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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荒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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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说，求大人饶小的一命。”哈特两股战战，一股浊臭的虫屎从股眼泄出，染湿了裤子。
“哦，慢点说。”宋时晏皱起眉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套。
“我，我们刚刚不小心谈到了奥维利大人，”求生意志使哈特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极尽谄媚之态，腿一软给宋时晏跪下了，“他是帝国前上将扎伊德大人的孩子。扎伊德大人怀着孕，不幸被流放到我们荒星，奥维利大人就在这出生了，我们是看着他长大的，都很喜欢他。”
宋时晏挑起一边眉毛，“你确定？说谎的人，可是要掉脑袋的哦。”
他的语气分明极轻极温柔，对哈特而言，却宛若看见了地狱的修罗。
“大人说的是！我这就说实话，求您饶我一命。”哈特浑身冷汗淋淋，磕头如鼓槌。
宋时晏看穿了哈特的恐惧，温柔安抚道：“别怕，我并不认识奥维利，你只要将他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不会对你怎样。”
哈特稍稍放下心来，觉得可能是自己误会了，竟单方面觉得这只恐怖亚雌是因为奥维利的事情动怒。
为了保命，他立刻涛涛如流水般将一切供了出来，“大人，其实我们赛沙镇的虫都不太喜欢奥维利，因为他的雌父扎伊德在没有雄主的情况下怀孕了，这对于我们这些传统虫，是很难接受的。扎伊德还活着时，他们两一直在镇边沿的小屋里低调地生活，基本不和虫说话，不过由于扎伊德精神力为s级，镇上的雌虫最多也不过a级，倒是没虫敢明里欺负他们，最多也不过冷落几下，使几个绊子……”
“哦，扎伊德上将是怎么死的？”
“对外宣称是暴病死的，但听传闻是死于几只视扎伊德为眼中钉的军雌的投毒。他死的那年，奥维利才四岁，镇上那些人当然不会让奥维利留在小镇占用生存资源，于是他们组织起来一把火烧了奥维利的房子，赶他去了荒原。当然那时候我还没来，跟我没关系哈大人。”
“……”宋时晏沉静地凝视着柜台后的异兽甲片，面上无喜无悲，仿佛听着个遥远的故事。
哈特偷瞄了一眼，将心收回肚内，吞口唾沫继续道：“不过奥维利也算幸运，他有着帝国罕见的超s级精神力，估计是得益于他那个不知名的雄父，在荒原也算混得如鱼得水。生命力也顽强，就算凭我们难以下咽的兽肉也能飞速长大。他通常一个月来一次镇内，用猎得的虫甲换取生存物资。”
“他的标志性外貌，可以描述给我听听吗？”宋时晏柔声道。
与奥维利朝夕相处的几个月，由于重伤昏迷，宋时晏一直没来得及看清奥维利的外表。
“他又高又壮，眉骨下有一道狰狞伤疤，非常丑陋，我们这的小虫崽见到他都很害怕。”
“行，麻烦你了。”宋时晏收回目光，作势要离开。
哈特瘫软在地，彻底松了口气。
就在他庆幸自己劫后余生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突然自他的头顶凌空炸响！
“对了，还有一件事，可以解释一下你腰间那片虫骨是哪来的吗？”宋时晏深灰色的瞳孔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地俯视着哈特。
昏迷的这几个月，宋时晏唯一看清的，便是奥维利张开骨翅护在他身前时，那坚硬的骨骼上独特的波浪形纹理。
“这，这是，这，”哈特舌头打结，一颗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说实话，我不怪你，”宋时晏淡淡道，“但你若是撒谎，我有一千个方法查证，相信我，到时你会死得很惨。”
“都是我的错！”哈特重新跪好，涕泗横流，头磕得血都出来了，“是我利欲熏心，看中了奥维利坚硬的骨翅。前段时间奥维利大量需要营养液，杰克又太黑心了，于是我私底下和奥维利达成了交易——他扳下骨翅给我，我给他十瓶营养液。”
“……”
“给您，您想要我送您。”哈特慌不择路地解下腰间沾血的虫骨，双手托起呈给宋时晏。
他只感受到周围处刑般的寂静，没去看也不敢去看宋时晏越来越冰冷的眼神。
“如果，如果还不够，我告诉您奥维利的方位，”虫骨没人接，哒地一下滚落地面，“这是地图，荒原西边有个万虫墓，这几天是七月中旬，也是扎伊德的忌日。奥维利往年这时候都会去给他的雌父守墓，今，今年一定也不例外。您如果看中了他的骨翅，可以去那里狩猎他，按，按您的力量，肯，肯定能轻易拿下他。”
“……”
沉默良久，宋时晏忽地出声，“听说上次奥维利在你们店门口磕头，到现在那儿都残留着他的血，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哈特哆嗦道：“那，那是杰克干的，不关我事。”
“嗯，我知道，我并没有怪你哦，只是想麻烦你带我去看看。”
哈特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引宋时晏去店门口看。
“喏，就是这——”
哈特话未说完，忽地感觉后脑勺传来大力一击，随后他便被一种非虫的力量猛地揪着头发提起，脑袋朝下对准地面的血迹扣去！
哈特，竟是被宋时晏以万钧之力，硬生生地在奥维利留下的痕迹上开了瓢！
一瞬间，血液迸溅，污肉横飞，哈特被生生拧成碎沫！那画面，要多残忍，有多残忍，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宋时晏这才显露出一种不加修饰的厌恶。他丢掉手套，折返回了百货店，在一片血污中小心翼翼地捡起那片虫骨，用衣服擦干净，轻轻收入靠近胸口的口袋中。
随后，他捡起一个背包，将店内的营养液扫荡一空，速度飞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荒原的暮色中。
*
系统早就心灰意懒了，只恨自己当初没搞什么积分制强迫宋时晏完成任务，报答重生恩情，还被此人抓着没尽保护义务，导致主人落地成盒这点反将了一军。
总之，系统现在没有制衡宋时晏的能力。
所以，当看到宋时晏终日在荒原游走，疯狂寻觅，系统只当他是在寻找什么回帝都的法子，虽有诧异，但并不意外。
这微末的诧异，直到宋时晏深入荒原西部才迅速放大，待到宋时晏抵达万虫墓，终于达到了顶峰。
*
宋时晏每天神经紧绷，命玄一线，砍下数以万计凶兽的头颅才得以幸存，身体无比疲惫，脚步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在瞪大眼睛，发狂般地寻觅了三天后，宋时晏终于看到了灰岩上有血滴落成线，蜿蜒至某个洞穴深处。
宋时晏顺着血迹走，来到了万虫墓。
所谓万虫墓，即历代虫族的埋骨之地，那里位置隐蔽，森寒阴冷，遍布骸骨，不是虫呆的地方。
一想到即将见到奥维利，向来无所畏惧的宋时晏，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跳如鼓槌，感受到了害怕。
脚是软的，手是麻的，拨开骸骨往前，一步一步走得极其艰难。
宋时晏生怕自己，看见的不再是一个温暖柔软的躯体，而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骸。
系统疑惑道：“主人，你怎么在流泪？”
宋时晏不知道自己在流泪，也不关心。他只这样一步一步，死死咬着牙，坚定而缓慢地走向坟墓深处，宛若走向自己的结局。
一片寂静中，他突然听到了轻微的风声。
宛若某种生物有规律且微弱的呼吸。
伴随着某种深入骨髓的战栗，宋时晏的心头猝然燃起了希望之火！
宋时晏迈开腿，离弦箭般朝风声的来向冲了过去，速度快得系统只来得及看见他的残影。
万虫墓很大，很曲折，岩顶很高，角落深处有一个洞，上面漏下些破碎的天光。
一块墓碑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沐浴在天光之下。
一只雌虫倒在墓碑旁，面色灰白，一动不动。眉骨下的伤疤狰狞地裸露着，骨翅从中间折断，胸口皮肉外翻，可以看见一个极深的窟窿。身下是一摊血，若不是那略有起伏的胸膛，凭谁见了都会以为他是一只死虫。
“你是……奥……”宋时晏慢慢走向雌虫。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仿佛哑了，竟连一句话都无法说清，分明越看雌虫，胸口越涩得发疼，堵得发慌，却偏偏舍不得挪开目光。
宋时晏在奥维利身旁跪下，迅速抬手，替奥维利捂住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可伤口太多了，他怎么捂都捂不过来。
宋时晏干脆小心翼翼地将奥维利抱在怀中，边拿出绷带给他上药包扎，边将全部精神力灌入奥维利的体内，试图护住奥维利那像风中残烛般一吹就散的生命。
系统试探地开口，“主人，你怎么一直在哭呀……”
“救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时晏猛地打断，他张了张嘴，从嗓子眼挤出一句沙哑得不成虫样的悲鸣。
“我说了救他！你还不懂吗？？？”
“遵命主人！”系统的声音轻快起来，颇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现为您使用最后的重生能量！总计消耗积分十亿！主人初始积分为零，目前积分总计负十亿！接下来主人需要按时完成净化虫星的任务，否则会被抹杀哦！”
嘿嘿，系统想：这次它一定充分吸取经验教训，再被宋时晏坑它就是狗！
伴随着系统的发力，一阵光芒涌出，奥维利身上的血果然止住了。
还没等宋时晏松口气，系统遗憾地交代了实情，“抱歉主人，我剩余的能量只能延缓虫的死亡，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结局。奥维利不会立刻死去，但他没有虫核，注定多灾多病，在没有外力非自然干预下，最多活不过五年。”
宋时晏凝视着奥维利，沉默不语，只抱着他的手臂用力了几许，怕蹭到伤口，又猝然放松。
心绪纷乱时，宋时晏突然对上了一双浅灰色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