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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红底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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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声言年底赶稿忙,这几天基本都在加班,有三四天都没来得及去接易耳下班,连宋炎凯医院都没去过。
每天眼一睁就是赶稿,忙得不可开交。
易耳也是,这段时间他医院的事儿都顾不上了,学校在年前有个课题,他们跟着教授整天泡在了实验室。
两个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儿,但始终都有联系,至少一要通个电话,有的时候张声言给他打过去的时候没人接,就知道易耳估计又在实验室。
但即使这样,易耳也会提醒张声言记得吃饭,到时间了去医院护士站拿煮好的中药,还让张声言发喝药视频。
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但不知道是不是张声言的错觉,总觉得易耳和前段时间比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儿。
虽然只要发消息,这人还是会回,也会打电话,偶尔他抽出空来,还会找张声言吃个饭。
但就是哪不对了,易耳这几天经常会时不时盯着自己,像是在想什么一样,张声言反问过去,他又摇头说没事儿。
张声言这半个月事儿多,想着等忙完了再好好问问他。
元逸和宋阳俩人肩负起了照顾宋炎凯的重任,他们还建了个群,里面每天都是宋炎凯恢复情况的照片。
宋炎凯因为这事儿,经常发牢骚,说他们闲得没事儿干,脑子有泡。
宋阳在群里发了张宋炎凯拆头上绷带,顶了个秃瓢的视频,还带现场解说的:“子弹头已经成功出厂。”
张声言刚吃完午饭赶回公司接着赶稿,路上看到消息,笑了几声,回了句:锃亮。
宋炎凯:你没秃过?
张声言:倒也没这么秃过。
宋炎凯:……
张声言当初剃头发的时候,还是留了点儿黑茬的,宋炎凯因为做手术的缘故,剃的贼干净,光看视频都反光的程度。
张声言刚下楼顺带买了咖啡带上来,给同事分了分,本来这时候都该午睡休息了,但实在没办法,年前稿子弄不完,过年就算放假了也得抱着电脑赶。
“谢谢哥!”几个同事说。
白楚然属于那种神手,从来不写废稿,只要写出来就能往上直接用,他赶在上午之前把稿子写完了。
他没去蹭张声言的咖啡,收拾了稿子给领导一送,回来拿起包就准备走了:“我完事儿了,放假了。”
只要稿子赶完,就能直接放年假。
张声言翻着资料动作不停:“你等着,我下午就能弄完。”
“下午就弄完?”白楚然挑眉:“你的稿子不是最多的吗?这么快?”
张声言随口说着:“我急着放假,连熬了一个星期大夜。”
“下午弄完?”白楚然敲了下他桌子。
张声言嗯了声。
“那正好,晚上出来吃饭。”白楚然手臂上搭着衣服:“姜树北,你,我,明天我和姜树北就回秦皇岛了,本来还想着只能年后聚了。”
张声言晚上也没什么安排,本来想着是找易耳去吃个饭,白楚然都说到这儿了,他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在北京,除了原本就认识的几个人,他也就这俩朋友了。
“行。”张声言喝了口咖啡:“选好饭店了,给我发个地址。”
白楚然走了之后,张声言还想着和易耳说一声,直接拨过去了个电话,易耳接的挺快。
“易耳。”张声言带了耳机,说着:“你晚上什么安排?”
易耳那边刚从实验室出来,在洗手间洗手:“项目搞完了,和合作方那边儿有个局,教授安排了让去。”
“不想去?”张声言听出了易耳语气里的沉闷。
易耳叹了口气:“也不是,就是本来想着能去找你来着。”
张声言闻言笑了声:“好了,我晚上正好和朋友约了饭,咱俩就各忙各的吧,明天我就没事儿了,到时候去医院找你。”
易耳嗯了声:“别喝酒了,喝着中药不能碰酒。”
“好,知道了。”
易耳从学校出来,先去了趟宋炎凯那里,这半个月他和张声言事儿多,都没时间往那里跑。
到医院的时候,他刚出电梯,在拐角处就迎面遇见了穿着便服的徐哲。
清清爽爽的装扮,看着很显小。
他应该是刚准备要下班,见着易耳也是一愣,随后朝他笑了笑:“来看病人?”
易耳点头,这边儿没多少人,他倚着墙看着徐哲,也没要走的意思。
“有事儿?”徐哲也是会看眼色。
易耳笑了声:“本来没事儿,但都遇见了,我最近也确实有些事儿想不通。”
“那聊聊。”徐哲似乎并不意外,他朝易耳笑了笑,领着他去了茶水间。
还没等易耳先开口,徐哲先说话了:“上次我叫声言哥出来,其实就是八卦,多问了几句,我俩就普通朋友。”
易耳轻挑眉,反应过来笑了声:“没,和这没关系。”
“没就行。”徐哲摸了摸头:“那你想问什么?我听声言哥说他现在正在追你。”
易耳没否认也没承认:“也没什么谁在追谁,就是在磨合。”
徐哲点了点头,突然笑了声:“是准备复合吧?”
“你知道?”易耳还是有点儿惊讶的,他不觉得张声言会和徐哲说这些事儿。
徐哲给易耳拿塑料杯倒了水,推了过去:“其实我以前就知道了。”
“以前?”易耳更诧异了。
“嗯。”徐哲说:“声言哥住院那段时间,我曾经在一次无意中,看过你们两个的合照。”
易耳脑海中一闪而过了张照片,那是他和张声言唯一的照片,他曾经一度认为那张照片已经丢了。
“是一张两个男人的红底照。”
易耳原本垂着眼,手上转着杯子,闻言抬眼看了过去。
徐哲摸了摸头:“上面有你。”
易耳手贴着杯面,杯口往上蒸腾着水雾,他扯了下唇角说:“我以为他都丢了。”
徐哲忙摇头:“没有,声言哥一直放在枕头下面。”
说着徐哲压低了声音,轻声说:“我经常见他半夜拿出来偷偷看,每天晚上都看。”
徐哲也是想撮合俩人,于是就多说了几句。
易耳喉结滚动了下,嗓眼里全是苦的,梗在上颚,有种堵了块儿核桃的错觉,发疼。
“我,”易耳缓了口气说:“我想问的,其实就是那段时间。”
徐哲点头:“什么?”
“他那段时间,状态是不是不太好?”易耳手贴着杯面,指腹已经被烫得发红也没移开。
徐哲愣了下,他想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易耳眼睫颤了下。
“不好。”徐哲很干脆地说了俩字:“住院哪有好的,那个时候大夏天,声言哥伤口经常溃烂,开着空调又吹得伤口疼,刚开始还能输止疼药,但声言哥体质和别人不一样,止疼药得很长时间才有效,他经常疼得脸都白了,只能忍着。”
徐哲叹了口气说:“做完手术之后,瘦了有二十斤吧,皮包骨头,看上去都吓人,还经常发烧,换季的时候有次还突发急性阑尾炎,反正大大小小病一堆。”
易耳像是施虐似地听着,眼底平静到发沉。
徐哲看着易耳,踌躇着说了句:“额……易耳?”
易耳掀起眼皮看着他。
“你的名字,我就是从那个时候知道的。”
“嗯?”易耳蹙眉。
“他经常晚上烧得迷糊了,念你的名字。”
易耳感觉鼻梁酸疼得往上涌了酸水,淹进了脑门里,他几乎能想象到张声言当时的样子。
因为他以前见过。
见过张声言还没睁开眼就在病房里找自己的样子,见过张声言胃疼得流汗,叫自己名字,让他抱的样子。
每次只要易耳在,他都会应他,会走过去亲亲他,会给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呼噜毛。
易耳不敢想张声言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叫他名字,没有回应的时候,不敢想张声言昨晚手术疼得昏昏沉沉的样子。
“其实不止是发烧了。”徐哲叹了口气,接着说:“经常性的,有的时候日常对话,突然都会下意识叫你的名字。”
徐哲注意着易耳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声言哥,挺惦记你的,其他时间我不知道,至少在那半年,特惦记你。”
“即使我那个时候从未见过你,但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
离下班还有一段距离前,张声言完了稿子,交给了自己的编助,又把已经修完的稿子交了上去。
时间还早,张声言还凑空回去换了套衣服,打理了下发型。
以前他完全不会在乎这个,但自从和姜树北认识了以后,这人就和个花孔雀一样,和他出去要是不倒腾一下,指定一晚上都得对着他一身评头论足。
他们挑了个粤菜馆,张声言到的时候,俩人已经温上酒盅了,他一入座就先说:“我不喝酒。”
“没打算让你喝,到时候你要是喝出毛病来,我怕易医生拿手术刀撵我。”姜树北给张声言倒了杯温水,嘴上功夫没闲下来过。
“什么易医生?”白楚然全程不知情,他属于那种无酒不欢的,也能喝,倒了一小杯,一口闷了。
姜树北给了张声言菜单,让他再点几个菜,和白楚然说着:“有个男大学生,张声言最近勾搭的。”
白楚然挑眉,难得脸上出现惊诧的神色:“声言找对象了?”
张声言点了菜,拿旁边湿巾擦擦手:“找了。”
姜树北吃着花生米:“男大学生,你听听多可怕。”
白楚然没否认,点了点头:“吃嫩草。”
张声言今儿穿了白毛衣,白羽绒服,他去和服务员找了个一次性围裙裹上了:“我俩认识好多年了,他年轻但是靠得住,再说,人家是高学历分子,正进修学业,说起来也没比你们小多少。”
“得。”姜树北摆摆手:“您说的对。”
白楚然很认真地说:“年轻人现在手段多,你可别陷进去出不来,都三十好几了,要是想找个人安定下来,也得找个靠谱的。”
“没人比他更靠谱了。”张声言笑着说了句,喝了口汤:“别说我了,你们俩怎么整?年后什么时候回来?”
姜树北伸了个懒腰,他们平时都喜欢干点儿白的。
半个钟头下来,姜树北已经有点儿上头了,太阳穴都红的:“初五就回来了,初七还有活动,我编辑催的我紧。”
“我也初五。”白楚然嗯了声:“你呢?在这儿过还是回老家。”
张声言笑了声:“不清楚,看另一位。”
姜树北一听啧啧啧了好几声:“真是谈恋爱了不一样,都欠揍了不少。”
“滚。”张声言笑骂了声。
姜树北往椅背上一靠:“说起来,年后你和他一起,咱几个吃个饭吧,也别总整这么尴尬。”
白楚然扫了他俩一眼:“什么尴尬。”
“上次,我搁家,还敷着面膜……”姜树北挪着椅子就要和白楚然说。
张声言脸皮薄,一个眼神止住了他,往他嘴里塞了个花生:“得了,这就用不着昭告天下了。”
姜树北冷哼了声:“……来人倒酒。”
张声言扯了扯嘴角,给他满上了。
白楚然一来二去也明白了,他摇头笑了笑,没说话。
后边仨人聊的就都是圈里的事儿,姜树北特喜欢社交,在他这儿能听见好多八卦,有很多张声言只知道名字的,姜树北能把那作家风流史都扒出来。
张声言主打个求知好问,关系网里有错综复杂多了好几条。
白楚然就在旁边随便听几嘴,偶尔发表下自己的意见。
吃饭间隙,张声言给易耳发了条消息。
【在聚餐?】
易耳回的挺快。
【在。】
【有喝酒吗?需要去接你吗?】
易耳过了会儿才回。
【喝了点儿,不用来接,你忙你的。】
张声言手上打转着手机。
【发个地址。】
易耳倒是也没拒绝,发的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