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两秒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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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故意欺骗的，他是有苦衷的，秦初喜欢的是女生的他，他只是想和秦初在一起。
他喜欢秦初，秦初也喜欢她，他愿意为秦初做一切。
我不是高旭，我永远不会伤害秦初。
但……
“牧野！”带着皂角清香的疾风穿破冰冷的屏障，牧野抬头望去，眼神涣散。
是谁？
秦初。
是秦初！
喧闹灌耳，牧野左右张望，他什么时候回班的？
秦初手中黑笔按的咔哒响：“你怎么了？”
“我”，牧野脸上肌肉绷得死紧，我该说吗？其实我成绩很好，我只是想你多看看我，多和我说话，目光再多为我停留一会。
我该说吗？秦初会不理我吗？我用什么借口找他？我的进步奖励还有吗？
我……秦初不喜欢欺骗。我该说！我可以问他很难很难的题目。
牧野带着野火焚烧的勇气，内心的一切下一秒就要倾泻而出，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皮肤在发红、发烫。但嘴唇蠕动，抬眸撞进秦初关切的目光刹那，烈火只余蒸腾的青烟，一片荒芜，他仓促的垂下目光，缓慢摇头：“没事。”
他是个胆小鬼，他受不了秦初厌恶的眼神，后退的动作。
再晚一点，再晚一点吧。
秦初，能不能多多这样望着我。
秦初，能不能喜欢我。
秦初怔愣，他细细打量牧野，嘴角随时间流逝成一条直线，他转身离开，一瞬不瞬盯着桌上题目，手上黑笔转成螺旋桨。
秦初生气了，我做错了。牧野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指尖冰凉，不受控制地轻颤着，他上前一步，强行提起嘴角。
秦初食指旋转慢半拍，黑笔如子弹弹射在地，笔杆弹簧乱飞。
牧野连忙弯腰去捡。
见笔杆滚在桌脚伸手去勾，一只黑色的运动鞋率先踩住，牧野绷直的手缓慢收回，蜷缩在身侧。
他仰头望见秦初绷直的下颌线，满眼惴惴不安划过他凸显的喉结。
秦初一脚踢在他蹲着的小腿上，地上的笔杆四分五裂，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他的头顶、肩颈，最终钉在牧野抬起的脸上：“躲着我？”
“没有啊。”牧野塌下腰身，茫然摇头。
“没有？”秦初似有似无勾唇，“没有我靠近你的时候为什么身子后仰？满脸写着有事和我摇头，问你怎么了到现在也不说。”
秦初耸肩扯嘴一笑，松开脚下力道：“算了，当我没说吧。”低头转身离开。
“我不想我的成绩这么差。”牧野拽着他的手，掌心向上圈住手腕，“我错了。”
秦初脚步停住，“下次不要这样对我。”
牧野垂着眼睛可怜兮兮：“对不起。”
“去把黑板擦了。”秦初道，今天他值日。
“好。”牧野嘴角上扬，僵硬微张的手心五个深紫色月牙。
下午放学后值日生需要打扫教室，班级里只剩两人。
秦初慢悠悠收拾东西，牧野拿着扫把蹭到他旁边，小小声：“等会我们两个一起去食堂好吗？”
秦初折叠试卷的动作停下，勉为其难道：“好吧，你动作快点。”
广播刺啦一声刺响，舒缓的音乐在教室流淌。
“好。”牧野眼尾一翘，在音乐声中将指腹上的粉笔灰蹭秦初脸上，“生日快乐。”
“有病吧。”秦初皱眉满脸严肃。然而努力下压的眉梢不听使唤上扬。
一抹白痕斜斜划过鼻翼旁，尾端停在嘴角，与皮肤的健康血色形成奇异的共生。秦初抬手抹去：“没有蜡烛我怎么许愿？”
“生日礼物生日送，但平时的礼物现在就有”，牧野走到位子前，“闭眼。”
“粉笔灰礼物？”秦初闭上眼睛微微仰脸。他背靠桌沿，听着窸窣的声响，指尖跟着音乐节奏打拍。
“睁眼。”牧野的声音如风在耳边缱绻。
秦初轻颤睁眼，在牧野清澈的瞳仁里，清晰地看见自己小小的、微微发怔的倒影，带着毫无保留的暖意和纯粹的欢喜，秦初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送你的，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扔了卖了随你。”牧野手臂后曲，竹子金链放他桌上，“我快饿了，晚饭吃什么。”攥着扫把来回扫灰。
秦初这才发现牧野手上举着竹子金链。
“对不起，我刚刚没看见，我特别喜欢这个礼物。”秦初满眼歉意弯腰望着他。
牧野如弯曲的弹簧挺直腰板，满脸笑容：“我下次买更大的金子。”拿过金链，蹲在他脚边，“我给你带上。”
秦初站立不动，手指挑起牧野一缕头发缠绕，牧野头抵着他的大腿，脚踝下掌心滚烫。
“很漂亮。”他听见牧野呢喃的声音。
秦初低头望去，金色链条环绕，金竹贴着骨珠。不难受，却又一种束缚的感觉。秦初伸腿，金竹晃荡，又啪得贴回骨珠。
秦初瞥眼牧野脚踝的野草，“为什么是竹子？”
“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你。”牧野仰头望着他，眼角堆着细小的笑炆，掌心紧紧圈着脚踝。
“嗯。”秦初垂眸应声，神色淡淡，目光却一直落在脚上金链，脸颊旁酒窝若有若无。
转动脚踝，竹子金链跟着旋转，秦初心满意足收回目光，抬头望见牧野满眼柔情：“我会送你很多很多的礼物。”
“哦，”秦初微微侧身，语气拔高，“我不会送你任何礼物。”
牧野近乎耳语：“你已经送我礼物了。”
“什么。”
“你的喜欢就是送我的礼物。”
心脏骤然漏跳一拍，接着是失速般的狂跳，秦初猛然转身盯着座位旁的窗户，像是对它产生浓厚兴趣，目光却不受控制落在玻璃上倒映出的牧野。
牧野盯着秦初如恩桃儿的耳垂，目光缓缓上爬，嘴唇、鼻梁，最后和玻璃里的秦初对视。
牧野上前一步，喉结滚动，“秦初。”
“我好饿，晚饭吃什么。”秦初猛然侧身跨出他与桌子的间隙。
牧野后退一步，握着扫把的手青筋凸现：“我马上就好。”从书包里拿出几颗橙色糖果放在秦初桌上。
脸上的温度隐藏在皮肤下，秦初深吸气平复心跳，拿着扫把上前帮忙。
“哎！被动！”牧野如烛火旁瞪眼的狐，立马食指一指，“扫把放回去。”
秦初保持拿着扫把的姿势定在原地，“我来帮忙。”
“我很快就好了，你坐着等就行。”牧野食指指着他的椅子。
“两个人快一点。”秦初想帮牧野。
“我很快！”牧野拔高音量，手上的扫把已经随手扔在地上，大有你不坐着等，我就捆着让你等。
“行——”秦初拖长声音，一腿弯曲坐在桌上，一腿伸直抵着地面。
行动间金竹晃动，又贴回骨珠。
秦初剥了一个糖果放在嘴里。菠萝味。眼角笑意和嘴里甜意一起融化。
秦初懒懒得想着：“等会我们去二楼吃土豆牛腩拌饭。”
每个学生都有专属垃圾袋，教室地面基本没有垃圾，牧野正在扫尾工作，嘴上动作不停，“我们点两份不一样的，可以吃两种。”
“那我吃拌饭你吃饺子。”秦初霸道决定，刚好他两个都想吃。
牧野笑盈盈：“好。”
数学老师王顺从走廊路过，瞥见班级还有两个学生惊奇道：“你们怎么不去吃饭？”
牧野声音响亮笑容灿烂：“老师我在值日！”
牧野的过度兴奋让王顺一愣，为他高竖拇指，“热爱劳动值得表扬”，转头对秦初道，“班长晚自习去我办公室将今天的卷子发下来。”
“改好了？我立马去！”秦初一跃从桌上跳下去，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牧野分数。
牧野握着黑板擦的手一紧，沸腾冒泡的心情此刻却如冷藏室的冰块，欺骗得来的愉悦就像飘在阳光下泡泡，五彩斑斓，不用戳就破了。
他该怎么办？他要坦白一切吗？不，或许他可以逐渐进步，回到现在的成绩。聪明的快一点，应该不算欺骗吧。也可以，他也可以去找名师补习，一对一辅导，会进步很快的。
还有呢，还能怎么办？牧野好像听见秦初的脚步声，就在门口，慌张转头，空无一人，扒着门框凝神倾听，音乐声轻柔舒缓。
即使现在的处境随时都会破碎，但他是牧野熟悉的，这里的秦初眼神是专注的，会欣喜牧野的进步。
最开始的欺骗是什么时候？牧野依旧记得那只是一个普通下午，阳光不好也不坏。
在冬日的小镇，牧野拿着书站在门口排队结账。
呼吸间充盈笔墨香，牧野低头盯着水泥地面，随着队伍前进。
满是惊喜的声音插进队伍：“嗨！好巧啊。”
牧野抬眼是一张灿烂的、毫无保留的笑脸，还有嘴角未消散的白雾。
那个喜欢他脸的男生。
牧野微微颔首移开目光，盯着队伍前的后脑勺。
“你也是来买书的吗？”秦初目光落在封面，世界上最美的溺水者，瞳孔瞬间被擦亮，眼底迸发出惊人的色彩：“这本书我看过！我们好有缘啊。”
秦初目光牢牢锁定对方，瞳孔闪烁着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与惊喜。任何一个看见这双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他。
牧野继续盯着前面的后脑勺，手上动作教材书放在放在上面。
“我们同年级！”秦初简直抑制不住想爆炸，他借着抓紧书本的力气上前，“那个，我们都喜欢看书，也是同年级，要不我们加个微信，遇到有趣的题目也可以相互分享，你觉得呢？”
牧野的目光落在他捧在怀里的书籍：《喜欢你》《甜度超标》《菠萝味同桌请查收》《今天学神撒娇了吗》花花绿绿的封面看着格外喜庆。
秦初后退一步，精挑细选的书放在书堆上，侧身挡住，哈哈笑：“我表妹让我给她买的，小女生嘛，都喜欢这些。”
空出的双手立马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排队的队伍有点长，牧野目光扫过他，似笑非笑：“牧野。”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秦初粲然一笑，“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叫秦初，初次见面的初。”
可能是互换名字给秦初的勇气：“我可以约你，下周一起去图书馆写题吗？”又怕唐突紧急补充道，“我觉得我们年级相同，遇到题目可以相互讨论，两个人一起学习效率也更高，寒假正是弯道超车的好时候。”也是暗戳戳说服牧野。
牧野目光落在秦初鼻尖的细汗，微微歪头：“可是我成绩很差哎，我看不懂题目。”
“我成绩很好！”秦初紧紧扒住天降而来的机会，“我是省重点第一高中学生，我每次考上都是第一，任何题目我都会，老师同学都说我成绩好。”
牧野在秦初期待的目光中低头轻笑一声：“第一高中的第一。”
他上前将手中书本递给老板，眼中漫不经心：“那就麻烦你了，第一。”
无聊时随意停留的两秒目光，又是之后无法离开的目光。
发现欺骗的秦初，牧野早已模糊他的模样，他不要再看一次那样的秦初。抗拒他的、只想远离他的秦初。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两秒目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