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 ...
-
见眼前人陷入深思揣度，贺林罕见地多动了下脑子，立即反应过来什么。
“可她们……一点也不像啊！”
*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朝阳的金光打在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时，浓郁的烟火气已经铺满大大小小的街市，早点铺的叫卖声，热气腾腾的蒸笼，拉货的驴车，熙来攘往，人声鼎沸。
客栈二楼雅间外的露台，设有观景雅座，宋长乐坐在此处享用早点，当然还有江时离一起。
已经出宫数日，宋长乐早不想遵从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她并不觉得江时离是侍卫的身份，就该站在一旁看她吃饭。
而且那样太过泾渭分明的身份体现，不利于他们的隐藏。
“没想到这样小的地方，还有如此美味的早点。”少女满心欢喜品尝着，脸上不自觉绽着纯真质朴的笑容。
从昨日起，已经是第二次了，江时离看见她这般轻松自在的笑，心中竟有股道不出的松快。
她拢拢手指，难得放下严肃接话：“天下之大，有太多我们未曾品过的美味，太多不曾见过的美景。”
不料此一言居然激起眼前这位小公主的好奇之心，她努努唇，用那水汪汪的杏眼盯着，认真又天真道：“江时离，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借此机会看遍这天下美景，反正那个地方……我暂时也回不去了。”
“……小姐可在说笑？”江时离罕见地抬了下唇，眼底浮起一丝不可思议的笑意，喉咙滚出一声轻哼。
似乎只拿这当作是小公主的一时兴起，当不得真。
宋长乐见状当即放下手中喝粥的调羹，正襟危坐义正言辞开口：“我没有在说笑，只是不知……你可否愿意？”
“既是小姐的命令，属下自然遵从。”面前的侍卫唇线拉直，毫无情绪说。
“那你愿意吗，我想问的，是你自己内心的意愿。”少女再次追问。
眼前之人陷入沉默。
宋长乐心底难免升起一股失落，大概自己身边每个人都是这般吧，只是碍于身份对她言听计从。
早都习惯了。
少女不再强求于此，兀自扭头看向别处，视线突然落在对面的那栋楼上，是昨天在街市碰见扯落她面纱的女子！
一番思虑后，江时离正欲重新作答，忽瞥见小公主的心思已不在此，索性放弃，目光追随她视线而去。
于是也瞧见了和她们一样，坐在对面二楼之人，沈玉烟。
女子眉目标志，大家闺秀衣着，行事作风却粗鄙豪放，见二人朝她看去，当即单脚踩在一旁椅凳上撸起袖子大力挥手打招呼。
深宫成长十五载，宋长乐从未见过这般女子。
却又打从心里不觉得厌恶，哪怕经过了昨日的摩擦。
沈玉烟笑眼盈盈挥着手，很快宋长乐亦回以礼貌又端庄的浅笑。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双方已在客栈楼下会面。
“刚刚在楼上见你，都还没有面纱，怎么出来又戴上了！”见面的第一句话，沈玉烟满是困惑不解。
“……一些，难以言说的原因。”宋长乐不好意思地开口作答。
“算了，反正我昨日已经见过了，妹妹是长得真好看。”沈玉烟笑着冲她挤了下眼，而后似是想起什么，毫不客气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看我这记性，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呢。”
“我叫沈玉烟，今年十七，看你们应该是外乡人吧，这武兴县没人不识我。”
宋长乐先是看了江时离一眼，而后才轻点头作答：“我们是昨日才到武兴县。”
“听你口音，倒像是帝京来的，这里距离帝京八百里，来做什么的？”沈玉烟一时好奇问。
不等宋长乐回答，江时离已经站出来，眼神冰寒语气严肃呵斥：“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想起昨天败于此人之手，沈玉烟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在这武兴县里可以说向来横着走，何曾有过对手！
“本小姐又没跟你说话，不是，妹妹，这家伙到底是你什么人，相好？朋友？侍从？保镖？”
宋长乐皆一一摇头。
“算了！”沈玉烟对其身后的江时离翻了个白眼，转而热情地拉起她手问：“还不知道妹妹名字呢。”
“我叫宋……”刚开口冒出一个姓氏，宋长乐便及时打住。
“宋宜。”江时离面无表情代为作答。
“本小姐又没问你，多嘴！”沈玉烟骂骂咧咧，锱铢必较，对其充满敌意。
宋长乐内心惊了下，宜宜是阿母为她取得乳名，宫中没几人知晓，连父皇都不知，江时离他又怎会得知。
“宋宜妹妹，既然你是初次来宝地，那我就尽地主之谊，带你四处逛逛如何？”沈玉烟亲密地挽起她问。
见身后江时离并未有阻拦之意，宋长乐也索性由心出发，欢喜地点点头。
此刻沈玉烟按耐不住回头瞄一眼，心生奇怪，怎么这家伙不似昨日那样对她充满防备了？
大概是已经连夜听闻了她沈家大小姐的名头，怕了吧哈哈哈哈！
“这里好生热闹。”宋长乐边走边看，眼睛都快跟着转不过来。
“那当然啦，你从帝京而来一定少见，帝京虽繁华，但哪有这些小民小市街角的风貌。”
说这话的沈玉烟已经笃定她就是帝京人，毕竟从言谈举止穿着打扮就能看出，八成是帝京哪家贵女。
听闻这番话，宋长乐不由问：“沈姐姐也去过帝京？”
“我爹在京中做官，我小的时候在那边住过几年，但我的性子太闹腾，京中规矩又多，我总闯祸，我爹就把我送回了武兴老家。”沈玉烟说完自己开始笑起来，耸耸肩称：“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跟你说这些，这些事我从不与人说，但我一见到宋宜妹妹你，就觉得一见如故。”
二人在前头边走边聊，相谈甚欢。
江时离默默跟在后头听，偶然间目光落在她们亲密挽在一起的胳膊，会那么出神一霎，再仓皇跳脱开视线，僵硬挺直脖颈看向别处。
“宋宜妹妹吃糖葫芦吗，我请你。”忽遇见前方一卖糖葫芦的小摊贩，沈玉烟伸手指向问。
宋长乐正想客气回绝，不料身旁的女子已如脱兔一般，迅速哒哒哒跑过去。
如此热情似火，豪迈飘逸的女子，在她的人生里的确不常见。
少女唇角不自觉带起弧度，抬脚跟上去。
江时离见此，不得不准备一起跟上，刚抬脚，便被突然冒出来的贺林给拉至后方隐秘处。
“何事？”询问中，江时离的眼睛始终一刻不离盯着那个方向。
“老大，京中来讯，宋帝安排了黑羽卫秘密搜捕您和……”
江时离抬手示意打住，贺林很自觉地没有继续把公主二字说出来。
“那老大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他问。
江时离凝着不远处说说笑笑的两个少女，漆黑的眸色幽深不明，如一汪深潭。
“我早知晓宋帝不会对此事轻易善罢甘休，我会竭力护她周全。”
顿了顿，江时离转而瞥了贺林一眼，“有一件事你去办。”
“老大何事？”
“再去查沈玉烟。”
“可是昨日不是已经查过了么？”贺林面露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些事我总觉得不对劲，再去深入调查一番。”语闭，颀长的身影已走出暗巷。
宋长乐四处不见江时离，圆溜溜的杏眼正找寻着，人便忽然出现。
“还以为你走丢了。”少女露出松了口气的浅笑。
见他回来，沈玉烟没展现什么好脸色，她咬了口糖葫芦，阴阳怪气说：“要是只有我和宋宜妹妹两人逛街多好，偏偏多了个不相干的木头人。”
江时离不言语，只是紧盯着她，眼神好似试图要将她看穿。
沈玉烟即刻心虚地跳开与她的对视，转而继续挽上宋长乐道：“我知道有家酒楼味道不错，中午我们就去那吃吧。”
“如此太破费和麻烦了。”宋长乐轻摇头柔声婉拒。
“不麻烦，也不破费，而且你不想尝尝武兴的特色菜肴么？”
小公主就这么被连哄带骗，稀里糊涂跟着去。
待到酒楼门口，沈玉烟终于忍不住回头冲一路默默跟来的江时离道：“本小姐从来只请美丽的姑娘吃饭，还请……”
她做了个挥挥手的手势。
宋长乐正欲说情，江时离索性道：“属下在门口守候，小姐放心进去。”
沈玉烟一脸原来只是侍卫随从的恍然模样，嘴角的笑意更盛。
目送二人走进酒楼后，江时离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默默等候。
透过大开的窗柩，宋长乐能清晰看见那道持剑抱胸倚靠在店外立柱旁的瘦高身影，安心感满满，又觉得不能一起吃饭感到一丝歉疚。
在注意到眼前这位貌美却文弱的少女自进店一直频频往外看后，沈玉烟磕着瓜子当即直白问：“你喜欢他？”
宋长乐吓了一跳，不慎打翻杯盏里的茶，茶水瞬间浸湿衣袖，她红着脸解释：“没有的事，沈姐姐怎会问出这种问题……”
沈玉烟安心一笑，扬唇道：“没有就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