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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云夜楼第一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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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因端端正正坐在长桌边,魏云衣的对面,“我尽量。”
而祝愿也站在他身旁,侧身一只手撑在桌边,一整个站没站相。
还有个坐没坐相的张枕躺靠在椅子背上,翘着二郎腿。
魏云衣把视线从陶因身上移开,完全相信陶因的能力可以开这个好头,所以并没有过多纠结。
她瞧了眼手中的准考册,眉头微皱,再抬眸,目光看向张枕,怀疑问道:“你会机关术?”
张枕嘴里叼着一片不知哪里弄来的叶子,挑眉笑道:“会啊,我祖上是偃师。”
魏云衣上下打量他几眼,半信半疑。
张枕见她不信,包括陶因也是一样的态度,解释时急得话多了些,“什么眼神啊,我虽然造船没阿姐厉害,但我的机关术也不差好吧,苟先教整个寨子都是我一个人拼起来的!”
魏云衣斜眸看着他,无情拆穿:“都快散架了,有什么厉害的。”
张枕吐掉叶子,“你不懂,这就是其妙之处,它虽然看上去不太稳,但其实坚固的很!只是因为没人帮忙,我才没有在外观方面多做功夫,不然我也能把它造得很漂亮好不好!你们看后来住了那么多人它不是依然稳稳当当的吗?!”
章湘倒是信他,“魏姐姐,张子年很厉害的,真的。”
就在大家都在纠结机关术的问题时,唯祝愿也阴着脸对张枕碎骂了一句:“别给我提你那个破寨子,闹心!”
张枕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正想质问,忽想起自己以前给祝愿也解释过的“麒麟等于犬”的言论,当即便明白了他气在哪儿。
“噗嗤。”
他憋着笑,忙说:“好好好,回去我就改名字。”
祝愿也气得翻白眼。
另外三人一头雾水。
“咳咳。”
张枕稳住想笑的感觉,岔开这个话题,“总之,不用担心我,我肯定能过。”
魏云衣轻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把张枕的准考册拿开,和陶因的准考册叠放在另一边,露出手中这叠第三本。 这是她自己的准考册。
她低头看着册子,神色淡然,“我也一定能过,说起来,还挺期待见到书院里那位闻名于世的毒医。”
说罢,便随手拿开了。
此时手中只剩最后一本,祝愿也的准考册。
看到这本,她的表情忽就变得愁眉不展。
祝愿也见状忙问道:“不是?我就让你这么发愁?”
魏云衣抬头看向他,“你说要弃考针灸和纪史,那就只剩下骑射,可你知道骑射的评委先生是谁吗?”
祝愿也心中升起一丝不详预感,“谁?”
魏云衣放下手中准考册,双臂端于桌面,认真而严肃地望着祝愿也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那个名字:“唐,池。”
陶因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自家师父每年都要参加的事情,他自然知道。
张枕稍稍惊了片刻后,同情的目光幽幽落到祝愿也身上。
魏云衣深呼吸再长叹出来,语重心长道:“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不是对你的功夫没有信心,我是怕唐池和章承串通,故意为难,不让你进书院。”
祝愿也方才确有一样的担心,但思忖过后,无畏地笑了笑,不以为意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若赢了就是赢了,他还能怎么为难?”
魏云衣犹疑须臾,点了点头,“那好吧,希望如此。”
章湘道拍拍胸脯道:“祝大哥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发挥我全部人脉,把书院里厉害的人物都叫过去给你撑场子!量那唐老怪物也不敢明目张胆刁难于你!”
祝愿也双眉暖蹙,欣慰地看着她,颇有种老父亲看小棉袄的眼神。
“湘湘,还是你靠谱。”
“嘿嘿!那是自然!”
把每个人的情况都过了一遍后,魏云衣才放他们各自离去。
自进入寝舍大楼,她就像个领队一样安排并照顾着每一个人。
五人在五楼楼梯口分道,两个姑娘上六楼,打算午休。
张枕打了个哈欠往“戊卯”去,也道是睡了睡了。
却被陶因叫住。
“张子年,你和祝愿也和好了吗。”
张子年顿住步子,回头诧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祝愿也。
恰时祝愿也一只脚已经迈入戊寅,闻声亦朝陶因投去疑惑目光。
陶因见张枕不答,再结合吃饭时二人谈笑风生的态度,就知道他们已经和好了,于是道:“让祝愿也回戊卯住。”
张枕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尔后兀自拐入戊卯。
陶因转身走到祝愿也面前,两只指头捏住他的袖子,把他轻轻拽了出来,十分平静地对他说,“去吧。”
祝愿也眨了眨眼,眉梢抽搐,“不是,你要不要这么无情?我们再商量商……”
他都没说完,陶因已经走进戊寅并关上了门。
祝愿也吃了闭门羹,抿住双唇紧紧咬牙,小声念道:“死陶葫芦!真没礼貌!哼!”
他一边碎骂一边回到戊卯,在桌边坐下后仍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
张枕脱鞋准备休息,抽空抬眸瞟了他一眼,劝解说:“他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见识。”
祝愿也拍了拍桌子,倒也不是完全因为生气,更是因为不理解。
“他到底在矫情什么?!!”
“不知道,不想知道,你别烦我,我要睡觉了。”
“诶!大中午的睡什么睡!你又不是娇滴滴的姑娘,还要睡觉养颜吗!”
张枕不耐烦地咆哮:“我困!我累!我要死了!”
祝愿也耸耸鼻子,努了努嘴,满眼鄙视,“切!”
他没再烦张枕,单手撑着下巴,想了许久,忽然自言自语地问:“张子年,你说陶小因是不是怕生啊?”
张枕脱完外衣正在躺下,听见祝愿也还在纠结陶因的事情,无语至极。
虽然不想搭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管他干嘛?!”
祝愿也理所当然回道:“不止他,你们四个我都要管。”
张枕的白眼直接翻上了天,一把掀开被子躺了下去,顺便闷住了耳朵。
可祝愿也依然喋喋不休,“不行,他不能总是这样,性子太差了,行走江湖容易吃亏呀。”
张枕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吐槽:“关你屁事。”
啪!
祝愿也重重突然拍了一下桌面,震得张枕惊坐起来。
“我有办法了!!”
张枕见他没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莫名一惊一乍,默默松了口气的同时满脸无语。
祝愿也起身跑到床边坐下,兴奋难耐,激动地说:“张子年,帮我个忙!”
张枕已经被他吓得困意全无,无奈妥协,拖拉着声音问:“什~么~忙!”
祝愿也凑近他身边耳语一番,张枕听罢结结巴巴地“啊”了一声,表情复杂,“你确定吗?你如果真这么干,陶思愿怕是会杀了你。”
祝愿也冲他咂了咂舌,自信满满道:“不会,他是爱我的。”
张枕笑着无语,“呵呵呵呵。”
“你到底帮不帮!”
“我想帮也没办法啊,我们拿什么去说服别人?!”
祝愿也神秘一笑,挑眉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说罢,他跑到柜子前拿出了昨日存放这里的竹制挎包。
这竹包是他从山海岛带出来的,一直随身携带着,里面放有帽子,引路方玉,和七七八八的小玩意儿。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金贝壳。
他回到床边侧身坐好,将包里东西一股脑倒出来,各种各样的物件洒落在一堆,其中金闪闪的贝壳最是引人注目。
他开始将金贝壳一个个挑拣出来,嘴里自豪炫耀着:“本麒麟有的是钱。”
张枕目瞪口呆,拿起一个金贝壳举在手中观察,感叹道:“祝愿也,深藏不露啊!我看你这个包破破烂烂的,从来没想过里面会有金子!”
祝愿也嘿嘿一笑,继续埋头挑拣。
张枕放下金贝壳,好奇地扒拉几下那些物件,发现这些金贝壳大小不一,祝愿也很明显在挑小的拣。
看来他是舍不得大的。
“诶?这是什么?”
张枕忽然注意到一堆普通物品中混着一个隐隐发着光的乳白色石头。
石头方方正正,略微呈现出半透明状,通体清澈无暇,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见张枕拿起引路方玉端详,祝愿也的眼神里有一抹难以被察觉的异样神色。
似神秘,又似紧张。
但他掩盖的很好,反正张枕是半点没有察觉。
“就一个漂亮石头,没什么用。”
再信任张枕,祝愿也也不会说出——有这个引路方玉就可以找到前往山海岛的路。
张枕轻易信了,“好看,什么材质?我没见过。”
“山里的玉,家乡特产,外面确实少见。”
“哦~有机会给我也带一个呗。”
“呃……不外卖的哈。”
张枕:……
张枕轻轻放下引路方玉,嘴里碎念:“怕我买不起直说呗。”
祝愿也冲他呵呵笑了笑,心道:你买的起我也不敢卖啊!!
他挑完可以“舍得”的小金贝壳,整整一捧,大抵有七八十个,“好了。”
小金贝壳被他先放在一边,腾出手来把其它物件塞回竹包里。
末了他将一半金贝壳递到张枕面前,“呐~”
张枕心虚地咽了口口水,扯着不自然的笑,慢慢接住。
祝愿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警告道:“唉唉唉!别贪污啊!”
张枕笑得更虚,嘴巴却实在,“这……很难不犯错。”
祝愿也哼哧一笑:“少贪点儿!别影响我的事儿!”
这声笑,怎么听都有些纵容。
张枕听罢,一手卷起手指稳稳握住金贝壳,一手拍了拍胸脯,挺胸抬头义正言辞道:“保证完成任务!”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二人说干就干,开始鬼鬼祟祟地背着陶因搞事情。
祝愿也还贪心地说服了魏云衣和章湘一起帮忙。
他们四个一下午是片刻没闲着,到了晚上草草吃完饭便去睡了。
陶因在屋里看书,听到打钟声后拿上碗筷去打饭,却见平时吃饭跑得最快的张枕和祝愿也都缩在戊卯屋内,竟然一点儿反应没有。
他没去叫他们,只是在五楼楼梯口等魏云衣和章湘。
不知为何,六楼下来的姑娘里面,好几个眼神都很奇怪,从他面前走过去后还要回头窃窃私语一番,更甚者背后偷笑,以为他没发现。
他用余光尽收眼里,耳根隐隐发烫。
不知道她们什么意思,只觉得被冒犯了。
不吃了。
他心中有暗气,阴着脸直接回房睡觉。
殊不知,一场“腥风血雨”正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