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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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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澈回到杨宅,隋波提着礼品过来看望。
“听闻你伤得不轻,我刚从沈太医那里求来一瓶伤药,有助伤口愈合止痛。”说着从礼盒子中取出伤药递过去,又问,“怎得遇到凶徒?可知是何人?”
杨澈接过药道了声谢:“隋兄有心了。官府那边说几名凶徒是城南市井流氓,其他的官府还在查。”
“故意伤赴考的举子,这也不像是市井流氓敢做的,以我之见背后定有人指使,此事务必要查清楚,否则对方在暗你在明,防不胜防,以后必然还有危险。”隋波替他抱不平,愤愤地道。
“隋兄说的是。”
隋波又热心地道:“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相帮的,尽管开口知会一声。”
“多谢隋兄,如今之际春闱要紧,不敢让隋兄分心。”
隋波借此关心地询问他伤势对他第二场科考可有影响,并嘱咐他一定要仔细养着,便告辞不再打扰他休息。
隋波走后,张延取笑道:“这是担心你怀疑到他头上,特意来洗脱嫌疑。”
杨澈笑笑,他倒不认为隋波会这么做,隋波对他虽怨却还没恨到这地步,自己不能参加春闱,对隋波也没有什么利处。
凶徒口中的买主他从未见过,并不是隋波的人。
他倒认为隋波这么着急过来看望,可能和考前那道题有关,这也让他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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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卷起袖子查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绷带已经被血水渗透,将隋波的药递给张延,让他帮忙换药。
张延讥笑:“不怕有毒?”
“隋波会蠢到明目张胆加害?这还真是上好伤药。”
正换药时杨信过来,见到他手臂狰狞的伤口,当即眉头拧成川字,责怪训斥:“伤成这样不请大夫,自己处理?”
“看过大夫,皮肉伤,不要紧,换个药而已。”他看了眼旁边张延,“张大哥处理这种伤不比大夫差。”
当年他受那么重的伤,都是张延给他换药,早就手法纯熟。何况这种刀剑伤,对于习武之人也算常见。
杨信哼了声,在一旁坐下,询问他那夜去了哪里,为何遇到歹徒?猜到杨澈会诓他,严肃地命令:“说实话,去见什么人?”
杨澈知道杨信会来问个清楚,杨信对他的举止去向素来怀疑。他含糊回道:“去见一位年少时的朋友,大哥不识。”
“非考前过去不可?”
“听闻忽然失踪,便去看看情况,未想到那儿治安差,人没见到,遇上凶徒。”
杨信盯着他看了几息,不信他的话。杨澈有心瞒着,他也问不出,便索性不问此,询问第二场考得如何,伤势可有妨碍,意外见到杨澈臂弯一侧还有一道长长伤疤,看着也是刀伤,伤口已愈合,像是很多年前的旧伤,表皮很薄,颜色较浅,像一条白色蚯蚓。
若是在杨家留下,他必然知晓,看来是回杨家前。
“这是怎么伤的?”杨信眼神示意旧伤。
杨澈看了眼,搪塞道:“忘记了。”
“这么长的伤口还能忘?”
杨澈笑而不语。
杨信也不自讨没趣,冷斥一声:“身边没一个有用的。”
张延翻他一个白眼,“我也没见大公子的用处在哪!”
杨信被呛无话可驳,怒视二人一眼,起身出门。
人刚走,张延就冷呵一声:“竟然关心你这点伤势,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还是他良心发现?总不会知道你身份了吧?”
杨澈发现,自年前他出城祭拜父母开始,杨信对他的态度就有一点改观,不再板着一张脸,偶尔还会关心。但知道他身份还不至于,最多是还念着伏家的恩情,因为他前去祭拜,对他有点好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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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李姈派人过来,送了些东西,杨澈为了不让她担心,让张延告诉来人自己就是皮外伤,没什么要紧,过几日就好了。
他自是不知张延已经将他的伤势情况一五一十禀告李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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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去贡院,杨信也提前出门,和杨澈一起过去。
杨澈心里明白杨信是担心他再遇到什么危险。
毕竟他若真有个好歹,杨父必会责怪杨信身为兄长失责。
到了贡院外,得知他受伤的同窗全都上前询问伤势,阮家兄弟、刘旻和荆捷都早到,陆陆续续过来关心,将他困住。他想脱身去找“孙巍”都没有机会,再一次错过。
到了号舍时辰还早。
这一场杨澈左边号舍的考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举子,站在号舍前昂面对天,吟了三句诗:“寒窗苦读数十秋,春闱场中意气稠。挥毫泼墨惊风雨……”
最后一句似乎是憋不出来,换了好几个姿势,又是看天又是看地,又是踱步又是捋胡子,愣是没吟出来。
右边号舍的年少举子大概是被老举子憋得受不了了,给他续上:“青云直上展鸿猷。”
老举子回头看年少举子,微微点头:“好!好诗!”
年少举子取笑道:“老先生,你这把年纪本该安享天伦,怎么还来科场?考不少次了吧?”
老先生好似没听出这话中挖苦,还认真数起来。
“这是第十次了。”感慨一声后道,“这次不中就不考了。”
“是该不考了,也要给子孙留条路。”
这话很不礼貌,老先生依旧浑不在意,像是没听出恶意一般,捋着胡须呵呵地笑,一脸骄傲道:“我儿已经是进士,如今正在地方上做官,路他自己走出来了。”
“您老人家毅力令人佩服。”
这时差吏喝止,他们也停止交谈。
过了一会儿,太阳落山,晚霞铺满半边天,映着整个贡院内金灿灿,好似镀上一层金。
年少举子探出头问杨澈第几次考会试。
“第一次。”杨澈兴致缺缺地回道。
“那你中举很晚?”
杨澈观年少举子,未及弱冠。和少年相比那是很晚了,但是和大多数读书人相比,他不算晚。
他点点头:“庚子科乡试举子。”
年少举子神情骄傲道:“我也是庚子科中举,我中举时年方十四。”
“阁下乃是神童啊!”杨澈惊喜地称赞。
对方很享受被别人这样称颂捧着,昂着脸挑眉自得。
只是可惜差吏再次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夜间左边老举子鼾声震天,引来旁边人不满,年少举子受不住直接过去将老先生捣醒,一晚上捣好几次。
杨澈也睡得不安生,好在半夜发卷时老先生就醒来答卷,他困得厉害,考卷扫了眼没有损坏污迹就搁在一旁,倒头继续睡。下半夜没有鼾声,倒是有老先生时不时唉声叹气,声音终究小了些,他睡得稍稍安稳。
次日醒来,杨澈先拿考卷过来看,习惯性通览全卷,看到最后一题时,他的心一下子沉入深渊。
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一字不差。
虽然心里已经设防,真在考卷上看到这一题,整个人还是震惊许久,好半晌才缓过来。
他赌输了。
真的是泄题。
隋波和张淮在考前,在考官们进入贡院之前就已经知晓考题。
除了此二人必然还有旁的考生买题。
提笔答卷,他无法聚精会神,脑海中不断冒出隋波和张淮,和自己给他们答的那份答案。
隋波和张淮二人此时却没他烦恼。
在见到考卷上的题目,他们二人欣喜若狂,将杨澈为他们写的文章,原文不动默写出来。
隋波先答最后一题,写完后脸上笑意难掩。其他几题答得只要过得去,有这一篇文章撑着,也不失为一张不错的答卷,况且他还有第二重保障。
应该万无一失。
张淮与他的心境有些相似。
贡院内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其他的举子见到此题心花怒放,感觉自己就要一步登天了。
与他们远远相隔的寒字号内,杨信看到这一题已经是午后,前面题目全都答完。他震惊得呆坐在号舍内,双手抱头撑在木板上像个泥塑,久久不能动笔。
巡视的士兵来回走了几趟,见到他还是固定的姿势,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敲着桌板喊他一句。
杨信这才慢慢抬头,缓过神来。
士兵警告:“若是身体不行,就交卷找贡院内大夫瞧瞧,大不了三年后再考,别闹出性命,上一场有一名举人老爷在贡院内咽气了,你可小心点。”
这时天已经暗下来,明远楼响起了鼓声,巡视官兵提高嗓音提醒还没有交卷的考生,现在鼓声已响,开始给烛,让他们没答完抓紧时间。
杨信看着面前考卷上的题目,颤抖着手提笔蘸墨。
他尽力控制自己情绪,可手还是抖得厉害,连巡视的差吏都以为他真的有什么病,对他特别关注一些。
在第二遍鼓响之前他终于将这一题答完,字也没了任何笔锋。
交完卷,他还未真正缓过来。
在龙门前的众考生中疯狂地寻找杨澈,遇到熟悉的人便询问有没有瞧见杨澈。
而此时的杨澈正缩在一处安静的角落里,抱着双膝,裹紧外袍,脑海中在想这次春闱。
考前泄题,还是考卷未出之前泄题,这比通关节、替考更恶劣,更可怕。
是主考官柳澄?还是副考官和房考官们?
第三场考题是所有考官共同商议,主考官选定。整个贡院内,只有他们可以泄题。
如果他们还不是主谋,那么背后之人直接掌控着考官,掌控这场春闱,用不了多久就会掌控这个朝堂。
是秦戴川?
秦戴川想要将李契扶上至尊之位,需要人,需要钱。隋家和张家都符合。
但他从未听过隋张两家与秦戴川有任何往来。去年真假画隋波卷进其中,秦戴川并没有相帮。
脑海中乱成一片。
许久,他抬头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考生们的脸上有喜悦、担忧、悲痛,有的抱头痛哭,有的生病在呕,甚至有的病倒直接昏过去。
上万名举子,寒窗苦读多年,他们多少是真才实学,最后像高昇一样被埋没;多少怀揣一腔热血,最后如方鉴一般走入歧途;还有多少人失意远遁,磨灭报国为民之志。
他昂首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
寒夜中圆月更加明亮,淡淡的冷光洒下来,好似一层寒霜,寒意阵阵。
“无端夜色欲掩昼,天教明月上高楼。”他低低念着。
也许这才是他穿越过来的意义。
前世他不顾一切揭露考研黑幕,受到多次威胁,最后死在一场看似意外的车祸之中。
穿越过来父亲被诬舞弊,父兄亲人都死在别人设的局中。
如今自己又面对这样的局面。
三次了!
他知道科场没有干净的,但是他不知背后真会肮脏到这个地步。
他靠在身后的墙上,昂头痴痴地看着天上寒月。
“无端夜色欲掩昼,天教明月上高楼。”有人重复他刚刚念的一句诗,赞道,“好诗啊!”
杨澈侧目望去,竟然是高昇,一身宽大棉袍,衬得人清瘦非常。
“高先生。”他精神萎靡地打个招呼。
高昇放下考篮,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盘腿也靠在墙上望着月。
两人沉默许久,高昇歪着头,低语:“这一场会试,亦有考官卖关节。”
杨澈扭头看他。
“高先生怎知?”
“春风楼,温柔乡,醉生梦死之地,没有撬不开的嘴,没有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哪位考官?”
“还不知。”高昇闭上眼,“睡吧,醒后再想醒后的事。”
“考生是谁?”
高昇摆摆手,“别打搅我睡觉。”不再搭理他。
高昇有没有真睡他不清楚,杨澈是一夜未眠,杨信也一夜未眠。
次日放排,他精神不振,魂不守舍地踏出贡院。
坐在回府的马车内,靠着车壁闭眼一句话不说。
张延看他眼底乌青,想他是没睡好,没有打搅他。
回到杨宅,刚下马车小厮传话杨信让他过去。
他猜因为考题之事。
那日虽没有明示杨信,但杨信不是傻子,能够猜到。
主院内的下人都被屏退,院中空空,连邱叔都不在。
他脚步刚跨过堂屋门槛,杨信已冲上来,狠狠一记耳光抽在脸颊,清脆的响声传了很远。
“杨澈!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杨信几乎是怒吼出来。
杨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抽得趔趄一步,撞在旁边门框上,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蒙的。
拿着东西正走到东跨院的张延等人听到主院的声音,都惊得僵住,张延扔下东西跑过来,见到堂屋门前情况,惊得瞪大眼,奔过去扶人。
紧跟过来的廖簇和明玕、郁离三人个个震惊,面色惊恐,愣站着不敢动。
闻声的邱叔慌忙赶过来,愣了几息才敢走上前去。
“大公子息怒,二公子手臂上还有伤,即便犯了错,也待伤好再说。”
“退下!”杨信青筋暴出,怒不可遏。
邱叔不敢再开口,却也没动,怕兄弟二人再动手。
张延见到杨澈脸上清晰掌印,嘴角已经溢出血来,握紧拳头怒斥:“杨信!你找死!”欲动手,杨澈眼疾手快抓住张延。
“滚出去!”杨信对张延喝令。
张延怒气难消,杨澈却紧紧抓着他,他忍着怒气扶杨澈准备出去。
杨信再次厉声怒喝:“杨澈你给我站住!今日不交代清楚,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张延不搭理他。
杨澈再次抬手制止张延。
他猜到杨信会发火,却没想到他会动手,而且下这么重的手。
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还在嗡嗡响着。
“你先出去。”他对张延吩咐。
张延愤怒骂道:“他疯了,你也疯了?还想被打?”
“出去!”杨澈语气加重。
张延看着他坚决的眼神,气恨地甩下他手臂,对杨信威胁:“你再敢动手,我卸了你胳膊!”甩袖出门。
杨信满眼怒火瞪着杨澈,转身走进堂内,压着喷涌而出的愤怒喝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活够了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别毁了爹和杨家的清誉!”
杨澈缓了一阵,跟着走进去,咽下口中腥甜,回道:“这件事我是被动知道,并非有心舞弊,我只是猜到了那一题可能是会试考题,所以顺便告诉大哥,希望能够帮大哥。”
“帮我?你是想害死我!你死还不够,还带着杨家跟你一起遭殃!”
杨信缓了两口气,稍稍平静情绪,斥问:“你从哪里知道?”
“大哥别问了。”
“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你让我别问?壬辰年舞弊案死了多少人你不清楚吗?你是不是真想死?你有没有想过爹,想过杨家!”
杨澈微微垂眸,没有答他,也不想和他争论。
沉默几息他抬眼望着杨信,郑重其事地问:“大哥认为当年舞弊是伏大人所为?”
杨信被问愣住,不知杨澈怎么转移话题问这个,只是紧紧盯着他,没有回答。
杨澈也不为难他,这么多年杨信对伏家之事一直这个态度。
他道:“爹的教导我一直记在心里,不会知法犯法。大哥也说过不会过问我的事,此事大哥就当从不知晓,绝连累不到大哥。”
“我是你兄长!岂能不管你死活!”
“大哥!”杨澈打断他的话,“我求你,这件事当作不知。”语气恳求,甚至带着几分低声下气。
杨信第一次见杨澈这样无奈又服软的姿态。
这十多年他没少为难杨澈,杨澈从来都温温和和,淡然处之,既不与他硬碰硬,也没这么低姿态服过软。
看他脸颊的伤已经肿起来,白净面庞上掌印清晰醒目,他的怒气也消了些。
“这件事你参与其中,你如何能不牵连到杨家?”
“我是被人连累才提前知道考题,并非舞弊。我再不济也是东江省解元,是孟公的学生,再不才,今科春闱也有九成九的把握高中,我何须冒死舞弊?大哥连这点都信不过我?”
杨信没再质问,却也不完全信杨澈所言。
杨澈这半年来出格的事做得太多,性子也不似从前,和父亲对他隐瞒太多秘密,他不敢信。
“大哥,就算为了爹和杨家,也请装作从不知考题之事。”
涉及杨家,杨信目光温和几分,沉眸未言。
杨澈拱手施一礼,跨出堂屋。
门外的张延冷眼看着他,脸上的怒气还没消。
回到东跨院,张延愠怒指责:“你真活该,不知还手?你还打不过他?这模样接下来几天别想出门见人了。”
杨澈尴尬地笑了声:“也正好将手臂伤一起养了。”
“我再踹你两脚,你一起养着!”张延挤兑。
杨澈责怪地斜他一眼。
“哼!”
明玕已经取来冷水和伤药,给他处理脸上的伤,口中抱怨:“大公子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若是老爷知道,肯定会替公子出气。”
“这种话以后不许说。”杨澈教训。
明玕扁扁嘴。
杨澈转而问张延凶徒招供的人是否有找到。
“这件事巡城司那边没有头绪,公主也在查,还没有消息传来。”
“若还查不出,便张贴悬赏告示,会有人来送线索。”
“明着干?”
“有何不可?对方敢用见不得人手段,我有何惧?强过成为对方箭靶。”
“所言有理。”
杨澈接过明玕手中冷巾自己敷脸,灼烧感慢慢退去,疼痛也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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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信在堂屋坐了许久,下人们没有他吩咐连主院都不敢进,邱叔也不敢这时候上去触霉头。
杨信越想越觉得后怕,这个弟弟进京以后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大胆荒唐。
现在竟然牵扯上会试舞弊。
壬辰年舞弊血案,伏家满门牵连,他最好的兄弟因那场舞弊案丢了性命。
杨澈怎么敢沾染!
杨家迟早会被他连累。
他越想越气,袖子里的手越攥越紧。最后起身到书房,决定给杨泉写封信。问问父亲,他让自己不要过问杨澈所作所为,他真的知道杨澈都做了什么吗?他不信杨澈舞弊这等事,父亲还能容忍。
信刚写完,邱叔端着热茶进来,和他说刚刚下人打听到的消息。
“二公子那夜是在大槐巷遇到凶徒,听巷子里住户说,那夜的确有人去找一位卖字画的方先生,据描述应该是二公子。”
“方先生还有什么身份?”
“这个没打听到,巷子里人都只知道姓方,名都不知。听说是去年刚搬到大槐巷,身边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徒弟叫林援。师徒二人年前冬月就出城了,猜测是去亲朋家过年,初七方先生回来过一次,当天就走了,至今未归。”
“年前冬月?”那就不是忽然失踪,杨澈果然没有对他说实话。
他所言年少时朋友,也不是真。
邱叔又多嘴一句:“去年二公子请过一位画师上门画像。”
杨信记起来,应该就是这位方先生。能让杨澈这么重要的时候去见,绝非一般交情。
他沉思片刻,将舞弊之事联系起来,生出大胆的猜想——方先生和当年方崇大人有关。
方崇大人有一子,当年舞弊案后不知所踪。
若真是年少时朋友,杨澈在回杨家前便和方先生相熟。但杨澈与生母当年与他们一同离开华阳,不该是年少朋友。
越想杨信越觉得杨澈瞒他的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