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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ENDING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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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 P:
死者名叫段瑞安。
死因是头部受创和腹部被连捅数刀。
杀害他的凶手是他的女婿魏志豪,帮凶为女儿段雨萱。
据报案人描述称,他在案发前一晚在楼下跑步时,无意间就听到隔壁段叔家里传来东西的摔打声和争吵声。那时的他并不当回事,毕竟谁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出了名的糟糕。
妻子早年离世,女儿娇纵惯养,女婿贪得无厌,常年外出奔波做生意的自己也身心受损惹得一身病。
跑完步回来后,他见隔壁房子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想着今晚又是无事发生就回家去了。
因为段瑞安有每天清晨会出来打太极的习惯,所以报案人在那个固定时间里并没有看见段瑞安,以为是有事耽误。
直到中午他才察觉到不对劲,联想到段瑞安有过病发的缘故所以赶忙提前拨打了医院电话,身为邻居的自己也担忧地赶过去查看。
打开门就看到现场一片狼藉,老爷子躺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了呼吸。
案发现场的检查结果说明,三人在争吵的过程中发生了肢体接触。据推测,他们无意中把段瑞安推向了他身后的大理石柜台,段瑞安因为本身的手脚不便,便控制不住地向外倾倒,头部直接受到柜台边缘的创击倒在了地上,这时他并没有死亡反而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
根据现场遗留的两把刀上的指纹初步得出,魏志豪并没有选择急救,反而无视了他微弱尚存的喘息声,来到厨房拿出了两把长刀后把其中一把递给了段雨萱,二人合力杀死了段瑞安。
段瑞安死后,魏志豪和段雨萱便来到他的卧室里撬开了段瑞安的保险柜并且携巨款逃走。
在逃跑的过程中,凶手两人因为赃物分配不均的问题,在车上大动干戈,不慎撞上高架桥上因维修而设立的栅栏。
汽油无故泄露,火线点燃,从而引发了爆炸。
根据DNA比对,鉴定结果显示。
两具尸体确定为他们二人。
凶手魏志豪和帮凶段雨萱已死亡。
CUT Q:
魏铭有两个妈妈。
可他最喜欢的,是他的第一个妈妈。
少不更事的魏铭的小脑袋里实在是装不下太多童年回忆,但是只要是关于他的爸爸妈妈,他总会去努力记住。
虽然他的爸爸总是喜欢动不动就打他骂他,可他还是觉得,他的爸爸也会像其他孩子的爸爸一样。一觉睡醒过后,爸爸便会牵着他的手,陪他去别人口中的游乐园玩,会给他买好多好吃的零食和好玩的玩具。
天真的他求过爸爸带他出去玩,想要去牵他的手,可是他的爸爸非但没有同意,转而开始用那只本应牵起他手的拳头朝他头上打过来,嘴里还说着脏言脏语,眼神里一如既往的厌恶和狠辣。下手重得让魏铭再也不敢对他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他讨厌游乐园。
醉酒的爸爸太可怕了,满屋的臭酒味和烟熏味混交在一起,让魏铭想吐。
这时候他的妈妈总是会把他带到那间小小的黑黑的房间里,告诉他,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要出来。
他很听话,就乖乖地坐在房门后的地上,等着妈妈推门进来继续给他讲睡前故事。
不久后,房间外面就会传来爸爸的斥骂和妈妈的哭吟声。
魏铭听到了妈妈压抑的哭声,害怕地哭了起来。
他忙站起来想打开门冲出去保护妈妈,告诉爸爸请不要打妈妈,不要骂妈妈。
他要保护他的妈妈。
可自己实在是太矮小了,努力踮起脚尖,伸长手臂,也够不到那个近在眼前的门把手。
他太弱小了,保护不了他的妈妈。
那天之后萌生计划的他偷偷将酒藏了起来,藏在了谁也找不到的安全隐秘的角落里。
他期待着爸爸回家后会夸他是个乖宝宝,爸爸也不会再发脾气地乱摔东西,怒打怒骂。
而且这样。
自己的妈妈也不会再哭泣了,身上也不会再出现那么多的伤口了。
可是他错了。
他的爸爸不像其他孩子的爸爸一样。
他的爸爸依旧会动手打他,骂他“野种”,并且会甩开自己的手,不带他去外面的游乐园里玩,不会背起他看天上的风景。
他的爸爸不如他最爱的妈妈。
他的爸爸不爱他。
他讨厌爸爸。
过了不久后,爸爸那几天似乎很开心,也不再打他骂他了,他们家搬到了他不知道名字的新城市里。
从那间破旧败落的小平房里来到了崭新明净的出租屋里。
他发现自己的房间好大呀,可以挤进去妈妈和他。味道也不是臭臭的了,也没有小虫子在他身上爬了。
在他高兴地在这座房子里转来转去时,他的爸爸告诉他,他马上就要有新妈妈了。
那是爸爸第一次对他笑。
魏铭尚小的记忆以来,可那抹出现在爸爸脸上的笑容,却让魏铭无端地徒生出无边的惊悚和恐怖。
可是他的妈妈还在啊,为什么要说新呢?
其他的小孩子也只有一个妈妈啊。
他不要新妈妈。
他只要他的妈妈。
夜晚的魏铭疑惑地问起抱着他在怀里,还为他轻声歌唱着不知哪里的民谣的妈妈。
妈妈抱得他好紧啊,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想要告诉妈妈,他被勒得好难受。可他还是用自己的小手贴上妈妈纤瘦的后背,感受着妈妈在颤抖。
魏铭想起妈妈每晚总会拍着他的背,为他讲着各种各样的童话故事,他便试着拍拍妈妈的背。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妈妈不哭。”
……
那晚的妈妈破天荒地给他讲了好多新鲜稀奇的没有听说过的故事,他听都来不及听了,可他舍不得打断妈妈。
妈妈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每日清晨时,总有一只会飞来站在他窗边啾啾叫的小黄雀,婉转悦耳,动听极了。
他喜欢他的妈妈为他讲故事听。
他喜欢他的妈妈。
不知不觉间,还想要继续往下听的魏铭还是不小心睡着了。
在他闭眼的那一刻,入梦的刹那里,他看到了妈妈胸前别着他此前从未见过的那枚胸针。
在无穷无尽的黑夜里,却闪烁着熠熠亮光,像是天边最亮的那一颗星,久远温柔地照耀着他整个房间。
第二天醒来后,默认已经长大了的他尝试自己穿衣服穿鞋子,穿好以后邀功似的打开房间门。
魏铭疾速迈着小步伐,喊着妈妈。
以往这个时候的妈妈听到他的声音后一定会打开房门,笑意盈盈地向他走来,将他抱在怀里并会亲亲奖励他。
夸他是个乖孩子。
可是现在,魏铭喊了好多声的“妈妈”,喊了好久的“妈妈”。
妈妈还是没有打开房门。
偌大的屋子里安静极了,万籁无声,只剩下他的哒哒脚步声,嘶哑叫喊声。
那只整日待在他窗边的小麻雀也没有再飞来,为他啾啾唱着早起之歌。
他喊得口干舌燥,始终没有得到妈妈的温柔回应。
他找不到他的妈妈了。
CUT R:
“这畜生简直不是人!”
他们开完会议回来后,莫凌嘴里就一直不停地咒骂着那位凶手。
温寻常一路上走回办公室里,却垂头沉默不语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想这么出神?”
莫凌看他表情有些凝重,就问他。
“不是,我总觉得有点怪……”
温寻常脑中回忆着刚才在会议室里听到的那些调查报告,总感觉有些奇妙细微的地方被他遗漏。
可再细想,还是无法疏通这冗乱的思绪。
“你这么说,确实有啊。”
莫凌听他这样说后,也开始认真回忆。
“就比如那枚胸针,你不觉得出现的太蹊跷了吗?时间、地点也太过巧合,就像是有人怕我们找不到,专门给放在地上的。”
温寻常自然也发现那枚现场发现的昂贵胸针。
按理来说,从魏铭口中得知这枚小胸针原本是镶嵌在墙壁上的,结果却是在门后的地板上捡到的,怎么想也不对劲。
作为唯一证物的胸针后来经证物科查验后得知它的实际价值甚至高达百万,完全不是普通家庭可以买得到的。
按理来说魏家也并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家庭,魏志豪此前也并没有留下什么资产。
尤其是魏铭妈妈的身份直到现在都没能查找出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而且,刚才那个小孩子还说了。
从他妈妈不见的那一天,他昏暗的屋里只要到了夜晚关灯的那一刻,墙上就会出现点缀的微光。
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温寻常想到这里时,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不得不说,这起案件从头到尾到处都透着股不同于寻常的,难以言说的恐怖诡异的部分。
“别想了,既然局里已经选择了封案,上级也下令结束。这就已经不是我们能接触的地步了。况且,光是追查都废了我们两周时间,这次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莫凌活动着两周没有好好睡觉都已经变得酸麻疼痛的关节,也拍了下温寻常,让他不必再追究。
温寻常微点头,也只好深藏下自己的疑问。
毕竟这起案件从一开始就让他们消磨掉太多时间和精力,直到结束后也没有掉以轻心。
耗费了他们将近一个月的案件也终于宣布告破。
正式结案。
CUT S:
“这孩子可怎么办啊?”
于钟涛坐在工位上,看魏铭蜷成一团,像是只小狗崽,正香甜地睡在温寻常专门为他弄出的一张小床上。
温寻常听罢,也苦着脸想着办法。
只有莫凌这个混不吝还在给他出着鬼想法。
“老温,你有儿子了啊。”
“去你的。”
温寻常气笑地踢了他一脚。
转头又严肃地询问。
“他们家的亲戚没人愿意来认领吗?”
“你是没看我们之前去他老家附近走访调查的时候,那些亲戚们恨不得不和他们家一个姓,看到我们过来直接关门上锁,也不承认认识他。”
莫凌扶额叹气。
“而且这小孩家出了那事,谁还敢做冤大头啊。”
睡梦酣甜中的魏铭此时似乎梦到了什么,突然伸出双臂开始在半空中乱抓,嘴里还嘟囔着碎语,小脸一皱,看了都有要准备哭的预兆。
温寻常见状,连忙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握住他四处乱挥的双手,轻拍着他的胸膛,低声为他安抚着。
“好了好了,睡吧睡吧。”
魏铭瘦弱的小手被他攥在手心里,温暖带有柔意的热度让他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困睡的他无意识地蜷起小手指,勾着温寻常较于他过于修长宽大的指节。
莫凌和于钟涛看见这副暖心的画面,就这一刹那间,两个人似乎都能看到此时此刻的温寻常四周都散发着一种“父爱”的伟大光辉,顿时灵光一现。
于钟涛上前,低声细语地对他说。
“寻常,其实上面也同意这孩子有个临时监护人的,更何况他现在这个年龄阶段,也已经不太适合去福利院了。”
温寻常听后,凝望着魏铭沉思良久。
说实在的,他根本没有过这种想法。
最主要的是因为他随遇而安的习性就已经说明连自己都无法确保可以悉心照顾好。尤其是这份工作限制了太多,风险太大,无法同其他人那样平淡生活,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
如果这个小孩子被自己领养,只能是祸大于福。
“还是算了吧,明天让他们亲戚来一趟。”
温寻常摇头,拒绝了于钟涛的言外之意。
于钟涛和莫凌听他这么说了,也只好作罢不再言说。
毕竟温寻常想法固执,一旦决定下来就很难疏通,只能希望落空地去忙各自的收尾工作了。
温寻常紧盯住魏铭,睡时的他尤为文静甜美。
他凝眸的神色间有些难以捉摸的沉重。
他不明白这是为何,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与那桩匪夷所思的案件串通在一起。太多不被说服的难疑难点交织紊缠,都让他百思不解。
他的直觉告诉他。
这个孩子,他不能把他放在身边。
如履薄冰不敢轻易说未来的生活,温寻常好不容易习惯,并坦然接受。
温寻常兀自撇开这套杂乱的想法,起身想要放开握住他的小手。
结果却在松开掌心的那一瞬间,睡着的魏铭蓦然像是有着心电感应般,立即用他这只瘦小的手掌反握住他的手。
被紧紧牢牢地握住,温寻常想要再次从他的手心里抽回,但注意到魏铭又蹙着眉头,小嘴一瘪,喉间咕哝着弱音。
看上去有快要哭出来的迹象。
温寻常想就这样潇洒掰开这只紧握着的小手,然后大步离开,管他又哭又闹,只要不回头就好,眼不见心为静。
但是他一看到这小孩儿就彻底认输,或许因为被他手掌的热度迷惑忘了刚才的抉择,觉得这样认栽也好。
小小的手包裹住了他的半个手掌,暖暖的。
温寻常只好无奈地选择了放弃。
保不准这小孩儿日后可能真的会成为自己遇到过的最大的危机。
温寻常苦笑。
他回身悄声坐在沙发上,将魏铭的头轻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好让他睡得更舒服点,要不然以后肯定会得颈椎病。
一想到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孩以后会变成那脖子前凸的模样就有些骇然想笑。
他笨拙地学着以前少时候妈妈哄他睡觉的方法,也试着用空出来的手掌,轻拍着魏铭单薄的后背。
眼中的面庞稚嫩白净,就算闭着眼睛,那卷长睫毛还随着他匀称呼吸声扑棱着,让温寻常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如若长大了,那也会是个讨人欢喜的孩儿。
养成系貌似也不错?
止不住浮想联翩的温寻常默默叹口气,想到自己这次真的要未婚先育了。
“我还真的是……不喜欢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