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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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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秋，李响初入刑警队，他提了一袋橘子来看我。那橘子没熟，酸得倒牙，我一个人吃了半袋。他说，喜欢吃下次我多买些。
真是个呆子，哪有拍合照不带花带橘子的。算了，下次合照还是我选花吧，几枝小向日葵就很好。”
——《春眠日记》1999年9月
……
周五下了最后一节晚自习，春眠就带着包跑了。
拐过教学楼，掠过操场再行几道小路，远远见校门外立着一个人。
路灯斜斜打在他身上，如剪影一般凌厉。
春眠调整了呼吸，又理了理衬衣的领子，才悄悄走出去。
“李警官，好巧，你来这里出警？”
她说得俏皮，明显带了戏谑的调调。
李响转过身来，将手上拎着的一袋橘子递了过来，说起话来还是那么呆。
“这次的保证不酸，我提前尝过了。”
春眠接过橘子，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李警官来，就是给我送橘子？”春眠故意闹他，这人工作上看着活泛，没想到一谈起恋爱，比大学校园里那些男孩还呆。
李响耳根子忽然烧起来，这校门口人来人往实在热闹，他们已经招惹了不少目光。
他下意识将手侧在身后，磨了磨衣角，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明天我休息，如果你没课的话，我们可以去动物园，还可以顺便取照片。”
刚说罢，李响就觉得自己的脸发起烧来，只好不动声色地向着暗处偏了偏身体。
春眠却不饶她，故意偏过头看他的表情，眼睛亮晶晶，一双睫毛忽闪忽闪，好不俏皮。
“李警官都放话了，那我何春眠作为李警官的兵，自然是指哪打哪喽…可你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吧！”
“前门馄饨摊上，我让老板留了位置，你方便吗？”
李响本不是个面皮薄的人，今晚被这么些人看着却有些浑身不得劲。
春眠还在上学呢，不该让她的老师担心她的私生活，或是让同学见到传了闲话也不是很好。
何春眠却心情极好，毕竟平时的李响都是不苟言笑，就像是憋着一股劲，真是别扭的很。可今天北她一逗，这才算有些可爱。
她忽然就想起那天晚上，李响从莽村送她回学校，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眼看快到学校，她忽然像犯了失心疯，竟然一股脑将她那些心思一股脑倒了出来。
可她没想到，仅仅是“喜欢”二字，就将这位见过大场面的李警官吓跑了（笑）……
“老板，上两份馄饨，再切些牛肉，口味淡些。”
“好嘞~”
馄饨滩上人声嘈杂，诸位食客无心关注旁人。李响才松弛下来，拿着纸将两人面前的小桌细细擦净，嘴巴也没闲着。
“你这性子在学校里还是收敛些，别让老师教育你。”
春眠憋笑，一边将小马扎搬在李响旁边：
“我上的又不是警校，我们老师才不管那些。再说了，你是刑警，我有什么不安全的…嗯？”
春眠故意逗他，如水的眸子在李响身上来回穿过。
李响浑身僵直，但目光仍旧没从桌子上移开，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胳膊一沉，是她将自个儿毛茸茸的脑袋搭在上面了。
李响嘴角终于忍不住升起一抹笑意，连路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从前只觉得她是个顶倔顶倔的姑娘，见人都是怯生生的。混熟了才知道，这姑娘疯起来无法无天，静下来又像个猫儿，让他毫无办法……
饭菜上桌，李响只顾着给春眠夹菜，他将切片牛肉一股脑往春眠的馄饨汤里泡，不多时春眠的碗就堆成了小山。
“够啦够啦，你这样喂下去，那条裙子我要穿不进了。”
“多吃些，哪有为了裙子饿肚子的。”
言简意赅却不容反驳，这才是真正的李响。
在犯人面前，他是心狠手辣的条子；在家里他是沉默孝顺的儿子；只有在春眠这里，他是个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普通男人。
吃过了饭还不到九点半，李响每次约会都是这样，说是约会，其实只是在他休息的晚上来陪她吃一碗饭。有时是小馄饨、有时是肠粉、有时什么也吃不下，李响便买一小袋枇杷，一边听着春眠的喋喋不休，一边给她剥着枇杷。
李响觉得和他这样的人谈恋爱一定是极为枯燥的事，他没有显赫的家世，工作上也没有什么靠山，干的还是这种刀尖舔血的活计，负伤挂彩都是家常便饭。
从前他觉得这没什么，所以一路打拼下来。他一个没背景的毛头小子才能调去刑警队，这里就算是正儿八经的血线了，比从前在派出所时更危险也更忙了。
也就是入队那天，两人在警局附近找了家照相馆，一起拍了张合照，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过面了。
队里才刚结了一个案子，他成日沾着荤腥的买卖自觉不吉利，又怕给他家小姑娘触霉头，所以每次来见春眠，非要将自己里里外外重新“大洗大修”一遍不可。这样想来，他便更觉得，春眠这样好的姑娘和自己在一起，十分吃亏。
春眠看出李响的心不在焉，她心如明镜。她知道彼此该是一路人，她们在有些时候，都带着过分的自卑和敏感……
两人行至学校外，即将分别。春眠忽然停下步子，伸手将自己头上的发圈扯下，一头长发瞬间垂下，风中送来一股清淡的发香。
“咳咳！李警官，把手给我。”
李响淡笑，很配合地将左手伸出。他手腕处的骨节向外凸起，上面只戴着一只普通的机械手表。春眠将浅蓝色的发圈轻轻套在上面，再用宽大的表带将那根小皮筋遮住，这样她的小心思外人就看不到了。
“好好保存，不许取下来哦。”春眠笑出声，明显是心情极好。
李响苦笑着摇摇头，目光却完全聚焦在面前的少女身上。路灯将她的长发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像莽村日暮的葵花，实在动人。
这就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孩，仅仅是这样想着，李响便不觉得未来漫长。
在他奔赴查案一线的日子里，在他与罪恶犯罪斗争的至暗时刻，李响都会知道，有个女孩在等他回来。
母亲以前说过，只要有人等，无论走出多远，都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而李响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护与等待。他要等待一株树苗长大，等她长出繁盛的绿叶。然后他们会有自己的果实，最终随着四季的流变，一起泛黄落入泥土。
最终，相携走完这不长不短的一辈子。
从重逢那天起，李响开始有了这样奢侈的期待……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