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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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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郊乃天潢贵胄，独受大王与王后宠爱，朝臣依附，百姓爱戴。他拥有这世间所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但他却比所有人都要伤怀。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殷郊，”我扯出手，并未唤他殿下，“朝歌有麦田吗？”
殷郊手心空空，他似是没料到我会挣脱，愣了一愣，像是在思考:“有，在城西。”
“走。”我拉起他就要奔往。
殷郊没动，他眉头紧锁，不动声色地瞥向我:“现在已过戌时，你要带我去哪?”
我回过头:“带你去听听西岐的歌。”
我与殷郊各自骑马奔向城西，越过城门，自远处蔓延的泥泞小路便是通往西岐的马道。站在烽火台上，能看见这条蜿蜒小路的尽头。
那是家的方向。
城西的麦田是朝歌百姓自种的。因着土壤，气候，灌溉等各种因素与之不同，麦田的成色也与西岐大相径庭。
但这片麦田所容纳的星河与西岐别无二致。
虫鸣揉碎在月光里，凝成露珠，被夜风吹散了。
我挑了块合适的地方，比划着大小，用脚踩出了一片平地。殷郊还在四处观望，我已经先他一步躺了下去。天为被地为床，星辰闪烁，夜风凉凉。
“西岐的麦子有一人高，躺在其中，就像看见了一堵墙。”
听我这么说，殷郊也盘腿坐了下来。他随手摘下一根麦秸，恍惚间问:“西岐的月亮圆吗？”
我闭上眼，从殷郊摘下的麦秸上拔下一片叶子:“天上只有一个月亮。”
麦秸叶比较干，吹出的曲子也略微粗糙，但这并不影响曲子本身的悠扬。
我在风中吹响了夏夜第一首曲子，干枯的麦叶也似乎幻化成了篪。雪龙驹的马蹄声就在耳畔，我稍动鼻翼，就能闻到哥哥袂间的清香。
似乎能看见伯邑考此时正坐在月下廊中，他拢袖持篪，与明月相映。
那带着自由与桀骜的音律从齿缝间溢出，乘风扶摇直上。乞求东风一路向西不回头，将这麦穗抚以宫墙柳。
“你为何来朝歌?”殷郊躺在我身侧。
我取下麦叶，说:“入朝歌为质，本该是我的哥哥，他比我厉害很多，但又处处让着我。此行艰辛，我不想让他劳累辛苦。父亲只好要我们比赛投鼎，我悄悄在哥哥的箭上动了手脚，他输了。”
殷郊笑了一声:“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难得。”
“其实也不全因如此，”我翻过身，盯着殷郊的轮廓，诚挚地说:“我想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
殷郊不止那双眼深邃灵动，他的轮廓硬朗，像是山川沟壑，总让人想去伸指描绘。
他一怔，随即翻过身，与我四目相对，反问:“你竟想做我父亲。”
我两眼一黑，并不打算理他。“你是天潢贵胄，你是殷商玄鸟。大王他即位以来勤勤恳恳，你是大王唯一的儿子，他所拥有的，你也将会拥有。你母亲贵为王后，你也将会是天下共主。你不能过于悲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要尊贵。”
殷郊叹口气，他回望苍穹，眼底含波。
少顷，他才哽咽着开口:“可是我的父亲并不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