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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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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雨眠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只有搭在扶手上的、修长有力的食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林深立刻捕捉到了这个信号，停顿下来。
车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细微震动通过底盘传来。
几秒后，庄雨眠低沉的声音响起，平稳无波，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具体。”
“他们……可能在接触夫人以前在美术学院的一位师兄。那人现在境况不太好，嗜赌，欠了不少高利贷。周氏的人似乎利用这点，想从他那里挖一些……关于夫人学生时代，可能存在的‘不稳定’证据。比如……一些过于前卫、或者被解读为心理阴郁的作品照片，或者……一些捕风捉影的、关于情绪波动的流言。”
林深的声音带着谨慎，“他们想把这些东西包装一下，结合夫人现在的‘病史’，暗示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存在问题，进而质疑您……被私人情感蒙蔽，影响重大商业决策。”
又是她。庄雨眠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周氏像阴沟里的老鼠，精准地嗅到了他精密堡垒上唯一一道被刻意标出的、名为“夏犹清”的缝隙。
烦躁感，如同无形的电流，在他那看似平静的躯壳下乱窜，试图干扰他核心程序的稳定运行。他需要绝对的专注来应对“启明星”并购案最后也是最凶险的博弈，任何干扰项都必须被清除。
“处理掉那个赌徒。”庄雨眠的声音毫无温度，像在下达一条删除冗余数据的指令，“干净点。让法务部准备好应对预案，针对所有可能出现的污蔑材料，启动最高级别名誉权诉讼，索赔金额按对方承受极限的三倍设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干扰项”的冰冷厌烦，“加强夫人身边的安保等级。非必要，近期不要让她外出。”
“是。”林深立刻应道，手指在加密通讯器上快速操作起来。
庄雨眠重新阖上眼。车窗外变幻的光影在他脸上掠过，如同冰冷的数据流。
他需要片刻的、绝对的沉寂，来平复处理器因“干扰项”带来的异常波动，重新凝聚起应对狂风骤雨的绝对理智。
夏犹清那张苍白脆弱、泪流满面的脸，如同一个顽固的弹窗，在他精密思维的后台短暂闪现，随即被他强行关闭、清除。
她是他的“项目”，是他的“最优解”参数，此刻，更是一个需要被严密防护、避免影响核心运算的“弱点”。
车内的寂静如同深海。
庄雨眠的气息变得悠长而平稳，仿佛进入了某种低功耗的休眠状态。
林深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老板冷峻的侧脸，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老板正在将自己调整到应对“狂风骤雨”的终极状态。
而这场风暴的核心，似乎正不可避免地，将那个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夫人，一点点拖入漩涡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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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犹清坐在阳光房里。
巨大的弧形玻璃穹顶将虚假的暖阳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却驱不散她骨子里的寒意。她面前的圆几上放着一个加密的电子画板。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屏幕上滑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林深转达的“近期非必要不外出”的指令，如同又一重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锁在这座华丽的监狱里。
她看着庭院外偶尔驶过的车辆，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庄氏集团大厦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一种被彻底剥离于世界之外的窒息感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一个沉寂了数年的通讯ID，在她私人加密通讯器的屏幕上，突兀地闪烁起来。备注名只有一个字：师。
夏犹清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瞬间冰凉。秦师兄。
她美术学院时代的师兄，才华横溢却也放浪形骸，是她那段短暂、热烈又最终灰飞烟灭的青春岁月里，一个模糊的、带着危险气息的印记。
毕业后，两人再无联系，只断续听闻他境况不佳，沉迷赌博。
他怎么会……突然联系她？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一丝冰冷的警兆瞬间攫住了夏犹清。
她立刻联想到林深汇报时那凝重的眼神，联想到庄雨眠加强安保的命令。周氏！他们果然把爪子伸过来了！想从她过去的人生里挖掘污点，作为攻击庄雨眠的武器！
愤怒，冰冷而锐利的愤怒，瞬间压过了被囚禁的窒息感。
他们不仅要将她当作攻击庄雨眠的工具，还要将她那段早已尘封、甚至带着自我厌弃的过往，当作肮脏的泥土泼洒出来！酸涩感被强烈的反击欲所取代，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流。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屏幕，接通了通讯。一个虚拟的通讯窗口弹出，没有视频，只有经过处理的、略带沙哑的男声传来，带着刻意的熟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小清？真的是你？好久不见！我……我遇到点麻烦，实在走投无路了，才……”
“师兄，”夏犹清打断他，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久病未愈的、恰到好处的虚弱和疏离，“好久不见。有什么事吗？” 她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疲惫而防备，一个被“抑郁症”折磨、与世隔绝的贵妇人形象。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评估她的状态，随即声音更加“诚恳”和“焦虑”起来：“唉，说来惭愧！都怪我鬼迷心窍……欠了一屁股债，那些放高利贷的天天堵门……小清，我知道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庄先生他……你能不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师兄周转一点？不多，就五十万！我保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