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作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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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央清醒过来时天色正蒙蒙亮，床上的穆兰皋将醒未醒，他紧紧皱着眉，隐隐有要醒来的趋势。
【421，你闯下大祸了。】
脑中的电流阴侧侧的，【世界要毁灭了，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你。】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祝央飘在空中，俯视睡在床上的人，“穆兰皋黑化值那么高，你如果没有做好最坏的打算，不会轻易实施计划的吧。”
电流没有说话，祝央也不管他，继续分析道：“这几年我跟穆兰皋是死对头，虽然同属一个军部，但很少一起共事过，而你作为看管这个世界的人，凭借上帝视角旁观这个世界，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
“更不要说你还有经验数据作为支撑，现在的结果其实很可能发生，就算我是唯一能拦住穆兰皋的那支药剂，但药剂也总有失效的时候。”
“穆兰皋有过两个梦境，我在他第一个梦境里死了31次，让时间直接到了凌晨四点半，大大缩短我劝服他的时长，为什么，你不是着急让我说服他吗？”
“穆兰皋逐我出他的梦境，是因为我直接道出我死亡的真相，他接受不了，于是梦境崩塌。但就像我说的，我不够了解穆兰皋，也想不到他会因为我这样一句话而精神崩溃。但你是知道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祝央眯起眼睛，周围逐渐出现凝结成冰的细小声音，穆兰皋小幅度挣扎的身体停滞在上一秒，在那瞬间祝央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但他还是说完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是真的想要拯救这个世界吗？”
“你说过的，二周目的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那就说明还有一周目，我前面看到穆兰皋最后的结局，就发生在一周目是吧，作为反派的他死亡，所有人通往好结局。一二周目都出现了，所以这个世界——”
“——是第三周目没错吧。”
他说完这一句，就感觉咽喉被人扼住，难以说话。祝央其实很少有过这种经历，如今体验到也只有一种特别的新鲜感。他不惧怕死亡，不畏惧疼痛，但生平最厌恶他人欺骗自己。
“到了这种时候，你确定要杀我?”他嗤笑着，笑话所谓世界监测者的不自量力，“我本来就死过一次了，你还能怎么威胁我，轮回转生?不好意思我从小就不信那套玩意。”
【421，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行了行了，你们厉害，”他举手作投降状，无所谓地耸耸肩，“想好怎么毁灭世界了吗？”
【你!】
“你根本没相信过我，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把我当做随意驱使的工具人，让我灵魂保留到现在的用意是什么，为了让我看看穆兰皋的情愫，知道他到底有多把我放在眼里，知道这个世界是因为我才崩坏的，让我愧疚自责之后，你就出现了，成为我在困境中可以手握的一根稻草，却没想到被我坑了一把，心中多有怨恨吧。”
“穆兰皋黑化状态下，我从来没跟他接触过，而你却直接把我传送到他的梦境中，你不怕出现意外吗？还是说这个世界你其实完全不在乎，应该不是这样的吧，当时那么慌张的语气很难伪装出来，所以我猜，你是故意的。”
“故意没告诉我穆兰皋黑化后的承受能力，故意把时间线走到这个地步，故意让我以为无计可施，这样我才能因为内疚乖乖听你的话。因为你没料到其实我跟穆兰皋一样，不走套路了，或者说你完全没想过我一个区区炮灰，”祝央微微一笑，“也能有独立思想，脱离世界守则吧？”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祝央的眼神冷下来，他环伺四周，时空像是被暂停，空中飞着一只一动不动的蛾子，祝央伸手想摸，手指却穿透了蛾子的身体，
“你的戏码。”
【特定情况下能被允许使用的能力而已，所以编号421，你赢不了我。】电流一一道来，听着还有点骄傲。
祝央挑眉：“我需要赢你干什么，又不是打仗，只是不想被你白白利用而已，而且你其实也想保住这个世界吧，不然你干嘛找上我，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也算合作对象了。就是你这个合作态度，不敢恭维。”
【你凭什么跟我合作，区区小世界的……】
“那真是不好意思。”祝央笑了笑，眼睛重新落到穆兰皋身上，对方紧闭着眼睛，睡得很不安分，“你想保住的这个世界里有个大反派，偏偏我是这个反派唯一的镇定剂。怎么样，合不合作?”
【……】
——
“第10086号世界的看守者，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为什么跟世界中的人扯上关系?”
祝央变成魂灵状态后什么没见过听过，连世界监测者这么离谱的家伙都被他碰见了，但当他见到面前这个跟他一样飘在空中的小男孩时，还是有点吃惊。
小朋友看着才八九岁大，穿着一身西服站在半空中，皱着一张脸对着上空数落，祝央脑子里的电流完全不敢出声。等他数落完，才苦着脸看向祝央，祝央权当没看到，友好跟他打招呼。
“世界执法者?”
“有问题吗？”男孩抱胸看他。
“没有没有。”祝央笑着回他。
“你们这个世界，很离谱。”男孩皱起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麻烦的世界系，竟然只有第一个世界完美匹配了世界轨迹，二周目毁灭，三周目又发展成这样，扳回来好麻烦，干脆直接毁灭算了，我也懒得出马。”
【不可以!二周目毁掉已经算我失职了，三周目再保不住，我还能不能做世界监测者都是个问题!】
电流哀嚎，声音在祝央脑子里乱窜，被祝央拍了一掌才安静了。他转头看向男孩，问道：“你们也讲求赏罚分明?”
男孩一脸不屑：“法则罢了，没有人能逃离规则的限制，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把我们的存在告诉你已经违背了法则，惩罚是逃脱不了的，自食恶果而已。”男孩说着，“他叫我来修bug其实我也不太想来，这很麻烦，而且你们这样的世界那么多，再毁一个也不算什么。只是，”他盘腿而坐，饶有兴味地看着祝央，“我没想到同个世界里竟然有两个脱离原轨的人，还挺好玩的。”
“什么？”
“你不知道吗？本来按照原轨迹，你不会保留魂灵状态，也根本见不到我们几个，只是因为这个世界又有毁灭前兆，才选择在不影响世界主线的情况下，唤醒你的魂灵状态拉回反派，但10086估计没想到，你，不太听话啊。”
“不过这也跟我无关，我只是负责处理错误代码。”男孩弯着嘴角，做出一个抹脖的动作，“你不乖我就抹除你。”
——
“所以你还是打算让我进入他的梦境再唤醒他?”祝央支着头想了想，“但这方案之前尝试过没有作用。”
“10086是个废物，当然什么方法都不管用，我不一样。”男孩语气轻飘飘的，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会被传送到什么样的梦境，但我觉得必要的时候，你还是顺着点他的意思吧。”
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穆兰皋最吃哪一套，不用我多说吧？”
祝央听明白他的意思，面无表情地回：“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会有补偿吗？”
“你叫穆兰皋给你啊。”男孩笑咪嘻嘻地。
他想给我，我敢收吗？
祝央身心麻木，被对方又一次传送回穆兰皋的梦境中。
“祝央，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不能再失败了。”耳边传来男孩的声音，他来不及回答，意识陷入更深层的黑暗中。
再次醒来时，他正待在一间卧室的床上。祝央感受了会床垫的柔软后，便想下床找找穆兰皋的身影，他一挣，才发现自己双手被一副手铐铐住，另一头锁在床头的铁杆上，只给他留下仅供翻身的空间。
什……什么？
祝央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穆兰皋在搞什么？他人呢？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听见房间门轻轻转开，穆兰皋推门进来，他身上只披了件宽大的警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穿，露出精瘦白皙的躯体。
祝央的语言系统突然出现混乱，他才吐出一个字“穆”，然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穆兰皋大概是真的疯了，他心底苍凉一片，看着穆兰皋赤脚往他这里走过来。必要关头，祝央闭了闭眼，他能不能直接把梦境里的穆兰皋弄死再说，得到的回答是“不可以”。
更绝望了。
“你醒了啊，祝央警长。”
穆兰皋走到他床边，上床，跪在他腿侧。祝央判断了下距离，发现用手够不到人，只能用脚踢，他听见穆兰皋叫他名字，手指慢慢沿着他的小腿摸上来，没忍住条件反射地猛踢了一记。
穆兰皋挨了他一脚，也不叫痛，甚至对他笑了笑，把祝央笑出一股恶寒，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想干什么？”
到底是谁说他能制得住穆兰皋这个疯子的，凭他现在的处境，是能管得了对方的样子吗？
穆兰皋没有立刻回答他，感觉到祝央微微发颤的身体，眼睛微眯，更加贴近他。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警长?”他炽热的呼吸拂过祝央耳际，那是一种暧昧的暗示，祝央本能觉得不对劲，他本来就有些生气自己被拷，现在知晓穆兰皋的目的之后，更是被雷得不轻。
他蹬起腿，瞄准穆兰皋一脚踹翻他，把他狠狠踩在床上，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穆兰皋眨眨眼，表情看起来无辜极了，“我早就知道。”他就用这幅表情，翻身而上压住他，眼神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欲望，“我要得到你。”
祝央没有料到穆兰皋能这么快挣脱开自己的钳制，或许是因为他正身处穆兰皋梦境的关系，这对他来说，却算不得一个好消息。
穆兰皋看见他冷淡的眉眼和厌恶的神情，愣了一下，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
穆兰皋到底梦了个什么!
祝央双手被囚，抓不到他，想要再次效仿之前的脚踢，但对方早有准备，牢牢控制住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慢慢低下头，单薄的后背深嵌着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骨。
“穆兰……”皋字还未脱口，他就感觉到对方竭尽所能地讨好他，浑身发烫，祝央本就混乱的脑子彻底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