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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无需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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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发疯。”戚隐横移开视线低下头去,“他们没做到我说要求的,就该受罚。”
“你要求的什么?看着我们?”戚卓横闻言更生气,抬手就要往戚隐横脑袋上招呼。
戚隐横不躲不避,眼中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看得戚卓横更是生气,他们戚家一向待人宽厚温和,什么时候干出过随意处罚下人的事儿。面前这个还是以往那个和侍卫们闹作一团的弟弟吗?戚卓横都要不认识他了。
但最终戚卓横的手还是没落到戚隐横身上,被应观槿和贺舒方联手阻止了,应观槿拉着戚隐横的胳膊后退了一步,贺舒方抱住了盛怒的戚卓横,“夫君消消气,小五只是……”
只是什么?贺舒方也没想明白,“阿槿,先带小五回房。”
戚隐横沉默地被应观槿带回了房间,房门关上,傍晚本就不明亮的天光被彻底阻挡在了外面,屋内一片漆黑,戚隐横与黑暗融为一体。
应观槿点燃了一盏烛火放到戚隐横面前的桌上,然后自己在一步远的距离安静立着。烛火闪动在戚隐横疲累悲凉的面容上,本来生就一番开朗笑颜的脸,此刻却是格格不入,不想被看见的神情,让人看得心惊心疼。
“小五……”应观槿轻声唤了一句,戚隐横没有应答,但应观槿知道他在听。
“你只是太累了,太紧张了,你担心大哥大嫂对不对?”应观槿声音柔软明亮,带着烛火的微光破开漆黑慢慢晕染流淌,直击戚隐横千疮百孔的心。
“小五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应观槿的声音再度响起,沉静温和却让戚隐横觉得扰得人心烦意乱。
“如果我说,只是因为我做了一个噩梦。”戚隐横抬头对着应观槿嘲讽一笑,“三哥你信吗?”
“信。”应观槿没有任何犹豫,戚隐横几乎要以为这是安慰的敷衍,却被应观槿眼中的坚定温柔摄住了,一立一坐两个身影良久未动,在昏暗房间内交织为模糊的光点浮动。
“你……”戚隐横很想问为什么信我,但转瞬又觉得很多余,信与不信与他而言也并不重要,他要做的事情,何需跟任何人解释!
他连跟一贯疼他爱他的大哥都不会解释,更别说是一个没什么交往的应观槿了。
戚隐横避开视线起身毫不留情地送客,“三哥我累了,明天见。”
戚隐横如此拒人千里的模样,应观槿再多的疑问也问不出口了,只好转身离开了,在关上房门的时候依旧不放心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应观槿其实早就察觉到了,甚至早到他在戚隐横从武昭国回来后见的第一面,就察觉到戚隐横跟以前有些不一样,而后的几次接触中便更觉得大不一样。
尤其是他焦急地追上他们要一起来期凉城,再到后来的过度紧张戚卓横和贺舒方,应观槿都觉得很不对劲儿,可刚才戚隐横解释了是因为噩梦,虽然不合理但确实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应观槿信。
应观槿敲门的时候,戚卓横的怒火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了,戚家大少爷一直都是万事随心,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还有一个最会拿捏他脾气的贺舒方在旁安慰。
“大嫂,你之前说你和大哥从那些孩子们身上发现了什么?”
“还好你提醒我,差点儿被这两兄弟吵架给吵忘了。”贺舒方嗔怒地瞪了一眼坐着的戚卓横,然后对应观槿道,“我们发现那四个孩子腿上有被鼠耗咬过的痕迹,那些痕迹很细小,所以之前并未被发现。鼠耗一类的动物确实不干净会传染疾病,但引发瘟疫不至于,所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线索?”
鼠耗?野兔?为什么又出现一种看似不相关的动物?应观槿还是没有头绪,“那大哥大嫂……”
应观槿本来想说的是,也请他们查看一下昨夜突然爆发的那人身上是否有被鼠耗咬过的痕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戚隐横烛火下不甚清晰的面容,应观槿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那大哥大嫂你们先休息吧,已经忙了一天了。”
告别戚卓横夫妇后,应观槿去找了元平派了城内大夫去查看,也在昨夜突然发狂的第一个人身上发现了鼠耗咬伤的痕迹,这人身上的痕迹比贺舒方形容的要深很多,已经见了血被撕下来一小块皮肉。
应观槿亲自上前查看了伤痕,问旁边的大夫,“确认是鼠耗咬伤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鼠耗?”
“大人,是很奇怪,这伤痕确实是鼠耗无疑,但这伤口大小却不像,难道我们期凉城真的出了一个巨大的耗子?”大夫惊叫出声。
“别瞎说!”元平训斥了一下大夫的危言耸听,然后看向应观槿,“大人?”
鼠耗、野兔、伤痕……应观槿在脑海中将这几日见到的东西慢慢串联起来,忽然有一个猜想,“元大人,我曾在《异闻志》上见过一种动物名为‘旱獭’,形似兔似巨鼠,极其罕见,携带鼠疫,所以……”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我们期凉城的瘟疫是由这种,名为‘旱獭’的东西导致的?”
“没错,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诞,旱獭一般生活在西北人烟稀少的地方,比如最西边的西陵国,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不能排除是有人故意带来的。”应观槿说出心里的推测。
“难道想西陵国的人?”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是不是如我猜测的这般,现下我们的当务之急都是找到这个源头。”
应观槿和元平又去查看了孩子们最后做成的那个泥巴动物,之前误以为是野兔只是做得没那么像,现在再仔细观察一番,确实更像应观槿再《异闻志》中见到的旱獭图像,进一步证实了应观槿的猜测。
“大人,我们一直守在应大人说的那处野兔窝,也在附近找了很久,并未发现野兔的踪迹。”之前派去的人急匆匆地前来回报。
应观槿放下手中的泥巴玩偶吩咐道:“换一种方法,你们现在去准备一些青草、苜宿,再从城内寻找几个擅长口技者,让他们发出类似鼠耗的尖锐吱吱声引它们出来。”
“是,大人。”差役听从吩咐赶紧去准备了。
应观槿对元平道:“元大人,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应观槿和元平躲在远处,望着几个口技人手持苜宿发出声音吸引注意,元平看起来有些担忧,“大人,这样真的可以吗?”
应观槿还没回答,就看到一个差役跑过来满脸兴奋,“大人,真的找到了!就在那边的山洞!”
应观槿和元平这才带着大批差役往汇报的差役手指的方向而去,路上这个差役跟他们解释道:“刚在那边大伙儿听到了奇怪的‘吱吱’声,一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灰不溜秋的,长得奇形怪状的玩意儿蹭一下跑了,我们赶紧追,就看到它进那个山洞了,大人们快跟小人来!”
“它可会从山洞的另一侧逃出去?”元平问道。
“大人放心,大伙儿全都看着呢。”
一群人赶到山洞入口处,里面漆黑看不清状况,看守的差役举过火把来,“大人你们可算到了,我们先前不敢贸然进去,现在进吗?”
“进。”应观槿从差役手里拿过一根火把打了头阵,元平赶紧跟上。
“应大人,您让下官走前面……”
“嘘——”元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应观槿制止,四周一片寂静依稀辨得出模糊的“吱吱”叫声,应观槿压低声音指了个方向,“在那边。”
“都放轻脚步,不要惊到它们。”元平朝身后低声吩咐。
一群人安静地朝着声音发出位置靠近,果然看到了两只应观槿之前说到的旱獭,“动手!”
那两只旱獭也分外敏觉,蹭一下就蹿了出去,但是正好撞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捕猎网上,“大人,抓住了!”
差役们将捕猎网收紧,激动地看着里面上蹿下跳、挣扎嚎叫的新奇玩意儿。
“小心别被它们咬到。”应观槿提醒着,走近了发现一些不太对的地方,“元大人,这两只旱獭状态不对,好像被人强行注入了什么药。”
元平也走近去看,那两只跟野兔大不了多少的旱獭双目赤红,疯狂地撕咬着捕猎网,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看来是有人故意放它们进城害我期凉城百姓!”
“大人,它们怎么不动了?”差役忽然感觉手里的捕猎网安静下来,一看就发现里面的两只旱獭爪子慢慢送网上松开,失去了力气慢慢闭上眼睛。
“不对它们要死了,快去送到戚大哥那里去。”应观槿忙到,他还记得戚卓横夫妇说的瘟疫与解药同宗同源,这两只旱獭就是解救全城百姓的药引。
“是。”差役听完吩咐马不停蹄地去送。
“太好了,百姓们有救了!”元平终于露出数十日来的第一个轻松的笑,“应大人,我们先出去吧。”
“好。”应观槿刚转身准备往外走,突然察觉身后传来异样,“小心!”
应观槿只来得及将元平推开,下一瞬就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胳膊上已经被咬伤鲜血横流,“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