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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联姻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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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洲小时候是跟着贺老爷子在京城长大的。他和安临川、韩韶乐、傅远舟是一个大院里的玩伴。
韩韶乐的父亲现任国家一号军区副总司令，也许是从小接受教育环境的影响，让这个本应该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偏爱上了部队的坚韧飒爽。她曾在部队里担任过半年的少校，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只能遗憾从部队退出，紧接着就出国养病了。好在她在情绪最低沉的时候接触到了崭新的圈子，于是就有了新的爱好——珠宝设计。
傅远舟和安临川一样，父母都任职于行政体系，前几年职位调动，从京城举家搬迁到了海城。
暗恋了韩韶乐十几年的傅远舟自然而然选择跟着她一起出国。而这个时候，贺知洲已经被贺正琼在国外关了禁闭。安临川为此哪也不想去，就老老实实待在海城本硕连读。
贺知洲在外间露台抽根烟的功夫，安临川已经开始向韩韶乐兴致勃勃介绍起了这里的隐藏活动。只是碍于傅远舟在场，安临川也不敢乱来，也不过就是射箭、桌球、沙壶等自由项目。
傅远舟跟出来的时候，贺知洲正要去洗手。两个人的目光微妙地碰了碰，傅远舟率先递上一根卡比龙，说：“再陪我来一根？”
暮色为两人身后的落地窗镀上了一层琥珀光晕。贺知洲顺从地接过，在傅远舟打火时低头凑近了。缭绕的烟雾在两人之间渐渐弥漫开，贺知洲等了一会，见傅远舟依旧沉默，才直言说：“韶乐给我的礼物，你舍不得就留着吧。”
轻易被人看穿，正冥思苦想如何开口解释的傅远舟沉重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解释道：“她想要送你的是一枚暮光胸针，是她熬了几个大夜亲手做的，原本是打算放展览会上进行私人拍卖，这不是你回来了。”他吸了口烟，在叹息里苦笑着说：“我是想匿名拍下来的，但她却送给了你，我就只能做个小人被你笑话了。”
贺知洲从容地笑道：“怎么会？你对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大家都明白。如果你想，大可以找个平替送给我，但是你不仅没有这样做，还光明磊落地挑明了。韶乐要是知道他被这样一个真诚的人喜欢着，一定会很暗爽。”
傅远舟像是真的在琢磨韩韶乐暗爽的模样，他忍俊不禁地憋着笑，说：“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能说会道讨人喜欢。但我好歹是做哥哥的，截胡弟弟的回国礼物这种行为还是太难堪了，你想要什么？力所能及范围内，我一定补偿你。”
“补偿就算了，”贺知洲捻着细支的手在半空中轻轻抖了抖，烟灰扑簌簌地飞落。他眼珠一转，说：“倒是有个事想要请你帮个忙。”
傅远舟的右眼皮紧跟着跳了一下：“海城的太子爷也会有需要我帮忙的事？说来听听。”
安临川引着韩韶乐，从包厢直通四楼的室内观景电梯上去。韩韶乐探出身子，紧扒着扶手，朝两人所在的露台招了招手，低声喊道：“一会上来打桌球！”
贺知洲点点头，傅远舟也叼着烟比了个OK。
“江家攀上沈家的高枝了？”贺知洲转身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夜幕，“是两家长辈的意思吗？”
江家在海城的名望与地位都远不及贺家，但贺正琼为人处事向来低调。近几年，贺家唯一让外界瞩目的公开活动也就只有贺家公子的接风宴，而这场声势浩大的接风宴还是贺老爷子从京城赶来海城操办的，贺正琼和他的新夫人甚至都没有露过面。
江家世代从商，上一代的长辈试图踏入政界立足，却也仅仅止步于海城政协，按部就班开拓商业版图的后代，也在海城商协四年一换届的会长选举中落败于连任两届的贺正琼。
接连失利的江家很快就另辟蹊径，他们选择以联姻的方式进入政治阶层。江家三代直系有两位，一位是长子江凯旋，一位是次子江家杰。江家杰早早就被送出了国，至今还未回来，和沈家订下婚约的事自然而然落在了江凯旋的头上。
沈家这几年已经有了要避世的打算，趁着余威尚在不断地在向下拓展着人脉。在江家眼里，沈家就是最合适不过的联姻选择，而在沈家眼里，江家还不够资格。至于为什么会选择江家，理由就是贺家。
贺正琼曾经严辞拒绝了沈家老爷子的联姻请求，连同与贺家交好的安、韩、傅家都私下表明了态度，他们知道沈家日薄西山，这是在急着给自己寻找浮木。沈家面子上挂不住，转头就与素来高调的江家签订下了婚约。
傅远舟揶揄着说：“当然是长辈的意思，而且沈玉兰原本是要嫁给你的，只可惜被伯父推掉了，否则我和韶乐今年就能喝上喜酒。”
贺知洲冷笑着深吸了一口气，腾起的烟雾遮住了他眼前一晃而过的黯然。
这是贺正琼为数不多做对的一件事。
“江凯旋玩得很花，纵然是再各取所需，名门世家的脸面还是要顾全的。沈家没表态吗？”
和安临川比起来，江凯旋那点手段实在算不上什么，但安临川不喜欢男人，在性别选择上就比江凯旋洁身自好一半。傅远舟这么想着，思索着说：“还没订婚，自然没什么明面上的表态。”
“这就是我想让你帮忙的事。”贺知洲将烟蒂扔向烟灰缸，沉声说道：“我想要沈家表态，但不是顺水推舟。”
“嗯？”傅远舟挑起眉棱，“你这是要让江凯旋在婚前身败名裂啊！”
贺知洲淡然地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听说你们昨天私下聚会，你赢了他几百万，”傅远舟眯起眼睛，好奇心大作，“今天又托我使手段毁他名声，你俩究竟什么仇啊？”
贺知洲抿唇不语。他想带傅远舟一起上四楼去找安临川和韩韶乐，兜里的手机却在此时发出了清脆的铃声。
“叮——”
空灵的短信提示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倏地炸开，贺知洲低头看了眼屏幕，眼底的惊喜愈发浓烈。
-南江叁号，二楼远正亭，程先生正在和FE国区副总经理、市场部总经理以及法务专员进行合作洽谈。
傅远舟见时间差不多了，用洗手台上的湿纸巾边擦着手边说：“咱们上去吧，省得他们下来催。”
“你先上去吧，有个朋友刚好在这，我去打声招呼。”贺知洲收了手机，食指朝楼上指了指，心虚地笑着：“替我说说好话，别让韶乐生我的气。”
“你想多了，”傅远舟无奈地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故意说给贺知洲听：“她哪里会生你的气。”
二楼远正亭是标准的商务宴请包厢，清池睡莲屏风将整间包厢分隔开来，暖金色的光线宛如一层薄纱倾泻而下，恰好映亮中央一张直径两米的黑檀木转盘圆桌。
桌子正中摆放着清一色的淮扬菜，却没有半分动过的痕迹。
程予秋翻看着由对方法务递来的合作意向书，在漫长的浏览与思考的过程中，对方几位早已冷汗涔涔，时不时就将埋在桌下的手抬起来佯装撩一下头发，实则是接机擦干手掌心里湿漉漉的一片冷汗。
万籁科技原定前来谈判的采购总监今天不慎扭了脚，恰巧程予秋就在南江叁号附近，他婉拒了采购总监要派谈判代表团来助阵的提议，临时决定单刀赴会。
EF代表团听过万籁程总在外大噪的名声，和万籁的另一位股东相比，这位实在是心细如发，分毫必争，而且手段强硬，雷厉风行。作为人工智能领域的新起之秀，万籁能在短时间内另辟蹊径，投资发展人形机器人并初战告捷，都是这位程总的功劳。
程予秋翻过一页文件后皱眉说道：“T008级碳纤维产能紧张，所以要提前五个月锁定订单？”
“是，”对方市场部总经理紧张地说：“T008级是我们的成熟产品，我们可以保证，质量控制完全可以达到要求，提前锁单也是为了完善产品制造流程，想必程总也一定能理解我们的。”
“三个月。”程予秋将文件夹放回桌上，目光扫过面前三人，信誓旦旦道：“这种新材料产业按照当下的发展走势来看，未来三个月内价格会降至最低水平，我只给你们三个月。”
市场部经理脸色忍不住地发绿，他不动声色地朝国区副经理看了眼，在得到同样难看的首肯后，才挤出还算正常的笑容说：“我们支持万籁的项目，那就提前三个月锁价。合同上有表明，以一千克两百元的价格——”
“一百。”程予秋抬了抬眼皮，用眼神制止了对方的欲语还休。
市场部经理真是要被气笑了，他就没见过这样大刀阔斧砍价的甲方领导！真是一点名家风度都不要！当这是在地摊上买反季的衣服吗？
他咬牙切齿地笑说：“看来程总还是不够了解新材料的市场。”
“我调研过市场价格，T008级的市场均价在每千克一百五十左右，你们想把生意做到头那我也没办法。走出这扇门，明天全海城都会知道你们最擅长坐地起价，就算不做我这单生意，万籁的态度也就给同行业打了个样，也自然会有其他供应商拿你们做前车之鉴来找我合作，这样沦落为众矢之的的结果，你们要试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