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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云夜楼第八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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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蒋潇一个巴掌朝祝愿也后脑勺甩了过来。
他终于不用忍了！
“好哇，落我手里，以后有你好看！”
祝愿也捂着脑袋懵了好半晌，“你？变脸这么快？不怕我反悔？？”
蒋潇嘚瑟道：“男子汉大丈夫，你悔一个试试？”
说罢，他哼着小曲儿朝谢亦走过去，心情甚是美妙。
“难怪啊难怪……”
祝愿也自嘲般苦笑一声，一副被便宜卖了的郁闷模样，“我就说他怎么处处帮我，敢情也有所图谋，呵！呵呵！”
那边蒋潇一把揽住谢亦双肩，指着祝愿也说了些什么。
谢亦听后，远远朝祝愿也招了招手，只是笑容依旧十分生硬，局促。
祝愿也翻着白眼走回去，冷哼一声，上来就给谢亦甩了个不好看的脸色，并阴阳怪气道：“先说好，虽然我们一同入门，但我是师兄，你是师弟。”
谢亦努力牵着嘴角，连声答应，“好好好，师兄说了算。”
蒋潇挤眉弄眼地示意祝愿也放正态度，他却不以为意，兀自拿起弓箭问：“这决赛怎么比啊？”
进入正题，蒋潇放开谢亦，清了清嗓子，“原始规则，简单的很，看到移动靶子了没，一人十箭，环数小者为胜。”
祝愿也朝他指的方向看去，见草场上有两个身着封闭式盔甲的人举着两个射靶正在左右漫步，缓缓移动。
没等蒋潇宣布开始，祝愿也便率先射出第一箭，正中靶子中心。
当祝愿也拉弓准备射第二箭时，忽而发现举靶的盔甲军加快了移动速度。
速度依然不算快，但与隔壁另一个空靶子相比，明显是快了许多。
祝愿也稍一斟酌，咻地出箭，射中一个八环。
果然，靶子左右移动速度更快了。
另一边，蒋潇把弓箭交给谢亦，自己则退至一旁，默默关注。
虽说每场比试的前几名都过了书院考试，决赛无足轻重，但大家还是会为了决赛全力以赴。
因为看似不轻不重的一场比试，实则会直接影响书院先生的选择。
地位越高的先生，学子名额越少，要想得到他们的青睐，自然要在决赛上下功夫。
而此刻对蒋潇来说，正在决赛比试的两人都是他的学生，谁赢谁败，倒真就无所谓了。
不过他还是认真瞧着，瞧他们的路数，习惯，与风格，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怎么针对性地教他们二人。
只是，看着看着，他渐渐皱起眉，越发觉得不对劲。
“我tm……你们两个？？”
祝愿也前五箭，除了第一箭，箭箭七环开外。
谢亦更离谱，每一箭都按照祝愿也的环数去射，像是在故意控分。
祝愿也缓缓转头，幽幽瞪住他，“你干什么？？”
谢亦尴尬地笑着“啊”了一声，“我，我什么也没做呀……呵呵呵呵……”
说完移开目光，兀自射击。
可祝愿也不出第六箭，他也不射。
他装模作样地瞄靶子，余光里却全是祝愿也的一举一动。
祝愿也就叉腰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你先。”
听罢，他不仅不射，反而放下箭，扣了扣手，“我，状态不好，让我修整一下吧……”
祝愿也无语扶额，心道：天哪！！怎么想输比想赢还难！！
蒋潇面上还算平静，实际上眼里的杀意已经能电死人了，没人听到他心里雷鸣般的咆哮：好你们两个，这是要我在所有同僚面前抬不起头啊，好好好，这么会玩儿是吧，谦让是吧，故意输是吧，都给我等着，都给我等着！！
祝愿也瞥了眼远处观场席上心急如焚的翟小胖，心想：算了，射空吧，他总不能跟着我一起射空。
他重新举弓，正要出箭时，比试忽然被叫停。
“慢着！”
他听出声音并非出自蒋潇，心中蓦然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
麒麟的预感又出现了。
这一次没有面对陶因时的预感那么强烈，却也令祝愿也心绪难宁。
他慢慢回头，看见一个中年宦官捧着一个长长的物品朝雨棚走来，身后还跟有两个低着脑袋的年轻宦官。
宦官手里的东西被大红绸缎覆盖着，看不分明。
祝愿也心脏紧了紧，不自觉退后半步。
因为面前正在朝他走来的那三个人，他们所穿的衣服，仍与七十年前宫里宦官的衣服一模一样。
祝愿也儿时经常见到的，与赵瑄一同出入的公公，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
他努力稳住心绪，回头打探蒋潇的反应。
显然蒋潇也不明所以。
但蒋潇认得来人是谁，态度不知何时变得像个正经人了，“徐大人，您怎么来了？”
不是说他平时不正经，只是在云夜楼里，尤其是在祝愿也面前，他确实从来没有这样正儿八经的像个朝堂之人。
他讲起了礼仪，说话端庄，连表情都变得客气起来，甚至有些虚伪。
他规规矩矩冲来人作揖，疑问道：“招生比试还有两天才结束，您怎么提前来了？陛下也来了吗？”
徐公公笑容可掬，却也是官场中固有的虚假，“蒋将军，贵妃娘娘命我来给这场骑射决赛送一份厚礼。”
听到章叶儿的名字，祝愿也眉头一皱，心中立刻提起警惕。
蒋潇瞥了眼徐公公手里捧着的东西，好奇问道：“我们这只是招生比试，何须……”
他话还没说完，被徐公公打断，“这是贵妃娘娘一点儿私人心意，还望蒋先生莫要不领情。”
蒋潇尽量维持客套，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暂时沉默，陷入犹疑。
徐公公见他有拒绝的意思，于是抢话劝说：“贵妃娘娘爱惜人才，这份礼物是特意为骑射甲子准备的，蒋先生若要拒绝，也该先问问你身后那两个考生想不想要，对吗？”
蒋潇冲他挤了挤笑，稍一颔首，继而回头看向祝愿也和谢亦，笑眯眯地问：“你们想要吗？”
他这会儿的笑多少有些诡异，还带着几分明晃晃的威胁。
祝愿也懂他，也确实不想要章叶儿的东西，于是大声拒绝道：“不要！”
谢亦：“我想要。”
但谢亦下意识脱口而出，令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谢亦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祝愿也，后知后觉，连忙改口，“哦，不，我也不想要。”
可是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就飘在红绸缎之上，分明是想要的。
徐公公神秘兮兮地勾了勾嘴角，再一次抢在蒋潇开口前说话，“不如你们先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再回答也不迟。”
他话音落下，身后两个年轻宦官便心领神会，一同上前帮他掀开红绸缎。
谢亦眼巴巴望着，身上那股没见过好东西的野孩子模样是半点藏不住。
祝愿也却满不在乎，不屑地“嘁”了一声。
红绸缎被掀飞，逆风上扬，淡淡红光之中，一把有些古旧的褐色长弓出现在他们眼前。
此弓曲线美妙，张扬而不失稳重，像有沉淀许久的岁月附着在它身上，在阴雨绵绵的天气里亦能呈现出淡淡光泽。
弓杆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每一片龙鳞都能看出能工巧匠在它身上倾注的心血。
它以前一定是谁的珍藏，只是如今，从那龙鳞凹槽里厚厚一层灰来看，它应是被遗忘了许久许久。
到此刻，它被呈现在祝愿也面前时，也只简单去了表面灰尘，并没有得到多大的爱惜与保护。
祝愿也好一阵震惊，呆呆望着那把弓移不开视线，谢亦亦然。
谢亦在军营生活了二十五年，什么神兵利器没见过，但像这把，如此精美，如此充满力量，如此古老的弓，他却是第一次见。
“我要!！”
“我要！！”
二人这次异口同声，喊声刺得蒋潇揉了揉耳朵。
徐公公抬眸微微一笑，现在说话有了底气与资本，态度不免高调几分，“都想要啊，那就看你们谁有这个本事了，只有甲子才能得到这把弓。”
祝愿也转头瞪住谢亦，眼神忽而变得不善，“谢师弟，你要跟我抢吗？”
谢亦不敢看他，只小声说：“师兄，我们……各凭本事……”
祝愿也冷笑一声，可挑衅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蒋潇一巴掌打在脑袋上噎了回去。
“刚刚交代你的全忘了是吗！！”
祝愿也捂着脑袋暗“嘶”一声，气呼呼抬起眸子，不甘示弱：“这事儿另算！”
“为什么！一把弓而已，你让着小亦会死啊！”
“因为这把弓！！”
话音戛然而止，祝愿也情不自禁落下眼眸，眸光赫然变得沉重。
他低头撇了眼那把古老的褐色长弓，心中藏着旁人看不懂的固执与渴望。
此刻，翟小胖的赌注，章叶儿的阴谋，谢亦的心情，比试的输赢，他全都不在乎了。
他只想要那把弓。
即使过了七十年，他也能一眼认出，那就是儿时赵瑄送他的弓。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它……”
他定了定神，重新抬起眼眸，无比坚毅的目光落在蒋潇眼中，令对方不好再偏心了。
“行吧，你们自己各凭本事，我可以不管，不过且注意，别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就伤了同门之间的和气。”
谢亦倒是乖巧，连声答应，“嗯嗯嗯，我明白。”
祝愿也没说话，稍一转头，视线温柔移向长弓，心中无声呼唤：“阿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