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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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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考试，几个暑假任课老师热热闹闹地商量着要去聚餐。升升却提着张加然订的外卖，毫不犹豫地走向办公室。
保温袋里的餐食看起来一如既往的精致。他坐下，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手机，微信界面上，他几个小时前发出的问候依然孤零零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不是说……只是个小手术吗？”一种莫名的焦虑像细小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他盯着屏幕，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最终还是没忍住，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做完了……？”他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问道。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干练、冷静，甚至带着些许疏离感的女声：“我弟弟还在手术中，你有什么事吗？”
弟弟？升升愣住了，他从未听张加然提起过他还有个姐姐。他压下心头的诧异，尽量礼貌地回应：“我……”他想问问手术是否顺利，人怎么样了，可话还没组织好，对方一句简短的“抱歉，现在不方便”便挂断了电话。
所有未出口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那份被强行中断的焦虑感，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口，持续了整个下午。直到晚上，手机才终于亮起，是张加然本人的微信：「手术成功了，但医生说要休息，不能看手机。」
升升看着那行字，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回复道：「好好休息。」他默默收拾好外卖盒子，开始整理开学的物品。后天就开学了，看这情况，张加然肯定是赶不上了。
开学前一天，辅导机构老板爽快地结清了他们两人的工资。升升又给张加然发了条消息告知，依旧石沉大海。他抿了抿唇，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憋闷，索性关了手机，帮申请到宿舍的卫年搬行李去新学校报到。
渝临一高，一班教室。班主任按名次分发着学号卡，并解释高三的学号会根据高二期末成绩和面试综合评定。升升看着自己手里的“2号”卡，心底忍不住升起一丝好奇——那位压他一头的“1号”。
“哇！我同桌是学霸！太好了！”他的同桌乔森是个活泼的Beta男生，晃着自己手里的18号卡，嗓门清亮。这所学校不分Alpha、Beta还是Omega班级，一切都凭成绩说话。
升升下意识地用目光在教室里搜寻，似乎想找出那个神秘的1号。乔森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学霸，我叫乔森，你叫什么啊？”
“易选蓝。”
“易选蓝同学，你是在找1号吗？”乔森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得意，“别找啦，他早就被顶尖大学预录取了，基本不来学校，就是个传说！”
升升“哦”了一声，心里竟有点微小的失落，仿佛错过了一个本该同场竞技的对手。他拿出手机，微信界面依然只有他孤零零的绿色对话框。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气涌了上来——明明是他先说要追人的，怎么可以先玩消失？
课间，升升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再次尝试拨打张加然的电话。没想到这次接通得很快，但传来的依旧是那个平淡无波的女声：“你好，有什么事？”
升升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确认自己没有拨错。“我找张加然，”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麻烦把手机给他一下。”
电话那头的张加羡挑了挑眉，这声音清冽，语气沉稳，倒不像个毛头小子。她将膝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揉了揉因疲惫而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意：“加然手术后期出现了感染并发症，现在人在重症监护室，没办法接电话。”她顿了顿，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呼吸一滞，陷入了沉默。“你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没有特别重要的话。”升升的声音低了下去，“能去看看他吗？”
“不好意思，目前不方便探视。”
“好的，再见。”
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升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吐出一口气。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字像巨石一样压在他心上。
另一边，张加羡放下手机，抬眼望向被厚重玻璃隔开的病房内，弟弟安静躺着的模样让她轻轻叹了口气。她重新拿起电脑，刚处理几封邮件，一个微信电话又打了进来，是她秘书。她拿起手机，快步走向楼道。
“老板，您父亲那边来电，说今天行程冲突来不了，最快也要明晚。”
“知道了。你准备一下，马上来医院接我，临时接到通知，必须去参加一个国际会议。”她挂断电话，返回病房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仍在昏睡中的弟弟，便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开了。
回到教室的升升，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投入到课本中。中午放学，他随着人流赶往食堂，半路上却接到了送餐员的电话。
“您好，蓝先生吗？非常抱歉！之前负责为您送餐的同事生病了，我们内部协调出了问题，漏送了您的早餐。作为补偿，今天的午餐我们为您多加了一份本店的招牌海鲜粥，您看可以吗？”
升升对“蓝先生”这个称呼已经见怪不怪——他早就在一次偶然看到的订单备注上，发现了张加然给他起的那个让人脸热的昵称：“蓝蓝公主”。他一直以为张加然只订了几天，没想到竟然还有。他忍不住问道：“嗯，这个餐订了多久？”
“张先生当时的吩咐是，只要不取消，就一直送。对了，蓝先生，我们新派的配送员说，他到了您之前留的地址并没有等到您，是您的地址有变动吗？”
接下来的三天，升升每天中午都会准时出现在校门口，等待那份来自高级酒店的午餐。乔森看着同桌每天雷打不动地享用着“君霖酒店”的外送，终于忍不住好奇，小声问他：“阿选，你家……是不是特别有钱啊？”
“为什么这么问？”
“你还问我？”乔森夸张地指着那个印着酒店logo的精致食盒，“这可是君霖酒店啊！谁家能天天把这当午饭吃？我粗略算了一下，就这几天，少说也吃掉万把块了！”
升升拿着筷子的手猛地顿住了。乔森说的还只是午饭，他没算自己在家吃的、同样精致的早餐和晚餐，而且，这仅仅是从开学开始算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他的脑海：张加然该不会是贷款给他订的餐吧？他现在人在医院，是不是忘记取消了？
这个想法让他坐立难安。午休时分，他立刻找了个空教室，再次拨通了张加然的电话。
“有什么事？”果然，还是那个女声。
这一次，升升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您……知道我是谁？”他试探着问。
“嗯。”对方的回答简短而肯定。
升升压下心头那点因被“审查”而产生的不适感，快速说明了订餐的情况，并表示希望取消。然而，张加羡只是淡淡地回应：“放心吃吧，加然预付的费用很充足。”升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打断。
“加然醒了，我先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升升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憋闷的气。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仿佛在这一刻终于得以松弛。
紧接着，手机屏幕骤然亮起，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一股混杂着委屈和巨大安心的酸涩感猛地冲上鼻腔，让他眼眶发热。
他几乎是立刻接起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那个思念已久、此刻却明显虚弱无力的声音：“想我了没？”
升升在这边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才慢慢地、带着点鼻音轻声回答：“…有一点。”
“才一点吗？”那边的人似乎不满，却因牵动伤口而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很多点。”升升只好老实补充。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声低哑却满意的轻笑。“我要被推去检查了，一会儿再跟你说，行吗？”
“嗯。”
吃晚饭时，升升又接到了张加然的电话。实际上，从下午开始，这家伙已经至少打了五个电话过来，都被升升以“打扰学习”为由无情挂断了。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升升问。
“嗯，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哦。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吧。”张加然的声音带着点故作轻松的调侃，“得看我头发长得快不快了。”
“为什么要看头发？”升升不解。
“现在剃了光头，太丑了，怕你见了就不喜欢我了。”张加然半真半假地抱怨。
升升回想了一下，并不觉得自己在张加然面前表现过任何在意外貌的倾向。“好吧，那你好好养头发。”他从善如流地回答。
“易选蓝，”张加然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我快到易感期了，你能来陪陪我吗？”
“你之前……都是怎么度过的？”
“之前都是一个人硬扛过来的。”张加然的声音听起来更委屈了，“但现在我不是有你了嘛。”
升升的心软了一下。“好吧，我会请好假。不过我没有安抚信息素，去了作用可能也不大，你最好准备个备用方案。”
又聊了一会儿，升升感觉这几天积压在心底的忧虑和阴霾，似乎都被电话那端的声音轻轻驱散了。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个人在医院，都没人陪我。”张加然开始卖惨。
“你姐姐呢？”
“她去工作了。”
“这么晚还要工作，很辛苦吧。”
“是啊……等等，你跟我姐姐聊过天了？”
“嗯。不是你跟她提过我吗？感觉她好像认识我似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张加然不是不想告诉升升自己的所有事，而是现在还不能。他害怕升升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后，会缩回自己的世界。再晚一点吧，等他准备好，等他更有能力保护他的时候，一定全部告诉他。
“你在渝临一高的学号是多少？”升升换了个话题，“我的是2号。”
“我不知道诶，还没正式去学校报到，所以学号卡还没给我。”张加然当然知道高三按成绩排学号，用不着猜也知道自己肯定是那个1号，但他决定先留个悬念，“等我拿到了，你帮我保管好不好啊，大学霸？”
听着他语气里的精气神似乎回来了一些，升升想了想，还是再次提起了订餐的事，觉得太破费。结果张加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理由是“不能让你只吃泡面，太没营养了”。
“张加然，”升升握着手机，非常认真地问道，“你家……是不是很有钱？”
“还好吧，怎么了？”张加然含糊其辞。
“……没什么。我要洗漱了，再见。”
挂断电话后，升升陷入了沉思。他发现自己对张加然家庭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直接问？似乎不太好。那……等到以后真的在一起了，是不是就可以理所当然地问了？这个念头让他耳根微微发烫。
“阿选！求你了，明天周末就跟我们一起去商场玩吧！求求你了！”乔森双手合十，对着正在认真写作业的升升拼命央求。他接受了几个同学，尤其是好友位于的委托，务必要把这位学霸同桌请出来，给大家创造一个熟悉的机会。
升升默默地把自己的胳膊从乔森的魔爪中抽回来，重新拿起笔：“不行，周末我要去兼职。”
“那今天晚上呢？”乔森退而求其次。
升升想了想，晚上确实没事：“晚上可以。”
“太好了！那说定了，晚上我们去小吃街！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乔森欢呼。
升升没有异议。他下午刚跟送餐的酒店沟通好今晚不用送餐，后脚就接到了张加然的查岗电话。
听完升升今晚的安排，张加然在电话那头几乎是皮笑肉不笑地说：“哦，跟同学玩得开心点。记得，别乱吃不干净的东西。”
升升无语，只能敷衍地答应下来，不然以这家伙的性子，能嘱咐到上课铃响。
刚挂断电话，张加然立刻一个电话打给了林意：“派个人，跟着他。”而此前被派去盯梢的宋新，昨天已接到副手通知，称张加然父亲示意无需再跟，便已撤回。
过周末，卫年没有回出租屋，直接回了自己家。升升换下宽大的校服，穿上了一件咖色衬衫和修身牛仔裤。虽说是在南方，但临近冬天，傍晚的微风已带着些许凉意。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领。
林意在安排人手时，发现手下几个得力的都在赶项目报告，抽不开身。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出马。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干“跟踪”的活儿，业务不太熟练，隔着十来米的距离，略显拘谨地拍了一张升升走出家门的背影，发给了张加然。
收到照片的张加然，心情瞬间复杂起来。小半个月没见，他的易选蓝似乎气色更好了，简单的衣着也难掩那份清秀。
然而，这份精心“打扮”（在他看来）是为了去和同学聚会，这个认知让他心里那股掌控欲和醋意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尽管下午收到乔森及其朋友（包括那个叫位于的Omega）的背景资料时，他并没把那个腼腆的Omega放在眼里，但亲眼看到升升为此出门，他还是感到极度不适。
（升升内心OS：谁打扮了？难道不穿校服就是打扮吗？而且卫年跟同学出去逛街，也是洗个脸换身干净衣服）
（张加然内心OS：卫年都教了他些什么？！以后得让他离卫年远点！）
而对升升而言，乔森是他在这个陌生城市、新学校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正常的校园生活和同窗友谊。而且，乔森性格开朗，相处起来让他感觉很放松。他也记得卫年的建议：多认识些人，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阿选！这里！”远远地，乔森就看到了升升，用力挥手。
升升走近，才发现乔森身边还站着四五个同学，此刻都齐刷刷地看着他。他顿时感到有些不适，早知道这么多人，他可能就不来了——和不熟的人相处，总是会让他有些社交尴尬。
“阿选，我带几个朋友来，你不介意吧？他们都是我高中时最好的哥们儿，人都超好的！”乔森热情地介绍。
“不介意。”升升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你就是易选蓝？”一个同学惊讶地说，“我在成绩榜上见过你的名字！年级第二啊！天呐，我居然和学霸认识了！”
升升有些疑惑：“榜单？什么榜单？”他心想，一会儿得找机会问问，看看能不能在上面找到张加然的名字和学号。
“阿选，这是位于，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你们认识一下？”乔森特意把位于推到升升面前。
升升看向位于，点了点头：“你好。”
位于因为乔森的关系，早就偷偷注意升升很久了。他性格腼腆，在朋友们的怂恿下，才鼓起勇气想来多接触一下。他红着脸，小声说：“你好，我……我是Omega。”
升升愣了一下，虽然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初次见面就报第二性征，但还是出于礼貌回应：“哦，我是Beta。”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涌进热闹的小吃街。位于紧紧跟在升升旁边，而乔森和其他几个朋友则非常有眼色地加快脚步，或者故意落在后面，总能巧妙地给位于和升升制造出并肩独处的空间。
“嗯……那个，”位于脸颊微红，声音细细的，“我可以……跟乔森一样，叫你阿选吗？”
“随便。”升升的回答依旧简短，目光掠过街道两旁香气四溢的摊位。
位于性格本就内向，遇到一个比他还话少、心思似乎也不在这里的升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把对话继续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