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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多少差点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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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屿从一开始的蒙圈,到震惊,再到恍然,表情精彩纷呈,岑时知道,怪错人了这回。
牧屿抱着胳膊,开始细数昨日种种:“难怪你昨天让我别多管闲事,也不乐意跟我站一块儿……呵,我以为我怎么你了。”
岑时:“……”
牧屿又说:“虽然我和你不合……呃,不是那么熟,但我不会使这些阴招的好吧?”
岑时自知理亏,看了他一会儿:“……等下的卫生,我的。”
闻言,牧屿笑得灿烂,就像专门在等这句话似的。
但他说:“还差点意思。”
“……差不多得了。”
牧屿又笑了起来,这种翻身做地主的感觉简直好得不得了。
过了会儿,牧屿想起了什么,小声问:“既然不是我,你觉得会是谁?”
岑时睨了他一眼:“我猜得着,还用怀疑你?”
这时,坐在前方的胡浩辉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他刚才将两人的对话都收入耳中,实在忍不住了,小声说:“我知道是谁。”
身后的两人皆一愣,牧屿趴在桌子上,靠近胡浩辉,问:“谁?”
胡浩辉伏在桌上,不一会儿扔过来一张纸条,两颗脑袋凑上前去,拿起,摊开:
[告密的人是周正,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但我那会儿没听到他说的是谁,不然就早点告诉你们了。]
这句话里不仅有嫌疑人名字,还加上了场景,胡浩辉把这句话的真实性描述到了极致。
牧屿看见岑时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副很意外的样子,他不禁问道:“你和周正是有什么矛盾吗?”
岑时的目光从纸条上挪开,看向牧屿:“哪个班的?”
牧屿:“……”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跟你同班的?
没想到岑时这家伙竟然比他还要不熟悉这个班级,牧屿在心里微微叹息,两个“插班生”坐一块儿也是没谁了,天天都跟新来的似的。
不过好歹牧屿还是知道周正的,他环顾一圈四周,锁定了目标后,靠近岑时轻声说:“第一列倒数第二排,红衣服。”
岑时顺着第一列扫了过去,一眼就看到那个穿红色毛衣的男生,红色衬得他的皮肤黝黑,虽然身型瘦小,但他坐姿板正,直直地看着前方黑板,虔诚得就像一个教徒。
“怎么样,有印象了吗?”牧屿见岑时若有所思的样子,揶揄道,“是不是你和王少坤一起欺负过他,人家报复来了?”
“……”岑时扔给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这事到放学了也没个结果,岑时看上去是真的跟周正不认识,牧屿便没再多问。倒是胡浩辉趁着叶春宇走出教室的时候转过了身来,八卦又小心翼翼地问:“时哥,你真的有女朋友啦?”
牧屿正在收拾书包,心道:何止有女朋友啊,人家都已经是那种关系了。
不料岑时却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牧屿抬起头,面露惊讶,不是他女朋友,这还得了?
岑时不知道牧屿心里已经给自己安了个私生活混乱的罪名,他对对方说:“你先走吧,卫生我来。”
牧屿点点头,也不跟他客气,收拾好东西后麻利地放学了。
*
傍晚,牧屿准时到了少年宫的击剑训练场。然而直到6点20分,裴杰才背着他的装备姗姗来迟,牧屿正压着腿做热身,不怒自威:“你们小学老师没教怎么看时间吗?”
裴杰很快明白过来,刷一下就脸红了:“对不起……”
“赶紧去把剑裤穿上!”
裴杰被吼得一激灵,撒腿跑进了更衣室,没多会儿就穿好装备站在了牧屿面前。
两次训练下来,裴杰觉得场上的小屿哥跟场下简直判若两人,既严肃又严格,对动作要求规范极高,连一个弓步的角度都要死磕。
面对气场两米八的小屿哥,裴杰完全不敢吭声。
牧屿看见裴杰没有捋顺的击剑裤,伸手一指:“扯下去一点,包住膝盖。”
裴杰立马弯腰整理裤子。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一轮密集的力量训练。
牧屿带着裴杰一起完成了好几组弓步蛙跳,后蹬跑,负重提踵,一轮下来把裴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累,我想歇会儿……”裴杰瘫坐在地上,脸蛋红扑扑的。
牧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才哪儿到哪儿。”
裴杰很是不满地说:“我少年宫的教练才不是这样教我的,为什么你一直在让我做这些?”
牧屿对少年宫那套多少有些了解,兴趣班的教练只会教一些热身运动便开始实战练习,快速让学生掌握击剑规则才能显得这门课程高效有用,让家长的钱花得甘之如饴。
但浮于浅表的实战训练,永远都只能作为一个入门级的兴趣。
他看出了裴杰的小心思,从第一次训练的时候他就发现裴杰对这类的体能训练十分抗拒,一心只想赶紧上剑道实战。然而不论是做什么运动,基础都没打好就想上战场,最后只能是丢盔弃甲。
“问你个问题。”牧屿就地而坐,与裴杰平视着,“你为什么要学击剑?”
裴杰被问住了,过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因……因为喜欢啊。”
“为什么会喜欢?”牧屿追问。
“……想练好给人看。”
牧屿了然,一副“我懂了”的样子,这不就是追小姑娘嘛。
然而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牧屿觉得通过训练把裴杰的体能练上去也是一件好事,起码不会被人欺负,还能长个子。
牧屿放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知道重剑的规则吗?”
裴杰和牧屿选的剑种一样,都是重剑,这也是严鹏飞把牧屿介绍给裴杰妈妈的原因之一。
“全身都可以攻击!”裴杰像是求表扬似的快速回答。
牧屿点点头:“对,区别于花剑和佩剑,重剑是完全刺击的项目,并且攻击全身都有效。”边说他边站了起来,从身旁拿了一把儿童剑,在裴杰身上比划着。
他用剑尖儿依次轻点着裴杰的脑袋,胳膊,胸膛,和足尖:“这儿,这儿,还有这些地方,都有效。”
裴杰说:“这我都知道。”
“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裴杰懵懂地看向他。
牧屿说:“意味着身体的每一处都是你的攻击点,同时也是你的防守点。在比赛中,大面积的进攻和防守会消耗你巨大的体能,而且你必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来面对对手,思考战术,优秀的体能才能保证让你的能力最大程度的发挥。”
“那……我教练都没说啊?”裴杰将信将疑地问道。
“我和你教练的训练方法不一样啊,不信的话你来试一下?”
似乎说到了裴杰感兴趣的地方,他眼里冒着光,一脸期待又兴奋地看着牧屿:“怎么试?”
牧屿指的就是一个攻防游戏,小时候练击剑的时候经常和队友这么玩。牧屿站在线内只做防守,只要裴杰能刺到一下就算他赢。
两人都带好面罩,游戏开始。裴杰很快出击,就如牧屿前几日观察的一样,一上来就找对手要害,小聪明使得飞快。
然而马上被牧屿挡了回去。
裴杰很不服气,连续好几次,牧屿就像能看透他的想法似的,每一下都精准地阻挡他的攻击。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面前的人却还游刃有余。
裴杰恼羞成怒,他眼珠子一转,快速提起剑往牧屿的足尖刺去。
就在剑头几乎要碰到牧屿的时候,剑身迅速被一股力量向上挑走,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裴杰手中的剑应声着地。
裴杰停下动作,气急败坏地瞪着牧屿。
牧屿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说:“去把剑捡起来,我们继续。”
裴杰忽然鼻子一酸,往地上一坐开始耍赖:“我不练了!”
他练了这么久的击剑,在班里可以横着走,怎么到这里就显得又菜又没用呢?
牧屿看着裴杰逐渐变红的双眼,一下也慌了。草,这可是他金主爸爸的儿子,他刚刚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男人有泪不轻弹,不许哭。”牧屿也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他只能硬生生地安慰,“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还分不清每个剑种的规则,天天被教练逮着骂。”
裴杰不吃这套,反倒有泪眼决堤的趋势。
牧屿拿出十多年积攒的耐心,连忙安慰:“你其实很聪明,会将自己的劣势转化为优势。刚刚你想用剑刺我的脚尖,就是看准了那个位置太低,觉得我防不住对吧?”
“嗯……”裴杰抽抽鼻子应道。
“你这招的决定是正确的。”
裴杰没想到会受到肯定,面色赧然,说:“但我输了。”
牧屿勾了勾唇,才说:“你输了,不是因为你弱小无能,而是因为对手是我。我比你多六七年的经验,做过上万次弓步练习,遇过上百个不同路数的对手,就少年宫外面这条马路,我来来回回负重跑了好几年……如果你能坚持做一件事许多年,一定会取得回报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没指望裴杰能全数理解,但却听见他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明白!”
牧屿问:“还难过吗?”
岑杰点头:“难过,但我会一边难过一边训练。”
牧屿被这小子逗笑了,把他招呼了过来:“行了,过来放松一下肌肉。”说着上手揉捏着他的手臂,“运动完一定要多捏捏,不然第二天会酸痛。”
裴杰照着做,问:“像这样吗?”
“对,小腿肚子也要按摩,否则受力多的那个脚会变得跟大象一样粗。”
“!”裴杰慌乱地开始揉搓自己的小腿。
牧屿轻笑了声,低头帮他继续按。
裴杰的眼珠子时不时瞄一眼牧屿,视线停在他挺直的鼻梁和硬朗的下颌线上,突然来了句:
“小屿哥,我觉得你好帅啊。”
牧屿抬头,挑眉:“你不是讨厌我么?”
“不讨厌,我觉得你比少年宫的教练好。”
牧屿不领情:“你就算把我夸上天,下次的的弓步练习也是10组,只会多不会少。”
裴杰:“……”
时间逐渐走向8点,快结束的时候,牧屿接到了裴杰妈妈的电话。
“小牧教练,我今天加班要到很晚,孩子他爸又出差了……如果你方便的话,能麻烦你送他回家吗?”
牧屿听到裴杰妈妈说的地址,暗自琢磨了一下距离,然后应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