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异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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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乐愿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
根本就不是他们学校的人，刚才上课前，陈乐愿还看到他拿出了自己的毕业论文，是C市工业大学的学生。
不是他们学校的，那跑来他们这里干什么？
刚才蹭他们通识大课就算了，现在还在尾随段兰因。
很难不怀疑他的动机。
不过这个男生，看上去还挺帅。不是C市城市里常见的那种家养的帅，反而有种野性的帅气。
陈乐愿自认看人水平还行，对方一看就是从小学混到大学的，一身匪气，长得是挺帅，但是身上没有一点书卷气，一看就是混社会的。
也不知道怎么来到的这里。
其实平时，陈乐愿根本不会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想“追”段兰因的人多了去了——当然，这里的“追”可能并不是指情感上的，还有一些学术上的。
但是能让他产生“危机感”的很少。
但是眼前这个人，让他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陈乐愿心想，是帅，那咋了。
就算再帅，也是一个外校的，不知道怎么混进来他们学校的。
段兰因的学生是他，一天跟段兰因待在一起的是他，这个人又是从哪个犄角旮瘩冒出来的？
他见过段兰因的那个“男朋友”，但是他也知道那个男的后来劈腿了。
那个男的还是段兰因的师兄呢，据说两人相处得还挺久，最后还是不老实。
现在这个男的？
段兰因认不认识他都不一定，更是不足为惧。
陈乐愿主动道：“我是段老师的学生。今年研一。”
李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哦。”
陈乐愿也瞥了一眼他，眼里不屑。
“我们教授喜欢成绩好的人，我本科211，你呢？”
陈乐愿早就知道对方是C市工业大学的，一时之间找不到羞辱对方的把柄，只好拿出这一点。
他虽然自己的本科也不是顶尖好，但是也足够吊打对方了。
果不其然，对方道：“我C市工业大学的。”
陈乐愿心道，果然。
就C市一个普通一本，也想跟他比。
陈乐愿继续道：“我……”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段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陈乐愿：“？”
李序比陈乐愿高大半个头，此刻视线下瞥看着他，眼睛下压，有种自上而下的蔑视。
李序认真道：“段老师不是会学历歧视的人。”
“？！”不知是被对方的态度还是话给气到，陈乐愿道：“你懂什么？！你是段老师的谁啊，你很懂段老师吗？！”
李序的眉头微微皱起，但是还没来得及让他说些什么，就见还在看花的段兰因突然转过头来。
看向他们俩。
然后，朝他挥了挥手。
陈乐愿理所应当地以为是对自己挥手，没想到因为站位原因，他被树挡着，段兰因根本没看到他，在那边喊了一声“李序”。
然后，陈乐愿就看到刚才还在自己旁边的男生，朝段兰因跑了过去。
陈乐愿：“？！”
不是，他们认识？！？！
*
段兰因赏花完毕，一抬头就看到了李序。
李序也来看樱花了。
两人视线对上，段兰因跟他打了个招呼，没想到李序直接朝自己跑来了。
李序很高，腿也长，几步就跑到了自己的面前，睁着一双狗狗眼问他：“哥……老师，回家吗？”
“回，”段兰因点点头，“你呢？”
李序：“我也回。”
段兰因：“我还以为你要去图书馆坐一会儿。”
有什么坐的，李序对C大一点都没有兴趣。
他挂起一个笑：“下次吧，现在肚子饿了，想回家吃饭。”
“那走吧。”
回家路上，李序看上去有些低落。
段兰因感到奇怪，主动问道：“怎么了？”
李序看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和脆弱，继而又很快低下头，“没什么，哥哥。”
“没什么就是有什么。”段兰因干脆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今天你不是去参观C大了吗？怎么，觉得C大和你想象中的有落差？”
段教授偶尔会出现和他年龄极其不符的行为和动作，就如此刻——他是小步跳到李序面前的。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个动作有多可爱。
李序躲开他的视线，“不是的，哥哥。”
“C大很大，环境也很好，我一想到今年就能在这样的大学里学习研究了，就觉得很幸福。而且，还能时不时看到哥哥。”
“哦，你满意就好。”段兰因道。
？
怎么不继续问他了。
李序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今天见到陈学长了。”
“谁？”段兰因问。
因为刚才他站在樱花树后，他确实没能看到站在李序旁边的陈乐愿，自然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陈学长”是谁。
李序看了一眼段兰因，小声道：“就是哥哥的学生，叫陈乐……”
“陈乐愿？”段兰因问，“你们碰上了？”
“对的，就是陈学长……”李序放低了声音，“好像不太喜欢我。”
段兰因：“？”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一个红绿灯口，是红灯，两人并肩着等绿灯。
段兰因看着红绿灯，一边道：“怎么可能……”
绿灯了。
他走出一步，转头却瞥见李序顿了一下。
段兰因刚想问“怎么了”，就看见李序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惊慌。
“兰因！”
段兰因只听到李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称呼的变化，就感受到了一股大力不由分说地将自己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紧接着自己眼前的景色快速变换——
他被李序抱在了怀中转了个身，紧接着一辆轿车几乎是擦着李序的衣边，在他们身后飞驰而过。
一切快得让人反应不及，而回过神来的段兰因，感觉到此时抱着他的人，在发抖。
段兰因也从来没在李序脸上看到过这么惊慌的神情。
段兰因轻轻地拍了拍李序抱着自己的手，轻声道：“好了，没事了。”
“……嗯。”李序松开他，低着头，狼狈地躲开段兰因的目光。
两个人站回原处，绿灯还有几秒就结束，但是谁也没去抢这个时间，都等着下一个绿灯亮起。
段兰因手指勾了勾自己的袖边。
他主动开口道：“不用太紧张。”
李序“嗯”了一声，“……就是刚才那辆车，离得太近了，而且速度太快了，我害怕……”
“我知道。”段兰因也没看他，只认真道：“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李序的错觉，这声“谢谢”，仿佛又把他们的距离拉回了正常阈值。
绿灯亮起。
两人谁也没说话，并肩沉默地走到了小区门口。
相继刷脸进小区大门，段兰因稍稍落后李序，突然出了声：“等一下。”
李序停下了脚步，回头，发现段兰因蹲在了绿化带边上。
他定睛一看——绿化带边上，又是一只流浪猫。
李序之前也见过这只流浪猫，但是他这人一向没什么爱心。
这只流浪猫看上去就远不如C大校园里那只明星学长猫了，很瘦，看上去还有点脏。
段兰因蹲在它面前，摸了摸自己的包。
然后皱起了眉头。
怎么偏偏今天，他忘了带吃的？
段兰因观察小区里这只流浪猫很久了，平时也会在包里随身揣着吃食，一碰见了他就会喂一下小猫，所以这只小猫其他人都怕，就是不怕他。
段兰因旋即想起，今早一直在琢磨程安的事，也没有检查自己的包里是不是带了小猫的吃食。
站在他身后的李序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开始翻找自己的包，“哥哥，你要这个吗？”
说着，他就像变魔术一样，手里变出了一根猫条。
段兰因惊讶地接过：“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李序笑着没有解释，段兰因也没过多在意，他撕开猫条，开始喂眼前的小猫。
小猫也非常亲昵地碰了碰他，开始伸出小舌。
一人一猫，就这样友好相处了起来。
李序看着段兰因喂猫的样子，心里像是塌陷了一块，他也走到段兰因身边，蹲了下来。
结果小猫一看到他，马上就停止了进食，充满警戒地看着他。
李序：“……”
段兰因抱歉地看了李序一眼，道，“他怕人，你……”
李序十分上道，就差举双手投降了，非常自觉地：“没事，那我走远点等哥哥。”
他垂眼盯着那只小猫。
呵呵，他还不至于跟一直小猫争宠。
喂完猫后，李序看着走来的段兰因，好奇问道：“哥哥很喜欢猫吗？”
段兰因的确喜欢。
但是他的回答却是：“还行。”
“那哥哥，要不要养一只？”
养一只猫？
段兰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
“为什么？既然哥哥喜欢的话，就可以养，是怕时间不够吗？”李序道：“如果是怕时间不够的话，那没关系，我现在大四不太忙，可以帮忙照看着。”
段兰因却摇了摇头：“步入一段亲密关系，是需要勇气的。”
“亲密关系？”李序问：“人和猫，也算吗？”
段兰因认真地说：“对我来说，算的。”
李序沉思了一会儿，道：“那要不，养一只狗？”
“狗？”段兰因抬眸，看着李序。
“嗯嗯。”李序睁着自己的眼睛，看着他。
段兰因不动声色看了李序几秒，胡思乱想道：现在看着他的李序，确实就像一只乖巧的狗狗。
所以还养狗干什么？家里都有一只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太过冒犯，段兰因没有说出口。
“哥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段兰因更想笑了，他快步走了几步，想把李序甩在身后。
“哥哥你到底笑什么——”
“——没什么！”
“对了。”段兰因笨拙地转移话题，“刚才你也在我的课上，感觉怎么样？”
李序的思路完全跟着段兰因走，他道：“哥哥讲得很好，让我一个理科生，都对社科提起了兴趣。”
“真的吗？那我很荣幸。”
“真的。”李序认真道：“比如说，我就记住了哥哥在课上提到的‘异化’这个概念。”
“什么？”
李序侧身，说：“而且，我对‘异化’这个概念，也有自己的理解。”
段兰因看着他。
“举个例子。”
李序看着段兰因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喜欢哥哥。那么，哥哥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就会朝着哥哥喜欢的样子去改变自己。”
段兰因感觉李序那双眼睛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猎人，抓住了自己。
一时间，段兰因觉得自己周围的风声静了，行人匆匆的脚步声也消失了，只有他凌乱的心跳声是那么的明显。
他听到自己在一片凌乱的心跳声中，李序的声音。
“抱歉，”李序突然一笑，笑得有些勉强，“我就是打个比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异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