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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封遗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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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久违地去找了一趟琴酒。
撬锁没什么难度,更何况我有钥匙。
上次去的时候衣服弄脏了,顺手把挂在门口的衣服穿走了,鬼知道口袋里还有把钥匙,这会儿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我打量着这间空荡荡的房子,只觉得无趣。
这间安全屋很符合我对琴酒的刻板印象。
琴酒今天有任务,我算了算,如果那家伙没死在任务里,那天黑前就能回来。
我无所事事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环顾四周,摸了摸下巴。
如果苏格兰的遗书真在琴酒手里,说不定就这间安全屋里的某处放着。
一想到苏格兰的遗物可能距离我只有几米,我立刻兴奋起来,兴致勃勃地开始搜查这个破房子。
两个小时后,我蹲在床头柜旁仔细地检查,连里面的隔层都没放过,却还是一无所获。
“到底在哪……”
“在找东西?”
“嗯。”
“还没找到?”
“废话。”
“我帮你一起找吧。”
“那还真是谢——”
我慢半拍地意识到什么,转过头,正对上了一双阴测测的眸子。
“操!你怎么在这?!”
琴酒站起身,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虽然他一个字都没说,但是我就是知道,他的意思是他在这里有什么不对我在这里才不正常。
我把抽屉往回一推,站起身,理不直气也壮:“看看怎么了,你自己不在安全屋看着,还想怪我偷东西啊。”
这已经是我搜查的第三遍了,整间房子的每一寸角落都没放过,可还是没发现任何可疑踪迹。
找不到就找不到,我也没指望一定能找到,琴酒那种心机深沉的家伙,要是遗书真这么简单就被我找到了,那我才要怀疑是不是伪造的。
我的目光落在琴酒身上,若有所思。
不在安全屋里,莫非是随身带着?
我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那家伙要是真敢把苏格兰的遗物贴身带着那我跟他没完!!
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说不定苏格兰的遗书真在琴酒身上。
我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人——房子搜完了,那就该搜人了。
琴酒一边摘下帽子一边转身走出卧室,我知道他是要把帽子挂在玄关的衣架上,那家伙的毛病一大堆,连衣服的褶皱都恨不得整齐划一,更何况是帽子放在哪里。
他随口问:“你来做什么?”
我靠在卧室门口,微笑道:“一起洗澡吗?”
琴酒动作一顿,转头看了我一眼,也仅仅只有一眼而已。他把帽子挂在衣架上,口吻平淡:“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我反问:“怎么?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我干脆三两步走到他身侧,按住他正准备脱下衣服的手,抬头对视:“你别动,我帮你脱。”
琴酒盯着我看了几秒,表情似笑非笑,我懒得管那个表情到底有什么深层含义,光明正大地开始借着脱衣服的动作开始搜身。
琴酒的衣服我都很熟,哪个地方有隐藏口袋哪个地方可以藏东西我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这么多年了,衣服买来买去都是那几款,单是我从琴酒那里穿回去的衣服都足够凑出来个三五套琴酒标配套装了。
“啧……”
奇了怪了,还是没有。
我正思索着,一只手滑到了腰间,我把那只爪子拍掉,不爽道:“干嘛?!少跟我动手动脚的!”
琴酒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却再度附了上来,竟然还手贱地摸了几下,凑在我耳边咬牙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找我一起洗澡。”
“……”我说过这种脑残话??
“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喂……你先停一下,别……”
这个时节本来也不会穿太厚,也就琴酒那种奇怪的家伙才会成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稀里糊涂地被推进浴室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推到胸口了,我靠在瓷砖上,无论是抚摸还是亲吻都和过去不知道多少次没有任何区别,却仍旧无法习惯。
花洒在推搡间被意外打开,冷水没浇灭欲望之火,却让我的思维愈发清晰起来。
我有时候会感觉荒谬之极,组织里那么多人,我和琴酒那么水火不容,如今竟然搞成这种关系。
往前回想,排除因为罕见的发色而扭头多看的那两眼,我对琴酒最初的深刻印象来自十二岁的那场考核。
那一年我和琴酒在考核中相遇,为了接下来能成为苏格兰对手我拼尽了全力,我也的确成功了。
胜负已分,不远处的输家率先站起来,规则上我明明赢了,对视的那个瞬间却觉得自己才是落败的一方。
我的对手没尽全力,他不是看不起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在这种不值一提的考核里跟我这种不过如此的家伙拼尽全力,于是更让赌上性命的我看起来可笑至极。
大概是因为那年的考核里是我第一次真正和琴酒对上视线,所以对琴酒的印象也就此定格在那轻蔑的一眼。
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让我觉得他根本没把我当成一个对手,而是一种评估和观赏,直到苏格兰身死后琴酒闯进我的安全屋把我按在床上的时候我才猛然发觉,其实在当年的那个对手眼里,我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加不值一提一些。
我有无数个理由讨厌琴酒,但多年以后,我和琴酒却这般纠缠不休。
我咬紧牙关不想发出声音,额头抵在冰冷的瓷砖上,等待这场不知期限的折磨的结束。
“你别突然就……喂!!”
“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这次来的确有正经事,不然我脑子是有多大的坑才会自己送上门来。
我把额头抵在瓷砖上缓了一会儿,这才开口:“你都什么时候……哈——!!”
“怎么不说了?”
我应该是骂了一声,但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骂了什么。
双手被反剪绑在背后,我不知道这次拿来束缚我的是什么东西,这么久了,琴酒那里应该也没什么东西是没用来绑过我的手的。
花洒关了,琴酒却一点都没有终止的意思,我趁着他揽住我脖颈的时候咬了一口他的手腕,他没放手,不过也足以让他的动作稍微停顿几息。
琴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在我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不知道具体多深,但从突然的刺痛和过往的经验来看,大概是破皮了。
“你都什么时候会不想跟我上床?”
在这种充斥着欲望气息的事发现场问这个问题确实不太搭,不过也无所谓了,我和琴酒也是不搭配的,根本没人会在意这种事情。
“新人总想和我上床,得想办法解决才行。”
对于新人接二连三的投怀送抱,我有时候会想,对他来说,是不是真的无论是谁都可以?
只要能为他所用,只要能成为他向上走的垫脚石,是不是谁都可以获得他的宣誓?
其实这无可厚非,我完全没必要深想,况且事实就是他现在属于我,即使有二心,在我面前他也会演得看不出一丝痕迹。
这还不够吗?表面的忠心耿耿怎么就不算忠心耿耿?我付出的东西只够换来这么多,我也只有这么多了。
“啧……我在想什么东西啊……”
琴酒沉寂了几秒,毫无征兆地攥着我的头发把我扯到了一旁的洗手台上。
腹部撞在洗头台边缘,我骂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琴酒抓着我的头发强迫我抬头看向镜子:“看见了吗?”
镜子在喘息间蒙上一层雾气,又瞬息消逝,将一切赤裸都暴露无遗。
我看到了肩上的那道牙印,果然已经沁出了血珠。
琴酒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裹挟着冷意,和刚刚湿透全身的冷水相比有过之无不及,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附在我耳边说:“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自己,轻而易举地露出这副表情,有人想把你拖到床上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吗?苏格兰当年不对你下手才有问题。”
我一下子像触电一般迅速用头撞向琴酒的下巴:“你也配提他?!”
琴酒冷笑:“你来找我就不是为了听我提苏格兰吗?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那家伙为什么不对你出手,共用一间安全屋,共享拥有的一切,打着爱的旗号,却偏偏没动过你一下。”
“别说了。”
“你是真想让我住口还是故意想让我说更多?除了我谁还会跟你提起苏格兰,不过是一个死了十一年的——”
“我让你别说了!!”
回声震响耳膜,在并不算宽敞的浴室内回荡,就算再不想看,透过湿漉漉的刘海,我也还是从近在咫尺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我一直觉得琴酒不是看我不顺眼,他是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如果我看起来一直都是这么狼狈不堪,那他会把我当成一个玩具去捉弄,似乎也不值得意外。
我喃喃道:“……别再说了。”
琴酒愣了一下,按住我的肩膀,还想继续说些什么,防止他再说出什么我不想听的话,我侧过头主动吻了上去。
身高和姿势受限,我只吻到了他的下颌,没能顺利堵住他的嘴,所幸琴酒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同时也终止一切不愿被提及的话题。
身体上的折磨永远轻松于精神上的折磨,而琴酒一向很懂如何戳中我的痛处,与其保持清醒,不如沉沦下去,不带任何思考,只剩下欲望和咒骂,像两只毫无理智的野兽,不止不休。
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还在组织最底层挣扎求生的时候,如同一只苟延残喘的困兽,然而如今已经没人愿意救我出牢笼。
苏格兰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格兰……
意识愈发模糊,有人吻了一下我的眼角。
“啧,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