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指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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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瞬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阴魂不散的疯男人到底在说什么，真绪有点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听。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医务室里神智不清的时候抱着对方不肯放手的事，她被乙骨忧太攥着手臂，不耐烦的情绪像是被吹起的气球迅速鼓胀。
本来是打算去找惠惠让他看看自己的新裙子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特级咒术师的任务不应该很多吗，为什么乙骨忧太这么悠闲。感觉不管什么地方，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他那张让人生厌的脸。
要是他能够死掉就好了，要是他能遇上什么危险的任务然后出点意外死掉就好了。
心里想着如此怨毒的诅咒，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糟糕起来。根本不想去深究这家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绪皱紧了眉头：“滚开啊，你真的很烦。”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骂的次数太多了，乙骨忧太毫无反应。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依旧双目沉沉地看着她。
眼白的部分红血丝稍微有些重了，雀蓝色浓郁得像是没化开的颜料。她盯着他眼底的青黑，视线上移后看到了他额头上被碎发遮掩的疤痕。
不知道为什么，真绪没有马上移开目光，她盯着那道疤，有某种预感。
果然。
乙骨忧太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扯动唇角，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笑容来：“是上次真绪用手机砸的哦。”
对于苍白的脸孔来说，这个笑容有点夸张了，透着一股病态感，他的眼眶发红。
被人砸了还留下了疤痕难道是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吗，好恶心啊，他这副期待她能说点什么的表情。
会用反转术式却故意留下疤痕，总感觉这家伙是要威胁她。
不耐烦的情绪终于达到了顶峰，千嗣真绪的眉头皱得更紧。
抽了抽手臂尝试着从对方的掌心里挣脱，但和预料的一样，并没有成功。冬日的凉风蹭着她露在外面的小腿，凉意顺着她的脚踝向上攀延。在真绪抬起另一只手的时候，乙骨忧太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其实已经习惯了，厌烦他、嫌恶他，会动手打他的真绪才是真实的，尽管到了现在他还是搞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没关系，他会如同所她期望的那般一一承受。
感觉自己已经有些坏掉了，身体的某个部分或者是大脑里的什么部位一定是出了问题。被这样糟糕的对待，却感到幸福。
起码，不管是心灵的痛苦还是□□的折磨都能够证明真绪的存在，她好好地活着，继续参与着他悲哀的一生，不仅仅只是他濒临崩溃的幻想。
她在医务室里小声叫他名字的那个场景已经变得像是童年的旧梦一样遥远，那一声‘忧太’使他如此煎熬。
大概是没料到他会阻止她的动作，被他钳制的少女瞪着他的脸，愤懑的情绪满到快要溢出，莹润的蓝色眼睛里浮动着水光。
乙骨忧太垂眸，错开了自己的视线。浓密的鸦羽遮住了他的视线，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所以，她可以打他，但是他不能够反抗是吗？
这是什么道理呢，真绪，坚持着对他施以刑罚，却不肯告诉他具体的罪名。
乙骨忧太有点失笑，苦涩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口腔。他压下自己的头颅，抓着她那只被拦截的手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冬日里格外响亮，火辣辣的感觉在真绪的掌心燎开，原本冰冷的肌肤变得一片火热。乙骨忧太的掌心有些潮湿，他抓着她的手缓缓地从自己的脸上移开，好让她能够看清楚这一巴掌带来的结果。
清瘦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红肿，指印在他如同纸张般惨白的脸孔上无比清晰。他轻轻地喘了一口气，明明只被打了一侧的脸，但双颊上却都飞着不正常的红晕。乙骨忧太俯身凑近，像是害怕吓到她，故意放低了声音询问：“可以了吗，真绪，要再打一下吗？”
消气了就能好好听他说话了吧，那张和真绪一模一样的脸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根本没办法不担心。在他身上嗅到属于真绪的气息之后，那家伙就像失控了一般对他进行攻击和逼问。在那具雌雄莫辨的身躯里，住着一个疯狂又冷血的灵魂。
没有任何消气的快感，甚至比刚才更烦躁了。真绪奋力地抽回了自己那只有些发麻的手，狠狠地推搡了乙骨忧太一把。
真是个神经病！
虚伪、歹毒、恶心的骗子！
她的动作有些突然，乙骨忧太没来得及反应。身躯向后倒去时，他还抓着她的手臂。
巨大的拉力扯着真绪的身体向前，她撞进了乙骨忧太的胸膛。刚刚勉强站稳的后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抵抗，顺着既定的轨道，两个人一起滚下了台阶。
漩涡状的纽扣磕到了她额角，痛呼声从喉咙里溢出。双臂被箍紧，乙骨忧太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死死地摁在怀中。真绪努力地尝试挣脱，试图阻止这好似没有尽头的滚落，但抱着她的人好像很享受此刻，一定要拉着她共同沉沦。
震动和翻滚让两个人的位置来回调换，冰凉的嘴唇反复蹭过她额头被纽扣撞红的地方。终于停止的那一刻，千嗣真绪有种过了一整个世纪的感觉。她爬起来的时候摁了一下乙骨忧太的胸口，引来了后者比原本更为剧烈的喘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家伙的白色校服好像透这一点淡淡的粉红。
他仰面躺在地上，有半截身子陷入了还没有融化干净的雪水之中。温热的血液和冰凉的雪水混合，不断地刺激着他不能被治愈的伤口。唇瓣上残留着娇嫩肌肤的触感，乙骨忧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白色的雾气中，他看到了自己肮脏的心。
果然没有理他，爬起来之后立刻就要离开。
浅金色的发尾摇曳，逐渐在他的视野里变淡。乙骨忧太撑着到处闷痛的身躯从虚幻的余韵里挣脱，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后，呼吸才变得畅通：“真绪，你认识里梅吗？”
离开的脚步一顿，千嗣真绪僵在原地，四周的温度忽然变得比刚才更低，她没由来地打了个冷颤。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重新缠绕在了她的身体上，不想再听这个恶劣的人究竟要说什么，她迅速逃离了现场。
一直到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那种恐惧的感觉仍旧包裹着她。
脸好痛啊，就像是有血珠正一滴一滴地顺着她的侧脸往下淌，面颊的边缘又痒又麻。锋利的薄刃割开皮肉，沿着下颌线，骨血一点一点分离。
好像只要逃避就能结束这一切，真绪猛地闭上双眼。到此刻，回忆戛然而止。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还是教室那扇紧闭的门。
走廊异常安静，教室里也没有声音。
真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她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然后用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侧脸。那里非常光滑，没有任何疤痕，任谁也看不出来，她那里原本留有怎样狰狞的伤口。指腹反复搓揉着下颌骨凸起的部位，直到那片肌肤变得通红，她都没有停手。
其实刚才她也受伤了，虽然滚下楼梯的时候乙骨忧太有紧紧护着她，但是她还是难以避免地受到了磕碰。明明有几处擦伤，明明自己的手掌也还没缓过来，但偏偏她觉得最痛的地方是她并没有伤口的脸。
有寒冷的冰在真绪的脚底凝结，四周的温度不断降低，隐约之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妹妹’
‘真绪’
在她抱头蹲下的下一瞬间，眼前紧闭的门被人拉开。滚轮的声音戛然而止，站在她身前的人迟迟没有出声。
拉开教室的门之前，伏黑惠没料到外面会有人。
一整个下午，教室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都去出任务了，真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早上和他接过吻之后，这家伙就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过。当时只是因为她无所谓的样子才会说出让她先回教室的话，但是她居然真的头也不回地真的走掉了。本来是可以直接发讯息询问她在哪里的，但不知道到底在和谁较劲，非要强迫自己做完了所有的习题之后，他才给她发了一条简讯。
但这条讯息像是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得到回复。和他接吻结束之后那张满不在乎的笑脸重新浮现在伏黑惠的脑海里，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身走出了教室。
蹲在身前的人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男士外套，他认了出来，那是夏油先生经常穿的款式。一向蓬松柔顺的金发有些乱糟糟的，她抱着自己的腿蹲在门前，听见开门的声音后，抬起了自己的头。
像一只小狗。
湿漉漉的双眼泛着潮气，她眨眼，煽动纤长的睫毛。看清他的脸之后，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她瘪了瘪嘴：“惠惠，脸好痛。”
真是自然的撒娇，潮红的色泽跟着泪意一起扩散，从眼尾一路红到鼻尖。
伏黑惠叹了口气，在她的身前蹲了下来：“怎么了，受伤了吗？”
坠落的泪滴打湿了他的指尖，他想要拉开她捂着侧脸的手好看看她为什么会痛，但是这个动作刚刚起始就被迫结束，她歪过头，咬住了他的指尖。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指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