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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当众出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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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表演异常顺利，第一秋本来上台之前还有点紧张，在周长鸮开口第一句之后，第一秋很快忘了这种不适。
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期，只是这次他们终于同台与共。
表演结束走下去的时候，周长鸮走在第一秋的前面，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周长鸮比他高，他看不见前面的状况。周长鸮挡在前面。
他一直没开口，第一秋原以为前面有什么事，堵住了出口，直到周长鸮抬起手向后护住了第一秋的手臂，第一秋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空气里隐约有些血腥味。
第一秋心口疼了一瞬，他想用力挣脱周长鸮，周长鸮反而加了几分力道，制止了第一秋的动作。
“滚开。”
第一秋看见周长鸮脖颈绷直的线条，青筋明显。
“好久不见啊，哥哥。”
男生往左侧走了几步，终于走入第一秋的视线内。
他歪了歪头，冲着周长鸮和第一秋笑。
第一秋左手放在周长鸮手上，想用力扒开。
“哎，你跟你弟弟一个学校啊。”
楼曾原本走出了一段路，看他们还留在原地，好奇走了过来。
一来就听到男生那一句。
男生本来还看着第一秋，见有人注意到这边，“是啊，我哥是同性恋，我妈怕他又惦记男人的床，让我来看着他。”
原本还放着的音乐声突然消失了，同性恋三个字轻飘飘投入水底，转瞬间一条湖就干涸了。
“同性恋？”
“好恶心……”
“变态……”
周遭听到这句话的人不断抛出自己的议论。
第一秋感觉周长鸮抓着自己的力松了。
也好，总得有个结局的。
他松垂下目光，毫无波澜看着眼前自称是他弟弟的男生。
心里无比厌倦。
一切，都糟糕透了。
与此同时，周长鸮把手放开，安抚似的在第一秋手腕处摸了摸。
下一秒，他松开手直冲着站在一旁看好戏的男生去了。
只差短短五厘米，第一秋顷刻间就反应过来，拦住了周长鸮要挥舞出去的拳头。
周长鸮这一拳要真挥出去，第一秋心里清楚这事肯定要被借题发挥好久。
处分肯定是少不了的。
所以，第一秋拦下这一拳，自己抬腿就踹向男生的胸口。
男生原本还在得意洋洋，下一秒就躺到在地，看着第一秋拉着周长鸮跑远。
“我就说吧，他们都是同性恋！我可没惹他们！”
他捂着胸口在那对着路人喊。
楼曾走过去蹲在他跟前，伸出了手，男生正准备搭上，楼曾收回手，站了起来。
面无表情盯着他，“嘴巴干净点，这里不是你的幼儿园。”
男生彻底放松躺着，手背搭在眉心，笑了两声，“我可没必要说谎。”
楼曾看着第一秋和周长鸮跑远的身影不说话，他难得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另一边，李敬之站在灯光的临近的阴影处，看着他。
看楼曾一动不动，李敬之把眼镜拿了下来。
假期短，带上手机和电脑基本上就够用，第一秋和周长鸮回宿舍拿上背包就直奔地铁站去了。
他们没选择打车，这会儿在校门口排队都是几十辆开外，等是等不起的。
上了地铁果不其然也没有座位，好在有位置可站。第一秋站在另一侧门边的角落，周长鸮站在他的外侧，扶着扶手。
第一秋面朝另一侧的门，他和周长鸮的身影落在车窗上。
灯光从他们之间闪耀穿梭而过。
这座城市实在陌生，可周长鸮在这，第一秋可以完全置身事外的旁观自己的不安和不适应。
进入隧道的时候，第一秋趁周长鸮不注意，手机对着车窗拍了一张。
周长鸮正好听到语音播报抬头。
低头的时候第一秋正好把手机收起来。
“到了。去负一层。”
南站很大，分为A、B、C、D、E、F六个区，他们要去D区候车。
时间有点赶，这一路都是狂奔。
好容易检票过去站台，周长鸮才有机会开口。
“你揍了他，学校会不会……”
“没事，再怎么样这都是家事，不管我再怎么不认，血缘是死的，他爸不可能不管。”
第一秋对着铁轨尽头的厂区灯光拍了一张。
“你不想跟他爸接触吧，如果是我来揍……”
周长鸮看着他。
第一秋看了看时间，把手机收起来，不远处高铁开过来了。
他走到周长鸮一侧，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又犹豫着把手放下，“先上车吧。”
两人的位置隔着三个人，在过道两侧，第一秋的心一直没放松下来，不是因为他踹出去的那脚。
男生说他是同性恋，他无从辩驳，因为他确实是。
很多时候，恨你的人比爱你的人要更了解你，这实在是一个微妙的玩笑。
在今晚之前，他想过会和周长鸮去吃火锅，或者去步行街吃烧烤。
在一个私密的空间，也许他们的感情会更要好。做不成爱人，做一个知心人那也很好。
短短几秒，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他本人，作为非典型取向群体，十分清楚所谓正常人对同性恋的排斥程度。
也许周长鸮会很明显的远离他，也许会遮掩地远离，但是总之他们的关系不会再进一步。
这是必然。
第一秋搞不明白，他不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是要残害谁，也不是违背法律规则。
面对犯罪的人，社会尚且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怎么他要爱一个人就这么难。
难道爱一个人是一件错误的事吗？
第一秋有点难以平息自己的情绪，他细数这么些年他真正渴望的那些东西。
几乎毫无回应，几乎总是失败。
他渴望父爱，父亲在外有了孩子，每天殴打母亲。
他渴望友情，朋友出卖他，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亲自捏造他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音频，他被迫放弃自己三年的网络账号，承受了源源不断的网络暴力。
常用的软件变成只对他设限的禁地，每天在一些小众软件上穿梭来往，对绝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再交新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还是个华裔。
第一秋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父亲家暴不是他的错，父亲出轨不是他的错，成为同性恋不是他的选择。
到头来，作恶的人一身轻松，偏偏受害的人承受结果。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认真对待友情，认真期盼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爱情。
为什么总是不如意？
为什么总是不称心？
人应该怎样快乐？人应该靠着什么快乐？
“你怎么了？”
第一秋左手故意挡在眼前，他不想让周长鸮看见。
头也微微转向右侧，可这样，坐在窗口的人就看得清清楚楚。
“身体不舒服吗？”
女生特意放低声音，又问了一遍，手在自己包里掏着。
发出细碎的声响。
女生拿出两张纸巾悄悄递给第一秋。
“谢谢。”
他左手依旧挡着，是用右手接的。是那种小包纸巾，第一秋并没有展开，动作也不大，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第一秋刚把眼泪擦干净，情绪还没平复下来，高铁就到站了。
他抢先走在前面，争取点时间让自己眼镜恢复。至少别红得那么明显。
从站口出来到坐上出租车，第一秋都先周长鸮半步，他忙着避开对视，也就没注意到周长鸮的刻意。
“先回酒店还是先吃饭？”
东西不多，但是吃饭的地方人多眼杂到底是不方便。
“吃饭的地方离酒店不远，我等会儿把东西一起送上去，你先去。”
第一秋点头答应，这之后一直到酒店门口，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周长鸮接过第一秋的包，第一秋还低垂着头。
关上车门，周长鸮看着出租车消失在拐角，心里的感情不断发酵。
闷闷的，像是快要落雨的天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