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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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玲想不起来，只能从表象推原因，已知她是鬼，所以她死了。
她震惊的是，杨灼竟然知道她死了，那他在做什么？和一只鬼同吃同睡？这比疯还有点可怕啊！
像是看出枫玲的疑惑，杨灼摸摸她的后脑勺，爱怜道：“记性也变差了吗？”
枫玲抬头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死吗？”
落日余温洒在杨灼的侧脸，他笑着回答：“当然是自然老死。”
枫玲刚要回答原来是这样啊，转头在湖边倒影中看见自己青春貌美的脸，顿时怒了：“你看我这样脸，竟然好意思说我是老死的？！我看你才老死！”
杨灼：“真是美好的祝愿。”
枫玲决定不能等了，看在狗男人这段时间悉心养她的份上，她一定要告诉狗男人：“杨灼，你听好，我已经死了，你应该是病了，或者开了阴阳眼，导致你能看见鬼，也能影响周边的人看见鬼。你应该找找道士或者寺庙，大师会帮你的。”
杨灼抱着手臂：“真新鲜，小铃铛，你以前要是有这想象力，高考语文肯定能多十分。”
枫玲点着他胸膛：“不许嬉皮笑脸，我，死了，是鬼！你到底听没听见！”
伸手抬她坐在石墩子上，自己微微屈膝，降低高度差，他神色散漫：“听见了，你今天拿了聂小倩剧本吗？行吧，我勉为其难客串一下宁采臣。”
他在说什么胡话！枫玲谨慎地扫了眼周边，生怕有观众把他们当成精神病。
她弯了脊背，缩成一团，声音又说不出的惆怅：“我真的死了。”
杨灼回：“证据呢？”
枫玲一条条的数：“我们遇到那天，我是飘着的，你没发现吗？”
杨灼：“分明是你脑子不清楚，从树上掉下来了。”
枫玲：“我刚到你家的时候，动都动不了，你忘记了，澡都洗不干净！”
杨灼：“你摔伤了，不方便洗澡不是很正常？”
“我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你见过哪个人能这样的！”枫玲不甘心，逐渐鬼吼。
杨灼挖挖耳朵：“小铃铛，你要讲良心，霸占我的床，抢我的零食，掏空我的小私库，你认为cos鬼就能逃避报答我吗？”
枫玲捏住杨灼的嘴，拒绝听到他的声音。
再说下去，她都要怀疑得精神病的是自己了。
迟钝的脑子努力思考，到底该怎么证明自己是鬼这件事。
对，找到她的死因，或者找到她的爸爸妈妈就能证明了，枫玲有了计较，自信道：“杨灼，你敢不敢和我去找我的家人？”
杨灼难得犹豫，就在枫玲以为男人意识到自己精神有病时，他突然目光游移——
“我什么都没有，现在见家长有点早吧。”
枫玲瞬间捂脸，纯情版的杨灼，她扛不住。
直接抢过杨灼的手机，她道：“可以不见，给我妈打电话，她一定知道我……”
看到杨灼手机屏保那一刹那，枫玲顿住了。
屏幕是一家简餐店，名字很简单——栖铃。
扔掉手机，抱住杨灼的脖子，深深埋了下去。
牵手虽是平常，亲密的拥抱却是不曾，杨灼压低身子靠近她，歪着头，耐心问：“怎么了？”
“铃铛，是不是想到你妈妈伤心了？她一定是关心你的，只是她还年轻，忘记了表达。”
枫玲不言不语，杨灼只好捞起她，变换两个人的方位。
他坐在石墩子上，把她捞进怀里抱着。
“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枫玲声音闷闷的：“我忘记妈妈的手机号了。”
顺着脊背轻轻安抚，他声音温柔：“没关系的，我也不记得别人的手机号码。”
枫玲：“连她的样子我都不记得了，爸爸我也不记得了。”
杨灼：“……”
心塞的漏风小棉袄。
枫玲：“你手机屏保是哪里？为什么我看见后头疼？”
杨灼关掉屏幕，手机瞬间漆黑一片：“我随便找的图片，别多想了。”
枫玲抬起头，对上杨灼显然在说谎的脸，语气沉重：“我觉得，我肯定死在这家店里。”
杨灼皱了一下眉：“别胡说，你不会死的。”
枫玲有种淡淡的忧伤，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的，她有种感觉，身体的鬼化开始变严重了，偶尔她自己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或许，鬼的存在也是有期限的，再见杨灼，她完成了自己的执念。
他好好的就行。
犟种杨灼太难缠，枫玲决定想办法让他认清事实，向前走，反正他都没答应她的告白。
等等……告白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不记得了？
想到这些，她的头开始胀胀的疼，消失的心跳似乎也有死灰复燃的态势。
已经死过的人，不太在乎这些象征死亡的威胁，但她在乎杨灼。
她忘记告白失败后发生了什么，但她记得，她和杨灼，是互相喜欢的。
因为，在她告白之前，杨灼每天都会对她表白，拿乔不答应的是她。
如今她死了，也依然爱杨灼。隔着物种，杨灼也爱她。
她突然想起大学生物老师讲的多巴胺驱动爱情，事实证明，爱与激素无关。
杨灼不敢承认她已经死了，这不行，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短暂的emo后，谁也没旧事重提。
枫玲不再追问屏保和妈妈，杨灼也不再探究任何不想知道的一切。
月悬半空，杨灼拉着枫玲起来，又变成了活泼又欠揍的狗男人。
枫玲问：“大半夜的，我们不回家吗？”
杨灼：“铃铛，还记得我们在槐树下许的愿吗？”
枫玲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她记得，那是高考前夕，她害怕不能和杨灼考进同一所学校，心理压力大，整夜睡不着。同学们都临时有了虔诚的信仰，求诸天神佛保佑考神降临。
杨灼见她心情不好，主动提出陪她拜孔子，她是这样说的——
“若是夫子真有灵，见到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恐怕要直接给我撒上点衰气，不拜不拜。”
最后还是拜了，唯物主义和信仰并不矛盾，她选择一个来头比较小的信仰——市里唯一一棵千年老槐树，不少人把老槐树当成红娘来祈祷，槐树上坠着无数少年诚挚的爱意。
杨灼看着充当月老的老槐树，不解问：“你不是要拜考神吗？这东西充其量只能算爱神吧？”
枫玲振振有词：“我想考高分，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啊，爱神正好对口。”
后来，她和杨灼同时写了许愿带。
“杨灼，你当时许了什么愿？是不是随便写两个字，都没走心的？”
杨灼：“想知道？我们去看看好了。”
枫玲不太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愿带早就没了，别去了。”
杨灼：“你是不是在许愿带上骂我了，所以不敢去看？”
灼读玲很有一套，枫玲捏手心虚，眼神乱飞，“怎么会呢，我多喜欢你啊，肯定是祈祷和你在一起。”
杨灼逼近她，厚实的胸膛快压她脸上了：“真的？”
枫玲超大声：“当然是真的，你竟然怀疑我！不信你去找找看！”
时隔多年，许愿带早就没了，他肯定找不到，枫玲超自信。
杨灼还是带着枫玲来到了许愿树下。
老槐树承载着痴男怨女的期待，这些年越发红火了。
杨灼：“还记得我们的许愿带系在哪里吗？”
当然记得，那天她看黄历了，喜神正东。
人生须臾十数年，在千年古槐眼中，大概是打盹的一瞬。
枫玲像模像样的翻找几下，然后顺理成章的放弃：“应该找不到了。”
杨灼也不动手，看着她一秒钟八百个假动作，心里好笑。她自己大概不知道，每当她心虚的时候，假动作特别多。
翘了一下嘴角，他说：“铃铛，找不到是不是很开心？”
枫玲下巴朝天：“哪有，我超难过的，替你难过，你都看不到我当时表白的许愿带了？”
杨灼似笑非笑：“是吗？”
枫玲超正经：“当然！哼，你那时候一点都不好，我拼命想和你在一起，你只知道读书考大学，都没想过我追你多难！”
按照杨灼的狗脾气，陪她来许愿已经是极限了，没准他在许愿带上画个王八呢！即便许愿，那时候的他许的估计也是“考入某某大学”，或者，“枫玲争气点，别让他这个老师抹黑”。儿女情长？对杨灼来说不存在的！
杨灼不置可否。
她大概不知道，许愿后的那天晚上，他回来过。
枫玲大概有“玄学羞耻症”，既相信，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太相信，所以，她的许愿带都是挂在最低处，藏在众多愿望下面。
他记得她看向枝头向往的眼神，这是一件简单的事，他可以代劳。
所以，重新绑许愿带时，他看见了她的愿望。
“保佑我高考600分以上。”
他把自己的愿望绑在她的旁边，上面写着：“愿铃梦想成真。”
他那时候就想：“小姑娘长大了，除了他以外，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真好，有点酸涩，不过不重要。”
夜色更沉了，枫玲睁大眼：“杨灼，我们回家吧。”
杨灼绕过这个话题，“铃铛，你能听到那两个人在说什么吗？”
老槐树下有一对儿年轻的人，看起来也是高三的学生，还是逃晚自习跑出来的学生。
晚风温柔，时光正好，广播里播着熟悉的小调，让眼睛不觉朦胧。
枫玲看过去，怔了下，有些晃神。
他们看起来，很熟悉。
男孩穿了件短袖，用校服外套帮女孩扇蚊子。
女孩抱着许愿带扭捏：“考上大学我就能继续追你了吗？”
男孩：“你得先考上大学才知道。”
女孩：“好不划算哦，我都没体验过被追的感觉，就吊死在你这棵歪脖树上了。”
男孩：“那等你考上大学，我满足你一个愿望，好不好？”
女孩：“一个不够！”
男孩：“那到时你可以许愿要一百个愿望。”
女孩：“你就会给我画大饼，我要许愿你早点变成我的男朋友，许愿树不会骗我。”
女孩背着男孩许愿，郑重的写下自己的愿望。
男孩看着女孩的背影浅笑，也写下自己的愿望。
两个人像是小偷一样，把自己的愿望藏在厚厚的愿望下面。
男孩问：“宿舍快关门了，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明显不想和男孩分开，讨价还价：“都说三年之痛五年之离七年……”
男孩是个反矫情达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那是婚姻，还远着呢。”
女孩恃宠而骄：“我看你心里肯定计划着五年后喜新厌旧呢！”
什么和什么啊，男孩被气笑了：“小祖宗，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嗯？”
女孩露出得逞的笑意：“我们定一个约定吧，嗯，七年之约怎么样？”
男孩露出宠溺的笑：“好，约什么？”
女孩瞪大眼睛：“严肃点！答应了就要做到的！”
男孩敷衍点头：“当然。”
女孩眼珠一转：“我们约定一个地点吧，七年后的今天，我们在……”
“不要说！”远处的枫玲满头大汗，心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的手穿过女孩的发丝，灵魂寸寸透明，声音破碎在风里。
她终于听清了遗憾又惆怅的背景音。
“童话说雨后会有一道彩虹，却不曾说过它也会转瞬成空，想要把绚烂紧紧握在手中，忽然发现你已不见。”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豆大的泪珠砸了下来，看向杨灼的方向，他是那么的悲伤。
听说，人死之前会有走马灯，那里住着这辈子难以释怀的遗憾。
亲爱的灼啊，我想与你朝暮与共，岁新长青。
好像，我做不到了。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杨灼促狭的笑意：“梦该醒了，白日梦想家。”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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