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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谈 ...

  •   “废物!”
      堂上一阵怒喝传了出来。外头冷雨将歇,夜幕未散。值班的钧烎司护卫们面带黑甲,如一柄柄人形兵器。
      “属下知罪,甘受惩罚!”
      堂前跪着的黑衣人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他如今跪在地上,周遭都晕开了一片水迹。此刻的他没有蒙住脸,眉角破了点油皮,露出一张还算英武的面孔。
      “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钧案!你的武艺,在通便三十六州的所有钧案里,是最出挑的!今夜抓一个世家子,你却能失了手?!怎么,你这些年来报上的功名录全是假的吗!?”
      话毕,彪形大汉转过身来,一对连在一起的浓眉狠狠压在眼睛上。
      “当时,属下已经将人堵在了死角,却没想到他还有援手……”
      黑衣人,也就是毕惊,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彪形大汉重重地踢倒在地。被大汉踢到的左肩爆发出刺痛,毕惊紧咬牙关,把这痛吞了下去。
      彪形大汉看他倒地后还觉不够,正要上前继续殴打,却被后头帷幕里走出来的人止住了拳头。
      那人长身玉立,锦绣朱罗,眉眼带笑,比起许遇凤来说少了些潇洒俊美,多了几分邪异冷傲。
      “行了,本侯爷还没听完,你把人打死了算怎么回事?”
      彪形大汉深深吸了口气,放下拳头,他勉强平缓了声音:“小侯爷,你问。”
      重新跪好在地上的钧案头也不抬,但他已经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明裕安侯,吴榕的儿子,被称为“珠玉侯”的吴揽星。
      吴揽星用鞋尖在毕惊的衣摆上踩住,声音懒散:“你说有人救了许遇凤,你可猜到此人是谁?”
      毕惊摇头:“此人来路不明,并非属下熟悉、所知之人。”
      吴揽星挑眉,脚狠狠踩住了毕惊的脚腕。
      这一脚,再重三分,就碎了所有的骨头。彪形大汉,也就是身为拶案的百福楼看到之后,双拳立刻紧握住,勉强忍住心头之火。
      毕惊痛得脸色青白,咬伤了舌头,叫不出来。
      “你别显得自己太没用了。这个问题,不止是本侯爷在问…本来一切都该安安静静,顺顺利利,奈何就是有你们这种让人不省心的小杂碎,做了他许遇凤的命中贵人。”
      吴揽星冷笑,仰起头。
      “我最后问你,救许遇凤的是什么人?”
      钧案痛得即将昏迷,还是坚持地张了嘴,一露口便见里头满是血红。
      百福楼忍不住了,扭过头。
      “属下…不知道……”
      吴揽星眼睛一眯,直接一脚踩下去,碎了钧案的右脚。
      一个钧案的脚废了,就离死不远了。
      吴揽星满眼厌恶,满脸笑:“真荒谬。你们钧烎司怎么这么多废物啊!”
      百福楼站在他身后两步,听见这话,眼睛爆出两道冷然至极的视线。奈何…奈何……直到吴揽星离开,他也没有出手,甚至言语过半句。
      他看着昏迷过去的毕惊,闭上眼,叹了口气。

      待众人落座,倒好热茶后,红黛画终于忍不住了。她的右手握紧,神情焦急,朝许遇凤道:“大公子,你孤身一人去宝昆王府无异于自投罗网!就算宝昆王府与你长胜侯府乃姻亲,但如今雨夜惊变,乾坤倒转,谁能断定宝昆王不会将你锁拿。而郡主……”
      她嘴快心急,一箩筐的话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落下。林文秀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红黛画被林文秀提醒,匆匆止住,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冒犯之处,她咬了咬唇,肩膀下沉吐了口气:“我是心乱了,什么都说。望大公子别怪我。”
      许遇凤微笑摇头。
      林文秀接上了红黛画的话口,只是他更为沉稳淡定:“黛画虽急,却言之有理。郡主与大公子情深,可宝昆王之心难测。恕文秀冒犯,大公子难道早有预见今日长胜侯府之变么?”
      许遇凤蹙眉,他的手搭在桌上,食指轻敲桌面。这是他沉思时惯用的动作。
      沉思一瞬后,他点点头:“我知你们担忧。但去见燕宁之事,我不会改变。你们放心,我有把握。”
      红黛画张了张嘴,她见许遇凤冷静笃定的眼,便知自己说再多都是无用。她转眸看向盛雪枳:“雪花妹子,你说呢?”
      他们关系熟络,红黛画和盛雪枳尤佳。
      “我听二哥的。”盛雪枳道。
      红黛画一噎,更急了,她正想说什么,却被林文秀拦住。林文秀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大公子聪慧绝伦,所做之事必有谋算。我们是关心则乱。夜雨深重,明日未明。我与黛画先上楼休息,两位也早些休息吧。”
      他说罢,便将红黛画搀了起来。红黛画一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见林文秀的神色,又只好应下与他一起上楼。临走前还摇了摇头。
      待二人离开。
      本就安静的红袖客栈更静了。
      盛雪枳开口,她的声音如容貌一般清冽,在夜里如月照寒潭,沁人之心。她问:“二哥,若你去了宝昆王府,还会去泰山吗?”
      这一问,林文秀与盛雪枳不谋而合。只是前者知而不问,后者坦然言之。
      许遇凤点头。他唇薄却天生带笑,弧度悠悠,即便如今狼狈,仍是松形鹤资:“我与二妹,从来不需言语过多便知内心。”
      盛雪枳饮了口茶:“若去泰山,我也难带走二哥。但去寻燕宁姐,我还能奋力一二。”
      许遇凤伸手,转着茶杯,茶水荡漾,温暖水汽升腾模糊了他的眼:“一盘死局,少活棋。这京城里大半的人都想杀我…许某何其有幸…长胜侯府何其……”
      红袖客栈处在素民巷里,这里巷子紧凑房屋却是隔墙隔树。住在这一片的都是商住一户的人家,上头睡觉下头行商。
      他们二人也未聊多久,只饮了一杯茶。
      许遇凤披洒着头发。他的头发极黑,浓如浆长如锻。此时这人站在窗前,并未开窗,却觉得寒风瑟瑟入骨。他轻声念道。
      “独上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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