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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局子一夜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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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声言一个人在家待了一天,连饭都懒得做了,胃里难受的也吃不下,窝在床上一天,从桌子上拿了本书翻着。
屋子里挺热乎的,安安静静的,楼下偶尔过去的摩托车的声音和行人路过的吵嚷声都闷闷的,像是裹了层气泡膜。
难得的沉静,连带着烦躁不安的心都有了平复的趋势。
张声言窝着看着书,突然把书合上,手抓了下已经睡得不成型的头发。
早上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已经快凌晨了,外面还是连个开门声儿都没有,手机里也没发什么消息。
要是平常的话,易耳什么时候回来,用不用留饭都会在手机上给张声言发条消息,今天什么都没有。
张声言十一点刚过的时候,其实发过去了条消息。
他也不想关系闹这么僵硬,就问了句他今天回不回来。
但都凌晨了都没人回,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不想回,或者……易耳真的就打算这么闹掰,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张声言在被子里深叹了口气,就算是闹掰了,现在学校放假了进不去,易耳往哪待?
去宋炎凯家了?
去了宋炎凯一定得问发生了什么,易耳又会怎么解释。
张声言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抹了把脸,说实话,他有点儿后悔说那么绝了,他和易耳就算是干了傻事儿,那毕竟也是朋友。
老死不相往来这种话,谁听了都得不得劲儿。
当时张声言就只顾着赶快撇清关系,说出这些伤人的话时,连易耳表情都不敢看,但光见易耳在自己面前无动于衷站了有五六分钟,也知道易耳一定不好受。
张声言心里更不得劲儿了,从昨晚开始他就没舒坦过。
张声言直愣愣盯着天花板,深缓了口气。
拿过手机,随便划拉了下,还是给易耳打过去了电话。
总得问问易耳回不回来。
电话那边响了快半分钟没人接,张声言从床上坐了起来,眉头就没松过。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给张声言吓得都抖了个激灵,静悄悄的房间像是一张白纸被划破了般。
是易耳的电话。
张声言没什么犹豫接了起来:“喂,你在哪呢?”
电话那边还有其他人说话,闷闷的,但能听出不在酒吧,没有那种吵嚷的音乐声。
“你有事儿?”易耳那边语气发沉。
张声言顿了下:“……我就问你还回不回来。”
易耳那边沉默了几秒才道:“我不回去还能去哪儿?”
张声言不说话了,莫名悬着的心沉了下来,好像刚才的一切纠结和挣扎都被易耳这句话平复了下来。
“那你……”张声言清了下嗓子:“什么时候回来?挺晚了。”
易耳那边叹了口气:“有点事儿,挺麻烦的,说不准。”
张声言一听有麻烦,蹙眉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半个小时后,张声言从摩托车上下来,拔下钥匙,脚步匆忙,进了警察局。
夜深了,局子里也没多亮堂,就只有大厅还有走廊亮着灯,除了几个值班的小警察,也没其他人在。
到的时候,易耳,宋阳正坐在走廊。
宋阳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见张声言过来了,朝他挑了下眉,又接着背过身说话了。
“李远呢?”张声言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手上拿了身份证,是易耳的。
易耳从张声言进门就在看他,面前的人明显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蓬乱的有些炸毛,围巾随便裹了两圈。
应该是骑摩托过来的缘故,这么冷的天,冻得张声言耳朵,鼻子都是红的,光是进门到现在,张声言已经无意识抽了好几次鼻子了。
“在里边儿问话呢。”易耳站了起来,从张声言手里拿过了身份证。
张声言靠在墙边,呼噜了几把头发,有点儿不耐烦:“你为什么不早点儿说?”
“我也是刚知道。”易耳更不耐烦,他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看见张声言只会心情更差。
今晚主要是李远的事儿,他们仨在酒吧打完工之后,李远先回去了。
易耳和宋阳在酒吧坐了会儿,本来都打算走了,突然接到了李远的电话,简言意骇,就是李远他爸又家暴他妈了,都快打死了,李远就报了警。
李远他爸喝多了,嘴上一直骂骂咧咧说要弄死他们母子俩,李远就想让警察先给他爸拘留起来。
等明天他妈做了伤情鉴定之后,才能去起诉离婚。
李远妈已经被打的意识模糊了,宋炎凯给李远妈先送医院急诊了,李远现在做笔录,让警察有证据先给李远爸拘留起来。
易耳和宋阳在这儿等着作证。
张声言是来给易耳送身份证的。
“李远妈没什么事儿吧?”张声言抽了下鼻子问。
易耳神色不耐,拿着纸杯去拐角的饮水机接了杯水回来,往张声言手边一推:“没事儿也不可能报警,晕过去了,头上都是血,还不知道呢。”
“什么恶心的傻逼,竟然打自己女人。”张声言捏着纸杯,咬了下牙。
易耳和张声言一样,靠着墙:“挺久了,以前还打李远,后来李远大了,他打不动了,然后就把全身力气使自己女人身上了。”
“真他妈的。”张声言最瞧不起这种男的。
一身蛮力然后使自己家里人身上,半点儿人性都没有的畜生。
“那李远怎么打算的?”张声言喝了口水,刚才骑车来的太快,凉风灌的嗓眼疼,水勉强润了润,至少说话没那么干巴了。
易耳说:“以前每次都是些皮外伤,就算是起诉也没用,今儿不一样,只要起诉了肯定能成,李远也是这么想的,离婚呗。”
“嗯。”张声言心里憋了团火,他用鼻音嗯了声。
易耳看了张声言一眼,没说话。
后来俩人就没什么交流了。
元逸从厕所出来走了过来。
“你怎么半夜还跑过来了?”元逸问他。
张声言叹了口气:“我给易耳送身份证,现在警察那边儿怎么说的?”
“我给熟人打了个电话,他说这种程度肯定是能离婚了,警察那边说李远妈伤的太严重,能先给李远爸拘留起来。”
元逸打了声哈欠:“没事儿,办完手续一套走完就能回去了。”
张声言嗯了声。
宋阳也打完电话了:“我哥说李远妈就是有点儿脑震荡,其他都是皮外伤,就是后脑勺磕着了,缝了几针,不碍事儿。”
张声言松了口气,事儿都解决完了,他就来就是走了个过场。
“好,谢谢哥。”李远和旁边警察从旁边那个传讯室出来了,他嘴角肿了一块儿,左眼球那块儿也有些发涨,看起来是也动了手。
易耳站了起来,要去作证了:“那我进去了?”
他话是对所有人说的,视线扫了一圈后,落在了张声言身上。
张声言手上还握着易耳拿过来的水,他其实从刚才开始就在有意忽略着和易耳的尴尬,但有些事儿发生过了,就梗在心里了,不自觉就会想起来。
“进去吧。”元逸拍了下易耳肩膀:“我们在外面等你。”
易耳点了点头,跟着警察进去了。
当事人进去好大一会儿,张声言心里那点儿不舒服才算是过去了。
“言哥,麻烦你还这么大老远来跑一趟。”李远嘴角破了个口子。
“没,应该的,都是朋友。”张声言拍了下李远肩膀:“你伤都处理过了吗?用不用一会儿去我那里抹点儿药?”
李远摇头:“没事儿,都是小伤,几天就结痂了。”
张声言看着他。
“我……我都习惯了。”李远摸着头不好意思笑了笑。
张声言挺佩服李远这时候还能笑的出来,不过也是,虽然受了伤,但也终于要脱离苦海了,母亲也没什么事儿,是该高兴。
“有事儿了就打电话,我能帮的肯定帮。”张声言说。
“对,还有你元哥。”元逸捏了下李远脖子:“有事儿就说,别什么都不出声儿,咱都一起混了小半年了,都兄弟。”
李远认真点了点头:“真的谢谢哥。”
“一会儿事处理完了,你去哪?”宋阳走了过来:“去医院还是先回去休息会儿,要不然上我们那里住?”
李远已经知道他妈妈没事儿了,心里也松了气:“我得去医院看着,我妈胆儿小,醒了看不见我得哭。”
宋阳笑了声:“那行。”
李远和宋阳是初中的时候才认识的,有好多事儿宋阳了解的不深,他只知道李远他爸喝酒好赌,还爱揍人,但不知道李远他爸对自己家的人能下狠手。
易耳就不一样了,他和李远从小一起长大的,李远他爸什么德行,易耳心底摸的清清楚楚。
宋阳其实从刚才起心里就挺不舒服的,就觉得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天天水深火热的,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傻乐。
“去问问。”张声言扫了眼宋阳,和李远说:“看那样,估摸着想多了。”
李远眼肿着,他笑了声,朝张声言点了点头,然后和宋阳找了个角落说话了。
张声言和元逸俩坐在了旁边长椅上。
“这儿都变样了,改了不少。”元逸有点儿困了,直接往张声言肩膀上一靠,以前他们也经常这样。
“你说警察局?”张声言手上摆弄着手机,问了下宋炎凯医院的情况。
“以前咱俩经常来,每次都带一堆伤。”元逸说着还笑了,手盖在了眼睛上:“你还记得吗?”
张声言也笑了:“当然记得,那时候一来二去的,和警局的人都混了个半熟,那时候管的松,打个架也不会写档案什么的,顶多就教训几句。”
元逸在手里笑了会儿:“昂,现在都不敢随便动手了。”
“欸。”张声言怼了元逸肩膀一下:“以前你还追过警察局的有个姐,三天两头的去给人送东西,还每次拉着我去,说是要联络感情,以后要是进来了,能少听点儿教育。”
元逸想起来了,在张声言肩膀上抖着肩膀笑了一会儿:“对啊,后来姐转走了,我连手都没牵上,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想起来还挺感慨。”
“那时候年轻,狂的不行,哪能和现在比。”张声言手上回着宋炎凯消息。
元逸叹了口气,笑着嗯了声,头又往张声言肩膀那边埋了埋,他是真有点儿困了。
“不走?”易耳突然在旁边出了个声。
张声言抬头看着他,不知道易耳从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做完笔录了?”元逸从张声言身上起来了:“得了,那也没什么事儿了,各回各家吧。”
易耳点头,扫了一圈:“宋阳和李远呢?”
“别管他们了,宋阳骑着车来的,一会儿带着李远去医院,宋炎凯也在医院,出不了事儿。”元逸伸了个懒腰:“我在这儿有认识的人,我断后,你俩一家的,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元逸随口说“一家的”
张声言和易耳听耳朵里,怎么都不是那个事儿。
毕竟昨晚发生过什么,俩人都心知肚明,今早还摊牌了。
“你,和我回去?”张声言站了起来,问了句。
易耳嗯了声,没看张声言,直接往门外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