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梦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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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升起盛大绚丽的烟火，远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他们在等待仙门六艺大会的开始。
鹤枝猛地睁开眼。
她怎么睡着了？
不行，她也要在六艺大会上大放异彩，可不能错失这次机会，要抓紧赶过去。
鹤枝急忙坐起身，待坐起后她才发现，她的床边坐了一个陌生男人，此刻正阴冷地注视着她。
一个容貌十分俊美的男人。
鹤枝呆怔地看着他。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虽然晴水师兄也很英俊，不过眼前这个可以说是惊为天人了。
鹤枝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确认自己没流出口水后，笑嘻嘻地对男人问道：“不知这位仙友深夜到我房内，有何贵干啊？”
男人皱起刀锋似的眉，薄唇间吐出如冰般冷淡的声音：“你房内？”
“对啊，就是我......”
话到一半，鹤枝就停住了。
她转眸看着自己身处的环境，才发现这不是她住的那间屋子。
“这是哪里啊？”她诧异地问道。
男人声音阴沉地说道：“这是囚.禁我的屋子。”
鹤枝又奇怪地看向男人：“囚.禁你？为什么囚.禁你？你是什么人啊？”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反问她：“你不认识我？”
“我该认识你吗？”鹤枝挠着脑袋细细回想，可脑中确实没有关于这个美男的记忆。
她觉得自己肯定不认识这个男人，若她从前认识此等美男，定是会有印象的。
男人就在一旁静静等着她回想。
半晌，她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我知道了！你是牵机阁的元宝吧，我听晴水师兄说，你未守此次仙门大会的规矩，偷偷将酒带了进来，所以你师父在罚你禁闭。”
“仙门大会？”男人重复着她的话，却没有回答她。
他不答，鹤枝便以为自己猜对了，转眸朝锁着元宝手脚的厚重镣铐看去：“我虽听说了你的事，但确实没见过你，不过......你师父也太狠了，不就是偷带酒喝嘛，怎么能这样锁着你。”
元宝也顺着她的话看向自己的手脚。
“你这样肯定很累，不如……我帮你想办法松松手脚吧！”
说着，鹤枝站起身，四下寻摸起开锁的工具。
片晌，她注意到元宝左手握着的小刀，十分自然地拿了过来：“借我一下。”
鹤枝在元宝身前蹲下，将小刀的前端插入锁眼，捅了两下就听见咔嚓一声。
她都没想到能如此轻松的打开锁，而后又高高兴兴地帮元宝打开了其他手脚的镣铐。
精钢锁链落地，元宝缓缓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活动着手腕，视线却幽怖地睇着鹤枝。
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鹤枝莫名打了个寒战。
元宝又垂眸看向她手中的小刀。
鹤枝压着心底的寒意，站直身子后将小刀递还给元宝：“给你。”
元宝双眸冷冽地瞥了眼那把小刀，随后他挥手将刀夺了过去。
从头至尾没对她说一个谢字。
鹤枝心底有些不悦，可还未等她说些什么，就见元宝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见状，鹤枝连忙追上去：“你不能出去，你现在跑出去，要是被你师父发现了，肯定会被罚得更重。”
元宝没理会她，脚步还在朝门口挪着。
鹤枝轻蹙起眉心：“你真的不能出去！你这样不仅会让自己挨罚，搞不好还会连累我呢！”
元宝还是没有理会她，脚下毅然决然地向前走着。
鹤枝也有些急了，猛地向前蹿了一步，张开双臂挡在元宝面前，有些不悦地开口：“我帮你开锁，就是想让你活动活动身子可没说要放你出去！”
元宝冷着脸看向她：“让开。”
听着他疏冷的声音，鹤枝轻抿唇瓣，片刻后又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出去？难道是想参加今夜的仙门六艺大会？”
元宝未言，只是皱眉看着她。
鹤枝就拧着眉头回看着他。
二人对视半晌，鹤枝竟从那张冷冰冰的脸上读出几分坚决。
她分明不懂那坚决的内涵，却又莫名有几分感同身受。
好像这个男人有一件必须去做的事，不仅要去做，还要赢，谁也不能阻止他。
她缓缓垂下手，仰着脸一本正经地又问了一遍：“你一定要参加六艺大会吗？”
元宝面无表情地睨视着鹤枝。
见他不肯回答，鹤枝便当他是默认了，于是一边点头，一边用赞赏地语气开口：“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执着，我决定了，我要帮你！不管你师父有多可怕，我都会帮你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
“什么？”元宝脸上的冰冷被疑惑占去大半。
鹤枝也没理会他的疑惑，抓住了他的手腕问道：“你准备了什么才艺？我帮你参谋一下。”
元宝没有回答，用力甩开鹤枝的手。
可他刚甩开那双手，鹤枝又立刻将他的手拉了回去，自顾自地说着：“我做了很多功课，发现这六艺大会翻来覆去也就礼艺射御书那几样，实在没意思，要想被旁人瞬间记住，不如搞些与众不同的。”
“我不想听你的废话。”元宝不悦地说道。
鹤枝抬起右手，竖起食指在元宝眼前晃了晃：“你错了，这可不是废话，世人皆以为六艺精才能得到关注，可我不以为然，要想赢得这大赛需要有个人特色，才能牢牢抓住别人的眼球。”
她说话的功夫，元宝的视线被她右手指尖吸引了过去。
他看着鹤枝结痂的指尖，沉声问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闻言，鹤枝把右手缩回来看了看，自己也奇怪地嘀咕道：“咦？我的手怎么回事？”
瞧她那糊涂样，元宝斜了她一眼，而后又要抬脚离开。
鹤枝急忙扯住他的衣摆，又忙说了起来：“这样吧，我们两个合作，一起震撼全场，怎么样？”
“放手！”
元宝不耐烦地低吼一声。
鹤枝被他吼得一怔，转瞬也露出恼意，一巴掌拍在元宝的肩上：“你吼什么啊？！”
元宝的面色一紧，整个人晃了晃，似乎是被她拍疼了。
看着元宝那脆弱的模样，鹤枝撇嘴说道：“你别装，我知道自己的力气，可拍不疼你这壮实的身板。”
她话音刚落，元宝的肩膀处便渐渐渗出血色。
注意到那抹血色，鹤枝的脸色一僵，眸底闪过些许恐惧，许久才轻颤着唇瓣开口：“你、你流血了？”
元宝没做回应，冷着脸继续固执地朝门口走去。
鹤枝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回过神后才急忙两步追上元宝，猝不及防地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完全没料到鹤枝会有这样的动作，元宝震惊地侧过脸：“你做什么？！”
“我不能让你去六艺大会了！你受伤了，必须医治！”鹤枝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元宝朝床的方向拖去。
元宝恼火地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放手！”
鹤枝却全当他那两个字是耳旁风。
他想要挣开鹤枝的双手，奈何刚动一下就扯到伤口，身体暗暗紧绷。
察觉到他的疼痛，鹤枝在他身后耐心地劝说道：“你别乱动，我告诉你，这六艺大会不过是给咱们小辈的一个乐子，没有多么重要的，十日后的仙武大会才是重头戏，那可是要给你们名字在百家仙门中排上号的，所以你现在要养好伤，以仙武大会为重。”
说话的工夫，鹤枝已经将元宝拖回到床边，强行按着他坐下后，直接上手去扒他的衣服。
衣衫一瞬间被扒开，坚实的胸膛袒露在空气中，元宝瞪大双眼震惊地看向鹤枝。
鹤枝也震惊地看着他的身躯。
数不清的鞭伤，皮开肉绽，体无完肤，虽然已用药处理过，但有些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水。
左肩上的伤尤为严重，刚刚又被鹤枝拍打过，眼下已血流如注。
她强压着心底的不适，从元宝手中拿过小刀，用刀在床上割下一块长布，然后用布胡乱地缠住元宝肩上的伤口。
元宝的冰块脸上闪过痛色。
“我、我弄疼你了？对不起啊！”鹤枝慌忙说道，双手哆嗦地越发厉害。
元宝幽深的眸子看向她，沉声问道：“你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
鹤枝闪躲地移开视线，不想如实回答。
她轻吸一口气后结巴地说道：“我、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伤。”
略作停顿后，她才重新看向元宝的双眼，面露心疼：“你师父也太狠了，只是偷藏个酒，怎么能用这样残忍的方式罚你？”
元宝却不屑地转开眼，似乎懒得理会她的同情。
如果换作平日，鹤枝也一定不会理元宝了，她可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但今日她不会那样做，因为元宝伤得太重了。
她知道，受了伤的人需要更多的宽容和耐心。
“我不会伤害你的。”鹤枝轻声说道。
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元宝又阴冷地看向她。
鹤枝从那双眼中看出了杀意。
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心下生出点恐惧。
但很快她便压住自己萌生出的退缩，转而视线更为坚定地看着元宝：“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帮你寻些疗伤的药，回来帮你医治伤口。”
说完，她起身跑向门口，可跑出没几步，她又折身跑回到元宝面前。
元宝皱起冷峻的眉，不解地看着她。
鹤枝蹲下身捡起散落在一旁的沉重镣铐，重新将元宝的手脚锁上。
看着自己再次身陷囵圄，元宝怒不可遏地吐出一个字：“你！”
“我是怕你趁我离开的功夫，偷偷溜出去参加六艺大会。”鹤枝连忙同他解释起来：“你要是逞强跑出去，被你师父抓回来免不了还要挨一顿毒打，眼下还是老实待在此处为妙，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出去的。”
鹤枝抬眼认真地看向元宝。
她生了一张鹅蛋脸，额头饱满，细柳双眉，鼻头圆润小巧，嘴巴也很小，但是肉嘟嘟的。
这张脸不丑，但也谈不上绝世美人，只是十分的清秀可爱。
可她偏偏长了一双充满灵气的眼，如沉沉夜幕中无邪的星辰，湛湛有神，不染尘埃。
她认真地望着元宝，没得到回应，她又伸出右手小指，同元宝说道：“相信我，我们拉钩为约，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元宝看了一眼鹤枝用来做约定的小指，转瞬又看向鹤枝的双眼，从始至终，视线都保持着幽冷。
半晌，他傲慢地挥开鹤枝的右手，语气凉薄地吐出声音。
“滚。”
鹤枝缓缓放下手，垂着眸子自我安慰地轻笑一声，而后起身大步跑出了屋子。
屋外，长廊幽暗，阒寂无人。
脚下是黑色的木板，两旁的墙壁则是暗红色的，上面用金漆涂画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却在跳动的烛火中，各个面目狰狞，不似良善。
鹤枝向前跑着，只是看着周身的场景，脑中越发的眩晕。
这里真的是举办仙门大会的归一宗吗？
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好陌生？
她到底身在何处？
眼看着要跑到走廊尽头时，一男一女突然分别从左右两侧拐角处走出，面色阴冷地将她拦住。
鹤枝神色严肃地停下：“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她，那男子直接冲着她的脸甩出一堆粉末，刚沾上一点，鹤枝便觉得整个人没了力气，眼帘也越发的沉重。
她重重躺倒在地上，瞬间陷入黑暗……
南梧秋和素舒在鹤枝身旁缓缓蹲下身。
“尊主怎么没有杀了她？而且时辰还没到，她是怎么醒过来的？”素舒蹙眉问道。
南梧秋的左臂搭在屈起的左腿上，若有所思地揉搓着指腹，半晌才缓缓开口：“寂辞没杀她一定有什么缘由，至于她为什么醒过来......”
他略作停顿，垂眸看着鹤枝继续说道：“她刚才似乎没有认出我们，我猜她并没有真正地醒过来，只是身体醒了，人还在做着美梦，忘记了现实，沉浸在虚幻中。”
素舒听得有些糊涂：“什么意思？”
南梧秋：“你可以理解为，清醒的梦游。”
“那现在要怎么办？我们把她再送回到尊主那里？”素舒又问道。
南梧秋轻轻摇头：“现在把她送到寂辞那里肯定也是无用，我们还是先将她送回房间，别让她察觉到今夜所发生的事，之后我们再问问寂辞哪里出了问题，好商量其他的办法。”
素舒静静听他说着，眉目间生出一点愁闷，半晌才点头应了南梧秋的话......
*
鹤枝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喜鹊吵醒的。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的舒坦。
昨夜她睡得很熟，好像梦到了什么，虽然想不起来具体的内容，但她可以确定，做的不是噩梦。
这是三年来，她唯一一次整夜没有做噩梦。
因为睡得很香，精神头足了，她的心情也少了些沉郁。
她拿起枕旁南梧秋给的药瓶，唇边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
那个南梧秋，确实没有骗她。
正想着，她的注意力忽然被自己的右手指尖吸引过去。
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上都沾染了干涸的血色。
她右手五指的伤口昨日下午便已结痂，不再流血了，这指腹上新出现的血迹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皱眉想着，越发觉得奇怪。
片刻后她开始起疑。
难道南梧秋的药有问题？昨夜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寂辞。
想到寂辞，鹤枝立刻光脚下了床，也顾不上穿好外衣就焦急地跑了出去。
她跑至关着寂辞的那间屋子前，阴沉着脸推开虚掩的门。
开门前，她想了无数种可能。
可能寂辞破解了她的手段，已经逃走了，也可能寂辞痛快地自我了断了。
还有可能，寂辞联合旁人找到了她的弱点，只等她推门而入的那个瞬间，将她杀死。
总之，因为她昨夜的大意，她的复仇计划已经惨遭破坏。
上清派中死去的人们，该有多恨她的愚蠢啊......
鹤枝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担忧在颤抖着。
然而，门后的场景，并没有如她所想。
寂辞神态清冷地合眼坐在床边，头发用布条在头顶挽了个松散的男子发髻，身上穿着宽松的粗布衣裳，领口微敞着，隐约能看见他布满伤痕的胸膛。
鹤枝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鹤枝的声响，寂辞睁开眼，双眸幽深地看向她。
他冷声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鹤枝整理好表情，缓步走向寂辞，露出一抹讥笑：“还能做什么？我与你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便是残忍的折磨。”
闻言，寂辞也露出冷笑，慢声回怼她。
“不止一件事吧？你和我还能到床上灵修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