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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情景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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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小孩?有心事了?”
荆乇瞧了一眼祁枭,随后规整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黄纸。
祁枭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想到昨晚,他点了点头,或许荆乇能给他一个参考建议。
“说来听听?”
荆乇再拿起一张黄纸,在上面写着些什么。
祁枭说:“一个伤害了你的人,想要改过,在改过期间频频来找你,示好,怎么办?”
荆乇停笔,他抬眼问道:“伤害?多大伤害?”
祁枭应道:“杀死……”
荆乇看了祁枭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怀疑,后又掩去,答道:“那就——你也把他杀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改过,让他偿命,懂吗?小孩!”
荆乇答得甚是轻松,他将手里的黄纸叠好,放到一边,接着说:“你在刺探我?”
祁枭连忙摇摇头:“没有。”
荆乇道:“真的假的,我怎么听你说的像是在暗示我?”
祁枭赶紧解释道:“没有,不是,我说的那个人是冤死的。”
“冤死的?怎么冤死的,说来我跟你分析分析。”
荆乇又抽来一张黄纸,继续忙活着他的事。
祁枭道:
“就是他以为那个人嫉妒别人,把别人打个半死……
然后他把那个人修了一顿,也,反正没过多久那个人得病了……
然后前面说的‘别人’把那个人打死了,他还不知道,后来他发现自己庇护的‘别人’正如那个人解释的那般性质恶劣……
那个人死后第三年他才得知……”
荆乇盯着祁枭的眼睛,他偏了偏头,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被他藏深了。
不过很快,荆乇又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你就是你口述的‘那个人’的转世?”
祁枭瘪了瘪嘴,他十分坦诚:“……啊,是又怎么样?”
荆乇摊开一只手,豪迈道:“那——你就杀回去啊,把打死你的人也杀了,把诬陷你的人都杀了!”
“……”祁枭半天没有做声。
荆乇低头笑道:“不过你还小,力气不大,等他们都老了杀回去也不迟。”
许久,荆乇开口问道:“那你恨那个打死你的人吗?”
闻言,祁枭看向荆乇,荆乇低头柔柔的看着祁枭,两人对视甚久,荆乇才道:
“这么看着我干嘛,莫非还是我把你打死的不成?”
祁枭应道:“……没,没有,就是,这就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吗?”
荆乇笑道:“我还有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
祁枭靠近了些,好奇问道:“什么?”
荆乇在祁枭耳边道:“我替你把那些人都杀了,你在这里陪我一辈子,怎么样?”
“……”
祁枭转脸瞅了眼荆乇,他有些嫌弃的道:“你怎么不,不找一个,活的佣人要他……”
“这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荆乇挪了挪椅子,续道:
“你看佣人,我要使唤来使唤去的,还要给他钱,这种真金白银上的交往多没意思,你可不一样,你会说话呀,长得也不错!跟我的这几天你好像就图口饭吃,别的都不图!”
“……哈哈。”
祁枭皮笑肉不笑的哈了两声,没再多说什么,他闭上了嘴,坐到一边。
“怎么了,你不会不想住在这里,好吃好喝一辈子吧?”
说着,荆乇收好了最后一份黄纸,向外面喊道:“来人!”
“这个送到张家,这个往北的那户朱家,这个齐家,这个……往西走有一个客栈放在柜台上就好了,这个……”
荆乇一一吩咐下去后,他又面向祁枭,道:“你我都无爹无娘,怎么就不能住在一起一辈子了?”
祁枭又瘪了瘪嘴,道:“要不,我给你找个姑娘吧,我没那么善解人意,嗯!我并不善解人意!”
“这怎么行,不行!”荆乇说完,他放下毛笔,将椅子挪到祁枭旁边。
荆乇指着祁枭的鼻子威胁道:“你不答应,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荆府过一辈子!”
祁枭能有什么办法,他怎么知道荆乇突然这么发癫。
祁枭只好在心里揣足了心思,表面淡淡的道:“陪你就陪你吧,嗯……”
“真的?”荆乇不信。
“真的。”祁枭点头。
他怕自己也成一个铁人,不得入土为安。
祁枭在心里暗暗抽了自己两耳光,怎么不早早的走,现在想办法逃肯定比之前要棘手多了。
荆乇笑道:“是吗?这么快就变心了?”
祁枭连忙转移话题:“你要留我在你们府里,怎么我来这么多天了,你只给我吃,不给我穿?”
荆乇一惊,确实有这么回事,他忙道:“噢——!对对对!忘了这事了!走,带你上街去买衣裳!”
如果祁枭不提醒,可能祁枭要穿这一身边角磨破的衣裳好久好久直到荆乇发现。
同一日,正午。
河风悠悠,万里无云。
“那……那是荆家大少爷?他,他不是……”
路人撞了一下刚才开口的路人的肩膀,道:
“别听他们府上的下人瞎说,都是假的,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这是谁?”
“是啊,还说什么腿没了,这不是能走路吗?腿没了怎么走路啊?”
“就是就是!瘸子怎么走路!”
“话说,他们家的下人,最近怎么没怎么见了?”
“对啊,都不见了,我家隔壁的也听说好多天没回家了!”
“啊?”
“别说了,大少爷过来了,嘘!”
荆家是河街这一带唯一的大户,没有谁家比他们家的名声还旺,这带的运船绝大部分都归他们家管。
“大少爷,您早啊!”路人讨好行了个礼。
荆乇目中无人,往他面前一过,理都不理。
路人:“大少爷,近来家主可好?”
荆乇挥了挥手,洋洋洒洒三个字:“好得很!”
路人中,一名鱼贩探出头笑嘻嘻的跟荆乇说:“大少爷,我家的鱼肥了,您挑挑日子看看什么时候叫您家主来收?”
“跟他说说。”
荆乇脸上洋溢着笑,迈着大步往前走着。
毕竟这些路人所称的“家主”,现在已经是他了,他们说的那个荆家家主,已经在给自己端茶倒水了。
路人拜了拜荆乇后,问道:“大少爷,家主近况如何?”
荆乇敷衍道:“好着呢好着呢!”
一位妇人抱着孩子冲到荆乇面前:“大少爷,我丈夫去你家做工,好几天没回家了,你知道何原由吗?”
荆乇脸上挂着笑,他轻飘飘的道:“跟别的女人跑了,被我捉奸在床,帮你打死了!”
荆乇哪认识她的丈夫,那天荆府上下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提她丈夫了,现在铁人堆里兴许有她丈夫的面孔。
妇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口齿都不清了,嘴上无比迟钝的说:“可,可,可我的丈夫,为人,不,不会这样啊……”
荆乇停下脚,笑眯眯的答道:“人心嘛,是会变的,你放心,我为人公正,不会错杀的~”
妇人抱着怀中的孩子,坚定道:“他,他去做工的前一天还,还回家带了肉和糕点,怎么会,他平生就知道我爱吃糕点,他这样的人不会走心!”
荆乇突然冷脸,他低眉说:“……那你的意思是——我错杀了喽?”
“……”
妇人捏紧了怀中孩子的襁褓,咬牙道:“你杀了我的丈夫……他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不是!”
荆乇笑眯眯的道:“是~我都看见了,毕竟他们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之后,荆乇把视线往平民百姓那边一摆,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路人附和荆乇道:“是啊,大少爷都说他看见了,肯定是你丈夫不轨啊,更何况,你也没在荆府做工,不是吗?你怎么知道你丈夫的为人不会变,不会跟别的女人跑,英雄难过美人关懂不懂?”
“我丈夫不是那样的人!不是!”
妇人眼中水光泛起,两行泪夺眶而出。
路人:“人都有变心的时候,大少爷也说了,你现在生了孩子,不好做那种事,一个男的怎么能忍那么久?”
在人群里年纪大了些的妇人,火上添油道:“就是就是!”
抱着孩子的妇人厉声叫道:“不是!我丈夫不是!他人非常好!不会是你们说的那样!”
声音太大,吓到了襁褓中的孩子,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一位手上提着菜篮的妇人从人群中挤出,她本是来看热闹的,结果嘴也管不住了,她说:
“那你怎么不说清楚,你丈夫什么样,什么性格?别说男的了,女的也有忍不住偷腥的时候!还不是那样的,什么样的你倒是说啊!”
“我丈夫老实,忠厚,是他杀人了,他杀人了,你们为什么把错归结到我头上!?”
抱着孩子的妇人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我丈夫被他杀了啊!我的丈夫是他杀的——!他刚刚亲口承认了!是他啊!”
见人多了,荆乇开始严肃道:“荆府这么多年门户了,府内容不得这些事发生,我捉奸就是捉奸,他跟别的女人睡了就是睡了,你可以到府上来查!”
抱着孩子的妇人气得跺脚,她尖叫道:“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不远处的祁枭看见了这一幕,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劝告自己:别管别管别管别管别管别管……
祁枭停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望着,那抱孩妇人的位置活像当时的自己……
荆乇还是荆乇,这些群众成了天山上的长老,那抱孩妇人的位置正好是曾经即将受刑的祁枭的位置。
这些群众“长老”们一句压着一句不断审判着那位妇人,荆乇只是在旁冷冷的瞧着,看火势不够旺了添上一把火。
祁枭退了两步,他挤进人群,再钻出人群。
一个声音正指引着他:快跑!
他便头也不回的逃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