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同 ...
-
第二天是周六，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段兰因按时起了床，一边洗漱穿衣服，一边思索着要怎么处理程安的事比较好。
程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了解，睚眦必报，之后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先不说对他，程安有可能会对李序做出什么来呢？
段兰因一时想不出来。
但是昨天程安被打得那么惨，横竖都要在医院待个几天，段兰因索性不想了，今天是周六，他上午有课，于是收拾好自己的段教授便准备先出门再说。
结果刚一打开门，就对上一双眼巴巴瞅着他的狗狗眼。
李序正在客厅，听到动静转身笑着看他，几乎看不到昨晚那个暴打程安的人的影子。
“哥哥，早。”
“……早。”昨夜的事仿佛就是一个小插曲，两人都默契揭过。
段兰因看着他的背包，问：“你今天要去学校？”
李序现在大四，平时已经没课了，只是要完成自己的毕业论文。
现在李序更是考上了C大的研究生，段兰因也很少见他再去学校，倒是经常会看到他去店里。
“嗯。”李序应道，“不过不是去我的学校。”
段兰因：“？”
李序背起自己的书包，沉甸甸的，里面放着电脑和他的毕业论文，“我打算去C大！我想提前熟悉一下环境，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去图书馆里完成我的毕业论文。”
说着，他的眼里更是满怀期待：“听说C大的图书馆很大呢！我还没去过那么大的图书馆！”
段兰因这才恍然，对哦，李序都要成为他们学校的学生了。
李序知道段兰因今天有课，于是便小心翼翼问道：“我们可以一起去吗？哥哥。”
他看上去有些苦恼的样子，“我还没去过C大。听说C大很大，我会不会在里面迷路？其实，我觉得我们学校就很大了，我第一次去我们学校也迷路了，毕竟我还是第一次来到C市这样的城市……”
段兰因打断他的话：“行，那你跟我一起去。”
不过，说到“第一次来C市”，段兰因突然问道：“我一直忘了问，你老家是哪儿的？”
李序的呼吸微不可闻地滞了一瞬，而后又很快回道：“……西北那边。”
“西北？”段兰因笑了下，“那还挺巧的。我经常去西北那边做田野调查。”
李序也露出个笑：“……嗯。”
是很巧。
*
今天是周六，这个点路上又容易堵车，所以段兰因和李序一起上了地铁。
其实按照段兰因的这个年龄来说，车几乎是标配，但是段兰因习惯公共交通出行，李序也没有问原因，只跟在段兰因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
地铁上人很多，人挤人。
李序很高，他的出现瞬间拉高了一车厢里人的平均身高，在一群低头的上班族里显得鹤立鸡群。
他一低头，就能看到段兰因站在自己身前。
从这个角度看去，李序能看到段兰因高挺的鼻梁，还有像扇子一样的眼睫，一眨、一晃……
段教授今天穿了一件高领的内搭，把昨天脖颈上留下的痕迹很好地遮住了。
因为今天是周六，所以外出玩乐的人很多。
到了一个大站，人流涌动，段兰因被挤到出入口边，还没站定，就又被人挤离了原地，差点摔倒。
“哥哥小心。”
缺乏秩序的上下车人群中，段兰因听到李序的声音，接着就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是李序，稳稳地用自己的手臂抵住了他的后背，接住了他。
李序的体温一向很高，他现在还穿着一件短T，段兰因觉得李序的体温像是要把他的外套烧透，透过他的外套，段兰因能够明显感觉到李序手臂的炽热存在。
段兰因突然觉得周围的温度在升腾。
……又来了。
前几天和李序一起撑伞的感觉又来了。
天地之间仿佛突然间变得很小很小，不断缩小，只剩他们两个人。
四周的嘈杂声、外放的短视频声、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
仿佛都离他远去。
眼下只剩下这方寸之地，还有围绕在他身边的，属于二十来岁、李序的气息。
段兰因几乎没闻到过李序在用什么香水，因此他此刻身上散发着的只是清新的洗衣液味道。
此时段兰因已经被挤到了人群中，他平衡力不好，整个身体随着车厢动荡摇晃。
段教授很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哥哥，”李序很高，腿长手长，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就能越过前面一个人的脑袋，抓住横杆，“你抓住我。”
说着，他主动握住段兰因的手腕，把他的手腕放到了自己坚实的手臂上。
明明还是四月的天气，但是李序却一直穿着短袖，他好像一个行走的大火炉，走到哪里都散发着热意。
段兰因任由李序摆弄着自己的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动抓住了李序的手臂。
李序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自然，青筋突显。
段兰因：“……”
段教授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双手下抓住的肌肉蓬勃有力。
段兰因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
他摸着这块肌肉，竟然——
捏了一下。
捏完之后的段兰因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他强装镇定地抬头，看向李序。
李序也恰好低头，两人视线相接。
“抱歉。”段教授认错态度良好。他硬着头皮回盯过去。
“好摸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没事。”
“还可以。”
又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段兰因：……
这地铁他呆不下去了。
所幸到C大只有几站，到站的时候，段兰因率先下车。
李序大步跟在他身后，“哥哥，你走得好快。”
“是吗？”段兰因面无表情，道：“我想快点到学校。”
“哦……”李序跟在他身边，看到段兰因微微泛红的耳尖，笑了一下，并不拆穿，只和他并肩，问道：“哥哥待会是要上课吗？”
“对，两节连堂的通识课。”
李序问：“那待会儿我也能去听课吗？”
段兰因定了定，道：“当然，欢迎。这是通识大课，不限专业，也不限学校。”
“不过，”他话音一转，“你对社科的课感兴趣吗？如果不感兴趣的话，也不用去浪费时间，今天是周六，学校里会有很多空教室的，你可以随便找一间上自习，完成你的毕业论文。”
“偶尔也想听听别的课，丰富一下知识面，”李序笑道：“那哥哥在哪个教室上课？”
段兰因：“A阶101……”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段兰因看了一眼时间，神色微微凝起：“抱歉，我还得先去一趟研究室，所以……”
“没事。”李序道：“哥哥你先去忙，我待会自己转悠去教室好了。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也可以自己找个空教室上自习。”
十分贴心地就这么把段兰因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全说完了。
段兰因不禁欣慰道：要是他带的学生能像这样懂他要说的就好了。
“那好。”段兰因给他指了指左侧：“那边是教学楼区域。”
说完，他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李序盯着段兰因的背影看了几秒，然后走到校园指示牌前。
很快，他找到了A阶101教室。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坐着等着上课了。哪怕今天是周六的课，人也不少。
和其他课截然不同的是，段兰因课上的前排座位非常吃香，李序最后只能找了一个后排的位置坐。
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李序不浪费这点时间，干脆拿出了自己的电脑开始继续写自己的毕业论文。
“叮铃——”
C大传统的上课铃响起，伴随着铃声，段兰因拿着教案，准时走入教室。
“哇——”
伴随着小小的议论声，李序抬起了头。
自然也看到了走上讲台的段教授。
他低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很是认真的模样，灯光打在他如玉的脸上，像是在发光。
“今天老师穿了一件高领内搭耶！”
“可以可以，吸溜。”
“嗯？”
“同学们好。”段兰因试了试话筒，“请到教室的同学尽快落座。”
同学们很听话，还有落单没坐下的同学也立马找地方坐下了。
“今天大家想听什么故事？”段兰因在台上笑着说，“老规矩，每节课附赠一个故事。”
段兰因在上这种通识大课的时候，会宽松很多，因为在座的还有一些理科生，也有一些是为了水学分而选他这门课的，他的要求自然不会像对社科院的学生那样严苛。
所以每节课他都会以自己去田野调查时的趣闻为开头，来导入课程。
台下有学生道：“想听您上次讲的——那个马家村的故事！”
“哦。”段兰因想起来了：“好，那我就接着上次的讲。”
“马家村是我当时研究生时期去的一个村子，当地因为地处大山深处，并不算发达，后来扶贫政策一出来，当地的经济才算是有了大发展。其实我关于那个时期的记忆已经有些忘了，不过，里面有个孩子让我印象很深刻，他叫马一，有些小孩会叫他‘蚂蚁’……”
段兰因很会讲故事，婉婉道来，语速不徐不急，台下一些玩手机的学生都开始认真听他讲课。
然而今天段教授讲课的时候状况频发。
讲着讲着，阶梯教室的大门突然就开了。
可是却并没有人进来。
注意到教室门被缓缓推开的同学们都吓了一大跳：
“我靠！灵异事件？！”
“门怎么自己就开了？！”
段兰因也注意到了台下同学们的动静，往门边看去，在大家的注视中走下讲台。
然后，他弯腰，拎起了一只……
比段教授胳膊还壮的大胖橘猫。
因为升温，段兰因进了教室便脱了外套，现在只穿了一件衬衫。
他把衬衣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了苍白的手和手臂，因为拎着猫，手背上青筋浮现。
“你们的学长又来了。”段兰因开了个玩笑，正想把猫放走，下课铃声恰好响起。
于是段教授面不改色地收回要把学长放归自然的手，把大胖橘猫就这么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找了个教室的角落站着，开始……
开始逗猫。
下课时间到，上厕所的出去上厕所，玩手机的玩手机，补觉的补觉。
但也有同学拿出了手机，对着段兰因，放大——
咔嚓。
不过他们的目标可不是人，而是段兰因手上那只学长猫——这只大胖橘猫可是他们学校的明星猫。
学长猫最开始只是学校里的流浪猫，后来靠着一届又一届同学的猫条小零食一口一口喂成了现在的大胖橘猫，能受到这么多届同学的喜欢，名气自不用多说。
如果段兰因和学长猫同时出现在学校论坛里的话，大家都会先点进去学长猫的帖子吸一口再出来——的这种水平。
李序坐在教室后排，也自然而然举起了手机。
不过，和其他人不同，李序醉翁之意不在酒，把镜头对准了抱着橘猫的人。
一个女生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边的同学，激动道：“诶诶同学！你也是学长粉！好萌好萌这张学长太萌了！！来来来我们air drop你把这张宝宝传给我——”
然后两人便愉快地聊了起来，还加了联系方式，开始一起吸猫，恨不得把台上段教授手中的猫咪解救出来自己上手摸。
过了一会儿，左边的同学去上厕所了，于是女生便把目标转移到了坐在自己右边的男生身上。
这个男生看上去有些凶巴巴的，感觉不太好惹不太好接近的样子，所以女生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
但是刚才的社交完美结束，给了女生一些信心，她鼓起勇气凑过去打招呼：“你好同学……”
只见这个看上去凶巴巴的寸头帅哥把原本还在一直欣赏的手机往桌面一扣。
“怎么了。”
“……”女同学咽了咽口水，被他的气场吓到，但还是硬着头皮打招呼：“同学你好，你也是学长粉？”
“不。”凶脸帅哥干巴巴道：“我是段粉。”
女生：“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一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