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讲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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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班级喧闹。
季遥像在另一个空间，屏蔽所有嘈杂，低头认真写题，流畅的笔尖却在某个步骤卡住，皱眉思考半天依旧毫无思路。
“班长”，季遥转身见秦初不在改口，“牧野，这道题怎么写？”手上本子递过去。
牧野看完题目：“你看这里……”
进班的秦初看见他们靠在一起随口问道：“你们干嘛呢？”
“……我也不会”，本子转身递还给她，牧野满脸真诚，“你问秦初吧。”
“啊？哦。”季遥奇怪看他两眼，注意力又落在题目上，“班长，这题怎么写？”
秦初看完题目，弯腰讲解：“这里漏掉了一个因素……”
牧野的目光如融化的蜂蜜，流淌过他思考蹙起的眉心，轻轻颤动的睫毛，凝固在随着讲解开合的嘴唇。
牧野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的笑意。
“懂了感谢。”季遥一点就通比个“OK”手势又重回题海遨游。
秦初转身离开，牧野一怔回神慌忙抽张卷子拦住：“老师，我也有题不会。”
秦初微微一笑，朝他展示自己紧握的拳头：“哪个字不认识。”
牧野迅速塞回语文试卷，多瞄两眼抽张数学卷子随手一指：“这题不会，老师教教我。”
秦初拿过试卷：“我看看。”
牧野反身提过秦初的椅子调整最贴位置放下，双手请示：“老师请坐！”
卷子“啪”得拍在桌上，秦初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哪题不会？”
牧野的心跟着一抖，他瞄着秦初的神色指尖微曲试探放在题上，见秦初后槽牙用力一咬立马下滑声音坚定：“这题。”
“这题超纲了，不用写，我们先搞定中难度题目再说拔高题”，秦初点点牧野之前说的题目，“这题选什么？”
牧野一口道：“C。”
“对”，秦初高兴得竖起大拇指，“这题我之前和你说过，你已经掌握了。特别棒”，喜滋滋翻看试卷，又指了一道题目，“这题呢？”
牧野望着，秦初满眼真诚的、鼓励的肯定，嘴唇轻颤，期待自己和他一起说出心中的答案。
这题牧野知道，秦初送他的礼物里，有一题和这很相似，但他要说一个错误答案，他特别笨，要秦初讲题才能学会。
牧野望着，忘记眨眼，眼里只有秦初如灯火般明亮，全心全意装满自己的双眼，无意识蠕动的嘴唇，“A。”
“对！是A！”秦初双腿不自觉来回跺地，这题他没有给牧野讲解过，“你真的很聪明，也很勤奋。这题和我送你例题本上一题很相似，你一定是认真看了。”他将试卷递还牧野，眼睛弯成两道闪闪发光的月牙：“我敢肯定这次考试你会有很大进步。”
牧野考上本科指日可待！
牧野盯着试卷，“老师，这题也不会。”另一只手搭在秦初椅背上。
秦初微曲的膝盖又坐回，“我们先开已知条件……”他一步一步详细解释，心神专注，侧头问他，“明白了吗？”
牧野头微微歪着，不漏过秦初任何神情，声音舒慵：“没有，老师再说一遍吧。”
“好，我换个方法，你看看能不能听懂。”
牧野一只手随意支着下巴，呼吸和他轻颤的睫毛同频。秦初和他讲题时，那双眼睛，专注到近乎痴迷地映着自己身影，只有自己。
讲完，秦初抬头问道：“有哪里不懂吗？”
牧野迎着秦初眼里只映照自己的温柔，闻着秦初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好难哦，你再讲一遍好吗，我太笨了。”
秦初像碰到关键词的机器人脱口而出：“你不笨，只是一时没能理解题目意思”，他皱眉歪头，“你等等，我再优化解题方法。”
牧野像夏日里的猫缓缓伏下身子，趴在桌上歪头眉目含笑望着秦初。
秦初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啊，这道题比我刚刚问你的那道题简单，按理说不该不会的。”
牧野如同被闪电击中腾得直成钢铁，劈清神智，眼里闪烁智慧的光芒，“我会了！”
“你刚刚还说不会的”，秦初眼神警告，“不要不懂装懂，不会我就多说几遍。”
牧野笑道：“真的会了，突然来了灵感。”
秦初没说话，弯腰在草稿纸上写道类似的题目，“写吧。”
牧野接过纸笔，解题过程一气呵成，“答案是34.7。”
“对”，秦初打个响指，“真不错，又弄懂一个题型，这次数学考试肯定能及格！”
“老师教的好”，牧野笑着迎合，“我以后有不会的题目还能问老师吗？”
秦初一口应下：“当然可以，你现在就能问。”
牧野身形舒展，眉目宁静而专注：“你说的，一言为定。”
他望着他，柔和的、松弛的，秦初望着地面，轻声道，“你有不会的题目随时都能来问我，我很高兴能帮助你。”
牧野眼尾上翘：“有你帮助我，我会有很大进步的。”
秦初入党般坚定：“我相信你！你很有悟性，听懂的题目都能举一反三。”
放学。牧野轻哼歌坐在书桌前写题，一张英语卷半小时不到完成大半。
“嗡嗡”手机震动，是时清妍发来的问题。
牧野在草稿纸上详细写上步骤拍照发给她：有哪个步骤看不懂吗？
时清妍：第一步就不懂［苦涩］。
牧野皱着眉头，第一步不是从已知题目里得出的答案吗，这有什么不懂的，他想着秦初对自己说的话：我换个步骤解题，可能你不适合这个方法。
时清妍：谢谢你大好人！
牧野：没事，不用客气。
牧野再次将步骤拍照发给她，良久时清妍才回了短信，牧野以为是说她会了，定睛一看却是：怎么这个方法比上个方法还要难，一点都不懂，十四是从哪里出来的呀〔苦涩〕〔裂开〕。
学渣嘛，牧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没关系，那我们就用第一种方法来讲题。
时清妍：好的好的麻烦你了。
牧野再次将步骤细化，并结合语音讲解发给她。
牧野：这次会了吗？有哪个步骤不懂吗？
半晌没有消息，牧野也不等她，直接放下手机继续勾选答案。
良久，手机接连不断嗡嗡作响。
时清妍：步骤二的十四怎么出来的？
牧野满脸问号，当然是算出来的啊！
他立马连点删除键，差点将心里话说出来，牧野斟酌着一个字一个字打下：步骤一的答案带上公式算出来的，公式草稿纸上有哦。
牧野用红笔圈出再拍一张发去。
时清妍：为什么不用这个公式？
时清妍发来一个与这道题完全不相干的公式。
牧野皱眉困惑指尖飞快：为什么要用这个公式？
时清妍：因为我觉得这个公式可以用啊。
牧野深吸一口气：不可以用，这个公式无法推出另一个条件。
时清妍：好难过，我好喜欢这个公式［凋谢玫瑰］，那你再跟我讲一遍吧。
牧野强笑着：好，我在重复一遍。
：听懂了吗？
时清妍直接发条语音过来：“听懂了！啊啊啊啊啊我听懂了谢谢你！”
牧野舒了口气：听懂就好，那我先去洗漱了。
时清妍歉意道：“啊啊啊啊对不起耽误你太久时间了，抱歉抱歉。”
牧野发送过去：没关系，你理解就好。
熄灭屏幕心累叹气仰靠在椅子上，讲个题比写张卷子还累。
牧野指尖转着黑笔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蠢”了，对秦初有些残忍了。
要不下次我聪明点吧。
次日。
数学老师拿着一叠卷子进班：“这堂课我们随堂测。”
牧野在传卷的间隙背抵秦初桌沿小声道：“秦老师，进步了可以向你要一个小奖品吗？”
“可以啊”，秦初挑眉玩笑道，“免费送你一套卷子大礼包。”
牧野没杆自创顺杆爬：“对我一对一辅导讲解吗？”
秦初似笑非笑看着他：“一对二，还有时清妍。”
牧野脸上笑意瞬间垮掉，满脸难过：“秦初，我觉得这些题目都好难啊。”
心情不好＝失常发挥，失常发挥＝分数下降，分数下降＝自信心打击丧失学习热情。秦初满脸懊悔，这可是一颗本会考上本科的学习新星就此陨落，他赶紧补救：“有！只要认真写题就有小奖品。”
牧野眼睛一亮乘胜追问：“奖品随便我选吗？”
“当然。”秦初微笑点头，语数英理化生政史地随便你选，选一送八。
数学老师意有所指：“卷子发下来就认真写题，不要讲小话了。”
“加油，专心写题。”秦初给他鼓劲。
秦初的“当然”微笑时，眼里的坏意完全藏不住，但，牧野勾唇一笑，自己还是聪明些吧。
班级里纸笔沙沙作响。
秦初解题写到一半的数字在卷上留下一道白痕，下意识甩笔，再次书写留下断断续续黑点。
秦初拆卸一看，笔芯里只剩几毫米的黄油，他只有一支黑笔，也没有笔芯，伸手在牧野背上戳下示意借支笔。
转瞬反应过来被自己逗笑，一句话也没有就指望借支笔，神仙也做不到这样的读心术。秦初想着干脆用铅笔凑合算了。
“哒哒。”笔端敲桌的脆响。
秦初蓦然回到寒假，他在楼下倒杯热水回去，看见本该认真写题的牧野侧脸趴在作业本上。
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抵在他的下巴处，又长又密的睫毛不断轻颤，看见自己无聊的眼神落在实处，笑得眼睛弯弯。
秦初拿支批注的红笔敲桌，在满是腊梅香的卧室里发出同样的清脆声响。
牧野倾身凑近他，‘好难哦，老师再教教我。’
‘再教几遍都行，本人提供免费课后辅导。’
秦初恍惚抬头，却见牧野伏案写题的背影，桌上放着一支满墨的黑笔。
他用力盖上笔盖，也盖上如潮水般汹涌的过去。
秦初在下课铃中起身收试卷，牧野卷子放在左上角，秦初趁着间隙撇着牧野答案，随意伸手拿起他的卷子。
卷子崩成一条直线。
牧野食指压着卷角嘴角是玩闹的弧度：“好难哦，老师再教教我。”
秦初抽走试卷：“课后辅导有偿。”
牧野倏地睁大眼睛，怔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他以为会落空的过去，秦初接住了。
牧野心满的发涨，滚烫的、无法抑制的洪流从心脏深处轰然炸开，他想大笑，想跑上前抱住秦初，课间的喧闹却将他定在原地。视线无意落在桌上铅笔，他推开椅子跑到小卖部，风和喷涌的喜悦刮的他脸发红，牧野喘着气，货架上黑笔红笔蓝笔自动笔铺满箩筐，嘴角的笑容和满筐的笔一起哗哗作响。
牧野声音响亮：“老板，结账！”
“买这么多笔”，老板被这一箩筐的笔吓一跳，善意提醒，“笔多了容易丢，下次还能再买。”
“不多，两个人用。”牧野眼睛亮晶晶。
老板哭笑不得：“两个人也多啊，这都能再开个小卖部了。”
“不多不多。”牧野固执摇头。
老板见状也不坚持，笔哗啦啦倒在收银台上堆成小山。
牧野斜靠在台上等待，耳边连绵不绝的“滴滴”声，随手刷下朋友圈。
时清妍刚刚新发的朋友圈：有谁捡到我的小粉杯麻烦送还给我，重谢！
配图是她手拿粉色杯子照片。
牧野犹豫下，手机递给老板：“请问超市里有这个粉色杯子吗？”
老板抬头瞟了一眼，“有，直走然后右拐。”
“谢谢。”
牧野对比手机上照片在货架找到一模一样的杯子。
老板接过他的杯子和一筐的笔放在一起：“你先用箩筐带回去吧，什么时候过来顺道带给我就好。”老板担心塑料袋破了笔撒一地。
牧野拿出水杯放在旁边货架上，“我马上就回来。”
他带着满筐哗哗作响的笔跑回教室，路久惊讶张大嘴巴，“牧野你在教室开小卖部？”
牧野将筐子往前一递：“来一支？”
“那我就不客气了”，路久嘿嘿一笑选个红色。
又递给季遥选几支。
牧野将笔整理好放在袋子里，轻柔的拍拍。起身看着窗外在风雨中晃动的枝叶。低头盯着手机里的备忘录：魅力男人准则一，没有女人能拒绝帅气男人的色诱。
稚嫩的绿叶泛着凉意，一眼扫去，班上的学生都裹着厚重的校服外套。牧野一咬牙，都穿外套就我不穿，更能凸显我的与众不同。狠心将校服外套脱掉，明净的窗户上倒映他修长单薄的身影。
牧野手里拿着杯子和一瓶牛奶，在风雨中挺直腰板。远远看见时清妍的背影快步跑过去，赶紧完成任务赶紧回班。
却一个高个子男生拦住她，牧野的步伐刹车般停住，放慢脚步装作不经意间徘徊，耳朵高高竖起。
男生堆着满脸笑意：“妍妍，我给你买了一个新的粉色杯子。”
牧野下意识将手上杯子往后一藏。
时清妍声音冰冷：“亲手把我杯子扔了，现在又来献殷勤，高旭你真让我恶心。”
高旭握杯子的指尖骤然发白，勉强一笑：“妍妍你再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扔你杯子，我喜欢你呀。”
“别装了高旭，我调了舞蹈室监控”，时清妍后退一步，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你的喜欢真让人恶心。”
“妍妍，我只想想你再看看我”，高旭满脸委屈，满眼指责，“是你一直不理我，我只想让你看看我。”
时清妍直接气笑了：“我让你喊小混混堵我再‘救’我的？我让你弄坏我的表演服的？我让你偷东西的？”她满脸厌烦，赶苍蝇的挥手，“我已经和你班主任说了，你好好想着怎么和他解释吧。”
时清妍转身就走。
原来高旭就是上次的倒地男啊，牧野失望叹气，转身离开，和他擦肩而过瞥见高旭曼联怨恨盯着时清妍的背影，夸张的嘴型是：贱货。
牧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默默在时清妍身后跟了一路，他在时清妍肩膀耸动抬手擦脸后，手中杯子横伸过去，“别哭了，你的粉色杯子。”
时清妍隔着模糊的视线仔细盯着杯子，随后绷着的情绪直接破堤，哭喊着：“这不是梦梦送我的杯子！”
牧野不知所措道歉：“对不起你别哭！”手忙脚乱递给她纸巾。
时清妍一边撸鼻涕一边恶狠狠道：“我真的想打死他！”
牧野小声道：“我支持。”
“我最讨厌别人打着爱的旗号来欺骗我！”
横在心脏里的针猛地推进半寸，牧野疼的呼吸停了半拍，像被人删了一耳光脚步踉跄后退半步。
时清妍没注意到牧野的异常，没什么精神气道：“你回去上课吧，我逃课了。”
牧野瞳孔空洞，穿透了眼前，投向某个无法触及的深渊，他迟滞的眨下眼，凭着先前对准则的复习，吐出：“逃课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讲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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