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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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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怎么现在才发现自己味觉有问题?”
“和他一起吃饭时,他察觉出来的。”
“是你在追的那个人?”
飞机刚落地,张加羡派来的人就接到了张加然。一踏入父亲和姐姐掌控的领地,他就莫名烦躁,渴望逃离。这里的一切都让他窒息——与亲人疏离的关系,无处不在的约束,都压得他喘不过气。
“对。”
张加羡板正地坐在躺椅上,看着医生给他做检查,秘书在一旁低声汇报工作。完事看他一眼:“这么久还没追到?”
张加然白了她一眼:“这么多人,给我留点面子。”
医生做完检查,打断两人:“确诊是神经损伤。下午体检报告出来,明天就可以安排手术。”
张加羡头也不抬:“行,你在这等报告,我去和爸说一声。”
“姐,爸都竞选成功了,不会再逼我了吧?”
“嗯……不一定。”
张加然无力地倒在床上。太久没回这个房间睡了,床垫软得让人不适,远不如自己家那张硬板床来得踏实。下午体检报告一出,他第一时间给升升打了电话。
“我明天要做个小手术,这几天都不能去机构了。对了,我让人每天送三餐过去,你记得按时吃饭。”
“你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你。”升升午觉刚醒,接到电话还没完全清醒,听到“手术”二字瞬间惊醒。
“不用。记得后天帮我领工资,干了这么久,总不能白干。”
“好。祝你手术顺利。”
明天上午,机构老板要给辅导班学生做结业测试。经过两个月的学习,总得给家长一个交代。升升负责自己班数学和张加然班的英语课,连讲两场,嗓子都快冒烟。老板体恤员工,下午全是语文复习课,特地给他放了半天假。
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看,卫年大包小包地站在门外,神采飞扬。
“卫年哥?”
卫年笑着点点头:“我先收拾东西。”他利落地把行李搬进房间,升升给他倒了杯水。卫年一口气喝完,这才掏出信封放在桌上:“这几天的房租。我爸妈和易叔叔说好了,他说直接给你充饭卡。”
升升收起信封:“你家在那边安顿得怎么样?”
“挺好的。”卫年察觉到他眉间的忧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升升摇摇头。一阵沉默后,卫年提议去买菜做饭。在超市采购时,他们遇见了神情落寞的季空。
自从医院那次交谈,升升对他多了几分印象,便礼貌地点头致意:“你父亲还好吗?”
“不太好,医生说最多一年。”
一直安静的卫年突然开口:“季空,一会儿要去医院吗?”因为升升工作的事,卫年和季空有过接触,不算陌生。
“今晚我二叔在。”
卫年拍板决定:“我和升升买了不少菜,晚上一起吃饭吧?”卫年看他手里都是挂面,人也比两个月前瘦了,真累着了
季空看向升升,升升在两人的注视下有些无措,想着他们两个应该是担忧在自己家会打扰到,想了想应该不会,便点点头:“我不介意。”
为明天的手术做准备,张加然早早躺上床,却辗转难眠。正焦虑时,接到送餐员的电话,说并未等到取餐人,他立刻给升升拨去视频。
卫年在桌边择菜,看见来电显示,喊升升接电话。升升正在帮季空打下手,腾不出手,便让卫年帮忙接一下。
张加然等了半天,正要重拨,视频终于接通,映入眼帘的却是卫年那张令他心烦的脸。“这么快就回来了,易选蓝呢?让他接电话。”他强压不快。然而接下来看到的画面,让他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卫年并未多想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只是举着手机走进厨房时,季空升升两人正在炸藕盒。油花四溅的瞬间,季空下意识转身,将递铲子的升升护在怀里。从张加然的角度看,两个人跟抱在一起似的。
视频突然中断。张加然翻身下床,冲下楼让管家订机票。管家嘴上应着,电话却打给了张加羡。
卫年也被溅起的油吓到,不小心按断了视频。他赶忙关心两人,帮着收拾灶台。
“加然,小羡说不准订机票,明天按时手术。”
听完管家的话,张加然直接冲向大门。越往外走,保镖越多,渐渐堵住去路。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路灯映照下那双发亮的眼睛。老管家坐着代步车赶到他身边,拄着拐杖缓缓下车。
“加然,别急。小新正赶过来,有什么急事让他去办。”老管家的儿子宋新毕业后子承父业,成为张家新管家。但张加然与他并不熟——宋新不仅是管家,更是父亲的秘书。他的出现,意味着父亲已经知情。
一阵无力感席卷全身。就在他因愤怒而呼吸急促时,手机响了。看清来电显示,他急忙接起。
“易选蓝?”他竭力稳住声线,却还是被升升听出了异常。
“是我。你怎么了?声音在发抖。”
“没事。季空为什么在你家?”他不敢直接问那个拥抱。
卫年收拾完厨房就让升升赶紧回电话,自己帮着季空做饭。被这么一问,升升愣住:“你怎么知道他在我家?”
张加然捂住听筒重重吐了口气,再开口时已换上轻松一点的语气:“刚才和卫年视频时看见了。”他强装镇定,肩膀却仍在微微发抖。这时季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选蓝,吃饭了。”
“马上。”升升应道,“我们在超市碰见的,就一起吃饭了。”
“这样啊,那快去吃饭吧,还有记得收我让人给你送的饭。”
挂断电话,升升总觉得哪里不对。本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发了条“手术顺利”的微信就去吃饭了。
张加然看着微信,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
“宋新,去这个地址盯着。”他发出定位。
宋新领命坐上代步车赶往停机坪,一边给副手发明天会议要点,一边向张加然的父亲张林域汇报今晚的情况。得到许可后,他即刻动身前往C城。
张加然并不知道家里已经修建了停机坪,也就最近两个星期的事,更不知道这个园子父亲送给了姐姐,这样就不会影响他的工作了
漆黑的房间里,张加然独自坐在地上,拉过窗帘盖住自己,营造成小帐篷的样子。可无论怎么拉,总有一角会漏风——原来是他已经长大,再也塞不进童年那个小小的庇护所。
刚搬来这里时,整层楼只有他一个人住,老管家住在楼下。每个害怕的夜晚,他都会钻进窗帘后面睡到天亮。
他苦笑一声,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能冷静处理一切。可今晚的失控又算什么?是他又出问题了吗?不行!易选蓝,求你别丢下我。
从几岁开始,他就总是被丢下的那个?幼儿园时父亲和姐姐就不在身边,回家也常常见不到人。保姆等他吃完饭就回家照顾自己的孩子,又剩他独自面对空荡的房间。直到那次文艺汇演,那个男孩愿意陪他扮演没人要的树。可转学后,连这份温暖也失去了。
他把头深深埋进膝盖,手紧紧攥着手机。四周寂静得只剩下林间的鸟鸣。突然,手机震动起来——是专为升升设置的铃声。
他慌忙掏出手机,在铃声结束前接起。
“你睡了吗?”
听到升升的声音,他急忙拉开窗帘,打开灯。屏幕那端,升升被突然的光亮刺得眯起眼,伸手打开床头灯
看清屏幕里清晰的面容,张加然不自觉地微笑,声音温柔:“怎么会给我打视频?”
“感觉你下午打视频,是有话要当面说。所以,是有吗?”
他听见张加然在对面轻轻笑了,目光专注地凝视着他:“有的。”
“什么?”
“我想你了,易选蓝。我好想好想你。”
升升不愿承认,但如果张加然此刻问是否心动,他会点头——确实,有一点。不过张加然一定会夸张地质问: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