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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相见不如想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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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愿……”
赵晚晚捡起木勺，摇摇晃晃地走到餐桌边坐下，视线一直虚落在小木勺子上，身体还有意无意背对祝愿也。
这个动作，就像他们儿时第一次见面那天，她因为不想被赵愿看见丑陋的大痣而刻意躲避的神情一模一样。
“你……不用把我当成你认识的赵晚晚，当她早就死了吧，老身只是画清堂的三房老太太……”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在赵愿心中的形象一直是七十年前。
她寻找了一辈子的人此刻就站在她身边，她却抗拒面对。
“没关系。”
祝愿也绕一步站到她面前去，眼角始终保持着不轻不重的笑意。
“反正晚晚认识的赵愿也死了，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姓祝，祝愿也，是山海岛的白麒麟。”
赵晚晚低头把眼睛埋得更深，避开了这个话题，“既然都逃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我娘还在人间，我要找到她，确认她自己一个人在人间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我才能放心回去。”
闻此，赵晚晚一直扣弄小木勺的动作逐渐停止，恰时一股焦糊味从锅里飘出来，她嗅到后手忙脚乱地起身走到灶台边试图挽救那碗水蒸蛋。
许是情绪太乱的缘故，她竟直接伸手去端锅里的碗，结果被烫得发出一声惨叫，并猛缩回手捏住耳朵。
小木勺再次从她手中掉落。
祝愿也见状立刻上前搀扶住她，双目深蹙。
这时说关心的话大概会显得太刻板，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看着她，心绪渐杂。
守在屋外的陶因和魏云衣听见赵晚晚的尖叫声后，不约而同踹门冲了进来。
“祖母！！”
“三夫人！！”
二人见赵晚晚尚且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从捏耳朵的动作看出来原是被烫了，于是都有些因自己过度紧张而尴尬。
魏云衣走进去扶住赵晚晚另一只手，“三夫人，可是烫到了？”
赵晚晚回过神，摆手摇头笑道：“不打紧不打紧。”
陶因的目光被祝愿也头顶上一撮乱糟糟的头发吸引过去。
那里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两小块正在缓缓下沉的鼓包。
祝愿也对着他笑，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甚至有点莫名其妙。
还好刚才反应及时，在听见他们冲向门口的脚步声后便迅速藏起了角，这才没暴露麒麟之身。
此时章湘也跑进来勤快地帮着端菜，看到那糊透了的水蒸蛋，表情变得复杂。
“啊这……三夫人，你就吃这种东西啊？”
赵晚晚一改方才那般失魂落魄，不知所措之态，在小辈们进来后复又是落落大方慈祥和蔼的尊长模样。
“老身这里没什么可招待你们的，正好饭熟了，窝里还有几个鸡蛋，就给你们炒个碎金饭吧。”
章湘连连点头称好：“好啊好啊！”
张枕亦在外面应和：“那多谢夫人了，我正饿得难受呢！”
祝愿也心想:看这情况，我大概一时半会儿没机会问重要的问题了，都怪刚刚叙旧过头，耽误了正经事。
不过再一转念，反正人已经见到，早些问晚些问都一样，何况那些年轻人赶了整整半天路程，其中还有身体状况时好时坏的孕妇，确实该叫他们先修整下来好好吃顿饭才对。
这么想着，他便默默藏起了心中的急促感，洋装不以为意，高高举起手，大声附和道：“我也饿了！！”
章湘听罢“啧”了一声，嫌弃地把他手臂打下来，教育道:“长辈面前嚷嚷什么！”
祝愿也搓手嘿嘿一笑，态度怪是识趣。
“好好好，大小姐教训的是。”
他又一步跨到陶因身边，挑眉贱笑：“陶小因，让你祖母给我们多放几个蛋呗。”
陶因淡淡瞥他一眼没搭理他。
魏云衣已经在帮着打蛋了，“三夫人的家禽都是自己养的，你别得寸进尺。”
祝愿也怒了努嘴，失望叹气，“唉，好吧。”
张枕走进来，“不是吧，你们这么大一个画清堂，还能缺三夫人几颗鸡蛋？”
祝愿也发现这里有个嘴替，当即叉腰站到他旁边，用力点头当捧哏：“就是就是就是。”
章湘一把撂下手里的碗，吼道:“你们两个给本小姐闭嘴！！”
祝愿也连忙眨眨眼抿住双唇，乖乖闭嘴，可张枕不服气。
他双手一抱，白眼一翻，想怼便怼，剩下的生死由天，“章湘，搁我面前摆什么大小姐架子呢！”
章湘下意识表现得有些委屈，可目光悄悄越过门口瞥见还站在院子的唐佳乐时，忽然就跋扈到了极致。
“我的架子还用摆吗！我是堂堂相府嫡女！当今贵妃的宠妹！你最好给本小姐放恭敬点儿！！”
祝愿也忽然噗嗤笑了出来，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呀，你终于知道自己金贵了？”
章湘抱手一哼，撇过头，要多傲慢就有多傲慢。
张枕嘴角微微抽搐，脸色里明明有几分嫌弃，可对视上祝愿也的眼睛时，他轻轻挑眉耸肩，表现出来的却是无奈与纵容，“得，被你教得不好哄了。”
他们互相拌嘴，都没有注意到赵晚晚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祝愿也。
祝愿也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落在她眼中，像腊月的风吹过小湖岸边，掀起无数枯叶接连不断飘落进湖中央，在原本平静而清冷的水面上惊起了一阵连着一阵的涟漪。
那片在空中坠落了整整七十年的落叶，最终分散成无数雪花，一点点将赵晚晚掩埋于这个即将来临的冬季。
她落寞地转身走到灶台边，炉子里的微弱火光映照出一张枯掉的绝美容颜。
她许是觉得苟延残喘的火苗太可怜，想给它提供一些继续燃烧下去的希望，于是寻来一些柴火往灶炉里添加。
可她到底是在可怜那火苗，还是可怜她自己呢。
此时此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死去，而死去的灵魂化作养分，将灶火拱得越来越旺。
“祖母！”
“三夫人你的衣服！！”
在章湘和张枕喋喋不休的打情骂俏声中，是陶因第一个发现赵晚晚的衣袖被火星子点燃了，随后魏云衣第二个发现，紧急大喊提醒！
众人齐刷刷扭头朝赵晚晚看去，正见她的衣袖已经被烧焦一整圈，星火开始呈现燃烧蔓延之势。
但凡陶因再晚几秒冲过去掐灭星火，赵晚晚就算不被烧死也要被烫出重病。
可她神色恍惚，双眼无神地呆呆望着灶炉里的火光，似乎感觉不到半点灼伤疼痛。
章湘和唐佳乐都被吓懵了，怔怔捂着嘴做不出反应。
张枕见另外三人都围拢过去一齐为赵晚晚检查伤势，想来不需要自己帮什么忙，转眼见一旁的章湘吓得够呛，怕是免不了需要一顿安抚。
“咳……”
他轻咳一声慢慢靠过去，正要揽住章湘肩膀时，却听见院子里传来唐佳乐呕吐的声音。
他顾不得那么多冲了出去，也没看见身后的章湘有多么失望。
魏云衣给赵晚晚烧伤的手腕简单上了些药后，陶因便将赵晚晚背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她背回卧房。
章湘回过神后一起跟了过去。
小小的厨房里只剩下祝愿也。
他总算看出来赵晚晚此刻情绪低迷，状态非常差劲，虽然并不清楚其中具体缘由，但也知道大抵和自己突然出现脱不了干系。
他陷入自责，呆呆站了一会儿，尔后解下斗篷，兀自捡起赵晚晚落下的柴火继续往灶炉里送。
灶火在他的操作下烧得极旺，炭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
他又东张西望地找到了菜籽油，一些四季豆，和青辣椒，准备好合适的食材，熟练炒起了碎金饭。
白米饭颗颗饱满，粒粒分明，掺杂着金黄色的炒鸡蛋，简直菜如其名，一眼足以激起食欲。
祝愿也来回跑了三趟才将六盘碎金饭端进正厅。
此时天已彻底入夜，他在厨房摸黑打扫收拾时，看见屋外亮起了烛光。
原是陶因点亮了挂在正厅门口和院子门口的四盏灯笼。
点完灯，他的视线像提前就有预谋一般径直指向了厨房里的祝愿也。
“祝先生，你到底对我祖母说了什么？”
他进屋走到祝愿也面前，微微沉眸，似有敌意。
祝愿也解下围裙，拿干净的帕子擦手，“大人的事情，你就别问了。”
陶因眸子沉得更重，却没说话。
祝愿也仰起脸牵了牵嘴角，又露出那种令人感觉不大正经的笑，“放心，我不是坏人，对了，晚……你祖母怎么样了？”
陶因叹气，失落地移开了目光，转身望向对面刚熄灯的房间。
他那张脸本就长得幼态，一委屈起来，鼓着腮帮子便更像个还没完全长开的小孩儿。
“睡了，身体没什么大事，但精神不是很好，魏姐姐也看不出来是什么问题。”
祝愿也趁他发愁的这会儿功夫，冷不丁上前牵住他的手拉到自己眼前，随口问道:“你没让魏姑娘给你上药？”
他的动作悉如平常，自然而然，却吓得陶因一边夺回手一边连连退后三步，瞪大眼睛望着他，神色难掩慌张。
祝愿也暗惊，“你干什么？搞得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
他大为震惊，虽然知道陶因排斥与陌生人相处，也晓得他不喜欢被别人触碰，但好歹一起走了这么远的路，算得上半个朋友了，为何态度还是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又万分不解地问了一遍:“我很可怕吗？”
可陶因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
祝愿也见他有些心慌意乱，便不舍得继续咄咄相逼。
“道什么歉，没必要，给我看看吧。”
他朝陶因伸出手，微微歪头打量陶因眼睛里的神色。
陶因偏头虚望向一旁，退后一步，小动作再次拒绝了祝愿也的关心。
“我没事。”
“怎么没事！”
祝愿也感到心头一阵恼火，这次直接拽住他的手强行拉了过来，几乎是抢的。
“你也是莽的可以，直接用手去按火星子，这都起四五个水泡了，再不处理要化脓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