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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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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离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听不懂人话了,不然他怎么不知道何叔在讲什么。
何叔表情淡定,眼神还在打量着这片小区,“少爷他每天晚上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跑来您楼下,他没跟您说过吗?”
“啊?他跑来我楼下,做什么?”许离不是没想过为什么好几次自己碰上危险时,蒋君珩总能马上出现,他没敢往深处想过,单纯以为只是碰巧,又或许更坏的可能是他找了人来监视自己,但他又觉得蒋君珩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所以在这之前他都把两人的相遇归为巧合。
可,真相居然是因为他每晚都会到自己楼下?
“不知道,可能是发神经吧,毕竟少爷他脑子有点不太好,”何叔都说完了才想起问许离:“这个他有没有跟您说过?”
许离突然明白何叔不是不爱说话,估计是害怕自己说话太伤人了所以才选择闭嘴,“算,算是说过吧,不过他不是脑子不好,他只是生病了而已,他也很难受的,您别这么说他。”
“哦,也是,那可能只是单纯想你了。”
“!”许离不曾听过如此直白的话,而且还是从长辈口中说出来的,脸上瞬间就爬满了妃色,两只眼睛慌得到处乱瞟,嘴里还不忘否认着:“不是的,何叔你别乱说,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何叔窥察着许离的反应,心里头也是惋惜不已,“那你有空劝劝他,让他别放着家里的大床不睡,老待在车上,万一年纪轻轻地把腰给睡废了,那就更没有人要他了。”
许离应承下来:“好的,我有空会跟他说的。”
“好的,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许先生再见。”
“何叔再见。”许离本能弯腰,接着替他合上了车门。
车子开出去很久之后,许离还站在原地保持着远望的姿势。
他已经全然不懂蒋君珩了,他无法理解这个人现在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婚前婚后竟可以有如此大的区别么?
既然生性淡薄,又何必执着于他一人呢?天大地大,又有谁是他蒋君珩得不到的?比他许离优秀、好看的人那更是一抓一大把,何至于为他做到如此地步?这跟当时守着无数个黑夜等待他回家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许离决意不要蒋君珩变成他这样。
*
下午,宛如狂风暴雨即将袭来前的宁静,整个鹤江市的上空都是阴沉沉一片,厚重灰黑的乌云仿佛要砸入高楼,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看似天黑,实则才四点不到。
好在这一切都分毫影响不了写字楼内怨气冲天的打工人们。
比如兢兢业业的李远,现在正在老板办公室给他汇报着今早的重点工作:“蒋总,早上您让我整理的柳越昭的照片,我方才已经全部打包发到了他的私人邮箱上,对方很快就发了回复过来,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方便约个时间详谈。”
蒋君珩手里拿着份投资计划书,正看得专注,头都没抬,就说:“我近几天都抽不出时间,让他再等等。”
“好的。”李远压下心里头的那份震惊,步伐沉稳,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到了饭点,处理好蒋君珩交代给他的事情好后,李远便急匆匆地奔向一楼大饭堂。
现在外头下起了小雨,所以今日饭堂比平常人更多,乌泱泱的大片人头,交谈声嬉笑声嘈杂不已。好在他们这些经理助理什么的,虽说打得都是同一份饭,但就餐区是与普通员工分开的。
他隔着老远,就看见王丰南在老位置上跟他招手,李远尽量在人前维持着总裁助理的稳重冷静,淡定穿过人群,推开隔离门,来到王丰南身旁坐下。
还没等他喝两口汤缓缓,王丰南就自动黏了上来,“你刚刚上班说的,要跟我讲的八卦是什么?”
李远抄起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不说了吧,我怕老板杀了我。”
王丰南用他的大膀子撞了撞李远:“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不是咱俩的老规矩吗?你怎么还信不过我?”
李远把他往回推了点,眉头紧锁,像是还在消化刚刚他看到的那些信息:“不是信不过你,只是……”
“只是什么?”王丰南耐心地引导他讲,还顺便把他嘴角边不小心沾上的米粒给拿了下来,放进自己餐盘的垃圾区。
李远对王丰南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自顾自地在那讲着:“只是这次的八卦太……,嗯,怎么说呢,太震撼了,反正我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刺激的瓜。”
“那就不说了,先吃饭吧。”。反正每次自己这么说,李远最后还是会自己爆出来。
果真,李远反过来问他:“真不听?”
“真不听,你要是为难不说就是了,这有什么的。”
“也不是为难,太私密了这个瓜,还是等下一次再跟你说吧。”
“我靠,你变了,你还真不打算跟我说,”王丰南佯装伤心:“算了,自从相完亲后你就这样了,是不是准备看日子结婚了,我没份子钱别请我。”
“这都哪跟哪,”李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跟人家早没联系了。”
“骗人,你前天才说跟她聊天了。”
“……,那是人家发了个链接,让我给她爱豆投票。”
王丰南追问:“她爱豆是谁?”
“额……,傅元旭。”
“那就说明你帮她投了!你这种行为非常不利于团结!老板怎么栽培你的!”
李远实在受不了他那张嘴,伸出食指往他嘴边挡去:“别瞎吵吵,赶紧吃饭。”
王丰南识相把嘴闭上,拉过他的手握在手中,得寸进尺道:“那今晚上我那,陪我睡觉!”
“不要!”想到上次被他拉去家里陪他睡觉,早上起来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全身腰酸背痛,李远就再也不想受这罪了:“你睡相太差了,十头牛都能被你压死。”
王丰南哭诉:“你看看外面这天气,今晚打雷怎么办!以前上学在宿舍打雷都是你陪我睡的啊。”
“你都多大了王丰南,快三十了!怎么一点胆都没有?”
“我就是没胆,快吃快吃,吃完带你回家。 ”
……
蒋君珩下班后回到别墅,车子交给保镖开到地下车库,何叔在门口撑着伞等他。
蒋君珩边走边问:“今天早餐,他吃得怎么样?”
何叔口吻正经,“粥吃完了,水果吃了一点,后面说吃不下了就送他回去了。”
“他,有说什么吗?”
“没。”
踏上门口的最后一级阶梯时,蒋君珩像是受到某种感应,他偏过头,望了一眼院子的方向。何叔跟着看过去,之后听见蒋君珩那些许疲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海棠是他种的吧。”
何叔答得很快:“是,来的第一年种的。”
蒋君珩不再说话,深深凝望几眼,便抬脚进了屋。按部就班洗完澡,褪去那束人的西装,换上休闲黑色运动短裤和白t,任由吹干后的头发自然下垂,遮挡了那深邃挺拔的眉骨,又戴上了平时看电视时常用的黑色半框眼镜,衬得气质都年轻好了几分。
简单吃了个晚饭,又看了会财经频道,差不多到点后,准备坐电梯去地下室开车出门。
还在厨房忙活的何叔,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不经意问道:“今晚还去啊?”
两人心知肚明,蒋君珩现在也不会为自己找理由了,反而还问他:“不去在家做什么?”
“睡觉。”
“那边也能睡。”蒋君珩反驳。
何叔又说:“外面下着大雨呢,您以前下雨出门许先生在家都很担心的。”
蒋君珩嘴角抽了抽,扔下一句:“那是以前,他现在不会了。”
不会个屁。
“那您注意着点。”
车子在雨夜急速前行,出了郊外的富人区,阿斯顿马丁平稳汇入市区的车流中。
街道华灯初上,两旁高楼商店林立,无数车辆在宽敞的柏油大道中杂乱又秩序井然的穿行,或归家或继续奔波。从远处望去,再坚硬再豪华的小车,也不过是一群被困在囚笼里渺小又脆弱的蚂蚁,或行尸走肉或心有执念。
蒋君珩细细想来,和许离结婚,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自己以前也和普通人一样,下班回别墅时也会有种名为归家的归属感。
只不过现在这种感觉从别墅转移到了许离的小区。但其实,蒋君珩是一个很讨厌出门的人,无论是在密集的商场,还是在幽闭的空间里面对生意场上的伙伴,他都是一个极其厌恶和人交流的,或者说厌恶人。
但现在,因暴雨造成的主干道大塞车,他和众多小车一起挤在潮湿雨夜,困在这红灯前,竟也觉得可以忍受。
小车驶进小区路边,蒋君珩停稳车,手机通知栏显示邮箱有新信件。
这个邮箱是他的私人账号,能直接发送文件到这里的人并不多,林医师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想到极有可能是许离的体检报告,他立马从后排座椅抽出工作用的笔记本,解锁后登进邮箱,果然有一封主题为体检报告的未读邮件。
蒋君珩看得十分专注,每一项数据,对比标准区间值是高了还是低了,哪里的数据显示异常了,医生在下面给的建议又是什么,严谨程度不亚于他看过的任何一封公司文件。
以至于车旁什么时候来了个人他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