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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污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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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时前，万虫墓西，安全洞窟。
奥维利从昏睡中醒来，发现宋时晏不见了，偌大的洞中只有他一只虫。
他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失落。
但瞬间，奥维利便将失落的情绪残忍地抹去。
毕竟，自己没了虫核，随时可能死去，是一只废虫，没有任何雄虫会喜欢拖后腿的废虫。
孤寂地死去，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奥维利双手撑地，欲起身，腕部却挨到了光滑的营养液瓶子。
奥维利诧异俯身，朝营养液看去，突兀发现了旁边用骨头摆着一行小字。
他挪动双唇，讷衲地读了出来，“记得按时吃饭。”
奥维利不由莞尔，心中一暖。
唇间残留着宋时晏的温度，昨日似吻非吻的触碰让奥维利老脸一红。
也不知宋时晏是哪来的这么多营养液。奥维利脑海中不由想象出小雄虫鼓着腮帮子，气凶凶地去百货店打劫的画面。
怎么看怎么可爱。
当然，那些营养液他不可能动。奥维利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朝洞口踱去。
离开赴死还是去找小雄虫在他心中天人交战。
军雌都皮糙肉厚，奥维利活动身子骨，感觉除了心脏附近那一处空洞，身上的伤竟好得差不多了，和小雄虫呆在一起时，伤口意外愈合得比原来快。
面前的路上突兀摆放着一个异鸟头颅，颅骨的眼睛黑漆漆的，宛若一种空洞的凝视。
奥维利下意识朝洞壁看去，发现上面用刀刻着一行字，带着好看的笔锋，“营养液喝了没？我会检查。”
这还威胁上了呢？奥维利哭笑不得，犹豫了一会，继续往前走。
荒原危机四伏，也不知外出的小雄虫现在怎么样了，不知他那么弱小的一只虫，面对凶恶的异兽，会不会吓哭。
奥维利拧紧浓眉，心中浮现细密的担心。
转过岩洞拐角，奥维利又被一只变异颅骨吸引了注意，颅骨旁边的岩壁如出一辙地刻着一行字，“不许乱走，留洞里等我回来。”
句末还刻着几个大大的感叹号，足以显现小雄虫的认真。
奥维利脚步迟疑，突兀不想走了。大腿跟灌了铅似地，再挪不动一下。
那一刻，他是真心想要留下来的。
就在此时，奥维利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传给小雄虫的精神力在遥远的地方呼救，那方向，似乎是威尔城？
小雄虫出事了？
奥维利心中一紧，展开残破的羽翼，循着宋时晏残留的气息猛地朝威尔城方向奔去。
荒原在地震。
千足怪，尸腐鸟，无甲兽……无数凶兽没看见奥维利似的，擦过他的身畔，浩浩荡荡地奔赴威尔城方向，巨大的重量使得大地都抖了几抖。
奥维利捏紧拳头，拼尽全力加速，他从未见过荒原出过如此景象。
威尔城他去过许多次，夜间有毒气，但白天是安全的，且凶兽不知因为何种原因，极少入内。
今天怎会如此？
冲刺着奥维利发现视野变得模糊了，前方仿佛缠绕着隐隐雾气，越靠近威尔城，视野就越模糊。
但好在他肌肉发达，力量是超s级，奥维利气喘吁吁，总算在异兽前头赶到了威尔城，在一家作坊门口寻到了半个身子埋在土中，昏迷不醒的宋时晏。
那时候他的视力已经极度模糊了，眼前是灰茫茫的雾，仿佛瞎了一样，完全是凭嗅觉和军雌的绝对感知找到虫。
坚硬的土壤仿佛有生命似地吮吸着宋时晏。
奥维利气得露出尖爪，当即展开骨翅，对着宋时晏身下的土壤连劈带削，费了半天功夫才将虫拉出来。
一片朦脓中，大地震撼不已，异兽的嘶吼已然响在耳廓！
利齿朝宋时晏插来，奥维利当即伸手一挡，手臂应声而裂。
也不知是实力的流失还是环境的异常，异兽显得格外凶猛，左突右袭，奥维利几乎招架不住。
这是他纵横荒原多年从未有过的情况！
奥维利感觉自己的五感逐渐变得迟钝，鼻子流血，剧痛的伤口开始发麻，隐隐约约有昏迷之势。
但他不能死，若他都坚持不住，怎么保护小雄虫？
奥维利用骨羽环在身前，拦住异兽的攻击，一只完好的胳膊将宋时晏抱起，以退为进，开始拼命攻防。
这是一场事关尊严的生存之战，代价就是小雄虫的命。
奥维利杀红了眼，身上的条条伤疤几乎深可见骨。
耳朵也开始轰鸣，一个滑铲，奥维利被异兽掀翻在地。
突然，他看见离自己不远，门下有一个红色的东西。一片朦胧中，这东西格外清晰，一群异兽围在附近，跃跃欲试，伸出獠牙凑近这东西，试图撕碎，却又被红光灼烧回去了。
奥维利毫不犹豫，扑到这东西面前，抓住了。
眼前的世界瞬间清晰不少，神经的苦痛也逐渐消散。异兽们因此一愣，作为天生的战神，奥维利伺机带宋时晏冲出了重围。
异兽在后面追，呼出的腥臭气息几乎喷在后颈。
奥维利知道附近有一个安全洞窟，他一边用骨翅招架异兽攻击，一边抱着宋时晏逃到了洞中。用血脉中残存的精神力凝聚成风刃，护在洞口，以千钧之力将那些赶过来的异兽瞬间腰斩！
见外面安静了，奥维利松了口气，想唤醒宋时晏，却发现这虫怎么都不醒。
因失血过多，身体恢复当口，极度虚弱。奥维利强撑着等宋时晏醒来，心中有石头落定之感，脖一歪终于昏了过去。
被异兽咬过的地方冷冰冰的，一种不详的焦躁感混入血液，流遍全身。
头也沉重。
奥维利反反复复做着怪梦。
他梦见自家的房子被大火点燃，雌父倒在火焰里，被一根房梁砸中，眼鼻都是血，奄奄一息。
临死前他用了全部力气，把小奥维利推了出去，流着泪告诉他，“你是他的虫崽，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回来找你，崽啊，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还要记得，雌父爱你……”
熊熊烈焰蹭地窜了上来，雌父瞬间化作焦炭。
小奥维利哭得声嘶力竭，关于雄父的种种疑惑也被那场大火，彻底吞没。
随后是在大街上流浪，孤独地乞讨。
那些小虫崽欺他年幼无依，朝他扔石头，打他。浑身淤青，吃不饱饭已是常事，眉骨那道疤也是这么来的。
这一切的痛苦奥维利还能承受，他谨记雌父的教诲，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但这一切，都在那只虫少爷的到来后被打破了。
虫少爷是因为猥亵幼崽罪被流放到荒原的。
奥维利还记得那天天很冷，他已经有几天没进食，简直要饿晕过去，就在此时，他闻到了一股香味。
是虫少爷手中的白糕。虫少爷见小奥维利这样看着他，故意拿着白糕耀武扬威，说学狗叫从他胯/下爬过去就给奥维利吃。
小奥维利毫不犹豫照做，腆着脸伸出手想接过白糕，却见虫少爷将糕点扔在地面，用脚碾碎了羞辱他。
小奥维利浑然不觉，抓起来狼吞虎咽，混着灰尘囫囵吞下，那帮人就嘻嘻哈哈地嘲讽他。
……
小奥维利心很难受，头回感觉到生不如死，明白了何为尊严。
随后没过几天，小奥维利被赶去了荒原，生死关头精神力觉醒，斩下凶兽的头颅。
至此，虫虫恐惧的荒原变成了奥维利如鱼得水的乐园。
几十年的岁月里，他飞速成长为一个真正男子汉，再也没向虫低过头。
那个虫少爷的命运奥维利知道，有一次赛沙镇的空间保护屏破裂，异兽涌入，那只虫被异兽攻击，痛苦流涕地求奥维利救他。
奥维利眼都没眨一下，看他被异兽咬下了头颅。
*
巨大的痛苦涌入全身，利爪蹭地一下从指尖冒出，奥维利几乎是发了狂。
他无头苍蝇似地起身，挥动利爪胡乱朝外劈去，浑身经脉暴突，煞气四溢。
突然，他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那虫用铁一般的臂膀将他牢牢禁锢在怀中，奇异的柔软精神力在空中与他的蓦然相撞，不仅僵持着不后退半步，还隐隐约约有反噬趋势。
奥维利露出尖牙，口中白沫直泛，竟是不管不顾，直接对那虫的肩膀咬去！
瞬间，血气四溢，温热腥涩的液体沾湿了口腔，嘴下的皮肉有一丝战栗，但转瞬战栗平息，奥维利感觉自己被更加用力地抱紧，四肢都被牢牢锁住，再动不了分毫。
更多的精神力浪潮般涌入四肢百骸，翻搅着精神海和周身的每一粒细胞，奥维利忽地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全身火热，酥软，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消除了污染带来的狂暴，使他整只虫都安静下来，利齿松开，利爪收回，手臂垂弱，乖乖倚在身下虫的怀中，胸腹相贴。
*
斯，好痛啊。
奥维利的尖牙刺入皮肉时，宋时晏没忍住，倒抽一口寒气。
但他却咬紧牙关，硬生生承受着，以至于肩部都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他明白奥维利是被污染了，而被污染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自己。
因此纵千般疼痛，他也舍不得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