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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情侣发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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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声言刚抽完血,就接到了易耳的电话,电话里他语气格外轻松,还带着点笑。
“怎么这么开心?”张声言用棉签摁着针口说。
易耳说:“我找着工作了,每天就俩小时,但是工资还挺高。”
护士走了,带上了门,张声言躺在床上,盯着窗外斜入的一片绿荫,有些走神。
“什么工作?”
易耳应该是在超市,张声言听到了刷码的声音。
他过了几秒才回张声言:“最近不是挺火那种卖衣服的直播吗?”
“你要去卖衣服?”张声言都从床上坐了起来。
易耳应该是出了街道外面,吵嚷声加重了:“我不卖,我就只是帮着试穿,站在后面当立牌就行。”
张声言顿了下,啊了声。
“这工作挺轻松的,就穿几件衣服就行。”易耳说。
张声言不出声了。
“言哥,我马上就回去了,我回去和你说。”易耳说完挂了电话。
张声言呼噜了两把头发,太他妈矫情了,有些东西越不想细想,存在感越是明显。
如果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非黑即白,非错即对的就好了,那样也用不着去纠结,去权衡,去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易耳回来了,手上提溜了点儿东西,都是超市买的日用品,他从里面拿出个酸牛奶来,塞张声言手里。
“不凉,直接喝就行。”易耳说。
张声言嗯了声,叼着吸管看着易耳。
“怎么了?”易耳手上拿着手机翻着。
张声言揉了下头发,想了想说:“……我想剃个头。”
易耳愣了下,看着张声言。
张声言喝着酸奶,一脸无所谓,耸了下肩:“真的剃,光头,肯定特丑,你要是嫌弃了,趁早退货啊。”
易耳其实这段时间也注意到了张声言脱发的问题,也去问过了医生,说是化疗的副作用,很正常。
他本来打算挑个时间聊聊这件事儿,没想到张声言先说出口了。
“明儿。”易耳走了过来,呼噜了两把张声言的头发:“宋炎凯那里有推子,我给你剃。”
张声言也没说不要,他盯着易耳,半认真半开玩笑说:“剃了就丑了,到时候……”
易耳轻挑眉,勾着张声言的腰往自己这儿摁了下:“接着说。”
“要是你嫌我丑,分手的话,我也……”张声言捏着易耳手臂紧了下。
易耳垂眼看了他半晌,眼底神色发沉。
张声言移开了视线。
“言哥。”易耳叫了他一声,低头咬了他一口。
张声言吸了口冷气,手肘怼了他一下:“你他妈下嘴这么重。”
“别让我抓不住你。”易耳盯着他,手放在张声言腰后揉捏着:“我真会受不住的。”
张声言没说话,看了他几秒,贴上了他嘴唇,两个人交换了个吻。
结束后,两个人眼神迷离,都没有要停息的意思,易耳试探着吻了下张声言的脖子,又往下亲了亲。
张声言修长白皙的手指插进易耳乌黑的发丝间,他轻声在易耳的左耳边说了一句话。
易耳没心思注意,只管浅浅吻着他。
事后,两个人衣服都脱了个差不多。张声言侧身看着易耳,呼吸声还不稳。
“言哥,快点儿好起来吧。”易耳喉结滚动了下。
张声言看着易耳,过了几秒,捏着他的下巴,又亲了上去,只是轻轻贴着,没有其他动作。
“你刚才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易耳一下一下亲着他,空隙间问。
张声言笑着说:“我说,我爱你。”
……
易耳要去酒吧了,他又重新穿上衣服,系着扣子:“刚没扯着刀口吧?疼不疼?”
“不疼。”张声言手放在脑后,上下打量着他。
易耳头发铺在脖子一圈,带着点儿微卷,刚才闹腾有点儿乱,微遮着眉眼的时候,给人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言哥。”易耳系着皮带,转过身看张声言,嘴角抬了下:“给我绑个头发?”
张声言愣了下:“我不会绑。”
易耳手腕上一直带着之前张声言给他的那个黑皮筋,他咬着皮筋一端,从手腕上带下来,叼在嘴里,凑了过去:“来试试。”
张声言放在病床上的手指蜷缩了下,挪了过去,盘腿坐着,用手指梳着易耳的头发,蓬蓬的,摸起来手感很好。
“给。”易耳把皮筋给了张声言,手顺手搭在了他腿上,不轻不重捏着。
张声言撑起皮筋的时候才发现,这皮筋都有些串线了:“当时不是一盒吗?就用这一个?”
易耳笑着说:“都习惯了,就没换新的。”
“哪天换个吧,这线都出来了。”张声言捏着一蹙头发,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绑上去。
松松垮垮的,但还挺好看是怎么回事。
“帅。”张声言拍了他肩膀一下。
易耳摸了下头发,进洗手间看了眼:“嗯,是帅。”
张声言笑了几声。
易耳拿着手机往外走:“言哥,我真得走了,困了就早点儿睡。”
张声言嗯了声:“骑车注意安全。”
“嗯。”
翌日,易耳真拿了推子来,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四个人,都是来看笑话的。
“哟,言哥,剃头啊。”宋炎凯是第一个进来的。
宋阳和李远紧随其后,俩人手上还提溜了水果进来:“我俩看个热闹。”
元逸和易耳是后进来的,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易耳进来的时候,张声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面前这个拽上天的寸头逼神是谁?
“我就说你得吓着你言哥。”元逸笑着说了句,走过去,坐在了张声言旁边:“我可是劝过了,这货没半点儿心软,几刀下去,削了个土豆。”
张声言仍然盯着易耳的头,连喘气都忘了。
“不过易耳就算这样也帅啊,五官好看,头型好看,剃成寸头也帅。”宋阳扬着下巴啧了声:“就是可惜了那一头自然卷了,以前是艺术家,现在是酷哥。”
易耳其实还有点儿忐忑,他不在乎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只在乎张声言的意思。
“别光看啊。”易耳走了过来,拖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给个评价?”
张声言回过神,扯了下嘴角,伸手呼噜了一把易耳这头发,挺扎人。
易耳还在等着他的评价。
张声言最近动不动就眼睛疼,现在又开始了,还有点儿鼻酸。
“你……”张声言苦笑了几声:“整这一出干吗。”
易耳捏着张声言耳后的头发,耸了下肩膀:“你可别想多,快夏天了,我嫌那头发热,剃个凉快的。”
张声言气笑了。
“哟哟哟!”宋炎凯几个人在旁边挤眉弄眼,笑着起哄。
元逸倚着靠门那个桌子,静静看着两个人,偶尔嘴角染上点儿笑意。
“这年头发型都得整情侣的。”李远揽着宋阳肩膀:“啧啧啧,真的是。”
宋阳怼了他手臂一下:“整的像你没有一样,搁这儿酸什么,回去让你对象也剪个和你一样的。”
李远哼了声:“才不要,我女朋友长头发好看。”
“滚啊。”宋炎凯揽过宋阳肩膀:“你们一个一个有对象的,少刺激我弟。”
易耳拿着推刀,看着镜子里的张声言,捏了捏他脖子:“我动手了。”
张声言和他隔着镜子对视了眼,嗯了声。
张声言从小到大没剃过光头,只在小时候,福利院的为了省事儿,里边的孩子基本都剃的光头,后来被张刚峰领养之后,就一直给他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
张声言这么多年了,还是挺爱惜自己他这头发的,但现在也是没办法。
几刀下去,地上都是头发,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发愣。
五官好看的,就算剃光头也不丑,但还是有点儿不适应,看着肯定是没以前好看了。
“哥,你这还是帅的,怎么都剃都帅。”宋阳说。
张声言笑了笑。
“没事儿,等冒个茬儿出来就得劲儿了。”元逸走过去捏了下他肩膀。
易耳在镜子里对着张声言笑了笑,凑近了点儿:“你看,情侣发型,酷不酷?”
张声言推了他一下。
易耳揉了几把张声言的头,把旁边的包拿了过来。
元逸和宋炎凯相视一笑。
张声言莫名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他蹙眉扫了圈旁边这几个人。
易耳打开包,竟然是拿了份信给了张声言。
“这什么……”张声言看了眼寄信的人,是一家杂志社。
杂志社……张声言心都跟着一颤。
他打开了信,随便扫了几眼
易耳也凑了过去,和张声言一起看。
“我就说你能吧,选中了。”易耳抓了他脖子下。
宋阳几步走过去,也凑过头看,目光就落在那个稿费上面了:“我去,还有钱挣!”
宋炎凯给宋阳拉扯了回来:“少闹腾。”
张声言来来回回看着那封信,气都提上来了:“你不是拿这些东西唬我开心吧?”
易耳笑了:“我哪有这能耐,今儿我回家的时候收到的,没掺半点儿假,我就说你写的好,肯定能给选上。”
张声言拿着那份信的时候,才感觉这段时间实实在在的踩在脚下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废人一个了,就连走几步都不得劲儿,连饭都吃不下去,晚上洗个澡都得麻烦人。
拿着这份信的时候,张声言才觉得原来自己还有点儿用。
杂志社征用了张声言的短篇文章,并且希望和张声言达成长期合作的关系,也就是只要有文,张声言优先投他们的杂志社,会给予更优厚的稿费。
张声言从那之后,就像是一下找着了使劲儿的方向,每天没事儿干就在那里写写写,写完了易耳就给他投邮箱。
刚开始张声言是拿笔写,后来手疼,就拿手机写。
再后来元逸直接把自己家的笔记本电脑塞给张声言了,说是根本没人用,让张声言自己倒腾着玩儿。
“真给我?”张声言试了试键盘。
元逸手上不知道从哪儿顺了个魔方转着,转着玩,头也没抬:“放着都落灰了,以前是打游戏用,后来都没那个心思了。”
“谢了。”张声言放下了电脑。
他这边还输着液,手不能乱动。
“……上次医生和咱俩说的,你告诉易耳了吗?”元逸转着魔方,像是随口一问。
张声言摸了摸头,前几天刚剃完,已经有点儿扎了:“没。”
“就这几天了,走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元逸低头说着:“就下个月了,你早点儿定时间。”
张声言没说话。
元逸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不乐意,但是……没办法。”
“我不知道怎么说。”张声言说。
元逸没反驳他,把魔方往旁边一放:“这儿没办法治,能治的只有那一家医院,易耳马上就去读大学了,他专升本出不了省,和你之间隔了一千多公里,你得想好了。”
张声言苦笑了几声:“我真挺没种的,以前不敢承认喜欢易耳,还把人往外推,现在我俩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都这节骨眼上了,我真说不出口。”
元逸叹了口气。
“我再想想。”张声言最后还是含糊过去了。
元逸什么时候离开的张声言都不知道。
他拿过旁边的手机,操作熟悉地点开了平台的一个直播间,博主在前面卖货,易耳就站在后面,穿着卖的运动衣。
偶尔和博主搭着说几句话,易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偶尔对着屏幕点点头。
易耳不喜欢对生人表现出太亲近,所以和不熟的人待在一起,别提说话了,就连笑一下都挺折磨他。
以前这小孩还说,最讨厌摆着笑脸迎合别人的人情世故。
张声言喉结滚动了下,直播间旁边放着,他盯着天花板几秒,哽咽了声,眼角处留下片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