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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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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稿,时楠选择了最擅长的人物绘画。
绿色是整体主色调,一双缠满红线的手盘旋在上方,看似占了主导地位,画中的女孩被根根红线牵着,可她不是提线木偶,手中的画笔和工具刀向着红线,脚下和身后堆满了绘画工具,都是她反抗的武器,眼里的坚韧化为泪水,落泪生花。
廖青山第一次看到成稿时,他不知道该如何描绘当下的感受,心被人狠狠揪了一把,这幅画无疑是时楠情绪的外泄,她从不做被掌控的木偶,她要剪掉困住的她的一切,她要自由,她要做盘旋高空肆意展翅的鹰。
何溪月和江凌见看到画时,‘好看,太牛了’,是他们能给的最好评价,没有专业术语的点评,只是看到第一眼,大脑最原始的感受。
时楠对这幅画作很满意,她对自己的每张画作都很满意,都是她浇灌出来的心血。
经历了一周的等待,时楠终于等到了初试通过的消息。
她紧接着抽时间准备大赛的画稿,廖青山他们设计万无一失的请假方案。
“我有点想以风景主题的创新。”时楠看着手中的线稿,人像是她最擅长的,可这不是她想表达的东西。
何溪月看着时楠手中的画纸 ,人物线稿都快勾完了,“为啥啊?你这不都快画完了。”
时楠看着手里的线稿,脑子在和她叫嚣,想画星空、大海,还有他们。
廖青山给江凌送卷子,站在时楠身后看着她手里的画纸,“还来得及吗?”。
“来的及。”时楠看了他一眼,对啊,她来的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两天的时间,时楠利用晚上,还有课间的空闲,完成了终稿。
“中午去找班主任请假,你就和王勇说肠胃炎犯了,想去挂吊瓶。我跟你一起去,我去问数学题分散他注意力,你找机会出去给你家长打电话,说晚上想和何溪月在外面吃。这样两边就都搞定了。”廖青山将整个计划叙述了一遍。
“我和江凌也跟你们去,我们在办公室外面等着,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就随机应变。”何溪月说。
江凌点了点头。
“别紧张,我们陪着你,没事的。”廖青山说。
何溪月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你进了办公室,装的虚弱一点,捂着肚子,反正可怜一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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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鬼鬼祟祟来到王勇办公室。
廖青山低头看着时楠,拍了拍她肩膀,“你先进去,我隔一分钟就进去,别害怕。”
“报告。”时楠的声音都是发抖的,听到里面的答应,颤颤悠悠的开了门。
怎么可能不紧张,时楠心悬在一根弦上,腿也不听使唤开始哆嗦,脸上出了一层虚汗,看着到真像是病了。
时楠捂着肚子,嘴唇哆嗦着开口,“老师我肠道炎好像犯了,下午能请半天假吗。”
时楠学习好,平常整个人看着也挺乖的,看着时楠这个样子,王勇想都没想把手机地给她,“行,先给你家里打个电话来接你,我给你写个假条。”
时楠接过手机。
“报告。”廖青山拿着习题开门进来,王勇抬头看是他还有些惊讶。
看到廖青山,时楠松了口气,“老师,那我出去打。”
“去吧。”王勇看着廖青山,“怎么了?”
廖青山将试卷递给王勇,“有道题不会。”
何溪月拉着时楠,十分欣喜,又要压低声音,“搞定了。”
“嗯。”时楠攥着手机,“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
时楠:“妈,我晚上想跟溪月在外面吃。”
李芸:“知道了,别玩太晚。”
李芸:“忙着呢,挂了。”
还没等时楠说话,电话就已经挂了。
时楠无奈笑了下,“OK了。”
时楠来之前脑子里还设想了各种意外情况,出乎意料,还都挺顺利的。
“比赛几点结束?”廖青山问。
时楠想了下,“差不多六点吧。”
回来还得有一个小时,何溪月说,“那你回来都得七点多了?”
“嗯,差不多。”时楠的爸妈也不会回来这么早,这到没有关系。
“我们等你好消息。”江凌说。
“路上注意安全。”廖青山看着时楠,眼里还是担心,虽然邻市也不算太远,但是时楠一个人过去,他多少有点放心不下。
时楠只带了参加比赛的画,坐在去比赛的车上,按压不住内心的喜悦。这是她挣脱束缚的第一步,也是最大的一步。虽然还是她孤身前去,但是心里有底,她知道回来的后面有人拖着她。
画上,他们也和星星一样发着光,在星空奔跑,星空上是海的旋涡,里面是青春里无穷无尽的幻想。
比赛设在了场馆内,毕竟十二月份的冬天,足够让人冻得直哆嗦。
大赛上时楠见识到了很多作品,它们承载着创作者的感情,坦白的展示在每个人眼前。
沉浸在每一幅画里,通过它们与创作者不停地碰撞,每个人都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却总能找到什么点进行情感的传递,展示情感扯起的千丝万缕。
时楠看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偶尔也会和些志同道合的人说上几句。
比赛结束已经六点半了。
时楠走出展馆,天空飘着雪白的雪花,冷风吹过时楠不禁打了个冷颤,地上已经有薄薄的一层积雪,看来下了有一会了,今年的初雪下的还挺大。
“时楠。”
廖青山站在马路对面,路灯映出少年的林廓,雪花飘落在他身上,校服衬托着略带稚嫩的脸庞,这一刻像极了一副油画。
廖青山看到时楠立即飞奔过来,他迎着漫天飘雪,肆意又张扬。
来来往往的行人,嘈杂的声音,一瞬间都不见了,时楠只能看到向她跑来的少年,还有这漫天飞雪。
“冷不冷?”廖青山将时楠的帽子带好。
廖青山头发上散落着雪花,冻红的鼻尖,湿漉漉的眼睛,时楠移不开视线。
他在时楠眼前挥了挥手,“冻傻了?”
“你好好看呀。”时楠反应慢半拍,嘴可比脑子快。
时楠的语气很轻,廖青山愣了一秒,不敢再看她,幸好耳朵早就冻红了。
时楠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廖青山笑了下,“我们都来了,何溪月和江凌在那边买喝的,来给你庆祝一下。”
“你们又不知道拿没拿奖,就跑过来庆祝?”话虽这么说,时楠早就开心的合不上嘴了。
时楠笑,他就跟着笑,“不重要,拿没拿奖不重要,没拿奖也要庆祝,庆祝是为了你,又不是为了那张奖状。”
成功要庆祝,失败也要庆祝,庆祝的是敢于付出的勇敢,和竭尽全力的坚持。
“走吧,去找他们。”
“好。”
何溪月将廖青山挤到一旁 ,一把抱住时楠,“楠楠,比赛感觉如何?”
“超级好,超级开心。”时楠揉了揉她的脸,“而且浅浅拿了个二等奖。”
“可以啊,时楠,厉害,厉害。”江凌竖起大拇指。
“吃点东西再回去。”
“吃啥?”
“串串?”
“走。”
“哎!你画的啥来?我们都没来及看。”
“星空、大海、我们。”
“还画我们了?后悔啊,居然没看到!”
“就很小很小几个背影。”
“那也想看!”
四个人叽叽喳喳的吃完饭,雪已经停了。
时楠伸出手,空中已经没有雪花,“雪停了。”
“有点想打雪仗。”江凌看着一片白雪。
何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了雪球,出其不意袭击了三个人。
“何溪月你别跑!”
“略略略,不听,不听。”
“廖青山你丫儿的,弄这么大个,想砸死我啊。”
“何溪月别往江凌后面躲。”
“不带这样的,廖青山你闪开,别护着时楠。”
耍了大半天,几个人累的躺在雪地里。
“我们是不是疯了。”时楠看着呼出的白气。
“差不多。”廖青山说。
“别说,在这躺着有种死了的安心。”何溪月说。
“呸!呸!呸!这不兴说。”江凌急忙开口。
时间不早,该回去了,江凌打了辆出租车。何溪月举手站出来,“我能坐前面吗?不是矫情哈,我晕车主要是怕吐你们身上。”
江凌打开车门,将何溪月按了进去,“快搁前面去吧。”
两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加上时楠,后排是挺挤的,廖青山和时楠紧挨着,一路没敢看对方。
时楠满脑子都是廖青山在雪中奔向她的画面。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爸妈在卧室,不知道睡没睡,没人出来理她。时楠也习以为常,他父母确实不太在这种事上关心她,他们好像没关心过她什么事,聊起的话题就是她的成绩。
一开始,时楠想不通父母为什么这么反对她画画,后来慢慢明白了些,他们的反对那需要这么多理由。
他们不会在乎她怎么想的,他们认为画画影响学习,那就一定会影响学习。
她的反抗像是引起了他们更大的征服欲,只有让她顺服了,他们才得到父母与子女这段关系的掌控权,在这个家里,除了金钱的给予,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一点他们大人的样子。
不这样的话,是不是像极了三个搭伙过日子的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