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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失情失神失结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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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子之后,虚莫桓愈加少言寡语,整日忙碌不停。
柒湛远却知,虚莫桓常于那无人之处,哭泣不止。
柒湛远心间之痛,比虚莫桓只多不少,只把这悲楚悄然藏下,不同人提起。
“用自己的亲骨肉入药,难为他了……”厉擎烈叹道,甚是悲愤,又吩咐虚莫倾,“这段时间,你好生照顾他吧。”
“命运待他甚薄,总是爱而不得。过去是郎君,如今是娃儿。”墨氤寒眸中噙着泪水,满心悲戚与不平,对虚莫桓心疼不已,“为何总逼我们作选择,就不能有个两全的法子么?”
“也许,不是命运逼我们,是闵震尊逼我们。此人确实是个狠角色,纵使已不在人世,却逼我们要么为了弥补遗憾而作恶,要么痛苦一世。”厉擎烈眉心紧缩,若被阴雾笼罩一般,又悲又愤,“本王当初小看他了!本王同柒湛远两个人,都没有斗过他一个老贼!”
虚莫桓听闻墨氤寒前来探望自己,带着柒苒笙,拿了早已做好之数件童衫前来,恰听得厉擎烈所言,心底甚为难过。
“只怪吾医术不精,破不得阴离院之邪术。匠工不足,与君王何干?莫桓有今天,怨不得别人……”虚莫桓把童衣交予墨氤寒,纵使眸光万般温润,却仍难掩满心之无限苍凉,“都是给目目做的……”
“何出此言?我们走的是正道,不该如此……”墨氤寒啥时泪如雨下,上前抱住了虚莫桓,“你不只做了这些吧!”
墨氤寒没有猜错。她进了虚莫桓之内室,见了那一件件为小娃儿做的童衣,哭得泣不成声。
“上次见你这般痛哭流涕,还是润汐阁倒了之时。我那时体会不深,只给你准备了该吃之药。如今好似懂了,当初该好生安慰你才是……”虚莫桓叹了一声,两行长泪簌簌落下,“你说得对,我们走的是正道。过去是,今后仍然是!”
“不一样!是我没法体会你的痛!”墨氤寒啜泣不止,“我把欲保护的阁内之书,抄了下来!”
“若我能有你之智慧,把腹中之宝,再产一份便好了……”虚莫桓摸着那些童衣,喃喃悲叹,“太小了!目目穿不了……”
“若你想要,我生了给你!”墨氤寒抹着颊上之泪,“到时就能穿了!”
“有目目就够了!”虚莫桓甚觉欣慰,想起早前所听之闲话,“那流言传成真的便不好了……”
柒湛远沉默许多,甚少同柒宝斗嘴了。
柒宝亦没了精神,似不若之前那么话多了,只把虚莫桓之消息,用心向柒湛远汇报了去——每日所做,大致相同,无非是为人治病和研究医术。
唯独一天略有不同,他有客来——博禄到访。
柒湛远留心到这非同寻常之事,却未作声,直到柒宝忽然前来通报——王妃来了。
虚莫桓进门之后,便是遣退下人,令门紧闭。
虚莫桓披着一件赤红连帽斗篷。褪下斗篷后,里面只着一件深绯薄衫。
柒湛远忽觉此景似曾相识,便是不住回忆。
对!大疫之前,二人正要行云雨之事时,被霍端得病之故搅黄,以及——大婚那夜。
“王爷!”虚莫桓大步上前,将唇重重压了过来,着实令柒湛远措手不及。
一吻封唇,如画芬芳,似水绵长。
“你……”柒湛远被堵说不得话来,除却积极回应,再无他法。
风月满怀,吮之清新甘甜,抚之如火似焰。柒湛远已然沉沦,无半分招架之力,“原来你如此妖媚……”
“你才知道?”虚莫桓娇嗔轻言,玉手抬起,拉下肩头薄纱,“亦不算晚!”
衣衫满地,发丝拂面,春宵帐暖,一夜缠绵。
柒湛远既觉酣畅淋漓,又是糊里糊涂——他怎么了?如此这般热情似火,是要同本王道别么?又要弃本王而去么?
翻云覆雨之后,纵是疲惫不堪,柒湛远却是怎的都不敢睡去。之前那次,醒来便不见枕边人之心碎过往,令他痛若蚀骨,恐惧万千。虽说今日诸难已过,情形已然不同过往,可一贯矜持害羞的虚莫桓,忽而如此大胆主动,怎能不令人生疑?
“王爷,您这眼睛,怎么跟被打了似的?又黑又青?”柒宝好似回到了过往一段,话又多了起来,且不中听。
“王妃?王妃!王妃呢?”柒湛远惊惶不已,口中不住念着虚莫桓,恐大梦一醒,便失去了爱入骨血之人。
“王妃心情大好!”柒宝摇头晃脑,心情颇好,又不住打量着柒湛远,忍不住叹气,“只是王爷您更丑了!”
“没走便好!”柒湛远自言自语道,拭了拭额上之汗滴。
虽说如此,柒湛远却仍是不放心,频频问起虚莫桓可好,是否离开。
之后,柒湛远一提到虚莫桓,柒宝便是听他“王妃”二字刚一出口,便立刻重复诸多相似之语——“王妃很好!王妃还在!王妃没丢下您!”
“难不成他得重病了?他快不行了?不忍告诉本王?就——就跟本王之前一样?”柒湛远忍不住胡思乱想,愈说愈离谱。
“没听说!”柒宝摸了摸柒湛远之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小的觉着,有病的不是王妃,是王爷您吧!?怎么动不动就以为别人不行了呢?这不是咒人家么?要不,您找王妃给您看看吧!或者,去找找陆晋大人,听说他最擅长治什么成天想不开的毛病!”
“行了!本王没病!”柒湛远见柒宝如此,便是摸了摸自己的头,“你就知道咒本王!”
“小的咒您?”柒宝瞪了瞪眼,声音渐高,“明明是您咒王妃在先!”
“本王哪里是咒他!本王是担心!”柒湛远眼眸低垂,小声承认,“本王是害怕!毕竟之前他不告而别过……”
“那是他怕自己变丑了,您不喜欢他了!现在,王妃变得更美了!怕是想让您看个够呢!哪能突然消失了?”柒宝用手盖住双眼,深觉柒湛远太过焦灼,待出了门去,嘴上仍是念叨着,“是不是应该吃点安神之类的药?魔怔了!”
柒湛远听着柒宝之言,亦觉自己紧张过头,太过患得患失了。
柒宝出门,迎面遇见了虚莫倾提起此事,便是禁不住问起他,柒湛远可是有何不对。
“你们互相重伤对方,甚好!至于安神汤——”虚莫倾却是不觉有何不妥,写了方子予柒宝,又好生宽慰他了去,“你如此有心,也可做着菌菇菜肴。最近不是新鲜菌菇丰收了嘛!总之,你无语紧张,随心待王爷便好!”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又如早先一般,斗起嘴来。
爱之恋之,念之盼之,得之幸之,惜之惧之。——柒湛远提笔落字,心却是没法静得下来。
他甚是担心——虚莫桓性情如此大变,到底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