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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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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三年级的年纪第一真的知道什么是春日宴和通假字吗?宴惟懒得戳穿他。
没办法,游述看起来就一小小孩,宴惟虽然在福利院住了三年,周围都是小孩,但他没关注过别人,并不太清楚这小孩具体是几岁的样子。
“所以。”游述绕过他,倒了杯牛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宴惟?”
“我……”总不能说我是来揍你的吧。
看着他拘谨的反应,游述有点想笑,他当然知道宴惟是来干嘛的。
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住,他被带到这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你吃过饭了吗?”游述问。
宴惟没答,游述紧接着就邀请他:“和我一起吃吧。”
三分钟后,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简单的餐食,蔬菜瘦肉粥和一份虾饺以及各种包子。
因为是早午饭的缘故,桌上还多了道肉菜和素菜。
宴惟暗自评价,游少爷的生活比想象中容易想象,而且他还挺自来熟的。
坐在餐桌的是游述和他,端早餐的是眼冒精光似乎很满意他今天表现的养母。
这一切真是诡异。
明明没想答应的,但拒绝的话没说出口。
如果非要找个原因,那可能是,游述长得太好看了,让宴惟对曾经有过要揍人家的想法感到那么一丝愧疚。
游述等菜上齐后,便开始一言不发地吃饭。
宴惟想到了那天那个男人说的礼仪课,想来这就是年纪第一礼仪课的教学成果了。
优雅又……没意思。
见他不动筷子,游述抬头问:“你不喜欢吃这些吗?如果有喜欢吃的可以告诉我,我让他们给你做。”
宴惟没回答他,默默将筷子放在了离自己最近的素菜上。
甜甜的,配着粥,一筷子一筷子竟然吃到见底了,不过他敏锐地发现游述一筷子都没夹他夹过的菜。
宴惟深吸了口气,这算什么,良好的礼仪教养让他留自己吃饭,内心的嫌弃让他不肯多说一句话也不肯吃一口自己夹过的菜?
原本觉得是从福利院出来以后吃得最舒服的一餐,现在突然不这么觉得了。
小少爷吃完将筷子摆好,擦干净嘴后,朝他说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我吃好了,你慢用。”
然后转身上了楼。
在人影消失的最后一秒,宴惟把筷子重重放在了桌面上:“我慢用个屁。”
他觉得有点呼吸不畅。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尽管游述看起来很乖,但也不是不可能一句话让一个家族大吵一架,他是有这个气人资本的。
宴惟转身就把自己扔进了被窝了。
……
“宴惟!宴惟!”再有意识时,宴惟听到游小少爷不停地叫自己名字。
有多久没有人这么频繁地叫自己了。
就在耳边,吵得要命。
“宴惟,你醒醒!”
“宴惟。”
宴惟挣扎好久才睁开眼,他眼前不止有游述,小小的房间里还站着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
“他醒了,李医生你再检查下。”游述很快将身前的位置让给医生。
一番检查下来,自然是没什么大事。
否则医生也不会决定在家里处理,早早就应该把他带到医院了。
“这瓶输完后拔针就好了,他还有些营养不良,需要好好调养。”李医生出门叮嘱完,在得到患者家属表示可以自己拔针时,便带着两个护士回去了。
“抱歉。”游述向宴惟说明,“我不知道,你应该是洋蓟过敏,你以后记得别吃洋蓟。”
“什么东西?”宴惟一头雾水,“我过敏了?”
游述指了指他脖间的小红点,“嗯,今天中午的那盘菜,不过也不是完全确定,还需要你提供下资料,看你是否对青椒、食用油和一些佐料过敏。”
宴惟瞧他这一板一眼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可爱:“我对那些不过敏。”
“那就是洋蓟。”
宴惟有点想问一句,洋蓟是什么东西?但他不想在这个小屁孩面前展示自己的知识缺口。
就像小屁孩不会在自己面前承认他并不知道什么是春日宴一样。
“嗯。”清醒后搞懂了现在的情况,他现在还躺在自己床上,应该是养母去找了游述,游述带了人过来,宴惟有些郝然,“谢谢你。”
“不用。”
游述关了卧室门,重新坐回他的床前,盯着点滴的速度,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宴惟看着他的样子,看起来比院长脑子里装的事还多,不知道在忧虑什么。
“你几岁了?”宴惟突然开口。
游述诚实答:“八岁。”
八岁竟然能说那么有逻辑的句子?排除其他食材找到过敏原?宴惟“嗯”了声,反应很平淡:“我十一,你要不要叫哥哥?”
“不要。”
“好。”
反正他也没指望小少爷会叫,只是想逗逗他,结果人家根本没别的反应。
最终,他们那晚的对话停留在这里,游述没有等点滴结束,说完几句话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不过尽管就那么一次,游述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改变了他的生活。
收养他的夫妻明显对他的态度更温和了。
不想做的事不会再强迫。
除了,坚持要他多跟游述相处。
意识到这点后,宴惟再也没有踏进那间别墅,游述很好,但他们本就应该处在两个世界。
*
六年级的生活悄然而至,开学第一天,宴惟领到了自己的校服。
四季十二套,还有一个校牌以及十个备用校牌,校牌上的名字容不得他反驳——陈宴惟。
看着就闹心,于是他决定只穿校服不带校牌,自以为这样自己就能离这个名字远一点。
然而他走进教室的下一秒,就听到了老师鼓掌介绍说:“欢迎我们班的新同学陈宴惟小朋友。”
在激烈的掌声中,宴惟避无可避。
不过他没有太难过或伤心,总归就是时间问题,他只需要等待。
等这个学校哪个不长眼的小少爷先惹了自己,然后自己就可以猛烈地反击回去,接着就是被叫家长、退学、退养。
反击不算做坏事,妈妈也不会不开心。
对的,是反击而不是主动惹事,这是见到游述后,宴惟反思的结果。
以宴惟的经验,这样的事绝对不会让他等多久。
一个星期过去了,整个班都知道陈宴惟是个高冷不爱说话人,但因为他长得足够好看,班里很多女生都愿意主动带他玩,被拒绝也不算恼,还会跟自己的朋友们分享这个新来的转校生。
短暂而平静的试探期过去,在第三周的时候,有人忍不住找事了。
最先是一个他隔壁班的男生,礼仪课结束,他主动拦住了宴惟。
那小孩趾高气昂,上下打量着宴惟:“陈宴惟,姓陈,那你是陈家哪位叔叔的小孩?”
一开口就戳中了最讨厌的话题,宴惟没什么好脸色:“我不姓陈。”
“你觉得我眼瞎耳聋还是不识字?”男生比他略高一些,见他不配合直接自报家门,“我叫贾士祁。”
宴惟不理,直接绕过他。
男生三两步跑到他前面又将人堵住:“听到我名字还没反应,看来不是我想的那个陈家喽?”
宴惟不耐烦道:“我说了我不姓陈,要说几遍你才能听懂人话?”
贾士祁:“那你难道姓宴?别搞笑了,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姓宴的!”
宴惟神色淡淡:“哦,那你还真是没什么见识。”
“不姓那个陈还敢他妈的装逼,你以为你谁啊?我看你就是欠揍!”贾士祁挽起袖子一副要揍人的姿态。
“欸?”宴惟眼神一亮,笑得嘚瑟无比,“你说得对,我就是欠揍。”
贾士祁混惯了,况且仗着家世,这整个学校没几个人敢不给他面子的,毕竟都被家里叮嘱过。
这哪还能忍,他直接朝班里振臂一呼就开打。
1V1直接就变成了不讲武德的一群人揍宴惟一个。
宴惟捡着最隐蔽的地方用最狠的力道灵活地撑起了这场非公平性校园暴力。
然而敌众我寡,他也只是勉强让自己没有那么狼狈。
进了医院,恢复了两天后,养父养母也如愿被叫到了学校。
贾士祁和其他人的家长当然是没有出席的,与会到场的只有他们的“旨意”。
通俗的讲,就是让这个学生滚出学校。
一点儿不开玩笑,宴惟听到后心里笑开了花,他甚至觉得这是父母去世后他难得感受到快乐的时刻。
最开心的时刻持续没有多久,半个小时后,几通电话敲定了这顿“小孩子玩闹”的结局,八百字检查,留校察看。
写八百字的只有他一个人,留校察看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宴惟:……
贾士祁,你引以为傲的家世,不过如此。
“这次多亏了游夫人,要不是她从中调和,怎么可能轻拿轻放!陈宴惟!我跟你说过什么?让你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多认识些人,你倒好,得罪上这么厉害的人。”女人耳提面命的唠叨声一路随着他回到了游家。
宴惟想了一路都没想清楚,那个游夫人到底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富人无处发泄的慈善欲为什么不能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男人关好车门口带着他从别墅正门进:“今天周五,游夫人晚上过来吃饭,你待会进去跟她道谢。”
“什么意思?”宴惟听这话有点奇怪,“游夫人过来吃饭还要看今天是周几?”
“是啊。”男人解释道,“游夫人只有每周五晚上过来吃饭,其余时间不在这里。”
“可游述每天放学都回这儿,他旅行回来也每天都住在这里。”
“这里只有小少爷一个人常住。”男人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宴惟:“那游述的爸爸呢?”
“游先生偶尔回来。”男人似乎是翻了很多词才找到个合适的,“不定期。”
宴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不定期的意思是指,我来这快两个月,他一次都没回来过?”
男人沉默,那就是默认了。
“你别太关注主家的私事。”男人点他。
宴惟心想,我也不想关注啊,可游夫人给了特权,让这位负责接自己上下学,给游述配了新的车和司机,还打电话阻止他被退学。
所以她有这时间,能不能把心思放在自己孩子身上啊!
宴惟决定直接一点,他没有拒绝向游夫人道谢,随着那对夫妻一起走进了别墅。
他们进去时,游述和游夫人正好准备用晚餐,宴惟直愣愣地走到游夫人面前鞠了一躬。
“今天的事谢谢您,但是我想回福利院去,希望您能同意。”这话说的直白,毕竟快两个月过去了,宴惟渐渐明白,所谓的养父养母根本就没什么意愿领养自己。
他们就是听这位的话。
游夫人看上去青春靓丽,根本不像是阿姨反而更像是姐姐辈的,她打量着宴惟的脸笑了笑:“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愿意留下?你现在的生活更好,不是吗?”
宴惟摇了摇头:“一点儿也不好,我不适合,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不。”游夫人打断他,不容置喙道,“你适合,你只是现在还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