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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就爱管咋的 ...

  •   没人会在过年前后来看房,张声言这几天也落了个清闲,每天来这儿跑一趟,然后站在旁边待几个小时等下班就行。

      马上就休假了,这几天经理倒是忙的不可开交,每天都黑了张脸。

      今儿一大早,因为前几天下雪,楼顶结着的冰棒,忽然掉下来,给他们经理吓了一激灵,于是经理痛骂了保洁阿姨一顿。

      张声言就无语了,楼顶上的事儿又碍不着人保洁阿姨的事儿。

      而且不仅骂了保洁阿姨,还连带着让他们几个职员在大堂站着,连坐都不让坐。

      张声言站的腰疼,正锤了锤腰打算换个姿势,旁边有个人突然过来说经理找他。

      张声言去了办公室。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你也知道,现在房地产发展不景气,而且你得罪了谁自己心里也有点儿数。”

      张声言沉默了会儿:“所以?我是被解雇了?”

      “小张,这不是我的决定,是上面的决定,你应该懂的。”

      “我懂?”张声言也不装了,抬眼道:“是给哪个关系户让位置?”

      经理清了清嗓子:“扯不到那儿。”

      “经理,您总得给我指条明路吧?谁这么突然被开了心里都不好受。”

      张声言已经在极力压着脾气了,倒不是因为多舍不得这份工作,更多的是对事情的突如其来而感到不解。

      “嗯……年会上。”经理含糊不清说了句。

      张声言气笑了:“就因为我提前离场?”

      “年会上有个姓陈的,是我们领导的朋友,好像听上面说,是他的意思。”经理也烦得不行,本来职员就没几个了,还因为关系被开了一个。

      而且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张声言。

      这张脸可是招牌啊。

      “小张,你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张声言咬了咬牙:“我哪认识什么姓陈的。”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张声言脑海里突然闪过个画面,酒吧那次来找茬的那群人,为首的好像是姓陈。

      叫什么来着,陈……陈锋赫?

      “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小张,我也没办法,上面的意思是让你干完这个月,然后再给你三个月的工资,就当补偿了。”

      张声言愣了下,也没再反驳什么了,嗯了声就离开了。

      出来之后,张声言也不管让不让坐了,直接坐在了落地窗旁边的位置,还倒了一杯水。

      其他职员还是那副德行,在旁边说着闲话,今儿讨论的话题指定是“经理到底和自己说了什么”

      王姐和他平时关系还行,她先过来了,没敢坐,就站在张声言旁边。

      “小言?经理和你说什么了?”

      张声言笑了声没说话。

      “是不是加薪啊?你今年是干的挺好的哦。”

      张声言摇头,云淡风轻说了句:“没,他让我明年别来了。”

      这话一出,旁边说闲话的人顿时都没了声儿,面面相觑的,也走了过来。

      “哟,为什么啊?”

      “对啊,你干的挺好的啊。”

      “经理怎么想的,开了你。”

      张声言反正也待不了几天了,懒得应付他们了,连笑都没有,拿着水,过旁边坐着去了。

      这些人表面上装作很关心你的样子,实际只是怕自己走了之后那些琐碎的事儿没人干,然后分到他们自己头上。

      张声言看着窗外将化未化的雪,深深缓了口气。

      其实再想到是陈锋赫的时候,张声言没有过多气愤,反而心里边儿一直悬着的那块儿石头才算落了地。

      自从上次和他们发生冲突之后,张声言一直都担心他们再找上门来。

      找自己倒是无所谓,最怕的是去找易耳他们。

      这口气得让他们消了才行,上次在酒吧显然没让他们出了气,这次落到了自己身上,把自己开了,或许才能让这件事儿过去。

      就是工作了五六年的地方要离开了,是个人都会不舍。

      当然,不舍的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这份烦躁透顶的工作。不舍的是这五六年的自己,以及在自己走投无路,在各个电子厂周旋的时候,收留自己的这个地方。

      张声言现在病情逐渐反复,就连今天中午都难受了会儿,这样下去,本来他也就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了。

      早走也好,能多清闲几天。

      张声言下班往家走的路上,想了想还是打算给易耳打个电话。

      快要过年了,巷口这边儿成片开始赶集了,卖的东西很杂,基本都是春联,红结之类的装饰物,看过去入目一整片红。

      小商贩穿着棉袄,手揣在口袋里,站在三轮车上直跺脚,还有些随便垫了个纸板坐在地上。

      雪还没化完,这几天一直阴着,还挺凉的,但赶集的人倒是挺多的,几米宽的巷口里占了有一半位置。

      以前估摸着还能开进来个电动车,现在电动车都得推着出去才行。

      张声言裹紧了些衣服,侧着肩膀穿过了人群,他手上还握着电话,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接听。

      张声言叹了口气,想着易耳应该是有事儿,就把手机重新揣回了兜里,加快步子回了小区。

      冬天黑的早,像这种三四层高的小区,进了楼道直接就是摸瞎,黑乎乎一片看不清。

      张声言上了楼,自家门口外有个人正在抽烟,火星忽明忽亮的。

      张声言脚步顿了下,然后快步上了楼梯:“易耳?”

      “易耳个屁。”

      说话声音挺高的,声控灯亮了。

      元逸坐在楼梯那里,手里还提溜着不少东西,他把手里的烟扔在了地上,然后踩了踩。

      “元逸。”张声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拿出钥匙开门:“你怎么来了?”

      元逸站了起来:“我来怎么了,没人陪喝酒,就来找你了,这几天叫你去酒吧你也不去。”

      张声言推开门:“别乱扔烟头,捡起来扔垃圾桶里。”

      元逸哎了声,弯腰捡起烟头,然后进了屋子。

      “瘸腿,别闹。”张声言扒拉开瘸腿,拿过来自己的棉拖鞋:“有没有好好吃饭?嗯?”

      元逸走了进来,把东西一放,鼻腔发出声笑,像是嘲讽:“你和它说话能听懂吗?怎么变的和小孩一样。”

      张声言瞥了他一眼:“少逼逼,来别人家蹭饭就有来蹭饭的样子。”

      “得,我闭嘴。”元逸扫了眼鞋柜:“给我双鞋。”

      张声言找了双灰色的棉拖:“没脚气吧?这易耳的。”

      元逸:……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元逸踢开鞋,换好:“易耳易耳易耳,你怎么不问他有没有脚气,我还怕他传染我呢!”

      “他有没有我还不知道?”张声言提溜着元逸买的菜进了厨房。

      元逸叹了口气,抱起了瘸腿往沙发走:“半个月连你影儿都没见着。”

      “你这是打算涮锅?”张声言忽略了他的话,翻着食材道。

      “随便你做。”元逸上了椅子,还一晃一晃的,他敲了下旁边的折叠床:“平时易耳就睡这儿?”

      张声言嗯了声。

      “易耳这孩子人呢?我还特意买了三份蘸料呢。”元逸道。

      张声言叹了口气:“医院。”

      “哦,他奶奶?”

      “你从哪听的?”张声言切菜动作一顿。

      元逸哦了声:“就宋阳啊,宋炎凯啊,李远啊,三拼二凑就出来了。”

      元逸这人虽然混但还是有分寸的,知道轻重,张声言倒是不担心这事儿让他知道。

      “你都不知道,易耳走了之后,店里生意都差了。”元逸放开了瘸腿:“再加上,陈锋赫那边儿不知道为什么,总给我找茬,操蛋的东西,烦的要命。”

      张声言提着菜刀就出来了:“陈锋赫找你的茬?”

      元逸嘶了声:“你先给菜刀放下。”

      “找茬儿了你怎么不和我说?”张声言没理他。

      元逸叹了口气:“其实从上次之后,陈锋赫就已经开始断我货了,之前进货的门道都被他堵了,还是宋炎凯又给我找了条门路,之前我们聊生意就是在聊这个。”

      张声言握着菜刀的动作紧了紧,继续回去切着菜:“我被开除了。”

      元逸一下抬头然后站了起来,进了厨房:“你被开除了?”

      “嗯,经理说年底不让我干了。”张声言仍旧切着菜,就是使的劲儿大了点儿。

      元逸看张声言的表情,敏锐意识到了什么:“是靠关系挤走的,还是得罪人了?”

      张声言开了水龙头洗菜:“得罪人了。”

      “陈锋赫。”元逸一下就说出了他的名。

      张声言没说话。

      “操!”元逸咬着牙,一抬脚给垃圾桶踹翻了。

      张声言头也没扭:“家里就一个垃圾桶,你要把这个踹坏了,我就得把厕所的给厨房用了。”

      元逸缓口气,拿过旁边的扫帚,扫着地上的皮屑。

      两个人都没说话,

      元逸在那里越扫越急眼,噼里啪啦的。

      他忍不住了,大声抱怨了句:“我就说不该管!”

      “我们不管谁管!”张声言一下扔了手上的洗菜盆,用比他更大的音量吼了过去,像是要把憋了很久的怨气都发出去一样。

      元逸扔掉了扫帚:“要是不管,你和我能这样吗!”

      “不管?当时陈锋赫他们那么多人,把易耳交给他们?他们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你们酒吧这些人没几个干净的!”

      “什么叫我们酒吧?”元逸深吸了口气:“你觉得我和他们是一种人?”

      “我没他妈这么说!”

      “你他妈就这个意思!张声言!你就高尚了对吗!”元逸出了客厅,拿过客厅上的试卷,进了厨房甩在了地上:“你他妈干的什么事儿!高中之后你不都不管闲事儿了吗!你现在看看,家里也是别人东西!还有这只瘸了腿的猫!”

      张声言捏紧了手。

      “你管他干吗!他有事儿没事儿关我们挣多少钱还是怎么的!非得把自己搅的一团乱才行?现在你他妈工作也没了,你以后靠什么吃饭?就这你连自己都顾不了,身后还跟着俩吸血的,你是不是好人做上瘾了啊!连他妈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张声言上前了一步,捏住了元逸的衣领,眼睛充血,拳头已经举了起来。

      “吵什么啊!娃都给吵醒了!”阳台上边传来了女人嘶吼的声音。

      张声言摁下拳头,咬着牙,硬生生撇开了元逸。

      元逸被推在了厨房门上,思绪一下清醒了许多。

      两人之间沉默了有五六分钟。

      “我对不住你。”张声言手撑着窗台边,喘了几口粗气后,压着声音说了句:“酒吧那件事儿,是我当时没忍住脾气,所以才给你惹上了麻烦。”

      “我没说这个!”元逸压着声音:“我的麻烦根本不算麻烦!”

      张声言低下了头,抹了把脸:“元逸,我以前真的以为,有些事儿我看见了,装没看见,不管就行了。”

      他叹了口气:“但有些事儿,不是装没看见就真的没了,我也想过不管,但易耳就这么天天在我们面前晃悠,第一次我装看不见,第二次我没伸手,后边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元逸没说话。

      “我没办法次次都装看不见。”张声言轻声道:“我拿他当兄弟,我不能装看不见。”

      元逸很长时间没说话,过了几分钟出去洗了把脸,重新进来了。

      张声言拿过盆,接着洗菜。

      “是我忘了。”元逸进来的时候说了一句。

      张声言洗菜动作一顿。

      “小学我转学来的时候,那些人欺负我是外地人,笑话我口音,每天在厕所那边堵我说要揍我,我不敢去,当时还是你扯着我袖子带我去的。”

      张声言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你,我估计得尿裤子里。”元逸走了过去,从塑料袋子里拿出了莲藕:“我都忘了,你一直都是这种人。”

      张声言扯了下嘴角:“嗯,我这人就是贱的不行。”

      “滚蛋。”元逸怼了他一下,然后比了个大拇指:“你是这个,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这个的,你是我哥,真的。”

      张声言一听这些话心里就不得劲儿,推开了他:“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快点儿去开火,还想不想吃饭了。”

      元逸知道张声言这是消气了,笑着出去忙自己的了。

      客厅桌子上,张声言放着的手机响了起来。

      “张声言,你电话。”

      “谁的?”

      “宋阳的。”

      张声言切好豆腐往盘子里摆着:“你接吧,问问什么事儿。”

      元逸接起了电话:“嗯,怎么了?你言哥在做饭呢。”

      他表情变了下:“嗯,好,我们马上过去。”

      “声言!”元逸握着手机跑了进来:“易耳奶奶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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