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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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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园是苏鸿别苑,陈燎带人过去时,他并不在那边,只有两名苏鸿的妾室在。
陈燎亮出公主府腰牌后,那两名妾室也不敢阻拦。陈燎说是公主护卫,其实是圣上的人,要找的画也曾是宫里的东西,两名妾室都怕这事儿连累到自己,便让管事陪陈燎去找画,同时派人速去户部请苏鸿回来。
那两幅画就在书案上的木匣子里,陈燎看不出真伪,管事更不知道。
陈燎索性一并带走。
管事一再请陈燎等等,让苏鸿回来分辨哪一张是宫里的。
陈燎就等了半刻钟,其实他估算过,半刻钟内苏鸿是不可能回来的。但只要他等了,苏鸿就不能说公主派他来抢画。
而且这两幅画里必有一假,公主要那假画没用,到时候一定会派人送回来的。
陈燎言简意赅和顾青岁说了下取画的经过,又将两个装画的匣子呈给公主。
顾青岁展开两幅画,也为难了,她左看右看,两幅画一模一样。
她还叫来荷露、菊霜看,二人倒是看出一处不同,但也说不出哪一幅是真的,哪一幅是假的。
不管怎样,这两幅画里总有一幅是假的。
裴临书不是说让苏鸿鉴别真伪吗?这怎么还多出一幅来?
顾青岁一下子想到昨天自己诈裴临书那话,苏鸿不会想用假的画换走她的真迹吧?
“马车备好了吗?进宫!”顾青岁坐不住了。
婢女们先将东西搬到马车上,荷露又服侍顾青岁穿戴妥当。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出发回了紫禁城。
元章帝正在召见官员,顾青岁就让御前太监宋祥传话,“你就和父皇说,我有要紧事儿要与他说。”
宋祥深知长公主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不敢耽搁,转身进去传话。
正好太子也在,元章帝就让他去料理。
顾青岁在外面等了片刻,见太子出来,笑道:“跟哥哥商量也好。不耽误父皇的正事。”
太子先端详顾青岁面色,见她皮肤又恢复了平日的莹润透粉,放心不少。“走,我陪你去母后那儿,什么要紧事路上说。”
顾青岁将《上林行猎图》的事儿说了一遍,“……两幅画我都带进来了,兄长快找人看看,哪一幅是真的。”
太子听得直皱眉,“现在要紧的不是鉴别真伪。”
“那是什么?”
“拿人!”太子说完,就吩咐随从,“召苏鸿和裴临书到东宫,孤有话要问。”
顾青岁眼睛亮亮的,“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苏鸿想用假画换咱们得真画?”
太子颔首,冷哼道:“真把我们顾家人当傻子糊弄呢。”
顾青岁也一个劲点头,偷偷压了压嘴角的笑意,不管事实如何,她都先把这罪名给苏鸿扣上。苏鸿就算不被撤职,多少也要受些惩罚,父皇和兄长对他也多少有了防备,他日后想陷害兄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二来,裴临书和这样的人结交,还险些让公主的嫁妆受到损失,父皇定然生气,自己再提和离,就更容易了。
太子虽不知顾青岁的小算盘,却也想先把这事儿闹大点儿。
裴临书交友不慎,险些让人钻了空子,皇家不治他的罪,他还不感恩戴德,以后好生对公主?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那苏鸿的姨夫姓季。
一年多前,齐国公延误战机的案子牵扯甚众,其中就有时任兵部员外郎的季家家主季常山。
元章帝觉得季常山的责任最大,按大梁律法,判绞刑。
季家其他成年男丁全部流放岭南,季常山之妻上吊自尽。只留一名孤女。
这案子的审理太子亲自参与过,他印象很深。得知季夫人自尽,他还让抄没家产的官员留了些银钱给季姑娘,让她安葬母亲苏氏。
苏鸿若是单纯贪图名画真迹倒还罢了,若有别的心思,那一定要早些查明,免得影响到妹妹。
兄妹俩到了王皇后处,三两句把事情讲了。
王皇后皱眉,“那苏鸿家境殷实,又在户部任主事,怎会贪图一幅画?”
“那幅画价值连城,咱们欣赏不来,懂画的人却当宝贝,若能传给儿孙后代,那价值更要翻几倍。”顾青岁道。
“这样啊,也亏他有本事,竟能画出一模一样的来。”王皇后道:“我记得那行猎图人物马匹不少,不是那么好画的。”
“驸马说苏鸿极擅丹青,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应该都会点儿吧。”顾青岁道。
王皇后想,驸马虽对自家岁岁不好,但不至于故意帮着朋友骗岁岁的东西。但驸马未经岁岁同意就把画给别人,这做法实在不妥,是该好好敲打敲打。
她和太子想得一样,抓住这个错处拿捏驸马,他对岁岁说不定能好一些。
愧疚有时候比真心更能让男人老实,这点王皇后深有体会。
很快,就有人来报,裴临书和苏鸿已经带到,顾青岁要和太子一起去。
太子想了想,点头同意。毕竟那画是她的嫁妆。
兄妹俩到了东宫,裴临书和苏鸿已经在前殿等候了。
苏鸿刚回到渐园,得知公主让人把两幅画都带走了,心里便是一沉。
他二话不说又回城到翰林院找裴临书。
二人还未商议出解决的法子,东宫的人就到了。
路上二人分坐两辆马车,也没了商量的机会。
顾青岁一见裴临书,就冷笑道:“昨晚我就猜到了,驸马还不承认,现在证据就摆在面前,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裴临书垂眸,“不是公主想的那样。”
太子坐到上首,“听说驸马怀疑公主的《上林行猎图》是假的?”
裴临书:“臣只是怀疑。”
“哦,那现在经你二人鉴别,这画是真是假?”太子眼神扫过殿中站着的二人,看在裴临书是驸马的份上,没让他们跪着回话。
“公主的画是真迹。”苏鸿道。
太子颔首,“既然公主的画为真,另一幅就是假的。”
苏鸿应是。
“孤虽不及苏卿和驸马精通此道,却也知辨别真伪无需拿一幅假画在旁对照。”太子道:“那苏卿书案上的摹本又是做什么的呢?”
“回禀太子殿下,微臣痴迷字画,尤其喜欢卢砚的画,只是其画作流传甚少,难得一见,上回听驸马说,家中有卢砚的《上林行猎图》,微臣便想借来一观,果真笔法精妙,气韵传神,微臣便想临摹一幅,虽不能模仿其精髓,却也能学几分形似,以后没事儿拿出来看看,略作消遣。”
苏鸿垂首,恭敬道。
“苏卿谦虚了,你模仿的十分相似,就只为了消遣?”太子挑眉。
“微臣不敢欺瞒殿下,微臣万分敬重卢先生,绝不会用摹本滥竽充数。”苏鸿道。
“孤凭什么信你?”
苏鸿拿不出证据。
裴临书道:“太子殿下,苏兄家境殷实,又是朝廷命官,没必要铤而走险买卖假画换取钱财。”
“假画是换不了多少,真画可是价值连城啊!”顾青岁忍不住道。
苏鸿闻言,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公主明鉴,微臣绝不敢偷梁换柱。而且臣的临摹之作也做不到以假乱真。若真那么干,驸马取画时定然能发觉。”
“就怕有些人胳膊肘往外拐。”顾青岁冷哼。
裴临书忍不住蹙眉,从前公主虽偶尔闹脾气,在外人面前还是明白夫妻一体,愿意给他留些面子。今日却处处针对他。
昔日的夫妻情分,还抵不过一幅画。
太子轻咳一声,“驸马鉴画的水平并没有多好,否则也不会怀疑公主的是假画。”
裴临书:“……”
苏鸿:“……”
苏鸿百口莫辩,但他又不能说出季锦枝的事情。他之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接济季锦枝,一是父亲不许自家再出钱,以免让皇上知道。二也是想利用裴临书对季锦枝的那点感情。
裴临书才名远博,又是驸马,如今虽只是七品,但翰林院官员日后是可以直接入内阁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脉必须牢牢抓住,除了二人的友情外,苏鸿也想握个裴临书的把柄在自己手里。
万一哪天有用得上裴临书的时候,这也是一个筹码。
裴临书此时则有些后悔当初答应苏鸿用这种方式接济季锦枝,一幅摹本也卖不了多少钱,还不如自己偷偷让人送一些字画真迹给她。
反正公主也不清楚自己有哪些收藏。
太子冷冷看向苏鸿,“孤听说你家中有妻室,别苑里养着小妾,在青楼还有红颜知己。养女人要花银子吧,你父亲为人清正,愿意帮你出这个银子吗?”
苏鸿一愣,没想到太子连这些都知道。
这下连动机也有了,他当真百口莫辩。
正这时,宋公公来了,“陛下这会儿得空,让公主去乾清宫说话。”
太子传召苏鸿和裴临书,肯定瞒不过元章帝。他猜测定然出了不小的事情,召见完官员,先处理家事。
顾青岁到乾清宫时,梁忱也在。
她先给父皇行礼,又笑着问忱叔好,“忱叔来肯定是有要事与父皇商议,我等等无妨。”
“没事儿,我让他来陪我下棋的。”元章帝道,说着又看梁忱,“你最近是真挺闲,让你未初来,你早到两刻钟。”
梁忱:“可不是闲吗?那我去找大侄子……太子说说话。”
“哥哥这会儿没空,”顾青岁笑道。
元章帝瞥一眼顾青岁,“你们夫妻俩的事儿,怎么还牵扯到了户部的一名官员?”
“那苏鸿是驸马的友人……”顾青岁就要从头把事情说一遍,梁忱忙道:“哎哎,我能听吗?”
元章帝:“……”他斜一眼梁忱,有眼色的这会儿早就默默退下了,他还在这问,分明就是想听。
顾青岁眼睛转了下,忱叔最疼自己,在场说不定还能替自己说几句,于是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不怕忱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