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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次日,安江府的几位同窗前来杨宅拜访,杨信脸上伤未退,同窗关心问起,杨信顾及面子,只道是不小心摔倒所致。

      杨信这点未变,在外人面前还是一贯维持和杨澈的兄弟关系,虽然走得近的同窗早有察觉他们关系微妙,也装作不知。

      同窗之间谈话绕不开明年春闱,自然也就说到月中的聚贤楼文试。

      重华书院和国子监的文试历来备受瞩目,届时重华书院的李山长和讲学大儒,国子监司业、监正和几位博士都会过去。还会邀请朝中官员和有头有脸的儒士,甚至宫中的那位也会派人前去。

      因为此,在京的文人和举子都跃跃欲试,场面可想而知。

      每每文试会有不少才子借此露脸,让上面的人看到他们,也的确有被高官显贵看中,从此平步青云之人。

      其中一位同窗又提到最近杀出的黑马孙巍,言辞中显然是相信孙巍有真才实学。

      如今京中也越来越多的人相信。

      杨澈和杨信相视一眼,双双不语。

      文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孙巍就算背后有高人指点,也肯定能够露出马脚,是骡子是马便能够辨清楚。

      -

      文试的前两日,李姈给杨澈传消息,孙巍这些天一切如常,除了在重华书院读书,便是在家中接待自己的同窗好友,没见其他客人。

      孙家的人也都没有去见什么特殊的人,就连之前走动的裴禽、姚备也都没有往来。

      这样的反应异常。

      张延猜测:“孙巍会不会不去参加文试?”

      与其被当众戳穿,从此名声扫地,被文人唾弃,找个理由逃避文试最多被质疑,他还有机会解释,有再次取得信任的机会。

      两害相权取其轻,孙巍倒是可能逃避。如果真如此,真是可惜。

      他给李姈回信,让她怕给你多盯着孙宅和孙巍,及时关注他的动向。

      十八日,华阳天气已经有初冬的景象,树木凋零,光秃秃,石阶和瓦片上铺上一层寒霜。晓风吹来阵阵寒意,杨澈裹紧披风走出房门,张延上前来说杨信今日也去聚贤楼,已经坐马车走了。

      这些天他与杨信隔着一道门一面未见,只昨日杨泉命人寄了东西和信,杨信让邱叔送过来,叮嘱一句:“天寒别受冷,免得旧疾复发。”

      杨澈承了他的关心。

      张延却丝毫不领情,对邱叔阴阳怪气地道:“二公子为什么会落下病根,还不是他的手笔,猫哭耗子充什么好人。”

      邱叔是杨家老人,知晓当年的事,说不出什么话来,听了一耳朵张延的明嘲暗讽回去。

      今日出门杨澈没敢大意,不仅里面穿得厚,外面披风也厚。

      马车从西市绕行,街道上没有多少人,遇到的人也朝聚贤楼去。街尾也没瞧见方鉴和他小弟子的字画摊。

      莫不是也去聚贤楼了?杨澈心中猜想。

      方鉴曾经也是华阳有名才子。

      旁人都称赞他十四岁拿下汉原省解元,却忽略了方鉴。方鉴高中卫河省乡试第三名时也才十几岁。

      他叮嘱张延,到了聚贤楼时留意下有没有方鉴师徒。

      聚贤楼门前街道停满车马轿子,车往里走有困难,杨澈提前下车,徒步过去。

      刚下车,前方就有人冲他挥手喊:“子清兄!”

      许登云披着一件银色斗篷,白色的狐裘围领包裹着白皙的脸蛋,脸蛋上大大眼睛,长长睫毛,杨澈很不厚道地又想起了小白猫。这次更像了,在车马人群中很显眼。

      因为是真正的同乡,又信伏家清白的缘故,杨澈对许登云多一份亲近。

      “许公子,这么巧。”杨澈迎上去。

      许登云疾步走到跟前,咧嘴笑着道:“我来之前还想,这样的文试盛会子清兄一定会来,定有幸见到。还没进门就遇到,看来我今日运气不错。”

      “仙君们显灵了。”杨澈笑着打趣。

      许登云立即拍手激动地道:“对对对,子清兄说到了关键所在,今日香没白上。”

      这时有认得他们的人过来打招呼,相互说笑一起朝楼中去。

      聚贤楼内外人满为患,中间挑高的大堂中重新搭建一方更大的台子,四面皆有围栏台阶。台子铺上红毯,摆上桌椅。

      此时台子上除了主要的位子空着,其他位置坐满了人。杨澈见到荆捷、余峥几位熟人,台下也坐着几张面熟的脸庞,外围空地也挤满站着的人。

      有锦衣华服的富贵公子,有布衣百姓,有饱读诗书文人才子,也有初出茅庐的青涩小书生。

      文试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讨论上,有的在讨论国子监徐懋等人才学,有的在夸重华书院孙巍、柏煜等人文章,还有的在说今日要过来观会的朝中官员,更有的谈论明年春闱之事。

      杨澈提前听闻皮崧会过来,这也是他今日来聚贤楼的目的之一。

      现在距离文试开始还有一会儿,除了楼上主桌和左右几张桌子空着,不知是为哪些大人留的,其他都已坐了人。

      杨澈和许登云皆提前没有订到位子,准备就在外围廊下观看。刚站到合适的位置,一名小厮挤过来,自称张淮的人,请他们过去。

      杨澈顺着小厮示意方向昂首望向二楼,张淮从楼台边茶桌前起身,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那个位置对着楼下的台子,在整个楼中是除了几张空桌子外最好的位置。

      楼下视线本就受限,外围更不佳,很难看清台上的情况,更别说是去观察孙巍了。这会儿他就不跟张淮客气。

      他朝张淮拱手相谢,跟着小厮正准备上楼,满庭也挤过来,是杨信让他过去。

      杨信坐在二楼右侧楼台桌边,目光居高临下朝他这边看过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同坐的还有阮家兄弟和两位同窗。

      他不太乐意过去,毕竟没什么话可说,但在外面,杨信要维持兄友弟恭,他也就配合着。

      他让张家小厮代为致歉,先去和兄长打声招呼再过去。张家小厮请不到杨澈不好回话,便将许登云先请过去。

      杨澈来到右侧与几位一一招呼,杨信瞥向不远处许登云问:“那位看着面生,是哪位?”

      “国子监监生。”他简单回答。

      “哪儿人,怎么认识的?”

      杨澈心中冷笑,之前派人跟着他至少在暗处,现在不派人跟着而是毫不掩饰直接当面开口问了。连自己交往的朋友都要盘问清楚。

      他心里不高兴,外人面前还是客气地回道:“汝宁府许登云,昌宁寺求佛时认识。”

      杨信此时目光才从许登云方向转回来,打量他一眼:“你从不拜佛。”

      “人总会变的。”

      杨信冷冷地看着他,咀嚼他这句话,这段时间这个弟弟的确性情大变。

      两个人干巴巴地对话,让在座的阮家兄弟和两位同窗都感到气氛紧张。

      一位同窗笑着缓解道:“听说昌宁寺很灵,我刚进京就去拜了,子清,你下次什么时候去,叫上我啊!”

      “好。”杨澈礼貌笑了笑。

      气氛又再次冷下来,阮楷又接过话,点着对面许登云落座的位置问:“那位是定源的张淮吧?”

      恰时张淮正望过来,相□□头问好。

      阮楷轻声低语:“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订到这么个偏位置,他竟然订了那么好的位子。”

      阮棣狠狠瞪他一眼警告。

      阮楷尴尬笑一下,闭嘴不再说。

      在座五人,杨信和阮棣不待见杨澈,阮楷自从那次被灌酒后,愿意与他说话,却也只是出于礼貌。另外两位同窗与他交情一般。杨澈不自讨没趣,既然过来打过招呼就找个借口离开。

      朝张淮那边走时,在廊下转角处被一人撞个满怀,他退半步后定睛一瞧,是个少年,十四五岁年纪,浓眉大眼,模样乖巧,穿着华丽,像官家子弟。

      少年抬头看他,眼神中一丝错愕,忙退一步施礼道歉:“晚生冒失,杨解元见谅。”

      同行的少年相仿年纪,也跟着致歉。

      二人竟然认得他,杨澈见少年面生。

      少年看出杨澈疑惑,忙解释道:“上次杨解元在此处鉴画,晚生有幸旁听,晚生对杨解元鉴画之才由衷钦佩。”

      杨澈了然地点头,“小公子精通书画?”

      “随家父学过几年,略懂皮毛。”小少年谦逊地道。

      “小公子还年少,将来必然大成。”杨澈笑着又鼓励少年几句,便转弯朝前去。

      两个少年回头目送杨澈,同行少年小声道:“上次鉴画出语狂傲,我以为他是恃才傲物之人,却不想竟然性情温润。”

      少年也压低声道:“我们仅仅见他一两面,此时下定论尚早。”

      “所言不假。”同行少年拍了拍他,搂着脖子朝楼梯去上三楼。

      -

      与张淮同桌而坐除了许登云,还有三人,一位是詹事府少詹事之子裴松寿,一位是吏部郎中之子何庸,还有一位乃翰林院编修之子周鸣。

      看得出张淮这几个月没少和官员打交道,而且目的性很强。

      杨澈与几人相互认识后,周鸣朝刚刚杨澈过来的方向瞥了眼,问:“杨公子和纪少爷与唐少爷都认识?”

      杨澈是不认得刚刚两位少年,看来周鸣认得,便顺势询问他们身份。

      周鸣道:“绿衣少年是大理寺纪少卿之子,旁边那位是翰林院唐学士的长孙。”

      杨澈不由得朝两位少年消失的方向望了眼,遂问:“侍讲学士唐贤林?”

      “正是。”

      唐学士此人杨澈不算熟悉,但是此人次子他却熟悉。

      当年伏家获罪后,兄长的未来岳父怕被牵连,转头便把女儿嫁给了唐家次子唐为谦。

      兄长认得唐为谦,见过几次。

      得知此事后,兄长面对着牢房冰冷的墙壁静坐了一夜,天明时红着眼眶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此后再不提温家,不提温卿玉。

      几年前李姈给他的书信中却提到温卿玉,她与唐为谦成婚数年一直未有孕,夫妻关系不睦,直到唐为谦纳了两房小妾后,夫妻关系才略有缓和。

      后来唐为谦长兄长嫂相继去世,留下一子,温卿玉将其养在膝下,也就是刚刚的同行少年唐曜。

      唐为谦如今在大理寺供职,正在纪濯手底下做事。

      这也难怪两家后辈走得近。

      周鸣又直言道:“依照以往惯例,春闱考官会安排几位翰林院官员。唐学士眼看也到了年纪,若是退下来之前能够担任春闱考官,可谓风风光光荣退。”

      张淮闻言,便凑近身体询问周鸣可是听到什么风声,让他给大家透露透露。

      周鸣警觉,笑道:“这事哪里能听到风声,可是半点风声不敢透不出来。”

      张淮干笑一声,应和:“说的是,说的是。”

      此时楼下有人喊孙巍,几人纷纷转开目光朝楼下望去,正见孙巍走上高台。

      他今日穿着花青色宽大袍子,步子缓慢不稳,走上台时轻咳几声,似乎病着,一位同窗上前搀扶。

      这两日未听闻他身体有恙。

      病得还真是时候啊!杨澈略有不详之感,莫不是脱身之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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