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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你来么? ...

  •   “小屿哥哥!”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裴杰的声音,然后便听到他窸窸窣窣地跑下楼来。

      “啊,你们已经在吃啦。”裴杰怀里抱着一堆从房间里搜刮的零食,咯吱窝下还夹着一张复印件,愣愣地站在两人面前。

      牧屿帮忙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好笑地看着他:“难怪去这么久,还以为你身份证弄丢了。”

      裴杰“嘿嘿”地笑了,不好意思道:“没弄丢,我找吃的找了好一会儿。我想着小屿哥哥你晚上不是没时间吃饭么。”

      牧屿怔了怔,他没在裴杰面前说过吃饭的事情,这小屁孩还挺细心。

      “你吃了吗?”一旁的岑时问道。

      裴杰点点头:“我吃了,一放学就在学校里吃了。”

      接下来裴杰乖乖地坐在一旁,陪着两人吃点心喝茶,牧屿和岑时时不时搭两句话。

      牧屿:“我好像忘记登记今天的作业了。”

      岑时嘲笑他:“说得好像你记了就会写一样。”

      然后两个学渣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时间一晃快10点,裴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牧屿起身准备告辞,裴杰咻地站起来,结果被岑时按了下去:“你别送了,太晚了赶紧洗漱睡觉去。”

      似乎岑时的话在裴杰那儿特有威力,一句话就把他钉在了原地。

      岑时把牧屿送到玄关口,准备穿鞋送他去车站坐车,牧屿说:“你也别送了,我自个儿出去就行。”

      裴杰从岑时身后冒出个头:“小屿哥哥,下次再来玩啊。”

      牧屿没有直接答复裴杰的邀请,眸子若有所思地在两兄弟间转了一圈,最后朝着裴杰说: “你什么眼神,你哥哪有比我高?”

      裴杰:“……”

      岑时:“……”

      他上周刚量了,净身高183.5,教练就在旁边看着,表示很满意,估摸着说毕业前再长3公分不是问题。

      岑时的眼神在牧屿头顶扫了一下:“你多高?”

      牧屿危险地眯起眼眸:“……184。”

      “哦……”岑时抱着胳膊,“那差不多。”

      “……”

      牧屿心想回去后要多吃两碗饭才行。

      很快到了跟王少坤约好比赛的当天,牧屿一大早在跟肖彦梓发着微信交流情报。

      我不是格格:屿啊,今天我收到一个消息,关于王少坤的。

      牧屿打了个问号过去。

      对面马上发来了消息:听说周末两天王少坤都在学校训练,真见了鬼了。

      牧屿少见地回了个大拇指表情,肖彦梓马上嗅出了他的阴阳怪气,回复说:

      哈哈哈,你知道么,他竟然想考首都体大!!但问题来了,他到现在都没有拿得出手的赛事成绩,必须在4月前拿下一个省级以上赛事的奖才能参加校考。

      MY:4月前的省级赛事,不就只剩锦标赛了么?

      我不是格格:是啊。

      牧屿放下手机细想,虽没有跟对方正面比赛过,但他见过王少坤训练时的爆发力,不像是拿不出成绩的人。

      再说击剑专业的体育高考,如果要参加校招,特别是像首都体大这样的名校招生,就必须经过严格的资质审核,专业测试,以及全国高考,而过往的赛事成绩就是一块敲门砖。

      目光长远一点的人,往往从高一就开始刷赛事排名和考取运动员等级证书,还用等到现在临时抱佛脚?

      两人都对王少坤的行为都感到迷惑,肖彦梓更是嗤之以鼻:少壮不努力,比赛比个屁!

      没说多久,牧屿感到身边的座位被人拉开,一抬头便看到岑时的下颌和脖颈,以及校服领口处露出的一小戳白色毛衣。

      岑时很适合白色,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像雪后的晴空。

      牧屿盯了一秒,岑时坐下转过头来跟他打招呼:“早。”

      牧屿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翻开语文书:“不早了大哥,早读铃声都响了。”

      岑时斜了他一眼:“早读铃声都响了,我进门还看到你在玩手机。”

      “……”牧屿没好气地把语文书下的手机塞进抽屉,“半斤八两,咱谁也别说谁吧。”

      岑时用沉默地笑意表达了他的赞同。

      中午放学不用做值日,牧屿乐得清闲,慢悠悠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孙晓又背着个书包晃到了他这边。

      “屿啊。”

      岑时收拾好东西,站起身给走过来的孙晓让了个位置,提脚走人。

      孙晓说:“今天教师饭堂有烤鱼哦,三人份的,赶紧的,晚了就没了。”

      孙晓这个百事通非浪得虚名,他亲妈在青川一中初中部任教,总能获得学校的一手消息,连同教师饭堂的菜单更新也逃不出他手掌心,时不时带着一溜同学就往教师饭堂跑,然后,滴,刷我的卡。

      “三人份?”牧屿拎上击剑包站了起来,往门口瞟了一眼,“介意我叫多一个人么?”

      孙晓毫不迟疑:“叫!”

      “岑时!”牧屿立马冲门口喊了一声。

      岑时迈出教室的脚一顿,回过头,看向牧屿的眼里带着些许疑问。

      “要不要一起吃烤鱼?”

      岑时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孙晓赶紧说:“教师食堂,特大一份儿,三个人吃管够。”

      岑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轻轻扬唇一笑:“走吧。”

      牧屿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开口叫岑时一起吃饭,可能是因为心里已经将他从敌人的阵营里拨了出来,又可能是因为总是想起那个被人群簇拥却与热闹隔绝的身影。

      然而当三个人走到校道上的时候,约饭的那个人却被舍友喊了回去,原因是宿舍爆水管,水漫金山了得赶紧回去拯救个人物品。临走前孙晓把教职员工的饭卡塞到牧屿手里,告诉他们随便刷。

      牧屿和岑时无奈地相视,决定还是去学生饭堂。

      今天饭堂有炸猪排,人多得厉害,牧屿排在岑时身后,岑时侧着脸似乎有话要说。

      “嗯?”牧屿把脑袋凑过去,几戳发丝扫过他的鼻尖,他感到有点痒,抬手挠了挠鼻子。

      “你去占个座儿,我帮你打饭。”岑时说,“吃什么?”

      牧屿把饭卡递过去:“2两饭,凉瓜炒肉,西红柿炒蛋,谢谢。”

      岑时接过,回过了头。

      牧屿离开干饭的队伍,去最尽头的窗口打了两碗满满当当的汤,眼尖地发现靠近后厨有两个空位置,迈开步子就往那头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不知从哪钻出来,挨着牧屿的肩膀撞了过去,“哐当”一声,他手中的一只汤碗应声而落,汤水洒了一地,溅了他一身。

      “你小心——张旭林?”牧屿抬头便看见“老熟人”脸上挂着笑,毫无愧意地站在面前。

      不远处王少坤也在,他端着盘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牧屿目光如刀锋地剐过二人:“故意的?”

      王少坤走上前来,轻蔑地一笑:“别这么小气嘛,旭林不小心的,盘子没拿稳。”

      “是么。”牧屿冷笑一声,表情像覆了一层寒霜,他朝着张旭林迈近了一步,手里还端着另一碗免于洒落的汤。

      张旭林意识到什么,他眼神微变,然而还未做出反应,就见牧屿快速地抬起手,只听“哗”的一声,他感到衣襟一片温热——

      牧屿把汤碗扣在了他的胸前。

      不锈钢碗从张旭林锁骨滑落,在地面转了几圈才堪堪停下。四周掀起一片惊呼。

      “手抖就去医院看看,指不定是大脑发育不全的毛病。”牧屿冲他眦了眦牙,“噢对了,我不是手抖,我就是故意的。”

      “我草你妈——”张旭林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拳头捏得青筋暴起,眼看下一秒就要出拳,王少坤竟伸手将他一把拦下。

      “……”张旭林愤怒又疑惑地看着王少坤。

      “这里人多。”王少坤使了个眼色,“下午再说。”

      张旭林的脸色难看得如同吃了馊饭,但又不得不听从于王少坤,他狠狠地剐了牧屿一眼,转身离去。

      王少坤临走前指着牧屿:“下午,等着。”

      牧屿轻轻吐出两个字:“垃圾。”

      岑时端着两个餐盘找人,很快就在后厨边看到了牧屿。

      他此时立在过道中,手里拿着一把地拖,垂着头正收拾着地上的汤水。裤腿和袖子上湿了一片,他整个人拢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岑时连忙走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

      牧屿应声抬头,看到对方,扯出了一个无奈的笑:“怎么办,汤洒了。”

      岑时的视线落在牧屿的手上:“没烫到吧?”

      “没有。”

      岑时拿走了他手中的地拖:“我来吧,你去把衣服上的汤渍处理一下。”

      牧屿愣怔片刻,然后老老实实地走向了洗手池。

      等他回来的时候,岑时正坐在位置上,地面已经收拾干净,桌上还有两碗新盛的汤。

      牧屿坐到岑时对面,说了声“谢谢”,安静地开始吃饭。

      岑时盯了他一会儿,轻声问:“撒你汤的那个人,是王少坤?”方才拖地的时候,一旁的学生正议论着此事,他隐约听见了“击剑队”“队长”几个字。

      牧屿沉默了几秒,说: “不是,是另一位队员。”他把番茄炒蛋上的葱花撇去,望着眼前鲜艳的红,突然没了食欲。

      他不想岑时去探寻为什么他和队员之间的关系如此恶劣,不知怎么解释即便他做了很多的努力,也无法将这群人团结在一起。

      说到底,他并不想在岑时面前丢脸。

      牧屿抬起勺子送了一口饭进嘴里,却如同嚼蜡。此刻他的心里活动异常丰富,无不是在剖析着自己这几个月的过往。

      他从小到大拿过不少奖项,自诩能力不差,从来自信而不自负,这是他第一次当队长,起初浑身上下都是使命感,不料却在几个月后屡屡碰壁。委屈求全他做不到,八面玲珑也做不到,平衡团队关系这事儿就像一根系了死结的麻绳,他怎么费劲儿也解不开。

      或许他根本无法胜任队长这个角色。

      剖析完了,却得到这般答案,牧屿自嘲地苦笑起来。

      坐在对面的岑时一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牧屿身上,见他时而蹙眉,时而抿唇,饭快吃完了,菜却没动几口。

      “跟你说一个故事。”岑时冷不丁地开口。

      牧屿抬起头,眼神逐渐凝聚。

      岑时与他对视,缓缓道: “从前有个小朋友,他有一个成为孩子王的梦想,我们就叫他小王吧。”

      哈,小王八?

      “小王,”岑时强调了一下,“他想让院子里的其他小朋友都听他的,于是想了两个法子。”

      岑时此时的嗓音是温润的,娓娓道来的感觉让人很舒适,牧屿听得十分仔细。

      “第一个办法,小王把家里的糖拿去分给其他小朋友,试图笼络人心,可是只有3/5的小朋友愿意听他的话。”

      “第二个办法,他用拳头去威胁那些不愿顺从的小朋友,谁不听就揍谁,于是又有1/5的小朋友屈服了。”

      “然后呢?”

      岑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后来,剩下的1/5的小朋友去向小王他爸告状,他爸非常生气,把他揍了一顿并扔在保安室的机房里关了两天,杀猪般的哭声嗷嗷地响了两天,”

      “……啊?”故事的走向跳脱了牧屿的想象,他实在摸不清岑时的意图。

      岑时看着牧屿困惑的神情,这才说出了重点:“这是个真实的故事,这个欠揍的小王,全名叫王少坤。”

      “……”牧屿反应过来,久久憋出一句,“草,还真是小王八。”

      岑时笑了笑。

      牧屿望着对方,带着些许试探和不确定的口吻:“你这是在安慰我么?”

      岑时并没有正面回答:“你听不出来我想表达什么么?”

      “什么?”

      岑时靠近他,一字一句地:“作威作福的人,终究会被毒打。”

      牧屿怔了两秒,最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然牧屿并不想在岑时面前揭短,也不指望能从对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但事实是岑时绕过了他所抗拒的话题,每个字都拿捏了分寸,这种感觉……并不坏。

      而且这家伙拐着弯说人坏话的样子实在是生动又有趣,跟他平时反差也太大了。

      “等等……”牧屿突然想到了什么,“那1/5告状的小孩,不会是你吧?”

      岑时露出了一副“你也不算太蠢”的表情,点头默认。

      牧屿的笑意逐渐加深,低声笑骂了他一句:“一肚子坏水。”

      心情俨然舒畅了许多。

      两人吃完饭的时候,饭堂的学生寥寥无几,地面被阿姨用洗洁精拖过,湿漉漉地反射着光。他们端着盘子放到了回收处,牧屿怕摔,走得很慢,跨过最后一滩水渍的时候,看见岑时站在饭堂门口的树荫下等他。

      “你现在直接去上课?”牧屿迎着正午的阳光走过去。

      岑时淡淡地“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在校道上,牧屿又问:“你在哪里上课?”

      “春南路。”

      “哦……”牧屿若有所思地拉长了尾音。

      听见对方的反应,岑时微微偏侧目,他的余光落在牧屿挺拔的鼻梁上,恰有几束细碎的光洒了下来,在他的鼻尖和睫毛间跳跃。

      岑时收回了目光,双手插进裤兜里:“你好像有话要说?”

      “……”牧屿挑了挑眉,开门见山道:“傍晚我和王少坤的比赛,你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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