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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云夜楼第八日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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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没有多余心思去想这把弓为什么会在章叶儿手里。
以及，章叶儿此刻将它呈现出来的目的。
先赢下决赛再说。
前方草场中两个举着靶子的盔甲军已经跑了起来。
靶子移动速度的加快，意味着难度也在逐层递增。
蒋潇和三个宦官都退到一旁，把场地完全交给祝愿也和谢亦。
祝愿也定下心神，拉弓瞄准，向来利索的他，这会儿出箭却不再从容自信。
他感觉自己额前有浅浅一层薄汗，远处的靶子在汗水与雾气中出现了虚影。
他举了半天弓，最后却放下了。
恰时，咻得一声，隔壁一支羽箭飞快地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祝愿也转眸瞧向谢亦，见对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呵呵呵……师兄，我也就是运气好，你慢慢来，不着急。”
谢亦心思单纯，以为前五箭就是祝愿也的真实实力。
为了不得罪祝愿也，他步步紧跟，把成绩控制得和祝愿也一模一样，希望可以不让对方输得太难看，避免以后见面尴尬。
只是他根本不懂人情世故，装样子也装不自然。
原本想讨好人，做出来的事情却更叫人尴尬。
好在遇上祝愿也这样是个不计较的，换成旁人，定然早就记恨上他了。
祝愿也明白他的心思，想要甲子的奖励，又不想得罪人，可惜实在不会为人处世，这话说出来怎么听都有些挑衅意味。
“呼……”
祝愿也暗暗叹息，小幅度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计较。
管他是真的单纯，还是装模作样地挑衅，反正在赛场上，实力说明一切。
祝愿也再次抬起弓箭，心绪比之方才稳定许多。
虽然注意力还是会不由自主被宦官手中的长弓吸引，但不至于扰乱他的精神。
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自信，干脆利落地射出第六箭，命中靶心一环。
六箭过后，二人成绩依旧一模一样。
谢亦正在预备第七箭，突然看见祝愿也也射中靶心后，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诧异神色。
祝愿也从容落弓，谁也没去看，而是又瞧向了那把原本就属于他的长弓。
他还没有近距离拿在手上瞧一瞧。
但他清楚的知道，在那把弓的弓杆最左方内侧刻着他的名字——愿。
而此刻，观场席上，翟小胖快疯了。
他死死咬着陶因给他借来的帕子，目眦尽裂，一双怒气冲天的眼睛直勾勾在祝愿也身上燃烧！
在他前后左右，其他押注祝愿也的考生正紧张兮兮地关注着比试场中的一举一动。
“那谢亦可是军队出身，祝愿也能不能行？”
“难说……”
“我们还是相信祝愿也吧，他前四箭可能只是失误，你们看，这第六箭不就回到正常水平了么。”
“谢亦连控环这种事情都能轻易做到，我看悬啊……”
这些声音传到翟小胖耳朵里，让他捏着帕子的手抖得更凶。
“祝，愿，也……”
他嘴巴咬着帕子一角，双手又把帕子死死向下拽，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避免自己发出尖叫。
他喊祝愿也名字的时候，声音从喉咙里闷闷发出来，一个字一个字都在发抖。
陶因坐在他身边，看似面无表情’事不关己，但时不时瞥向他的余光中，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在里面。
毕竟这不仅仅是翟小胖一个人事情，也干系到祝愿也。
另一边，祝愿也从长弓上收回视线，眼眸流转间，不经意划过观场席。
他终于想起了翟小胖。
“呃……”
他瞳孔一缩，不敢在观场席上过多停留目光，心虚地匆匆转移了视线。
感觉翟小胖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咬死他，他哪里敢直面观场席上那双冒着火光的眼睛。
“翟兄，这次是我对不住你，勿怪勿怪！！”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道了个歉，继而再次举弓，瞄准，发射。
又是一个一环。
旁边谢亦亦然。
七箭过后，成绩依旧不相上下。
但这个时候，草场中举靶子的盔甲军忽然放下靶子，抬手示意比试暂停。
祝愿也和谢亦疑惑地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另外有人牵马走进考场，他们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原来，难度再次升级，举靶的盔甲军坐在马上，一边控制马儿飞速奔跑，一边高高举着射靶，二人交叉在草场西南两个方向来回移动，且速度时快时慢，毫无规律。
谢亦见状，握弓的手无意识紧了紧。
他尝试瞄准，单闭一只眼睛，箭尖随着属于他的靶子左右平移，瞄了好一会儿才射出第八箭。
三环。
是个不错的成绩。
他放下弓，抚着胸口深呼一口气，又甩了甩紧张到发麻的手，还未彻底缓过劲儿来，却见隔壁祝愿也快速出箭再次命中一环。
他微愣，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眯着眼睛仔细一瞧才发现，确确实实是个一环。
“师兄，你好厉害啊。”
然祝愿也没搭理他，兀自连射第九第十箭，两箭皆命中靶子中心。
麒麟眼力本就比人类高，在这方面，祝愿也有着天然优势。
谢亦暗自泄了口气，看着草场中越奔越快的靶子，小声说：“唉，大概比不过了，尽力吧。”
他射出最后两箭，许是心态平稳的缘故，这两箭一个三环，一个一环，都打出了很棒的成绩。
只是仍可惜，憾失甲子。
他苦笑了笑，放下弓走到蒋潇身边，努力克制不甘心，“先生，师兄好厉害，我还是差了些……”
蒋潇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这有什么，你也很厉害，谢帅若在这里，一定会以你为荣。”
“谢谢先生安慰……”
谢亦低头又是一阵苦笑，而后转身离开，“我先回云夜楼了。”
蒋潇没说什么，默默目送他离去。
对他这样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性格，也是十分无奈。
那边，祝愿也匆忙跑到宦官徐公公面前，径直捧起褐色长弓。
拿到弓后第一件事，便是翻过过来，去瞧内侧的字。
一个蒙了灰的正楷“愿”字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宛如休眠中的标志美人儿。
一个小小的字，在祝愿也眼中却似有呼吸一般。
他伸手轻轻触碰，轻得像是怕吵醒它。
他将弓从头到尾抚摸一遍，眼中不可名状的光，温柔而深沉。
在弓杆弯曲的地方，还有他儿时不小心磕碰出的磨损痕迹。
当时并不在意，只觉得不完美的东西反而用着更自在，称手。
坏了，大不了再向赵瑄撒娇，要一个新的。
如今，看着那些细微磕痕，心脏却会隐隐作痛。
不是因为弓，而是因为骨肉分离的七十年。
这七十年，就像那些破损的痕迹，再也不可能弥补回来了。
“爹……娘……你们到底在哪里……我回来找你们了，等我……”
当他从深深的思念中回过神时，身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他们围着他欢呼雀跃，惊喜尖叫声响彻草场。
“祝愿也！你就是神！”
“祝愿也，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祝愿也！祝愿也！祝愿也！”
但祝愿也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惶恐。
他连忙抬眸，用视线寻找翟小胖。
可是整个观场席和草场都不见翟小胖的影子。
“呵呵呵呵。”
他牵起嘴角努力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个，不用这么谢我，你们还是谢小胖吧。”
他用布袋背起长弓，匆匆敷衍过去这些人的热情，并挤出包围中心，朝站在入口处的陶因四人跑去。
“翟庞呢？”
陶因指了指汴安城中心方向，说话风轻云淡，“回去准备赔银子了。”
张枕明目张胆地幸灾乐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死我了，你就为了一把弓，临时反水。我要是翟庞，我一定会杀了你，哈哈哈哈哈！”
“呃，呵呵呵……”
祝愿也干巴巴笑着，欲哭无泪，“别说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而章湘和魏云衣已经知道了他和翟小胖的合作，此刻两个姑娘正满眼鄙视地盯着他。
章湘：“祝大哥，我看你不该来参加骑射比试，你应该去参加经商比试，比赚钱，谁阴得过你啊。”
魏云衣：“要不是临时出现这把弓，你会害很多人倾家荡产，知道吗？”
她们一个阴阳怪气，一个说教之态，盯得祝愿也浑身不自在。
“我错了我错了，两位大小姐，快帮我想想办法，我该怎么给翟小胖赔礼道歉啊。”
“哼！”
章湘给他做了个鬼脸，拉起魏云衣就走，“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想办法！”
祝愿也鼓了鼓腮帮子，一副可怜兮兮模样，默默把求助目光投向陶因和张枕。
张枕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瞬间跳起来就跑，“章六小姐，魏姑娘！等等我！”
祝愿也：……
“好你个没良心的，见色忘义！”
“嘿嘿～”
他冲张枕吐槽完，不怀好意的目光径直落在陶因脸上，搓了搓手说：“小因～陪我去找翟小胖道个歉好不好呀，我一个人不敢～”
他夸张地扮可怜，嘟了嘟嘴，殷切期待对方的反应。
陶因平静目光中透着几分无奈，以及纵容。
他没有回答，没有拒绝，便是应了。
祝愿也一激动，毫不客气地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蹭来蹭去，“还是小因好！！”
陶因没有把他推开，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却得寸进尺，抱得更紧，蹭得更使劲，“我就知道小因最爱我了！”
陶因皱了皱眉，左右观察一番，在旁人若隐若现的注视下略显局促，“祝愿也，放开我，好多人看着呢。”
祝愿也不以为意，贴着他脖子憨憨地笑了笑，“看就看呗。”
陶因试着挣开，却发现不用蛮力的话，还真没那么容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知道啊。”
祝愿也的状态莫名有些微醺，“我喜欢你才这样，我们这个种族都是这样的，一高兴呢，就想和喜欢的东西紧紧贴着，嘻嘻。”
找回了父亲送的弓，他实在高兴，一高兴起来，麒麟本性便不小心暴露无遗。
他直接把脸埋进陶因头发里，深呼一口气，贪婪般享受着，喉咙里还发出一声美妙的“呃啊～”
陶因又无奈又局促，只能尽量避免和旁人对视，略带嫌弃地小声说：“说的好像你不是人一样。”
“如果我不是人，你还爱我吗？”
祝愿也的声音从陶因发丝缝隙里传出来，闷闷沉沉的，又有些可爱。
陶因不自觉垂眸，眼神莫名闪烁，“我，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
“啊！你为什么不承认！”
说罢，祝愿也明目张胆地发起脾气，一口咬在陶因耳朵上。
就像小时候，和隔壁的饕餮打架时，死死咬着对方脖子不松一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