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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番外一 勇敢程程,备战高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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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15次算到一半死活无法再往下继续,用光了第34张打草纸后,祝程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把笔一丢,默默地生起闷气。
祁缘见状放下手里的书,靠过来问他怎么了。
“我不想算了,圆锥曲线太难了,根本不可能算得出来!”
祝程恶狠狠地盯着试卷上那面目狰狞贯穿椭圆的双曲线,不由地怒从心中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反人类的东西存在?!
祁缘一边安慰着“不气不气,这种变态题目做不出来很正常”,一边拿过去帮他检查哪里出了错。
试卷上每一步都工工整整地排列成行,搭眼一看就能明白整体思路,若不是最后出来个114的平方,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喏,这里。”祁缘捏捏祝程的手心,把试卷摊开给他看,“这一步符号错了。”
看清之后的祝程长长地“啊”一声,冷静如他此刻也暴躁地想撕卷子。
凝固片晌,他疲惫地往祁缘肩上一靠,喃喃道:“这个题真的好难啊……我做了那么多还是不能保证做对……我真的好没用啊……”
“乖乖,不是你的问题,”祁缘拍拍他的背,“这道题放在这个位置就是要拦住一大部分人的,我之前教那群小崽子,上十几年学都有一多半做不出来,所以你也不用强迫自己,写到这一步也可以拿很多分了,其他的只要正常发挥也不会差到哪去的。”
祝程确实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幼儿园的学历水平,仅用半年时间就恶补完了所有高考用到的知识。
他的意志力强大到几乎没人能比得过,甚至连祁缘都不行,他能做到半年如一日地绷着一根弦,起早贪黑地背书刷题,拥有超强的抗压能力和执行力,可以说是祁缘这么多年执教生涯,遇到的最省心的学生。
相比之下祁缘就很轻松了,教师编制他之前考过一次,虽说已经过去很久,该忘的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技术性的东西还在,只需要看看书刷刷题,基本就稳了。
“我发现……”祝程嘟嘟囔囔道,“我到现在才对你的真实水平有具体的概念,你当年竟然在题目这么难、竞争压力这么大的情况下,轻轻松松考上那么好的学校。你真的很厉害哦,蛋蛋。”
“谢谢程程的夸奖。”祁缘笑着说,“其实我当年也没有那么轻松,表面上风光无限罢了,背地里也一样要刷题背书,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用努力的天才。我那时候也有过想一头淹死在题海里的冲动。”
“这么说来,其实正常人的一生并没有多少年是轻松快乐的。”祝程坐起身,一边捞过笔把写错的那一步改正过来,一边重新往下计算,“你看啊,大概从小学最后一年开始,就要面临升学的压力,初中有中考、高中有高考,上了大学压力就更多了,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烦恼。”
“也许吧。”祁缘看着他“唰唰”地一点一点把试卷上所有空白处都写满,“不过大都是苦乐参半,毕竟学生时代又不是只有考试,还有一同成长的朋友、有很多有趣的记忆,你难道忘了以前带那班小崽子,总有几个天天顶着张笑脸。”
“唔……”祝程应着声,注意力就逐渐从听他讲话转移到了题目上,又用掉一张草纸之后终于眉目舒展,“算出来了!快看看答案,是不是根号三。”
祁缘帮他从一堆卷子里翻出参考答案,找到对应的题目,笑道:“是根号三,很厉害哦祝程程!”
“谢谢蛋蛋夸奖~”
这种历尽折磨后得见天光的快乐是言语无法形容的,祝程心情大好,登时决定再背二十个单词!
“还学啊?”
祁缘看着他立马从数学跳到英语,完全不需要过渡期,迅速进入了状态,不由得发自心底地敬佩。
“背完这些休息一下午吧,你都这么努力了大半年了,怎么也该歇一歇喘口气。”
“啊?”祝程看着他,“但是我不累啊,学习又不费体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祁缘张了下唇。
祁缘欲言又止。
“可是你都好久没有陪我一起出门玩了。”他看上去比刚买了冰淇淋还没尝一口就整个掉地下的小朋友还要委屈,“咱们好好过一会儿没有杂念的二人世界好不好,就一个下午。”
祝程最受不了这个,但凡多一秒都犹豫不下去,直接了当地点头答应下来。
仔细想想好像自从开始备考,每天的生活就真的只剩下了学习,他学习的时候祁缘也陪着他看自己的资料,两个人还是和平时一样形影不离,但除了吃饭睡觉都是各做各的事,各自形成一个世界,即使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也称不上是二人世界。
“对不起啊,蛋蛋。”祝程捧着他的脸,“这些天光顾着复习,把你给忽略了。”
“哎呀你也不用这么愧疚,搞得我好像小题大做了一样。”祁缘轻轻捏捏他的侧颈,“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就一笔勾销。”
祝程低下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祁缘邪念皱起,按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起来,蛮横地加深了这个吻。
祝程毫无防备,被他猛地一压,整个人顿时失了平衡,直接往前趴下去,连带着把祁缘也给压倒了——如果只是单纯的倒在地上也没什么大事,哪知好死不死祁缘的脑壳径直磕在了沙发角上。
“嗷——!”
祝程慌忙爬起来,条件反射地伸手垫在他后脑,以防再磕一下。
“没事吧?!”
祁缘揉着脑袋坐起身,看样子是磕得不轻。
“没大事。”他抽着凉气,“但是好疼,感觉要鼓包了。”
“我给你揉揉。”祝程蹲在旁边,轻轻地揉着他刚才磕到的地方,后知后觉想起刚才的情景,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嘶——”祁缘不满道,“你的老公已经疼成这样了,你还有功夫笑?结婚还没有一年,感情就这么淡了?”
“没有没有……”祝程矢口否认,努力憋住笑,“伟大的祁缘同志,用实际行动向我们证明,耍流氓有风险。”
祁缘“啧”一声:“什么耍流氓啊?合法夫夫的事,能叫耍流氓吗?”
“好好好,不是耍流氓。”祝程连连应道,“我去找找家里还有没有消肿喷雾。”
“不用。”祁缘拉住他的手,“没那么严重,等它自己消下去就行。反正你现在也背不下单词了,咱们赶紧出去!”
祝程张张嘴:“啊?”
破案了,祁缘,祝程高考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彼时已经入了秋,天也转凉,候鸟早在半个月以前就拖家带口迁徙至南方,现下天空一碧如洗,蓝得连云都遮不住。
他们手牵着手,一步压着一步沿着街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偶有一阵风过来,头发都被吹得飘起来。
“这个风好舒服啊。”祝程说。
“是啊,今年冷得慢。”祁缘道,“往年这个时候穿一件毛衣都不太够了。”
“今天几号了?”祝程随口问了一句。
“10月26号。”祁缘答。
听见这个答案祝程愣了一下,别的日期他可能会记不住,但这个日期没人比他记得更清楚。
“第四年了哦,祝程程。”祁缘又补充说。
祝程的嘴角扬了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才挑今天带我出来玩?”
祁缘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而且,祝程意识到,这是除了他们相遇那天,在一起过的第一个10月26号。这个日子非年非节,本没有什么意义,但因为祁缘,突然就变得格外值得纪念。
“渴不渴?前面有家奶茶店,去买点喝的?”
“嗯!”
这家奶茶店祁缘之前没见过,应该是新开的,进去才发现竟然是家猫咖。他们还没走几步,就被两三只猫咪围攻了。
“哇——”祝程满脸写着惊喜,期待地看着祁缘,“可以摸吗?”
店员听到他的问题,非常热情地回答:“可以的先生,我们这里的猫都已经做好了除虫和防疫,非常安全。”
闻言祝程立马捞了最近的一只抱起来,挠挠下巴摸摸脑袋,不一会儿小猫咪就舒服得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祁缘过去点单,点完就拉着他坐旁边撸猫。店里还提供免费的猫条让他们体验喂猫,祝程高兴得嘴角就没下来过,活像被三千佳丽包围的昏君。
“我好像……”祝程忽然闷闷地开口,“突然有点想池鱼了。”
祁缘的心里咯噔一声。
池鱼的死在他这儿始终是个疙瘩,祝程只知道池鱼是因为自己偷偷跑出去吃了什么东西才中的毒,不知道那个晚上祁缘是怎么渡过的。他不知道那个情况下濒临决堤的祁缘,在最后一根精神支柱倒塌后,是怎么歇斯底里崩溃的,祁缘从没跟他讲过,就连那块被他发疯砸碎的茶几玻璃,也在祝程回来之后,立马换成了新的。
他突然想起有一年过年,大伯家那个小孙子来他们家,非要闹着池鱼玩,祝程不愿意,他就当场演技爆发,哭得梨花带雨,说池鱼和他们的孩子差不多。当时的情况下确实有一点玩笑的成分在,但他也清楚,祝程是真的把池鱼当成了孩子。
“你想不想再养一只?”祁缘试探着问他。
祝程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是算了,以后我们都会很忙的,没那么多时间。”
他们在猫咖里呆了一个多小时,祝程才依依不舍地和每一只小猫告别,然后跟祁缘出去。
“这里离家也不远,平时想来了随时都可以过来嘛。”祁缘说。
“嗯。”祝程点点头,又道,“蛋蛋,池鱼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是不是挺难捱的。”
祁缘抿抿嘴,回答:“不止,你没在我身边的每一天都很难捱。”
祝程又安静了片刻没吭声,拐了个弯要进小区大门,他才再次开口:“家里茶几的玻璃为什么换掉了?”
祁缘一怔,下意识想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但转念就明白,祝程很聪明的,即使不说,他也能猜出来。
“旧的那个碎了。”
“怎么碎的?”
“被我砸碎的。”
“手会疼吗?”
祁缘又是一愣,发觉问题没有按他预想之中来,他还以为祝程会问为什么要砸。
什么都不用多说了,祁缘笑起来:“还好,当时没感觉有多疼。”
“下次别砸了,那层玻璃那么结实都碎了,肯定会伤到手的。”祝程说着,拇指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两下。
“没有下次了。”祁缘说,“不会再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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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秋冬过去又是春天,春天晃晃悠悠过完,夏天就来了。
祁缘虽已没有高中老师这个头衔,但这一年老师的活也没少干,包括但不限于随时随地给祝程讲题、关注高考最新消息、帮祝程报名等等等等。
祝程也是相当配合,为了考上齐封本地的大学,最大可能地毕业后进入二中工作且在此期间每天都能和祁缘见面,他付出了的努力不亚于任何一个高考生。
甚至有一次,夜深人不静,氛围烘托正好,祁缘都抱着他准备芙蓉帐暖度春宵了,祝程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大喊一声:“我知道了!”
祁缘被他吓一懵:“……知道什么了?”
“今天最后那道导数题更简单的解法!”
祁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透过祝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觉得对方比此时此刻比要跟自己巫山云雨的兴奋度还高。
祝程当即就要下床去找那套试卷,被祁缘一手握腰,一手抓脚踝,重新按在床上。
“干什么去啊?”
“不是你先放开我!”祝程急切地又想跑,“我得赶紧写下来,不然明天就忘了!”
祁缘的地位被数学题严重威胁,他很快本相毕露,双手不老实地在祝程身上乱摸,一边摸一边亲,亲亲这里亲亲那里,抓着间隙还补充一句:“忘了就忘了,现在要做的事不比数学题重要?”
“不行!”祝程义正言辞,抬手堵住他的嘴,“这个方法可能适用于百分之六十的导数题。”
“……”
五分钟后,书房里的等重新亮起来,祝程衣衫不整地趴在桌子上,下笔如有神,一丝不苟地推导演算。祁缘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旁边,抬头望向天花板。
那一夜,两个人挤在书房里,成功总结出一种适用于百分之六十的高考导数题的简便算法。
整理完已经到后半夜了,祁缘和祝程身心俱疲,倒头就睡,还未完成的大业只得留到明晚再议。
议没议成功就都是后话了。
考前一天,祁缘找出齐封师范大学前几年的分数线,基本是在600分上下浮动,根据这几次祝程模拟考的成绩,基本没什么悬念。
明天要早起,祝程已经睡下了,他却辗转反侧睡不着,比自己当年高考时还紧张。
第二天祁缘早早起来做好爱心早餐,盯着祝程一点不剩地吃完,然后带他赶往考点。
一路上碰到很多送考的车,祁缘还开玩笑说:“你看别人都是家长送考,就你是唯一一个老公送考的考生。”
祝程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闻言笑道:“那我亲爱的天才老公,保佑我也天才一次吧。”
祁缘呼吸一滞——虽然他和祝程已经做了一年多的合法夫夫了,但平时祝程叫他还是叫祁缘、缘哥或者那个他不愿面对的小名,只有在某些不可言说的时刻才会叫“老公”这样亲密的称呼,导致祁缘至今没有建立起抵抗力。
且,听到这个称呼还会联想起一些不开为外人道的场景。
他握紧方向盘,干咳了一声,把把当下不合适的一些念头压下去,已经开始计算祝程考完以后的生活。
车开到考点外二三十米的地方就不能再往里开了,考点门口已经聚了很多人,有学生也有家长。
“在车里等会儿吧,时间还早,外面挺热的。”祁缘说。
“好,那我再看会儿书。”祝程道。
祁缘看着他看书的样子,忍不住问:“紧张吗?”
“还行吧,不是很紧张。”祝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撕开包装递到祁缘嘴边,“毕竟好多大场面都见过了,一个小小的高考算的了什么?”
祁缘用嘴把糖接过来,他才又摸出一颗填进自己嘴里,嘴里有了点甜味,感觉心情都好了很多。
他们在车里呆了没多久,考点门口就开始排队了,祝程抬头看了看,跟祁缘说:“我也过去吧。”
祁缘点点头:“好。”
他从后座把祝程的文件袋拿过来,清点一遍里面该有的东西是否都在,才放了心。
“题简单也不要掉以轻心,”祁缘说,“我知道你的细心程度比很多人都强,这一点我能放心。如果题难的话,千万别慌,大家都难,稳住就是胜利,我们目标明确,拿下齐师大就足够了!”
看着祝程要上考场了,他这作为一名老师的职业本能又冒出头,把之前已经叮嘱过的事情又唠叨了一遍:“记得把字写工整,按平时的做题速度来就行,阅读理解看不懂也别着急,套我之前教你的答题模板也能拿一点分。”
“嗯嗯,放心吧!”祝程扬起嘴角,有样学样地摸摸祁缘的头,“等我的好消息哦,祁蛋蛋小朋友。”
“那就等你好消息咯,祝程程小朋友。”
他们搁这边你侬我侬地告白,旁边经过两个高中生,好像看见了中世纪活化石了一样,一脸震惊地愣在原地,连走路都不会了。
祁缘目送祝程走远,又转过来向这两位致以歉意的目光:“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们的考试状态。”
“啊——没有没有。”其中一个学生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拉着另一个跑了。
祝程的身影很快没入到高中生群里,从外形上乍一看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祁缘趴在车床上,感慨万千地想,岁月到底在他的宝贝身上留下了什么呢?
在一群学生里唯一格格不入的大概就只剩下气质了,毕竟已婚人士和未经世事的高中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第一天的上午只有一场语文,祁缘在车里眯了一会儿,又下车去附近买了点零食饮料,怕待会儿祝程下了考场会饿。准备完这些,时间就差不多了,他灵活地钻进考点门口的家长堆里,挤到前排等祝程出来。
“哟,小伙子,你也是来陪考的?”祁缘身边一个看样子四十多岁的大姐突然开口。
“啊,是啊。”他笑着应道。
“里面考试的是你的……弟弟妹妹吧?”大姐似乎也是等了很久比较无聊,拽着个人就想多唠几句。
“不是。”祁缘否认道。
“不能是孩子吧?”大姐上下打量他一番,“我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孩子十八岁的呀。”
“那确实。”祁缘附和着说。
那位大姐似乎还想追问,这时考场里的收卷铃响了。
人群骚动起来,围过来的家长逐渐变多。祁缘看到教学楼里逐渐有人出来,随后越来越多,很快第一个学生就跑出了校门,有记者抬着摄像机凑了过去,祁缘无暇他顾,继续往里眺望,终于看见了最熟悉的身影。
“祝程——!”
他个子高,即使在人群里也很显眼,再加上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别说祝程了,几乎所有人都能注意到。
祝程抬头看见他,脸上立马露出笑来,脚下加快速度,飞奔过去,直接扑到祁缘怀里。
祁缘张开双臂,稳稳当当接住。
“先别说话,”他打了个响指,正要开口的祝程愣住了,“考得很好对不对?”
祝程笑得更深:“非常非常好,感觉比我之前做那几套题发挥得还好!”
“那就没问题了。”祁缘揽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这场考试,咱们稳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