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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以酒会友 ...

  •     水岸都郡距离淮海公馆间隔着两条街道。和淮海公馆这类传统的别墅群不同,它南北之间隔着一片清澈透亮的人工湖,舒缓的湖堤北侧是在一片苍翠浓荫中错落有致的欧式别墅,南侧是几栋拔地而起的高端公寓。

      程予秋在究竟是从南门进,还是从北门进的问题上犯了难。他在思考中逐渐降低了车速,等待着贺知洲的指示。

      “南门。”贺知洲适时递上了答案。

      并没有纠结多久的程予秋松了一口气。他顺利将车驶入南门后,就见路口的凉亭下端端正正站着一个身穿黑粽色制服的年轻男人。男人伸手进行专业的比划,礼貌示意程予秋可以暂时靠边停车。

      “这是我的司机。”待车停稳后,贺知洲率先下车,先一步为程予秋打开了驾驶室的门,“小周,这是程总。”

      “程总好。”被称呼为小周的年轻男人朝程予秋微微鞠了一躬,他绕过车身,打开了后座车门,“程总,请上车,接下来由我送您回程。”

      程予秋点头应着,与贺知洲简单告别后一头扎进了车里。轻轻关上后车门,小周在绕回驾驶室时刻意地看了贺知洲一眼,贺知洲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小周也在同时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

      第二天一早,贺知洲就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短信上写着一个详细的住址,并附带了一句用括弧括起来的“仅一人独居,安全,楼下有私人车库,车号是A0424”的字样。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具体到门牌号的住址,目光幽远且深邃,像是面对着十几个冰冷的文字,就能身临其境地窥探到对方沉眠时乖巧的睡颜。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富有生机且不失浪漫的画面。单是凭空想象就让他快要按耐不住躁动的欲望。随着体温不断升高,贺知洲索性披上外套,下楼在花园小道上开始晨跑。

      三公里,五公里,八公里。

      等到他气喘吁吁地冲完凉水澡又随便吃了两口简单的早饭后,嵌入式电梯才缓缓朝两侧打开了门。

      贺知洲裹着松松垮垮的浴袍,用干毛巾边擦头发边站在玄关无声盯着正在下台阶的人。门外揣着瓶康帝的安临川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他一下,随后目光就毫不遮掩地顺着他敞开的大V字领向下蔓延开拓。

      越看越有料,安临川酸得牙痒:“你前几天捂得挺严实啊!在国外没少练吧?”轻车熟路地在下沉式客厅绕了一圈,看到时隔多年依旧立在环形落地窗前的整面嵌入式冷藏酒柜时,安临川情不自禁发出了内心深处的感慨:“啧,还是你这最有感觉,不枉我今天带了瓶康帝来!入乡随俗,你今天高低得陪我喝两杯!”

      贺知洲打开玻璃柜,顺手给他拿了醒酒器下来,又挑了两只勃艮第杯放在岛台上,问:“听老爷子说,你还为了我,去低声下气求了贺正琼?”

      正在起酒塞的安临川闻声抬眼瞧了瞧他,不以为意地说:“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现在你人都回来了还说这些干嘛?不提了不提了。”

      “所以说是真的?”贺知洲并没有不提了的意思。

      “咱能翻个篇吗?”安临川将红酒徐徐倾倒入醒酒器内,“总提这个多没意思?”

      贺知洲直截了当地表示:“不能。”

      “啧。”安临川见势也不再打马虎,绘声绘色地说:“当年谁不为你胆战心惊啊?捧着个骨灰盒就敢站在伯父面前大呼小叫,说实话,被绑着秘密押送出国已经算是体面了,好歹没弄出什么人人皆知的笑话。这事发生之后,我爸都没敢再单独和伯父相处过。我,韶乐,远舟,都接连吃过几次闭门羹。后来,他们两个也先后脚出国了。我就想时间过了这么久,伯父他气也该消了,就打算再去劝劝他放你回来,最不济也让咱俩联系一下,可伯父气头还大着呢,我就奇怪了,他怎么就那么记仇啊?硬生生给我赶出来了。真不是我说,得亏我不是他亲儿子,否则那天我就不是被轰出来这么简单了。”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从去求贺正琼无果,到上京拜访贺老被吃闭门羹,无奈又去吹安父的耳边风,试图曲线救国却依旧没有丝毫进展……

      贺知洲默不作声地听着,待酒醒得差不多后为两人倒上,轻轻和安临川碰了下酒杯,紧接着就自顾自一饮而尽。他轻轻揩去嘴角边缘的湿润,满含诚挚地说:“好兄弟,这杯酒是敬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情谊。”

      说完,他又给自己斟了半杯酒并干脆利落地喝下,说:“这杯酒,用来感谢你愿意为了我去毫不顾忌地东奔西走。”

      他在给自己倒第三杯酒时,被安临川一把抢走了酒杯。他不满地凝视着贺知洲,像是真的生气了:“诶!我说你客气了啊!在我跟前玩这套!把我当外人呢?还是你觉得咱俩生分了故意恶心我呢?”

      “我没那意思。”贺知洲伸手要去拿酒杯,安临川却没有要轻易还给他的意思,别嘴挤眼一副凶煞模样。贺知洲只好苦笑着赔罪:“好吧我错了,我不该让你觉得膈应,新账旧账一块算,回头请你吃顿饭,吃什么你定。”

      安临川这才肯将酒杯放下,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百达翡丽大型挂钟,灵机一动说:“回什么头啊,就今天吧,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顿!”

      要说在海城跟着谁能玩尽兴,那安临川一定首当其冲。圈子里的绝大部分人都喜欢跟着这位少爷玩,不只因为安临川玩的花,更多的是这位有着通天的本事,就算一激动玩过界了,也不必杞人忧天,报上他的名号,保证兴致不减,乐趣翻番。

      安临川选的地方名叫南江叁号,是淮西一家以隐秘奢华和艺术氛围著称的高端餐厅。独栋洋楼掩映在成片的梧桐树下,虽已深冬,梧桐叶尽数凋零,但枯黄色的格调衬着主楼孤独肃穆,比盛夏时的绿意盎然更显尊贵。

      暮色渐沉,鎏金般的云絮在天空中翻滚起伏,像是玫瑰金与绀紫交织的绸缎绵密丝滑。华灯初上,梧桐树影被悄然拉成了颤抖的墨痕,映在透明的落地窗上隐隐绰绰。

      下车时,安临川才想起来问:“小周呢?怎么没见他?”

      任劳任怨当了一路司机的贺知洲沉默了片刻,将车钥匙随手扔给门童,轻描淡写地说:“派出去工作了。”

      安临川也没有多想,和几位迎面走来的熟人浅浅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贺知洲走进了餐厅。

      他们预定的是餐厅三楼一间还算清雅的,名叫书山酒海的包厢。三楼不是最顶层,顶层四楼大多为独立隔音设计的房间,有专人服务,关起门来什么都可以做。

      推开门,待看清眼前真切的一幕后,贺知洲怔住的神情也在顷刻间化作了半点欣喜,半点无奈。他边噙着笑边摇头:“你们这是在给我准备惊喜吗?”

      分散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闻声一同站了起来。距离贺知洲最近的女人穿着一袭湖蓝色的抹胸长裙,腰线婀娜曼妙。宝格丽红宝石项链垂落在她的锁骨凹陷处,像是在茫茫雪原上滚落的血珠。

      韩韶乐踏着极高的高跟鞋,即使是在吸音的地毯上,贺知洲也仿佛听见了清脆响亮的脚步声。他皱了皱眉,加快步伐稳稳扶住了正昂首挺胸阔步向前的韩韶乐。

      这个女人一身的威风凛凛并没有被身上的繁饰削减半分,反而衬得这些价值不菲的珠宝越发明艳动人了。

      “总算是见到你一面了。”韩韶乐和贺知洲轻轻拥抱了一下,“给你接风那天我正开新品展览会呢!几个中东的夫人非要我陪着介绍。不过虽然我人没到,但我托远舟给你捎的礼物你收到了吧?”

      贺知洲挑起半边眉,他疑惑的目光在韩韶乐和傅远舟之间打了个来回。韩韶乐当即恍然大悟,她不由分说,抬手就朝着傅远舟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抡了一巴掌,嗔怒道:“你怎么办的事?”

      傅远舟肩膀一耸,朝贺知洲的方向躲了躲,故意调侃:“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吗?临川你说,这是吗?”

      韩韶乐顺着话瞅了贺知洲身旁的安临川一眼,安临川笑得非常谄媚:“韶乐姐威武。”

      “我交代你送给知洲的礼物呢?”韩韶乐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质问傅远舟。

      “诶呀那天走的急落车上了,”傅远舟不好意思地说:“车回去的时候又撞树上了,现在在保养中心扔着,我等会就打电话让人去取回来。”

      韩韶乐气得连面部管理都不做了,她掐着腰阴阳怪气地说:“让你办点事还真是一波三折呢,让我司机去都比你靠谱。”

      傅远舟“嘶”了一声,愣是没再说半句话。

      贺知洲与安临川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各自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后,才呼叫服务生开始上菜。

      八大菜系应有尽有,贺知洲做为在场年龄最小的老幺,依次礼貌敬了三人的酒,得到的结果无疑是被三人齐齐数落了一遍,最后又自罚三杯作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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