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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硬币的另一面是正面,是反面(世界六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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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最后的旅途
电流声滋滋响,车厢里所有人都以最舒服的姿势坐着。与普通列车不同,这节车厢布置的格外奢华。
宽阔的走廊随意摆着几张无人问津的沙发,吧台上觥筹交错,头上永亮的灯顶撒下清冷的光。双眼轻闭的少女坐在吧台不远处一小片舞台的高脚凳上轻轻吟唱。
她的声音穿透车厢的壁垒,去到任何一节车厢,将人们投入梦中,静待死亡。
电流滋滋声停下,系统的声音不出所料响起。
【我亲爱的欺骗者们,绝佳的隐藏者们,极端的暴力者们……罪大恶极的犯人们!!!】
所有人停下虚假的交涉,一起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少女手中的话筒。
【你们脱颖而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游戏前二十名,恭喜你们!你们的手段让在下瞠目结舌!】
系统发出让人牙酸的诡瑟笑声。
【其他副本对你们不再有意义,列车会带你们去到下一个副本!最后一个副本!】
一阵诡异的沉默,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同。
【你们所渴望的!追求的!日思夜想的!都会在最后一个副本实现!】又是一阵诡异的笑。【欢呼吧!在这乐园游戏!!】
“碰!”
【滋滋……鼓舞……滋……吧……】
红发少年平淡的收回手,碎裂的酒杯在少女身后炸开,被命中的话筒泡在一地酒水里。
少女在话筒的声音彻底消失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唱歌,就算没有话筒。
“一群敌人,”项辰放下只剩冰块的空酒杯看着对面的方颂轻笑,“先解决哪个?”
方颂一一扫过车里的所有人,最终目光停在对面人身上。
项辰还在轻笑,看向方颂眼睛里总是带着爱意。
“先解决我?”
“不是。”方颂没有移开眼睛也没有挣开项辰明目张胆摸他手腕的手,“我在想选谁。”
“我不会让你死。”
“我知道。”
戴着眼镜的男人也用精明又冷静的眼睛打量着所有人,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让他视线停留片刻。
方颂轻轻勾了下项辰的手心。
项辰靠近低头。
“他。”
项辰抬眼看着不远处盯着他们的眼睛仔。
“好。”
皮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细微到不易捕捉,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先后看向通往驾驶室的那扇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门无声打开。
长腿迈进车厢,皮鞋踏在地上,来者用带着虚假笑意的眸子一一扫过所有人,猝不及防的笑浮现在他脸上。
“在下是本列列车的列车长,很高兴与各位见面。”男人热衷于自我介绍,可介绍在目光落到红发少年时戛然而止,他阐明来意,“有人砸坏了话筒,”他锁定了与他对视的红发少年笑的灿烂。
“谁。”
没有人说话,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显得一直假笑的列车长在古怪的氛围中格外滑稽。
“在下再重复一遍……”
酒杯直直朝男人脸上袭来,男人抓住分量感十足的酒杯笑容僵住一秒。
“看来犯人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在下啊……”男人话音刚落手里的酒杯便粉碎化成星星点点从指尖流走,列车剧烈晃动了一下止住。
红发少年啧了一声移开视线沉默的又拿过一只酒杯,其余人则是神色各异的静观其变。
列车长走到红发少年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吧台上的少年,少年拿着酒杯的手在轻轻发抖。
“在下以为你不怕死呢。”列车长弯腰伸手将少年拿在手里的酒杯摁回桌子上,少年背后开始出汗,眼睛一直盯着男人覆盖在杯口的手。
“未成年不要喝酒。”杯子开始融化,酒水沾湿少年的手流淌,沿着桌子一滴又一滴落到地上。列车长的话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三个杯子和话筒都要赔,从你的积分里扣……红糖,算账。”
少女停下吟唱歪头看向这边表情好像在说又是这样。
“沈恒天,当前排名第二十名,积分十五万八千……”
“杯子一个一万,话筒十三万八千,给他扣。”
“沈恒天,当前排名倒数第一,积分负一万……”
所有人都在等待少年的下场,等待血溅当场,可还没等到降临到少年身上的惩罚,一个响亮的耳光先降临到男人脸上。
名叫沈恒天的少年气的浑身发抖,他手心泛红,眼神恨不得直接杀了男人。
红糖显然不想卷入恩怨,扣完积分继续旁若无人的吟唱。
“想去下一个副本积分要够,小先生。”男人也不恼,看着气的不行的少年。
“你他妈的又这样搞我!”少年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然后众目睽睽下少年消失在车厢,只剩慢条斯理整理衣服的男人。
“看来这次是十九个人呢。”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风景开始移动。
男人说完干脆的离开车厢,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是以公谋私?能举报吗?”项辰笑不达眼底。
方颂看着酒杯里慢慢融化的冰块,“这是好事。”
2.克雷萨罗第十三号监狱
窗外不知何时变成化不开的浓黑,除了待在一起喝酒的两个人,其他人都与旁人保持着十分安全的距离。
“什么时候动手弄死那个眼睛仔?”
方颂毫不怀疑,只要他说现在项辰就能冲上去让那个男人血溅当场。项辰的做法和风格很难让他相信项辰的说辞——“我只是个被欺骗破产的可怜商人。”
项辰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持保留意见。
方颂思考了片刻点点头,“现在。”
项辰的起身牵动了所有人的视线,方颂坐在原处,戴眼镜的男人发现项辰是朝他走来后脸上有了明显的慌乱。
“你……”戴眼镜的男人看着还在靠近的项辰声音不稳。
项辰还没动手就发现窗外已不是浓黑,果不其然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各位亲爱的玩家,本次列车已经到达终点站,请各位玩家有序下车……】
虽然没有时间限制但以往的惨剧还是督促着所有人下了车。水泥地在雾里逐渐清晰,金属的大门好似吃人不吐骨头的钢铁巨兽,高高的围墙高耸入云,电网密布,一眼过去墙上都是摄像头。
【欢迎各位来到终点站,克雷萨罗第十三号监狱欢迎各位,我亲爱的犯人们。】
系统声音一落大门便轰的一声敞开,刚开始见过的面孔再次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中,区别只是一套衣服。
“监狱长亲自押送高危犯人,合情合理不是吗?”
男人欠身,“各位,请吧。”
不知道谁先迈出了第一步,雾蒙蒙的天笼罩着整个监狱,第一滴雨落下滴到一个人的肩膀上,稀疏零落的雨中,人的溪流汇集到最阴沉处。
方颂走在前面,项辰跟着他,雨好像大了,眼前略过阴影,一只手悬在他头顶,雨先落到那只手上。
“真是个糟糕的天气,”项辰挨着方颂几乎把人拥入怀里,“离我近些。”
事实上那只手作用甚微。
方颂靠近项辰,他看着越靠近压迫感越足的监狱大门。
但谁又能让项辰用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替自己挡一滴雨呢?
监狱里什么光景?方颂没去过,但他知道,想象的场面和此情此景相差无几。监狱长在他们都进入监狱后无影无踪,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个腰间别着警棍穿着制服的狱警。
【交出所有危险物品,违抗者提前进入审讯环节。】
狱警旁边出现箱子。
项辰感觉方颂拉了他一下,没有转头就听见方颂的声音。
“交。”
项辰不明情绪的嗯哼了一声迈腿朝狱警走去,一双双眼睛看着项辰的举动,就在大多数人认为这个第一要和狱警正面硬刚的时候,项辰越过狱警走到箱子面前开始交东西。
拉开皮衣掏出手枪,从后腰摸出刀,提起裤腿拔出匕首,又从鞋底拆下几个遥控粒子炸弹,项辰将所有东西都扔进无底洞。
项辰抖了抖皮衣。
【请剩余人交出危险物品。】
其他人不情不愿,但还是相继把筹码交出。
方颂只有一把防身的小刀,他交出后来到项辰旁边。
“你怎么看?”
项辰正目不转睛盯着一把落入箱子里的红色弯刀,而刀的主人正是眼镜男。
“不知道。”方颂看着一动不动的狱警却是对项辰说:“我不是先知。”
项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好吧。”
【囚服~脚铐~——弯下你们的腰!墙壁~号码~——去到你们的房间!不要哭喊着:放我出去!野兽不能离开笼子!!!】
【滋滋——滋,请第十九号犯人去到审讯室,其余犯人待在房间——滋——】
眼镜男没想到第一个被审讯的人是自己,他在各种视线下被狱警抓住了胳膊不知带往何处,而他们也被命令去到各自的“房间”。
按照排名倒数着审讯还是未知数,排名在这个监狱没有用处,所有人的房间都一样,没有说排名第一的房间最大,格外公平。
方颂排名第八,按理说不能和项辰挨着房间,但项辰把房间门口刻着的号码用不识好歹人的血覆盖,重写了。
【请各位在房间等待审讯,禁止离开房间。】
“我就在你隔壁。”项辰靠在门上对握住门把手的方颂抛了个媚眼,“有什么情况告诉我。”
方颂闻言看了眼项辰,但门上黑红的血格外惹眼,他又收回视线。
“知道,我会喊你的。”
“想我也告诉我。”
“嗯。”
——
泥巴蝴蝶篇
狱警步伐很大,眼镜男人跟着有些吃力,单一的脚步声响在空旷的走廊,灯光也昏暗起来,眼镜男人抿了抿嘴想抽回手。
“放开我……”
他话音还没落狱警就松开手,气氛瞬间诡异起来,眼镜男人揉着发红的手腕看着包裹着严严实实的狱警,他看了狱警一会才说。
“审讯室,告诉我,我自己去。”
狱警没说话半天才伸手指着走廊尽头。
狱警不说话眼镜男人也不多说,头也不回朝审讯室走去。
伴随着眼睛男人身影的消失,狱警开口轻轻吐出两个字。
“蝴……蝶……”
眼镜男人推开审讯室的门,之前的列车长,现在的监狱长正坐在一张长桌后,他身后是一片猩红的屏幕。
“……”
“坐。”男人拿着一支黑笔没抬头随意指着长桌对面的椅子,眼镜男人扫视着周围走到椅子旁坐下,他没有开口静静等着所谓的审讯。
“你的那把红色弯刀可是厉害玩意,从谁手里弄来的?”
眼镜男人看样子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不安和神经紧绷让他的话也僵硬起来。
“和你有关系吗?”
“和我没关系,但是这把刀……”男人手上凭空出现那把红色弯刀,“毕竟是我一个同事的。”
眼睛男人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男人将弯刀扔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盯着眼睛男人的一举一动嘴角却低下来,“你把他怎么了。”
眼镜男人没有回答,倒是男人突然一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晏封,你不用介绍,毕竟是他一直念叨的人,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以为你来是为了他来,没想到……人果然还是自私的,对吧,何飞。”
何飞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盯着晏封,就算强装镇定呼吸却出卖了他。
“你又骗了他。”
“我没有!”何飞激动起来,他蹭的一声起来一双眼睛几乎喷火,“是他骗我!”
晏封不说话看着胸腔剧烈起伏的何飞,他身后的屏幕突然亮起来,何飞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瞬间愣住。
晏封看着跌回椅子里的何飞转着手里的笔。
“审讯开始,请你如实说出所有罪行。”
——
“今天来的人多,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还以为能一直走运……”一个抽着烟数着钱的女人面无表情的说,“那些有钱人瘦死也比咱有油水啊。”
女人深吸一口烟然后把嘴里的烟吐出收好钱,“早晚不干这脏活,妈的,陪笑是老娘,陪S,陪酒……就为了让那些人留住,真不把我们当人……”
“哎呀你别说了,何经理要听见的……”
女人啧了一口拿出嘴里的烟,“他何飞凭什么?爬了老板的床就高人一等了?他之前就是个陪S的,有点赌B的天赋当了荷官,用了不干净的手段……他让多少人陷入这里家破人亡?烂人就该烂死……”
女人旁边的人本想附和却突然呆住浑身发抖,女人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心里的不满。
“你们在谈什么?”
女人猛的顿住脸色煞白,何飞整理着袖扣用假意温柔的眼神看着面如死灰的女人。
“在说我吗?”何飞弯腰拾起女人掉在地上的烟放进嘴里。
“我不是……不是这样的经理!不是我说的!不是我唔……!”
何飞弹了弹手里的烟把烟碾碎,平静的看着被拖走的女人。
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
当那个自称是他母亲的人把他当赌注输出去时,他的人生就烂透了。
赢他的男人也是赌徒,他轮番成为筹码,从小到大饱尝冷暖,他该感谢赌/场,感谢耳濡目染的天赋,那些人是这么对他说的。
正因为这样,他才完整的站在这里。
明天,一个年老的富豪将会换掉衰老的心脏,换成一个年轻的心脏,一个女人的心脏。
他能完整站在这里,应该要感谢。
何飞掏出自己的烟含在嘴里没有点燃,旁边有眼力见的立马上前恭敬的给他点上。
这个经理虽手段见不得光,但毕竟爬到了现在的位子,还是待在老板身边最久的情人,讨好总没错。
“经理……?”
何飞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声不响把刚点上没多久的烟扔在地上踩过。
【老板:上楼。】
他敛下眼底的恶心与不耐烦踏上楼梯。
这个隐秘的地下赌/场有着特殊的魔力,它能吸干所有人的血。
何飞居高临下看着在桌前疯魔的一群人轻蔑一笑。
都很恶心。
敲开门,还要像狗一样去讨好更恶心的人。
何飞收回视线消失在通往上层酒店的楼梯。
而此时,一个被假朋友带进地下赌场的外国企业家被哄骗着开始了第一场赌局。
此时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不足两个小时。
“哦,我的朋友,来看看,这是我们这里最有趣的活动了!只要一点小小的筹码,你便可以获得百倍的回报,如果幸运女神光临,那便是千倍的回报!”
铂金长发的男人一双湛蓝的眼睛看着牌桌后面的兔女郎皱了皱眉。
“这不是正经地方,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哦朋友!这是正经地方!我不可能带你来不正经地方!这只是花些小钱的小游戏!来一局,就一局!我请你……”
“天啊!朋友,你今天运气太好了!”
铂金长发的男人看着面前的筹码,换成现金是投入钱的十倍。
不到半个小时,十万变一百万,疯狂的可怕。
“咱们趁热打铁朋友,我觉得你这次可以投一百万……”
“……”长发男人等假朋友说完才清醒开口,“朋友,这是骗局,在这里是浪费生命。”
假朋友:“……”
他今天坑定这个老外了!
“那我们玩些其他的?不玩卡牌,麻将?或者线上捕鱼……朋友?”
长发男人有些厌烦迈腿准备离开,身边一直有个把你当傻子的家伙让你做疯子才会做的事。
何飞从楼上还没下来就发现这样突兀的画面——在所有人都坐在桌前祈祷发疯,不少人从门口进入带着自信与背水一战,一头金发的男人却朝门口走去。
何飞本不想理那个金发男人,但男人身边犹如苍蝇般转来转去的人让何飞来了兴趣。
“朋友,再来一把?我请客……”
“先生。”
不同于旁边人的聒噪,身后响起的声音比起嘈杂的环境太过于动听,也是男人便回头。
“是对手太无趣吗?要和我赌一把吗?”
眼前的黑发男人穿着整齐的衣服人轻笑着,眼镜让男人看起来像是杂志封面的成功人士,或者大学的教授,或者像他一样是个到处飞的企业家。
可惜都不是,在这里,只有赌徒。
长发男人想拒绝,可眼前的赌徒让他感觉很舒服。
“就一把。”
“您坐庄。”
何飞刚想带长发男人去空桌子就被讨厌的人拉住。
“你小子我告诉你,一定要把这个老外榨干!他老有钱了!想方设法把他绑在这里,你有价值老板厌烦你你也还能在这个位置上……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是不是老板……”
何飞知道这个家伙想方设法让他说出半句惹老板不高兴的话,他可不能让他如愿。
事实就是那个老男人不行,时间短,可他不会那么说。
“老板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要忙很多事,不像你,闲人一个。”
“你,你个该死的家伙!”
何飞瞥了眼讨厌的家伙,这个蠢货和他爹根本不一样,如果老板也这样蠢,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何飞看着男人生疏的动作就知道这是个十足的新手,给些甜头总没错,虽然他认为的甜头可能眼前的男人看不上。
何飞故意输给长发男人,故意的非常明显。
长发男人看着面前多出的筹码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何飞耸了耸肩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筹码,“看来今天运气不好。”
长发男人还想说什么就见何飞起身,何飞朝他微微弯腰行礼。
“您要离开吗?请吧。”
一旁期待的男人看着长发男人面前的筹码脸色瞬间变了。
不是榨干那个外国佬吗?怎么让外人赚的盆满钵满?
“你干什么!故意输这么多钱?被老板知道你等死吧!”
何飞不想理拉着他的人,钱他自然会补上,他不担心长发男人会跑掉,他有一种直觉,那个长发男人将会是这里的常客,是个疯狂的赌徒。
“你这什么态度!狗*的J人……”
何飞觉得好笑不以为意,但这句话显然落入某个好人耳中。
“再来一把。”
两个人一齐看向长发男人,长发男人把赢的筹码全部推出,甚至包括自己的本金。
“用这些。”
上道比想象的快啊。
何飞从瞠目结舌的人手里挣开走向长发男人。
“我的荣幸。”
长发男人看着手里的牌额头冒出汗来,他古板的样子似乎也有了裂缝,反倒对面的东方男人气定神闲嘴角含笑。
外人看去定会觉得那位黑发男人胜券在握,可实际恰恰相反。
长发男人尽力把手里的牌打的稀烂,他想输掉,然后把这些筹码全部还给对面的人,可何飞打的比他还烂,甚至把他逼到把把赢的地步。
面前的人用手撑着脸颊侧头看着手里的牌,明明十万百万的输,他依然不慌不忙,似乎筹码代表的只是冰冷的数字,而不是真实的钱。
一直输也太过乏味。
何飞将手里的几张牌扔出赢了长发男人,这是目前为止他赢的唯一一局。
长发男人明显松了口气,在何飞伸手拿筹码时,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个举动倒是让何飞一乐,谁输了不是捶胸顿足抓耳挠腮,总不可能像这样松气。
“先生爱好真是奇特,输了还开心。”
长发男人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扫了眼何飞,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可倾身拿筹码的人衣服往下褪了点,制服下白皙脖子上的红痕难以忽略,一下子抓住了长发男人的眼球。
长发男人格外内敛,完全不像曾经遇到过的外国男人。何飞洗着牌垂眸看着指尖跳跃的卡牌。
他抬头瞥了眼长发男人发现长发男人在看他,他不动声色将洗好的牌做了些手脚。
拿捏赌徒的心理才是最重要的,既然长发男人想输掉现有的筹码,他当然要如他所愿。
“先生,这局……”
“你的爱人是男性吗?”
这个问题让何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长发男人说完就有些后悔,有又怎样,又不关他的事。
何飞注视着男人的眼睛,男人先不自在的移开眼睛。
“我没有爱人。”何飞勾了勾唇开始发牌。
男人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可何飞脖子上的红痕绝对不是什么虫子咬的,难不成是女性?可他直觉告诉他不是。
“我只是某个家伙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何飞咬重情人两个字看着眼前男人的反应。
情人这两个字让长发男人表情变了变。
要不要赌呢?何飞拿着手里的牌看着还在发呆的男人。
赌赢就能把男人拉下水,和所有人一样同流合污,赌输就是在陌生人面前颜面尽失一次而已。
如果能让长发男人因此深陷这里,他可以分到不少钱,当然也就有了更多的权限和自由。
“你对此很感兴趣?喜欢男人吗?”
长发男人依旧沉默,何飞都怀疑眼前的男人是个假外国人,怎么这么沉默寡言。
“我赢了的话你能告诉我吗?”
何飞心累但还要微笑。
长发男人盯着何飞的脖子,衣服恰好把他之前看到的红痕遮住。
他并不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喜欢的是一种感觉,一种无法用语言描绘的感觉,那感觉一旦出现全身上下都会愉悦起来,这种感觉他从没在人身上体验过。
他喜欢抚摸阳光下伸懒腰的猫,喜欢风吹过飘扬的裙子弧度,喜欢寂静图书馆里的翻书声和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同样,眼前东方男人脖子上不经意露出的红痕让他喜欢。
“我不喜欢男人,但你脖子上的吻痕很漂亮。”
何飞不由笑了一下,他脖子上可称不上吻痕,他更愿意称之为伤痕。
男人却说漂亮,看来都是一类人。
“我可以当你的情人,”何飞不再拐弯抹角,“不喜欢男人那就把我当女人,怎么样?”
长发男人:“……”
男人的沉默何飞看在眼里,他都这般邀请,没有点成果可不行。
不是说他脖子上的伤痕好看吗?那他就让男人看个够。
何飞解开衣领露出更多皮肤,男人视线如他料想般停留。
“比起看别人弄的痕迹不如自己来制造,”何飞见男人视线闪烁就知道差不多了。
谁又是正人君子呢?哪有什么正人君子。
“楼上是酒店,”何飞慢慢扣上衣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整晚奉陪。”
“……”
何飞赢回了所有筹码,此时已经深夜,可这里的人不分昼夜,赌/场里依旧人来人往,何飞有些困了。
虽说是个大鱼,不往这浑水里游他有什么办法,他又没有诱饵。
想让男人继续赌男人又不赌。
“时间真是快。”何飞看了看腕表笑道,“你该离开了。”
可男人没有动。
“和我上楼。
何飞笑了笑,他不知道男人想了什么,但就只有两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荣幸。”
何飞关上了房间明亮的日光灯打开床头的夜灯,房间大半部分都陷入黑暗,只有床边有着微光。
“你不喜欢男人,这样会好些,当然,如果把灯全关也可以。”
“不用全关。”长发男人看着熟练到开始脱衣服的何飞有些后悔。
因为飘忽不定的感觉和心里的直觉就草率要和一个男人……
应该再深思熟虑些的……
长发男人思想斗争一番看向何飞时何飞已经赤身裸体坐到了床上。
有蝴蝶。
察觉男人的视线何飞也看去,左侧小腹有一只展翅的蝴蝶,随着何飞的呼吸好像在动。
“不喜欢有纹身的?”
长发男人喉咙干哑,暖色的灯就那么打在床上人身上,房间暖烘烘,那蝴蝶没有艳丽的颜色,但他喜欢,他后悔没仔细看何飞脱衣服,那么他就能看到这只蝴蝶从衣服的黑暗罩子里飞出。
“喜欢……很漂亮。”
何飞没有感情的哼了一声。
“我身上不止这一只……”何飞双手撑在床上赤裸裸勾引,“来我身上找吧。
“……”
男人走向床上的蝴蝶。
左肩胛骨上,右侧小腹上,右腿根,三个地方,一样的蝴蝶。
灰色的蝴蝶。
灯光下他看不清真正的颜色,但应该是灰色。
他一次性看不见所有蝴蝶,但随着何飞的发颤,蝴蝶在抖,好像被赋予生命,从此可以飞起。
何飞抓着床单等待结束,他很困,可和男人的这件事好像没有结果的漫长,动作幅度大他也不能安然入睡。
“嗯……结束吧……”何飞声音发哑,他伸手去拿枕边的手机,“我有事要走了……”
“什么事。”
睡觉,大晚上还什么事。
“我不是你一个人的情人。”何飞攒了些力气去推男人,“老板叫我,我要过去。”
“……”
何飞想起身穿衣却发现男人抓紧了他。
“你说过一整晚都和我在一起的。”
男人这句话让犯困的何飞清醒不少。
他说了吗?他瞎说的。
早知男人精力这么旺盛他就不说了。
所有人都知道,最近赌/场出现了一个外国男人,每天都来找这里的经理赌,输的精光后和这里的经理一起上楼上的酒店。
“真是不要脸,他害咱们的风评跟着受影响,一想起那些又老又丑的人凑过来问我多少钱一晚上我就想吐……”
“什么本金,我看是P资,何经理还真是有手段……”
“可听说何经理还是老板的情人呢!”
房间里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何飞喜欢这种模式:男人是一条大鱼,他借着男人的名义那个老男人就没再碰他,而且男人输的钱他也有分成。
男人就像不会干涸的海洋,钱源源不断流向赌/场。
这样也不错。
男人可比其他人好太多,至少关心他的感觉。
放在他腹部的手发烫,男人在摸那蝴蝶,这算不算撩拨?
何飞困了,他眼睛逐渐闭上,男人发现后更加放轻动作。
这样很不错。
何飞觉得脸有些痒,轻轻挣开眼睛看到垂到眼前的金色长发,他都睡醒一觉男人还不停。
有香味。
何飞侧了侧头靠近男人垂落的金色长发,他下意识撩起男人的长发凑近鼻子。
“好香……喜欢……”
“……”
“……?”
何飞说完后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他后半夜根本被折腾到无法入睡后他才知道这句话多么糟糕。
而男人长久的逗留让伺机的人有了机会,当何飞看见同样金色头发湛蓝眼睛的另一个人时就明白接下来他扮演的角色。
“而我的这个哥哥实在狡猾,警惕性极强。”金发男人坐在老板本该做的位置,而那个老男人在一旁瑟瑟发抖,抵在他头上的是一把枪。
“你配合我,我不会亏待你。”
何飞没有回应,眼前的男人说的话太空,谁都可以说。
“具体呢?先生,你要用什么收买我?”
“这个赌/场如何,”男人玩味的看着松动的何飞,“你将是这里的老板。”
他拒绝不了,也没有理由拒绝。
“相当不错呢。”
老板抖如糠筛,那黑森的枪口下一秒就会要了他的命。
何飞看着几乎要被吓尿的老男人开口:“别杀他。”
老男人不可思议又欣喜的看着何飞。
“我和他那么久,难免有些情意,舍不得。”
何飞没有看老男人,金发男人在何飞的注视下摊手。
“当然,要听你的意愿。”
“你需要我做什么?”
“一步步来,先让我亲爱的哥哥无法自拔的迷恋上你。”
无法自拔迷恋上我?什么是无法自拔,判断标准又是什么,和赌徒迷恋赌一样吗?
何飞看着眼前的筹码,长发男人又输的精光,他没有懊恼或者后悔,湛蓝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大概五官立体眼神深邃,何飞从中看出点情意的味道。
反正拿了别人的好处就要帮别人办事,坏事他做多了也没有心理负担,今天男人输完了,那么就该上楼了。
何飞起身。
“还是那个房间……”
“今天和我一起去吃个饭吧。”
“……”
何飞坐在副驾驶上手心出汗,他努力保持冷静。
金发男人说,他的这个哥哥,十分狡猾,会在猎物放松警惕时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然后伪造成自然死亡的样子。
明明一直都是去楼上的酒店,偏偏今天要去吃饭,是知道什么了吗……
何飞提心吊胆和长发男人吃完饭,男人看了他许久才开口。
“去我家吧。”
“……好。”
灯光昏暗,月光都比房间的灯闪亮,男人伸手覆盖上何飞腿根的蝴蝶。
“为什么要在这里纹身。”
何飞缓了缓看着身上笼罩在黑暗中的人,他一向不喜欢拿悲惨的经历讨别人的心疼,可如果能让男人因为心疼更怜爱他那再好不过了。
“因为伤口太难看。”
不出所料男人的手顿住。
“为什么会受伤。”男人沉默很久才开口。
“因为只有你把我当人看。”何飞觉得身上有蝴蝶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他永远忘不了那个老东西拿他泄愤,用燃烧的烟头摁在他腿根时的痛苦和屈辱。
房间格外沉默,呼吸声都格外轻。
“蝴蝶很好看。”男人突然来了一句,何飞嗯了一声,空气又陷入沉寂。
“我带你离开这里,你走吗?”
何飞看不清男人的脸,但男人的长发在月光下发着微光。
“很抱歉……”他还有事情没做。
何飞没有带一丝情绪的回答。
“我不想走。”
他身上是灰色的泥巴蝴蝶,泥巴蝴蝶不会飞。
男人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只不过交缠的场所从楼上的酒店变为男人家里。
男人在这里的家。
何飞在男人去洗澡时按照交代把一些合同文件拍下照片,他翻到男人的日程安排,本该早早离开这个地方的男人还在这里停留,还将一直停留。
何飞把东西放回原位才发现浴室里没有水声,也不知道何时停止的水声,他回头望向浴室,男人刚洗完出来。
何飞心里总是不安,他要找些事情做缓解不安。
“我帮你吹头发。”何飞看着湿漉的长发。
手里的头发湿漉又潮湿,男人手里还拿着毛巾,但还是坐到床边。
吹风机几乎没有噪音的工作着,男人金色的头发在轻轻的飘,何飞跪在男人身后将手指插进男人的头发里,时不时有股香味飘进何飞鼻尖,是之前熟悉的香味,不是烂俗的花香,而是深远的味道,像上千年的古树,浓厚木香和泥土的味道。
男人头发太长,何飞吹了半天觉得胳膊酸,可男人头发还只是半干,他活动了下胳膊就听见男人的声音。
“我想带你离开这里。”
又是这句话。
何飞拿着男人的头发不回答。
“你又为什么要带我离开呢?”手里半干的头发手感奇特,那颜色在灯光下便足够惊艳,何飞想到电影里那些西方贵族,他们也都是金色头发。
“你不一样。”
“我同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卑鄙更无耻。”何飞毫不避讳的开口,他发现这个男人把他想的特别好。
“知道我的事迹你是不会想带我走的。”
何飞以为男人打消带他走的想法却听到男人这样说。
“你很诚实。”
“……”
吹风机过热的温度使手指感到烫何飞才反应过来拿远。
“谢谢你。”何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客观开口,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诚实,感觉还挺奇特。
“你很有生命力。”
这点何飞认同,没有点生命力早死了。
“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何飞嗯了一声,告白的话他也听过不少,又不是纯情的人,这一句告白没有掀起他太大的波澜。
“你当我的爱人吧。”
何飞停住手,正好手里握着男人的头发,何飞想掀开男人的头皮打开男人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正常。
这是做出感情了?
真想抬脚踹开。
何飞抿了抿嘴才开口,“然后你名正言顺带我走?”
“我可以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何飞不相信也没有再搭理男人,他放下吹风机进了浴室,留半干头发的男人独自坐在床上。
“你真是有魅力,”金发男人笑眯眯嚼着嘴里的雪茄打量着何飞的身段,“老东西一直催他离开他还是留在这里。”
“所以呢?”何飞不爽金发男人看他的视线,“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别着急,再帮我拿几份合同,时机快到了。”金发男人慢条斯理挥手,一旁的人把假的合同递到何飞面前。
金发男人笑的灿烂,可一双眼睛审视着何飞,尤其是何飞没有第一时间接合同时,杀意瞬间流露出眼睛。
“你不会背叛我吧。”
“背叛你?”何飞接过合同暗暗攥紧然后松了口气,淡然的开口,“我从来不是帮你,我只是为自己谋利。”
何飞抖了抖手里的合同没有看金发男人,“你开出的条件更吸引我,就这样。”
车里的香味浓郁起来,何飞喘息着抓住长发男人的头发把脸埋进男人颈间,萦绕的香味让他昏昏沉沉,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何飞扫了眼开车的司机,那个人好像很怕男人,后视镜里视线一直朝向路的方向。
有那么可怕吗?可他没从男人身上感受到任何让自己害怕的东西。
何飞轻轻闭眼感受着男人潮湿的吻,他敢笃定,男人不会报复他,永远都不会。
可他不敢笃定,他惹怒了男人同父异母的弟弟,男人能一直保护他。
何飞拿着真合同在深夜离开男人的家,他开着车,真合同在副驾驶上,路上一片寂静,他总感觉有车在远处跟着他,他握紧方向盘打开车窗,本想让风吹走扰乱的思绪,可风吹动了本该坚定的心。
他找到了额外的东西——在锁起来的抽屉里。男人在调查他,事无巨细。
从他操蛋的童年到昨天,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男人监视着。
男人在凭借着权利不顾他的意愿窥探他,解刨他。
他知道他和他的弟弟勾结,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男人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在装傻,欣赏他提心吊胆的蠢样,说着带他离开的屁胡……
他做了这样的事,男人怎么可能带他离开。
就算因为一时新鲜带他离开,也很快会厌弃他的。
他已经被欺骗,被抛弃很多次了。
何飞的直觉没有错,确实有车跟着他的车,不过不是一辆,是三辆。带头的车盯着越来越快的车,车上的人蓄势待发子弹已经上膛,只需一个指示。
“老板,杀吗?”
车后座的人靠在真皮座椅上仰着头,黑色帽子完全盖住他的脸,只漏出一头金色长发。
【“我带你离开这里。”
黑发男人没有回答慢条斯理穿着衣服,他拿过男人放在床头的眼镜替男人戴上,修长白皙的手撩起男人耳边的黑发。
“和我走吧。”
男人抬头给他一个笑。】
长发男人拿下脸上的帽子眼睛里无喜无悲平淡至极。
【“我不敢相信你,先生。”】
“别跟了。”
本来蓄势待发的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带着不可思议看着男人。
“蝴蝶……”
男人轻轻说了一句,何飞在开车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男人没有调查他,他还可能晚些告别,毕竟没有人对他这样,温柔难得,可惜没有如果,男人的这种行为惹恼了他。
明明这些事男人问他他就可以毫无保留说出。
何飞啧了一声难受起来。
人和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那个该死的老家伙养过一只异瞳白毛波斯猫,吃着最好的猫粮,用着上万的猫砂,有一个房间作为猫窝,天天抱在怀里,可结果呢?因为一位情人的一句:这猫真漂亮。那只猫就被活生生剥了皮,变成个小帽子出现在那位情人头上。
那个猫在圈养者眼里只是个畜生。
他在年少时被明码标价,戴上项圈,每个人都可以逗他,抚摸他。
他在那些人眼里也只是个畜生。
那些往事男人问他就会说。
何飞保持着脸上的镇静但心跳很快,手指也下意识发颤。
偏偏用这种方式。
“你真能干,路上没什么事吧。”金发男人假模假样关心的问,实际连头都没抬,看都没看何飞一眼。
“我不干了 ”
金发男人这才看了眼何飞。
“怎么了?被发现了?”
“我不想再看见那个人,同样,你也用不到我了。”
何飞不是傻子,他看了金发男人让他偷出的“真合同”,那是披着真合同外壳的遗嘱。
现在只要男人一死,所有东西都是金发男人的了。
“嗯~确实用不到你,但你们有句古话,送佛送到西,你要再帮我一次。”
“我拒绝……”
“那我同样可以拒绝答应给你的报酬。”
何飞想离开的动作猛的顿住。
“口头的承诺就像赌徒的忏悔,你很清楚吧何飞先生。”金发男人懒散的走到何飞身边,“说了那么多哥哥的坏话,说说我的……”何飞感觉眼角都在抽搐。
“我喜欢空手套白狼,你明白我的意思。”
何飞气的想杀了金发男人。
金发男人承诺时的架势姿态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又一次以为承诺会变为现实。
他的一生都在被欺骗和欺骗别人。
既然如此……
“好,我帮你。”何飞直视金发男人,“但这次请你立个字据,骗子先生。”
“当然。”
金发男人耸了耸肩伸手拉起何飞攥紧的拳头。
“过几天我会宣读父亲的遗嘱,到时,你只需要在我亲爱的哥哥面前和我暧昧就可以。”金发男人拉紧何飞想抽回的手。
“想想他发狂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吧。”金发男人不顾何飞意愿将何飞拉进怀里,“期待吗?”
何飞不说话扭开头,金发男人身上的味道很香,但他不喜欢。
“还怪有个性,我以为你是对谁都能张开T的那种人呢。”金发男人笑了笑松开手。
没有选择权的时候确实那样,但现在不一样,他不愿意,金发男人要是敢强迫,他就拉着金发男人一起死。
“你可以试试我对不对你张开T。”何飞浑身紧绷退后一步。
金发男人愉悦的哼了一声路过何飞时拍了拍何飞的肩膀。
“别担心,我们撞号了。”金发男人在何飞耳边轻轻耳语,这句听上去像玩笑话的荒唐话让何飞的身体依旧紧绷,直到金发男人走后何飞才松了口气,他下意识吞咽一口,一摸,背后早已被汗浸湿。
那天男人没有来,何飞得到真正的消息是在男人死后的第四天。
那是专门给男人设计的鸿门宴,男人没有任何理由去,可男人死在赴宴的路上。
埋伏的人把整辆车打成了筛子,而金发男人没有任何开心的意思,反而是愤怒。
对死去的男人愤怒,对何飞愤怒。
“凭什么?你凭什么!?”金发男人众目睽睽走到他身边,喝的大醉酩酊的人盯着他片刻大笑起来。
“凭什么啊?凭什么……”
何飞想离开宴会,他不想面对长发男人,此时他还不知道男人不久和眼前大醉的人吵了一架,他也不知道男人死在了来时的路上。
金发男人并没有信守承诺,他离开的干脆,也带走了长发男人的身影,赌/场照常,仿佛这几个月只是做了一个淫靡又荒唐的梦。
金发男人的离开也带走了抵在老东西脑袋上的枪,他兴高采烈的继续当他的赌/场老板。
“我平时待你不薄,算你小子识相。”老东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温顺平静的何飞沾沾自喜,他调教出来的家伙比狗还忠诚。
“那个家伙死了也捞不到油水,最近也没有大鱼,你就继续跟着我回家……”
何飞应了一声。
“工作去吧,你这S货要是再找到有钱的就直接卖PG吧,”老东西看着前几个月的流水嘴都要笑裂了。
何飞还是嗯了一声。
老东西没什么可以说的露出金牙一笑。
“老板,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走了,还有工作。”
“别忘了去小别墅。”
“……我会去的。”
列车行驶在一片蓝花楹树林中,大片大片的花连成蓝紫色的花海,何飞一瞬不瞬看着车窗外的树,香味挤进车厢,像茉莉花的味道,不算讨厌。
【各位玩家,马上到达下一个副本】
车上的人都是经过几个世界洗礼的老玩家,他们三三两两起身准备下车,何飞收回视线也起身,列车速度很快,可是窗外飘来一朵蓝花楹,贴在何飞旁边的车窗外,构成蝴蝶的模样。
【亲爱的玩家,欢迎来到墓地刑场!找到这里的主人!对他献上鲜活的心脏!坟墓会打开,里边是你还是我呢?咯咯咯咯咯咯……】
“有印象吗?当初来到墓地刑场那个副本你也料到什么了吧。”
坐在椅子里的何飞就像遭受了极刑,他浑身被汗水湿透脑袋疼的厉害,一滴汗从他鼻尖滴下,他低着头。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闻到那个香味了吧,不是蓝花楹的味道,是你熟悉的,那个人的味道。”
何飞身子开始颤抖,他咬紧牙关,可记忆和思绪还是从大脑里被剥离,呈现在审讯室的屏幕上。
“怎么办?找错这个副本的怪物还会死!那个该死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样,还这个树那个树,不都一样吗?!烦死了,把我留在这里当养料吧!太折磨人了……”
“你冷静点……”
何飞静静听着别人的交谈,有的人看了他几眼没有上前搭话,因为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看上去沉默寡言又不好接触,突然一个人来到他身边偷偷问他。
“那个,哥,你在找你的爱人吗?”
何飞看着靠近的人开始虚伪的社交。
“是,长发男人,你见过吗?”
“那个……有人说……”靠近的人心虚的咳嗽一声,“大半夜往墓地刑场的深处走,可以看到一个长发的人影……”
“谢谢你,”何飞不去看靠近的人,“我知道了。”
“不……不客气……”
何飞看着那个人逃离般的身影半晌才看向树林深处。
空穴来风的事,就是想让他打头进入副本深处找这里的主人,这应该是和其他人商量好的策略。
他又不能不去,否则他就会被其他人以自私为由挖出心脏献给这里的怪物。
他毫不怀疑。
有几个人自相残杀死了,有几个人找错了这里的主人——提示说这里的主人在一株蓝花楹树下,可这里都是蓝花楹树。
想去又不敢去的地方是黑暗的森林深处,满树的蓝紫色花就那么开着,远远望去却是浓墨般的黑。
没有人愿意自己冒险,所以他们必须选出第一个羔羊。
何飞不想冒险,可视线的刀刃抵到了他的脖子上,没有人会介意少一个对手的,他只能在众人视线中走向那片蓝花楹林。
月盈在幕布般完美的天上,不知何起的风吹着洋洋洒洒的花,何飞淋着紫色花雨慢慢走着,眼前一点点黑起来,脚下的触感也不真实起来,花瓣频繁落到他身上,何飞拂去肩膀上的落花擦了擦发痒的脸颊,一堆花瓣直直朝他脸上扑来。
感觉不太妙。
周围是一瞬间黑的,在他睁开眼后。
眼前什么都没有,他试探的迈出一步。他走的很慢,可还是被树根绊倒,他扶着树干站起来分辨着方向继续像前走,磕磕绊绊不知道走了多远,何飞闻到了香味,那香味使他就那样站在原地,再也迈不动一下腿。
如果何飞能看见,深处的尽头是个光秃秃的巨大蓝花楹,树下是传闻中的刑场主人。
长发男人看着来人露出笑容,他走向在一棵树边僵住的人。
香味浓起来,何飞心跳的特别快,他想眨眼却发现眼睛不受控制,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听不见任何脚步,却闻到风带来的香味,有什么在靠近他。
怎么可能。
何飞抚在树上的手攥紧。
死去的人怎么可能……
长发男人无声无息站在何飞面前,他抬手拂去何飞眼上的花瓣,光亮照进何飞眼里。
“你来找我了。”
何飞看着一头金色长发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男人没有变,一点都没变。
“兰迪……”何飞张了张干哑的嗓子吐出男人的名字。
“他们告诉我你在找我。”兰迪轻轻抚摸着何飞的脸,“我也在等你。”
“……”
“留在这里,和我一直在一起吧。”
何飞看着男人凑近的脸闭上眼。
“你是怎么回答的?何飞先生,你是怎么给他答复的?”晏封摁住挣扎的何飞眼睛注视着何飞的不安和恐惧。
“我没有回答他……”何飞汗水从鬓角流下,他此刻脸色苍白,“是他威胁我我才妥协的……”
“所以你转头上了离开的列车,把兰迪独自留在了墓地刑场。”
何飞后背湿透,他几乎脱力的仰靠在位子上眼眸逐渐涣散。
“是他……先骗我的……”
短暂的舔吻后何飞侧开脸。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何飞退后擦着嘴唇,他能闻到兰迪身上独有的味道,可他要保持警惕,他可是好不容易活到现在。
“你觉得我是真是假?”兰迪肉眼可见的开心着,“他们说你把我当爱人。”
何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在意兰迪的话。
“你什么意思。”
“留在这里,和我一起。”
何飞嘴角抽了抽,他暗暗攥紧拳深呼吸,见兰迪一直带着柔意看着他他才开口。
“你把我引到这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何飞情绪有些激动,也是知道兰迪不会对他怎样,于是他直接抓住了兰迪的衣领。
“你说以你爱人的名义来找你我就能活的!”何飞低吼着,在看到兰迪渐渐消失的笑意后他浑身充满凉意,半晌才恍然大悟般开口。
“你骗我。”
兰迪拉住一步步后退想逃跑的何飞。
“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一直活在这里……”
“我不要在这荒唐的地方,我要回到现实的世界。”何飞的冷静逐渐分崩离析,他绝望中抓住的救命稻草把他引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不能让你回去。”兰迪看着何飞的眼睛平静的开口,“那样我会找不到你,而现在……”兰迪毫不费力挡住何飞想离开的退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何飞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兰迪疯了,他推开兰迪一头扎进蓝花楹林,可是精疲力尽也没离开。
“把其他人除掉后,我就一直陪着你。”兰迪来到气喘吁吁的何飞身边,“等着我,蝴蝶。”
何飞一句脏话直接骂了出来,可也只能无能为力看着兰迪消失。
该死……
何飞扶住一棵树咬牙。
他不甘心。
他用那么多年的时间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不想死,来这里也是为了得到活下去的机会,可兰迪却想他永远留在这里……不可能。
比起兰迪的想法,他的幸福才更重要。
他必须通过这个该死的游戏,实现愿望回到现实世界。
树上挂了一个尸体,树枝从脑袋穿出,蓝楹花开满悬挂的尸体,但臭味冲天,这是何飞在试图逃跑时看到的情景,也可以看成兰迪对他的威逼,何飞离那尸体远些捂住口鼻,他觉得兰迪在用这尸体说:看看这些人,你执意离开也是这样的下场。
他不能停留在这里。
频繁想飞离的蝴蝶让兰迪的视线越来越冰冷,兰迪悲伤的看着被树枝困住的蝴蝶怜爱的摸着何飞摔倒受伤的脸。
“你为什么想离开我呢……”
何飞觉得有脑子的人都会逃离。
“我又如何相信你的话呢?兰迪先生?”何飞抬头望着兰迪,“留在这里?永远?去你妈的永远,这样的话我听过无数遍,你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你和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何飞越说却越冷静,他看着兰迪翻涌的眼眸。
“生气了?想杀我?该我杀你才对!你个骗子,把我骗来这里……唔——!”
兰迪不顾嘴里的血腥味把何飞的话尽数堵住。
“你比我清楚,蝴蝶。”
【“咳——!咳——!!你个该死的家伙!你给我吃了什么!!!”】
何飞闭上眼睛想逃避。
“你们吃一样的东西,中毒的不止他……”
“不用你管!”何飞吼了一声呼吸急促道:“我什么都有了,我得到了我应得的一切!我请了最好的医生!我用着最好的血液透析仪,我不会死……”
“那你为什么为了活命来这里?”兰迪轻柔的靠近,他看着哽住的何飞。
“因为那些东西都没用,不是吗?”
何飞看着面前的男人又一次体会到崩溃,无论他怎么说,兰迪就是不让他离开。
其他人在死去。
蓝花楹开的灿烂。
而有一天他也会在这里死去。
承诺是最没用的东西了。
“求你……”何飞低下头低声说。
【昏暗混乱的房间,床上溅了血,戴着金戒指抽着雪茄的微胖男人擦拭着滴血的鞭子仔细挑选着送来的孩子,在一堆脸色煞白的孩子中,男人伸手指了他。】
“放了我……”
【“让我看看,叫什么,多大了。”
孩子惊恐的视线落到床上垂落的手臂,血蜿蜒流着,从发白的指尖流到他的脚边,流到他的身上,淹没他。】
“不要杀我……”
【“何……飞……,1……13岁……”】
何飞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他看着兰迪笑了。
这是兰迪见过,何飞最难看的笑。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
应该再强硬些,把蝴蝶牢牢抓在手里。
兰迪站在一棵枯萎的树下看着驶来的列车,何飞背对着他站着,黑发隐约露出后颈的红痕。
他叫住何飞,何飞最终还是回了头。
“给你这个。”兰迪把一把红色弯刀递给何飞,“它能保护你很久。”
何飞没有说话接了刀。
列车停下,车门打开。
这次他没有叫,何飞也没有回头。
蝴蝶就那么上了通往下一个副本的列车。
兰迪驻足良久才缓缓走向墓地刑场。
那年他五岁,父亲当着他的面杀了母亲。
干着肮脏生意的父亲说母亲是卧底。
那年他五岁,父亲差点也杀了他。
他没有死,也没有了自由。
父亲让他去哪里他就要去哪里,父亲让他对谁笑他就要对谁笑,他是发条玩具,父亲是转动发条的人。
上帝给每个人一份剧本,所有人都要遵守剧本的内容,他的剧本在父亲手里,他只需要听话就行。
他很长时间都是这么想的。
不听话会像母亲一样死的。
他是这么想的。
有时也不那么想。
母亲死后,父亲又娶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花园里盛开的花引来许多漂亮的生物,孩子的余光里闪过蓝色的蝴蝶,那扑动翅膀的精灵吸引着他。
路过的女人看着上蹿下跳的孩子。
“你在干什么,兰迪。”
本来高高兴兴抓住蝴蝶的孩子瞬间僵住,他看着他的新母亲。
“没什么,母亲……”
“那我会告诉你的父亲,杰克·兰迪·霍迪亚斯。”
“不要告诉父亲!”孩子急切的开口,他挣扎片刻走向大着肚子的女人,“我在抓蝴蝶,母亲……”
女人咬了根烟没有点看着孩子紧闭的手。
“让我看看。”
兰迪抿了抿嘴打开一条缝,里面是个煽动翅膀的蝴蝶。
“说说看,你想把这个蝴蝶怎么样?”
兰迪不明白,他只是觉得喜欢。
“不怎么样,母亲。”
“不怎么样你大可让它在这里飞,而不是把它困在你的手里,兰迪。”
“可我喜欢它……”兰迪嘟囔着,“它很漂亮。”
“你的处境决定了一切,放那蝴蝶走吧,你养不活这个蝴蝶的。”
“我能的。”孩子执拗的说。
“你若喜欢它是不能让它这么痛苦的,”女人看着试图飞离孩子手中的蝴蝶,“别和你的父亲一样讨厌,知道吗?兰迪。”
兰迪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不像母亲,母亲是个温柔大气的黑发美人,而眼前的人吸烟喝酒还找他麻烦……
他还是养了那个蝴蝶,他捏着蝴蝶的翅膀,把蝴蝶关在大大的玻璃罩子里。
他摘来最漂亮的花,最翠绿的叶子,把这一切一股脑堆在玻璃罩子里。
蝴蝶飞累了,扑通掉进一堆枯叶和花朵中,再也没有飞起来。
“它们脆弱极了。”女人蓬头垢面手里还拿着未点的烟,她坐在台阶上这么说,“或许你可以养一些坚强的东西,虫子怎么样?或者蟑螂?哈哈哈……”女人开始笑,烟在她手里颤。
兰迪可怜这个女人,他的新母亲,没看到自己的亲孩子一眼,从而患上了一种可怕的疾病,他们是这么告诉他的。
离那个疯女人远些,她会脱下高跟鞋敲开你的脑袋。
“我不要。”
女人停住笑看着认真回答的兰迪。
“可是它们不漂亮。”
“……”
“我就要蝴蝶,脆弱也没关系,我会保护它的,当然,不脆弱最好了。”
女人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抬手把烟含在嘴里,她叼着烟嘴角一点点扬起。
“你和你父亲一样让人恶心。”
兰迪站在那个女人面前,他不在意,因为一个疯女人的任何都是不值得他在意的。
“什么保护啊喜欢啊,都是动动嘴皮轻易许诺的泡影,你告诉我啊兰迪,”女人猛的抓住兰迪的手,“为什么你的父亲说着爱我,却又伤我最深呢?”
“疼……”
女人力气很大,兰迪脸色渐渐变白,他害怕这个女人拿高跟鞋杀了他。
“为什么夺走我的孩子?为什么?他当时不是这样说的……”
女人在他身上留下了抓痕,他向父亲展示了抓痕,女人死了。
他站在坟墓前配合假惺惺哭着的父亲。他手上的痕迹是女人唯一留下的东西,那东西也随着时间淡去,另一个母亲来了。
那个母亲给他带来了一个弟弟,他不喜欢的弟弟。
那个家伙会捏死自己的蝴蝶。
“嗨,哥哥,你想要用它们做一顶华丽的帽子吗?或者像母亲胸前的装饰?”
“不,我只是喜欢它们。”
“那你一定是喜欢它们的翅膀,为什么不剪下来?”
“那它们就不能飞了。”
“那你可以去花园放了它们,它们会好好飞的。”
“我不。”兰迪看着玻璃罩子里的蝴蝶,“在这里,它们才属于我。”
蝴蝶在玻璃罩子里死去一个,他就去花园抓一个,各种各样的蝴蝶,挤在玻璃罩子里。
有一天他没有抓到一只蝴蝶。
天气冷了,这里没有蝴蝶了。而玻璃罩子里的蝴蝶已经全部死掉,没有一只蝴蝶属于他。
属于他的蝴蝶已经死去。
为什么会如此脆弱。
他紧紧捏着一个死去的蝴蝶。
为什么蝴蝶不能像人一样有着长长的寿命?
新母亲和弟弟想除掉他,可父亲喜欢他,他按照父亲安排的去上学,毕业,参与生意,世界各地到处跑……他是完美的作品,与一直和父亲争吵的弟弟不一样,父亲喜欢他,他会在父亲走后拥有一切。
可他在一个地方遇到了蝴蝶。
在一个混乱低俗的地方,在一群虫子蟑螂盘踞的地方,蝴蝶在那里。
那不是脆弱的蝴蝶。
他看着何飞的资料身体都因为兴奋在发抖。
如果人人拿着命定的剧本,何飞的剧本一定糟糕透顶,比他的还糟糕。
那是生命力格外顽强的蝴蝶,带着毒光,不计一切代价光鲜亮丽站在了他面前。
这是不是上天给他的蝴蝶?这是上天给他的蝴蝶。
既然上天把蝴蝶带到他面前,他就带蝴蝶走,蝴蝶一定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伸出手去抓,蝴蝶扑扇着翅膀躲过他。
蝴蝶不走。
没关系,就算把这个蝴蝶关进玻璃罩子这个蝴蝶也不会死去。
可不行,他不是能无忧无虑抓蝴蝶的小孩了。
蝴蝶会给他说很多话,会满足他的索求,会漂亮的扇动翅膀。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漂亮的蝴蝶,但他更爱那顽强的生命。
尽头的审讯室里传来让人窒息的惨叫。
就算他放手,蝴蝶也飞不出这里。
会有一个人离开这里,但不是他的蝴蝶。
门打开,监狱长走出来拍了拍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狱警的肩膀。
“所有人都要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替他收尸吧。”
以我救了你的谎言,永远把蝴蝶困在身边。
以后,来到墓地刑场的人都能看到一只蝴蝶,泥塑一样灰色的蝴蝶在树枝一动不动。
好像那就是一只泥巴蝴蝶。
好像它本该停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绝望的等待着什么。
——
喉咙里是泛起的血腥味,眼前又一阵发白,偌大的办公室只能听见艰难痛苦的喘息,何飞紧紧攥着手绢强忍咳嗽。
他以为自己足够幸运,那个老东西中毒被他杀了,他没有中毒。
他是这么以为的。
“咳——咳——!!”
何飞弯着腰捂住嘴,可声音还是从指缝溢出。
他们吃着一样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幸免。
何飞抓起电话,不久专业的医护人员就赶到,他们给何飞做着检查寻找治疗的办法。
何飞看着为他一个人忙碌的一群人,他曾经只是想亲手杀了那个把他带入深渊的老东西,可当那家伙的一切属于他时,他迫切的想活着。
他才不想死,他要活着,把所有该享受的都享受,可那些号称专家的人竟然说他活不了多久。
“您中毒很久了……血液透析没用,那些毒在您的身体各处……很奇怪……”
“你是说我早该死了吗?”何飞猛的推倒给他扎针的护士撕开固定留置针的胶条,他像个喷火的龙对房间所有人发火,“我不会死,绝对不会!你们都是没用的东西……”
狱警踏进审讯室,远处的屏幕闪着雪花斑点,坐在椅子上的人头无力的向后仰着,无神涣散的眼睛看着上空,血还在从他的嘴里涌出。
怒火不能带走痛苦,治疗没有效果,何飞砸着办公室所拥有的一切,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会死去的这个事实让他恐惧。
那是最痛苦的一晚,他疼的跌到了床下,他意识被消磨时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重复无数遍他才听出,那是兰迪的声音。
“来找我……”
何飞听见那个人怎么说。
“去你的……我才……不要死……”
“来这里,你不会死的……”
“……”
“你会一直活着……”
鬼迷心窍的从地上爬起来,即是双腿疼的打颤。
“打开门,来到我身边……”
何飞冲向门那边,他一刻都不想遭受这种痛苦,他太想活着了。
猛的打开门他便愣住,门外不再是宽长的走廊,也看不到不远的电梯。
那是个散发着温暖色调的列车厢,仿佛他打开的不是房门,而是某辆未知列车的门。
列车的窗户外面的风景变来变去,何飞就站在原地。
【请未上车的玩家尽快上车,我们即将驶向乐园。】
这世界上应该有神祇。
何飞松开门把手颤抖的迈出门。
“我没有骗你。”
蓝眼睛的狱警站在椅子后面拿下何飞脸上的眼镜,他弯下腰。
“你会一直活着。”
被困在哪里不一样?在我身边最好。
——
何飞穿上衣服下了床,他站不稳也没看后面的老男人。
“我去给老板做些吃的,你先洗澡吧。”
何飞熟练把药倒进都有饭里,万无一失,他一直这么做的。
他看着大吃大喝的老男人也将饭菜塞进嘴里,他机械的咀嚼着嘴里的东西计算着熬到头的日子。
等老男人死后,他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何飞啊……从小到大我一直看着你,你在我眼里就是我的第二个儿子啊……”
本来就吃不下,现在更恶心了。
“是吗,谢谢老板。”何飞给老男人夹了一筷子带毒的菜。
“我也上年纪了,大大小小的事我也没那个精力去管……”
何飞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停下筷子看着旁边的老男人。
“勇强也到了年纪也有了能力,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哥哥,等我隐退,你就像服侍我一样服侍他,我知道你可以……”
他错了。
何飞放下筷子,“你把我当什么?玩弄丢弃的玩具?”
生活不会自己好起来的。
“不然你想当什么?”老男人动了动他肥胖的身体笑着看着冷脸的何飞,“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就像你最擅长的一样,你对勇强张开腿一定毫不费力……”老男人笑的脸上的横肉直颤,“毕竟你就是这个出身的嘛。”
他不应该感谢谁。
“你……你想干什么!何飞!你个J人!……你!——你把那东西放下!”
他拥有的一切,虚假的光鲜,所有人都非议的位子,活着的机会……都是他用身体,用血和泪换来的。
他不应该感谢谁。
血绽开在老男人胸膛,下身,腿,何飞只打了三枪,他听着哀嚎扔下消音枪。
他无数次的哀嚎和求饶一定比眼前辱骂尖叫的男人更可怜。
何飞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高高举起。
“而我有什么理由放过你?”
头骨凹陷,何飞一下下砸着,面目全非。
他跪在只剩一口气的老男人旁边深呼吸灿烂笑着,虽然那个老男人眼睛被砸烂,看不见。
“别担心。”何飞点了根烟吸了一口。
“你的儿子很快会下去陪你的。”
烟头在皮肉上发出滋滋声。
何飞起身头也不回准备去洗掉身上的污浊和血迹。
“对了,今后,我只会对喜欢的人张开腿。”何飞轻轻侧头片刻,“死了啊。”
他转回头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