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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第 28 章  ...
            
                
                
                    - 
                          晌午,小石村村口一架马车停了下来,管家婆子裹了裹身上的袄子,看着不远处一片歪歪扭扭的屋子,眼中闪过了一抹轻蔑之色。
  这样的乡野村姑,若不是家里遇了大运,便是脱干净送到她家少爷的床上,少爷也不会想碰一下。
  真真是委屈少爷了。
  管家婆子姓周,人称一句周婆子,这会儿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谱儿摆的足足的,如同李家当家夫人似的朝徐家走去。
  到了徐家门口,周婆子一抬手:
  “去敲门,让他们也迎一迎。”
  丫鬟立刻上前,正好今日徐家人都不在家,只有冬花一人在,她脚上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所以忍痛过来开门。
  “谁呀。”
  总角之年的女娘声音正是清脆如玉的时候,甜津津的透着糯,便是心狠手辣的歹人听了都要心软。
  冬花刚一打开门,就见周婆子带着人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她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痛叫一声,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徐四娘子?今个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啊?”
  周婆子见着冬花摔倒,没有上手去扶,一边说着话,一边儿用帕子垫着手,撩开了冬花的裤脚,见她那双一如原样的大脚,立时面色大变,狠狠呵斥:
  “说!是不是你不听话!自己偷偷放了脚?长着这么一双大船脚,将来谁愿意要你?真真是天生一条贱命!”
  周婆子见着冬花那双已经远远超过四寸的脚,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冬花本就因为缠脚的事儿,对周婆子打心眼里害怕,这会儿被周婆子一骂,连哭都忘了。
  整个人木木愣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婆子还要发作,下一刻,一盆凉水直接兜头浇下,周婆子原本敷上的白铅粉稀里光汤的从脸上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整个人像极了一个白面鬼,便是一旁的丫鬟都不由得低头抿嘴笑。
  周婆子气的想要发疯:
  “谁?谁?!哪个不要命的?!”
  “是我。”
  周婆子定睛一看,这才看到墙头上骑着一个老妇人,顿时气的周婆子破口大骂:
  “乡间野妇!一人骑两家墙,果真是天生的浪货贱婢!”
  “钟伯母!”
  冬花看到熟悉的人,这才哭了出来,声音沙哑,委屈极了,钟母听的心都要碎了:
  “冬花别怕,伯母这就过来!”
  钟母瞥了一眼周婆子,冷冷一笑:
  “伯母也要看看这老货究竟是哪家的狗,仗着谁家的势,有这些蛆嚼!”
  “你!你!你!”
  钟母说完,拍拍屁股从另一边下了梯子,随后来了徐家院子,将冬花抱了起来:
  “好丫头,别怕,伯母来了!”
  冬花这才窝在钟母的怀里呜呜哭了一场,钟母横眉冷对,直接大步走过去坐在石墩子上,怒声道:
  “说!你们从哪里来?要做什么?”
  “我们家是回云县城西李家府上,尊驾又是什么牌面上的人?”
  周婆子睨了钟母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着,钟母回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我家倒不及你家门楣高,家中只有一个才中了举人的小儿罢了。”
  周婆子听了前半句话,眼眉一下子高高吊了下来,等钟母后半句话说完,周婆子“扑通”一声,膝盖软了:
  “原来,原来钟举人的娘啊,老婆子,老婆子我这厢有礼了。”
  当初钟举人才中举的时候,他们家便递了帖子,想要拜访,可都落了空,谁知道他家竟然和徐家成了邻居!
  “倒也不必行此大礼,我一个乡间野妇,浪货贱婢可当不起你这一跪。”
  钟母每多说一个字,周婆子的头就低的更深,她简直不敢相信要是夫人知道自己得罪了钟举人,会怎么对自己!
  “我是浪货!我是贱婢!我错了!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周婆子一边干脆利落的认错,一边狠狠抽着自己嘴巴子,没一会儿就抽的脸颊红肿不堪。
  钟母正要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了钟千真的声音:
  “娘!你在吗?你在哪儿?”
  “真哥儿,娘,娘在这儿。”
  方才还横眉冷对,一脸刚烈的钟母不过须臾便看起来饱受委屈,未语已哽咽:
  “真哥儿啊,娘,娘不想活了!”
  钟千真急急走了进来:
  “娘?您怎么了!您怎么在徐弟家里,这是,徐弟的四姐吧?她这是……”
  钟母声音微颤,看向了一旁的周婆子:
  “娘快被人欺负死了啊!这李家的婆子来了徐家,劈头盖脸就骂了冬花一顿。
  我,我能看着吗?我就给她泼了一盆水,她骂我,骂我的话我都说不出口啊!儿啊!娘不活了算了——”
  钟母说完,掩面痛哭,钟千真一下子沉下脸,看向周婆子,只是这会儿周婆子脸已经肿成了猪头,钟千真都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她这是?”
  钟母看了一眼周婆子,随口解释道:
  “那是她自己打的!这怕是打量着讹咱们娘俩!”
  钟千真观察了一下,点了点头:
  “嗯,她这巴掌印除非是别人从她背后打的才行。”
  周婆子:“……”
  “重,重,巨人,窝……”
  钟千真没有耐心听周婆子说,直接道:
  “好了!你不必多言!明日我会上奏县令大人,请他为我,为我娘做主,你准备应诉吧!”
  周婆子还想说什么,钟千真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你再多说一句,现在就随我去见官!辱吾母者,胜过辱吾万倍,当,不死不休!”
  周婆子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等周婆子一行离开后,钟千真看了看钟母怀里的冬花:
  “娘,我去请徐叔徐婶他们,您在此稍坐片刻,明日我定为您出气。”
  钟母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
  “我会看好四丫头的。”
  等钟千真走了,冬花从钟母怀里探出头来,有些好奇又有些奇怪的看着钟母,钟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笑呵呵道:
  “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伯母?”
  冬花欲言又止,想起刚才的事儿,是伯母为自己出了气,可是为什么伯母之后又变得奇奇怪怪的?
  钟母乐呵呵的拍着冬花的背:
  “你是不是想问伯母为啥不和那婆子继续吵?傻丫头,咱们女人家是水,要以柔克刚,一直那么刚强,男人就以为咱们啥都能干了。
  夫君是,儿子也是,你得会用他们,否则啊,费心费力了只怕还不讨好。
  再说,那婆子怕的是我儿子那个举人身份,咱能用最简单,最快的法子解决了她,何必费那么多口舌?
  你那兄弟也是个不凡的,以后他出息了,外头有些吠叫的,难道你也和他吵?跌儿份!”
  冬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象着要是石头出息了,自己遇到这样的事儿……
  不行,不骂回去她心里这口气顺不下去!
  冬花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小火苗,钟母揉了揉冬花的脑袋,拍着她,很快便把她哄睡了。
  不多时,徐佑文和何兰花急匆匆赶了回来,看到冬花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钟母好一阵千恩万谢。
  钟母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不碍事儿,璟哥儿和我家真哥儿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我能看着四丫头吃亏?只是那李家今个趁着你们不在家,都敢做出这种事儿,可不是什么良配!”
  何兰花咬牙切齿道:
  “姐的话我晓得,我们石头也说了,是我当时犯了傻,没想到让冬花受了这么大的罪!”
  “那这事儿也该让璟哥儿知道才是。”
  钟母如是说着,何兰花顿时犹豫了,徐佑文也不由道:
  “璟哥儿现在读书要紧,家里这点事儿还是不耽搁他了。”
  钟千真这是开口道:
  “徐叔徐婶,我插一句嘴,既然徐弟已经知道此事,那么此事便更不能瞒着他,这种被人欺负的事儿,咱们总不能让他从外人嘴里听到。”
  钟千真顿了顿:
  “徐弟知道,只怕要生气了。”
  徐佑文闻言,还没咋样,已经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要是真让石头那小子从别人口中知道他姐受欺负……那不得里里外外都整治一顿?
  就是他这个当爹的,也觉得有些心虚。
  “那成,我这就去县里一趟。”
  何兰花则在家里守着冬花,钟千真随后这才扶着钟母回去隔壁休息。
  过了半个时辰,钟千真有些别扭的走到钟母的面前,红着耳朵问:
  “娘,那只樟木箱子的钥匙劳您给我。”
  “做什么?那里头不过是些学政给你送来的往年考题,都已经垫箱底了。”
  “我,我不找那个,我找,找别的。”
  钟千真支支吾吾的说着,钟母忍着笑,将钥匙递了过去:
  “怎么拿的怎么放回去,别给我弄的乱糟糟的。”
  “嗯。”
  钟千真快步离开,钟母摇了摇头,拿起绣绷,在上头绣上了最简单的竹叶,徐家大丫头想要学绣技,自己略懂些皮毛,教教她打发打发时间。
  “臭小子,跟自己娘还那么嘴硬。”
  而另一边,钟千真小心翼翼的取出题目,伏案认真思索起来。
  举人,似乎并不足以让自己保护娘,连一个不知从什么嘎吱角落冒出来的婆子都敢喝骂……呵,是他无能了。
  而另一边,徐佑文将李家上门,只有冬花一人在家被欺负的事儿告诉了徐煜璟,这才搓着手叮嘱道:
  “石头,这事儿别让县令大人,否则,县令大人若是徇私,怕是要被人家说闲话。”
  徐煜璟看向徐佑文:
  “爹,你说什么呢?为什么不让老师知道?他李家的错,咱们怕什么?”
  “可要是县令大人偏向你……”
  “爹,咱们才是占理的,老师偏向我们不应该吗?还是你觉得老师是非不分?”
  或许穷苦人家天生就有一种莫名的清高,生怕一丁点儿唾沫星子溅到自己身上。
  “我这不是,这不是怕人说你不好吗?”
  徐佑文已经都不敢想,要是李家真被打下去,怕不是有人要说石头小小年纪就心思重,狠毒,狡诈等等,不好的话铺天盖地而来。
  人,总是想要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即使自己不曾拥有,不曾感受。
  “所以呢?”
  徐煜璟冷静的喝了一口水:
  “爹,因为畏惧人言而裹足不前,这是最愚蠢的行为。银子都有人骂它一句铜臭,就更不必提我了。
  可是这重要吗?爹,你只说。你想不想给四姐,给咱家出气?我读书,可不是为了当窝囊废的!”
  徐佑文憋了半天,还是道:
  “想!”
  “那爹你就等信儿吧!”
  徐煜璟目送徐佑文离开后,直接去了郑逊的书房,也不说话,就看着郑逊忙活。
  等郑逊手里空下后,这才慢悠悠看向小弟子:
  “呦,瞧瞧!这小嘴都挂油壶了,怎么了这是?”
  “老师,学生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欺负上门。”
  徐煜璟这话一出,郑逊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告诉我了。”
  覃明做事哪里能瞒着郑逊,只是郑逊见徐煜璟没有找自己,这才故作不知。
  徐煜璟抿了抿唇:
  “杀鸡焉用牛刀,学生只是不想让老师费心,谁成想那李家竟得寸进尺!”
  “笨,有势不用才是蠢!这事儿你不必管了,我替你做主。”
  随后,郑逊下了几条令,让衙役送了出去。
  当日,李家上下的产业便被清查了一遍,有些年代久远,诸如李家老太爷在世时留下的产业现在已经过了几道手,还没有更换契主,所以全部停摆,等证明了这产业确确实实是李家的才准解封。
  这种事儿并非罕见,只是此前大多都只需要带着族谱来衙门更改便是,可谁让李家主事的李老爷如今迟迟未归呢?
  李家公子如今年方十九,他若是敢来将产业过到他的名下,李老爷回来岂能饶了他?
  可他若不过,这铺子便只能封着。
  况且,如今这契书还有钱庄的一半,那这铺子就更不能解封了。
  只这么一封,原本还能回点儿血的李家就要彻底被打断了脊梁骨了。
  李家,李夫人直接将一个错金铜博山炉狠狠的砸过去:
  “去查!究竟是谁在为难我李家!明明知道老爷不在,竟然还封了我们的铺子,让老爷带着族谱去改契!”
  “夫人,听说,是县令大人亲自下的令……”
  管家低声说着,夫人当家越发倚仗周婆子,现下周婆子病重,他终于可以找到机会上位了。
  “什么?县令大人?那你可知这封禁令是只有我们一家,还是别处都有?”
  “别处都有,可只有咱家封了。”
  别处的当家人都在,拿着族谱说一嘴的事儿,倒是显得像是县令大人独独针对了他们家。
  管家小声提议道:
  “不过,夫人倒是可以让少爷带着族谱去县衙改契。”
  “你打量我蠢是不是?这契书有一半在钱庄压着,老爷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老爷回来产业没了,他能活剥了你我的皮!”
  “可是夫人,少爷手里有银子,您便是在府里当个老封君都使得,可要是老爷当家……听说老爷这次去青州寻了一位年方二八的青州歌女。”
  管家低声说着,他是家里的二管家,老爷出门只带大管家,他早就不满已久。
  李夫人闻言,一下子冷静下来,但还是有些艰难道:
  “我,再想想。”
  “夫人,明日老爷的船就要到了!”
  管家一剂猛药,李夫人沉默许久,原本微微佝偻的腰一下子挺直了起来:
  “去叫少爷过来一趟。”
  之后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李少爷成为家中产业的实际拥有者,可却在拿到产业的当日便将契书以低廉的价格卖了出去。
  从始至终,他爹李老爷的名字都没有在契书上出现过,他卖的可是他太太爷爷留下的家产!
  翌日,钟千真状告周婆子辱骂举人母亲,李夫人在管家的劝说下,直接将周婆子交了出去,并未有一二打点关照。
  郑逊遂根据律法,治周婆子一个以下犯上之罪,仗二十,徒三年。
  等周婆子被带了下去,郑逊退堂到了后堂,这才看向徐煜璟,笑着道:
  “如何,这下可满意了?”
  徐煜璟摇了摇头:
  “老师,还不够。不过您已经帮我够多了,接下来的事儿,我另有打算。”
  郑逊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徐煜璟,他本以为只是小孩子置气,怎么石头竟有如此大的气性?
  徐煜璟对上郑逊惊讶的目光,想了想道:
  “老师是觉得我太狠毒了?”
  “不是,我……”
  “老师,假使我不曾认识老师,不曾有老师和覃叔为我调查,为我做主,老师以为我,我四姐,我们一家的命运会是如何?
  那婆子尚且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闯入我家,羞辱我姐,焉能没有其主在背后撑腰?
  您说,他们家若是狗急跳墙,是否会做出强掳人,逼迫我家认下的举动?”
  徐煜璟垂眸,淡声道:
  “老师,我从来喜欢从最恶处揣测人心,因为人性本恶,束缚恶心的是理智,狗急跳墙的人从没有理智。”
  “我不相信他们会知错,但是他们一定会怕死,我要他们怕我,怕的不会,也不敢再伸手!”
  郑逊一时瞠目结舌,总觉得自己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弟子,可是理智却又提醒他,小弟子说的没有错。
  这样的案子,只回云县他便已经看过了不下三起卷宗。
  生米煮成熟饭,这是多么造孽的一句话?!
  而另一边,李夫人在李少爷成功过契之后,不免又担忧起来:
  “管家,你说要是老爷回来知道此事,他会怎么对我,对……少爷?我们,我们还能有活路吗?”
  管家捋了捋八字胡,笑着道:
  “夫人且宽心,这路……老爷不是已经都给您点出来了吗?我们回云县的徐神童,可是圣旨亲赏,少爷要是迎了他的姐姐,老爷自然不会翻脸。”
  不,老爷不光不会翻脸,还会觉得这是一个完美的拖欠银庄银子的借口!
  “可是,周婆子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我李家亲自求娶,你看看徐家,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李夫人一脸厌恶,管家却不紧不慢道:
  “那就让他们家求嫁。只是,时间紧急,夫人还是择徐家长女为佳。”
  “什么?那一双天足领出去我李家的脸都要丢尽了!”
  “夫人莫急,徐家长女长在乡野,不通世事,也来不及教养,倒是可以让徐家幼女陪嫁,到时候夫人亲自教养,也能给少爷养一个合心的娘子不是?”
  李夫人闻言白了管家一眼:
  “你怕是在白日做梦!你以为我不想?徐家对几个丫头片子都跟眼珠子似的疼,他们能愿意舍了两个女儿?”
  “正因如此,这才是他们的软肋。只消那徐家长女没了名节,到时候少爷上门求娶,岂不更见真心,就是徐神童,也得对少爷这个姐夫服服帖帖才是啊。”
  李夫人听了管家这话,想着到时候徐煜璟要是一飞冲天,他们李家也跟着飞黄腾达,就不由得笑出了声儿。
  “是,是,没错!否则,这徐神童怎么就早不被圣旨赏,晚不被圣旨赏,偏偏赶在这个档口呢?这啊,怕是天生该做我儿的妻弟!”
  “管家,这事儿你亲自去安排,可不要和周婆子一样,事成之后,你就是大管家!”
  管家顿时高兴应是:
  “夫人放心,我早就使人盯着徐家了!那徐家长女这几日日日去摘枸棘,算算日子,也该来县城卖了。”
  “果然是个乡下丫头,算了,以后慢慢教吧!”
  ……
  蒗江大河贯穿南北越州、蒗州、青州、琛州四州,其又分支流二者,入寒州者称之为寒水河,入阳州者谓之炙水。
  如今,秋意已深,寒冬将至。炙水河上的船只都已经变得形影单只起来,远不如夏秋之多。
  而就在这样的一片萧条之中,一艘艘载着布匹的船只在水面上穿梭,隐约可见空中飘荡的“李”字。
  李老爷这会儿站在甲板上,负手看着家乡,可心里却忐忑极了,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登岸,可又偏偏不能不登。
  也不知夫人她究竟有没有按自己说的做?
  “李老爷,已进阳州,某就此别过了。”
  正在此时,一道男声响起,李老爷连忙回身:
  “小公子,不再多留几日?等上了岸,我定好好款待你。”
  若非这位小公子,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家乡还有一位圣旨亲赏的神童这份机缘?
  正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不必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自会相见。”
  船靠岸,男子轻踏甲板,徐步离开。
  “系统,徐煜璟真的是反派吗?他小小年纪便可破奇案,来日也会是个了不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