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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贪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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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堂之上,迟暮端坐在上,太后道:“有事奏禀无事退朝。”
连他的话都抢去了,他这皇帝当的真是轻松。
柳砺寒已前往山东治水,左侧的一位大人走出行列,朝高堂一拜,“臣,有事要禀。”
“讲。”迟暮张开的嘴又合上。
大人直起身子道:“因山东大雨不少流民移至京城,大街上如今随处可见,臣认为可以在城中施粥,再免山东一年税收。”
此话一处,另一位大人也从队列中走出,覃祸认出了他,是前两日刚见过的户部尚书张大人。
张铭道:“太后陛下,臣有异。”太后挥了挥袖摆示意张铭继续说。
他道:“如今国库紧张,又是施粥又是免税,实乃不妥。”
闻言,太后赞同的点着头,“嗯,确实不妥。”
迟暮有话想说,“母后。”
太后却是直接打断了他,“免税之事不必再……”
话未完,覃祸也走出行列,微微躬身,道:“太后,陛下是一国之君不若问问陛下的意见?”
突然叫到自己,迟暮有些没反应过来,太后问:“暮儿有话要说?”
竟不是称呼他为皇帝或是陛下,看来这小皇帝是一点实权都没有。
机会来了他也不能不中用,道:“嗯,朕认为免税与施粥是有必要的,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好国才能好,既然国库紧张宫中便不要如此奢华了。”
底下的大臣互相窃窃私语,各执一词。
片刻后,兵部的汪大人,礼部的贺大人,与中书令田大人这几位太后党的人也纷纷站出,异口同声道:“臣赞同张大人的话。”
亦有些旁的小官赞同迟暮,当然,这些也是覃祸收敛的小势力。
迟暮身后传来一声浅笑,“陛下还懂得民心者得天下,真是聪慧。”
迟暮接话,“哪有,朕只不过想为国为民做些什么,毕竟朕是一国之君。”
太后冷眼微眯,鼻腔发出一声冷哼,然后扬声道:“此事决不出来那便明日再议,退朝。”
话毕,各位大臣包括迟暮躬身送别太后,他的唇角始终带着一抹浅笑,这是他登基半载来第一次说上话,说来还要多谢梁云宿。
只是,梁瑜生前也是太后的人,梁云宿为何要帮自己,难不成是什么陷阱圈套?
日子持续了一月,覃祸在朝堂可是明着站在迟暮那边的,这一月迟暮也未发觉他有什么小动作,似是真的认可他,想帮助他。
这一月覃祸是松快了,只是苦了文昭整日风里来雨里去,不过好歹是搞到了他要的东西。
又是一日早朝,一位年轻的小官有事要禀,太后虽不眼熟他,却还是应允了。
他道:“臣是刑部的侍郎,臣要揭发张铭大人贪污。”
覃祸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这场闹剧,身旁的一个眼熟的面孔却并无兴致,他只是死死的盯着翟砚,眼神从未离开。
太后震怒,右手猛地一拍座椅的扶手,发出的响声惊得翟砚轻颤一下,腿都有些软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如若所言皆虚哀家定不轻饶。”
翟砚干咽两口继续道:“是,臣有一日见张大人进了京城有名的青楼,豪掷千金,便觉得奇怪,向青楼中的妓女取证后发现张大人私吞了赈灾的一部分公款,青楼中的妓女便是人证。”
闻言,太后轻嗤一声,道:“既然证据不足便退朝吧,待你证据充足后让翟卿再好好查查。”
翟煜躬身,应答。
迟暮却叫回了想离去的太后,“母后,翟侍郎既然敢在朝堂指证想必证人带来了吧。”
翟砚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覃祸,只见他微微颔首,翟砚心领神会,“是,就在殿外。”
迟暮道:“那便叫进来吧。”
张铭忽然道:“陛下,群臣议事之地怎可让女流进来。”
太后将目光锁定到队列中的张铭,“张爱卿这是何意?”
张铭一时紧张竟不小心将太后也带进去了,他急忙走出,扑通一声跪在中间,“臣,臣失言,请太后责罚。”
太后却没有理他,道:“将人带进来,哀家倒要看看你张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话毕,一个身着素衣,头发只是简单挽起的女子进殿。
太后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是?”
女子朝天子太后磕了个头,然后道:“民女是前些日子刚从青楼被张大人迎娶进府的小妾,兰花。”
太后又道:“那张铭贪污一事是否为真?”
兰花故作犹豫了一会,然后道:“是真的,”张铭的指甲陷进肉里,倏地扭头瞪着兰花,“你这个疯女人再胡说什么!”
在迟暮开口前,太后震怒,“张铭,你若是有冤屈哀家自会还你清白,公然在朝堂上喧闹是不要命了吗!”
张铭磕下头,“请太后赎罪。”
太后睨了他一眼,道:“你继续说。”
兰花道:“在青楼时大人便说自己发财了,在青楼出手阔绰,好似银子就只是流水,待我嫁进张家后,为大人整理书房时发现了这些账目。”边说还边将一本账目拿了出来。
太后吩咐身旁的小福子拿上来,谁知张铭也发了狂,想抢。
迟暮道:“来人,摁住他。”
殿外的守卫冲进来将张铭按倒在地,太后接过账目,发现他不止私吞给山东的拨款,无论是修建宫殿,或是施粥百姓,他总能克扣出一部分私吞。
这下好了,太后本只想让他为自己的失言受些皮肉之苦,可看完账目,张铭却是活不成了。
迟暮趁太后愣神之际将账目拿了过来,每翻动一页便震惊一次,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拨款,张铭仗着太后撑腰,私吞了多少。
迟暮嗓音微微颤动,“不知母后看完后想如何惩治张铭?”
太后道:“那便先押入大牢,待审吧。”
迟暮侧目,“证据确凿母后还要偏袒他吗?”
被戳穿计谋的太后否认道:“哀家没有,哀家……”
话未完,迟暮蹙眉,语气带上震怒,“母后,张铭的罪行按律当斩,不知母后有何异议?”
台下的大臣无一人敢说话,也无一人敢为张铭求情。
太后还在犹豫,毕竟张铭这颗棋子已用的顺手,他也够忠诚,实在是不想换。
迟暮施压道:“母后,若是还留着这种蛀虫不知何时就要将池国吃的分毫不剩,到那时池国便是真的危矣。”
太后终于有了动作,她狠下心道:“张铭藏污纳垢,贪污赈款,屡教不改关入大牢择日问斩。”
张铭失了力坐在地上,他竟真的如弃子般被太后舍弃了。
他不甘心,他不愿意,他扯着嗓子喊:“太后,救我,我与您是一个阵营的,我对您如此忠心,您不能弃了我,您不能!”
张铭毫无形象的在地上匍匐,头上的冠都掉落下来了,滚到兰花的身旁。
他又将目标移到兰花身上,“你这个死女人,贱婊子,老子纳了你真是倒霉,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太后冷着脸,怒喝:“退朝!”
张铭的怒骂逐渐远去,留下一群心有余悸的大臣,和双腿打颤的翟砚。
翟砚对上翟煜的眼神急忙躲开,不自觉的向后移动,却因小腿发软险些站不住。
迟暮也离去后,翟煜走向翟砚,抓着他的腕便向外走。
翟砚只能任由翟煜拉扯,翟煜刚刚的眼神就像是要将他活剐了。
出了殿,翟煜将翟砚带至一处无人的地方,“说,是谁让你揭发张铭,又是谁叫你这么说的?”
翟砚双唇紧抿,道:“哥,疼,手疼。”
翟煜似是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太用力,松开了手,“如实说。”
翟砚道:“是我自己要查他,然后搜寻人证揭发他的。”
翟煜却是嗤笑一声,道:“就凭你?你能事无巨细的查到张铭要娶谁,能收买他的小妾为你作证,究竟是谁让你这样做,与我为敌?”
翟砚不甘的撇过头,右手攥紧衣角,“就因为你是太后党的人我也必须是吗,张铭他自作孽不可活,这也怨我吗?”
翟煜解释道:“你知我并非这个意思。”
翟砚蹙着眉,音调变强,“我不知,我也是朝中的官员,而并非你翟尚书的下属。”
话毕,翟砚愤愤离去,覃祸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
翟砚果真与他这个堂哥关系一般,不过正好能为覃祸所用。
覃祸出了宫门,抬头,阳光明媚,天正蓝云正白,是个好天气。
他道:“文昭,去请各位尚书,就说我在君子台设宴,请各位大人赴宴。”
覃祸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这池国可真乱呐。
到府门前,只见一少年与府中管家在说些什么,见状文昭上前查看。
看清少年脸的一瞬,他惊了一瞬,“翟侍郎?”
覃祸也掀开车帘下了车,缓步走近,温声道:“翟侍郎怎的来我梁府了?”
翟砚垂下头,道:“与我哥闹变扭了,梁大人你看在我帮您揭发张铭的份上,收留一下我吧。”
见翟砚如此紧张,生怕自己不收留自己的样,覃祸起了挑逗之心,“翟侍郎,你帮我揭发张铭可是有条件的,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我并不欠你什么,况且我若是真收留你了,到时翟大人找来了,我可有口难辩了。”
果不其然,翟砚喉结一上一下,慌张的样子竟莫名的可爱,“梁大人,我哥绝不会找到这的,您就当帮我个忙。”
这是闹了多大的变扭,非要离家出走。
翟砚越来越急,覃祸也不忍再逗他,“翟侍郎,请吧。”
刚刚还不愿收留,眼下就愿意了,翟砚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肯收留他便是好的。
覃祸打量了一下翟砚身上的衣服,精致的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开口:“翟侍郎来寻我前还知道换身衣服,不那么招摇。”
翟砚撇撇嘴,嘟囔道:“正是换衣服时与哥,翟煜发生争执的。”虽说是嘟囔,声音却也不小,正好被覃祸听去。
覃祸问:“不知翟侍郎与翟大人因为何起的争执?”
翟砚答:“啊,还不是张铭贪污一事。”
翟砚的眼神不正常,耳根还红了,覃祸也就没有再多问。
“翟侍郎从朝上下来还未吃饭吧,想吃些什么?”
确实还未吃饭,从翟府一路跑到梁府,翟砚早已饿的肚子都瘪了,不过是在别人家中,他不甘太过放肆。
“都可。”他道。
覃祸只是浅笑了下,道:“翟侍郎不必与我客气,毕竟咱们以后可是同僚了。”
翟砚这才说:“我想吃肉。”
覃祸没听清,啊了一声,翟砚重复道:“像什么红烧肘子,狮子头都行,只是可以不放葱吗?”
“自然可以,文昭,按他说的上一桌。”覃祸对文昭道。
很快便上好了一桌菜肴,翟砚先是礼貌的说了声“多谢梁大人,我不客气了。”
得到覃祸的回应后便开始“狼吞虎咽”,根本顾不上覃祸。
覃祸朝文昭勾勾手,凑到他的耳旁耳语道:“这孩子食量真好,若是有人要下毒害他,怕是都能欢快的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