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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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办公厅。
“陆哥，加急报告。”一位女警员挂着实习牌小心翼翼地把资料递给陆霄。
陆霄看着眼生，二支队所有干事没一个不认识，包括实习生，但他对这漂亮的警员不太熟悉。
“叫什么名字？”陆霄将邱南与吴萧的初步血检报告一页一页往后翻。
“报告陆队！我叫陈欣，来市局实习，”这名叫陈欣的小女生敬礼回答，“我是川警院毕业的……”
陆霄把报告合上，质问她，“谁的兵？在二支队不要张口闭口谈学历，在其位谋其事！”
这一顿训险些让陈欣哭出来——她只不过是实事求是谈自己的学业水平。
“陆队，她只是实话实说。”许榭拦在陈欣身前，居高临下般与陆霄对峙，“你不也一直拿我的学历论事吗？”
陆霄知道自己理亏，但天生怪异的性格让他对待同事不喜欢说柔话，面对许榭帮护实习警员的行为，陆队也不甘示弱：“你的学历是周局把你交给二支队的资本，高材生就是高材生。”
“陆队，你在强词夺理。”许榭回头看着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陈欣，下定决心和他硬扛到底，“你不应该这样对待同事，哪怕是实习生。我瞧不起这样的领导。”
“你……”陆霄伸出食指，但又收回手掌，听完此话有如蔫茄子泄了气，“工作。”
“谢谢你，”等到陆霄转头处理其他资料时，陈欣急忙向“救命恩人”许榭道谢，“我才来不久，也不知道怎么说话。庄主任没告诉我这些……”
“没什么，陆队有自己的个性，就是说话狠了些。”许榭安慰道，还给她一个笑容，“以后说话多注意分寸就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或者有什么需要了解的，直接告诉陆队。他要是欺负你，告诉我。”
陈欣看见许榭就好像看见上级派来是视察工作的领导，仰慕的眼光让许榭自己都有点不适应：“真的吗？您是领导还是……”
“他敢欺负你，我就敢告诉他爸妈，让家里人帮你解决。”
现在陈欣严重怀疑当下广为流传的谣言成真了。
经过一轮小争吵的陆霄现在消了火。
“我这人性格就这样，你说看不起我，无所谓，我不在乎。”陆霄挟着新打印出来的笔录总纲和死者档案大步走向审讯室，根本没管身后的许榭有没有听他说话。
“没有人看不起你。”许榭小声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处事风格得有所改变。”
门被推开。
庄涛和另一名刑警正在整理桌面上混乱的资料。
“我亲爱的陆队，你可算来了！”庄涛把一大堆资料扔给帮忙收拾桌子的刑警，此时陆霄注意到邱南正趴在审讯椅上，“我们反复询问他到底是主动吸毒还是被迫吸毒，他一直不肯正面回答问题。”
“问了一晚？”陆霄有些吃惊。
“这倒没有，昨晚他就在这儿睡的。”庄涛把无奈的眼神投向一声不吭的邱南，“今早问完没多久，又趴下睡了。”
许榭的眉头有些许褶皱：“他当真睡着了？”
“看样子是。”庄涛靠近几步，伸手去碰邱南，“……醒醒！别睡了，睡了一晚还不够！”
邱南轻轻“啧”了一声，这才缓缓从小桌上撑起沉重的头颅：“你们警察不睡觉我还想睡！真烦人……”
庄涛刚想反手甩他一耳光，许榭赫然阻止：“你有嗜睡症。”
邱南疑惑地抬头，仿佛这种病与自己根本没关系：“昨晚没睡好，今早补补觉也叫嗜睡？”
“但警方昨天早上拘留你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左右，你们公司七点上班打卡，你要睡到多久才准备上班？”许榭把每个时间节点记得一清二楚，犀利的话语将邱南逼得支支吾吾。
“我昨天睡过头了。这也算嗜睡？”
“你知道长期服用司来吉兰有什么不良反应吗？”许榭指着资料上“服用药物治疗抑郁症”质问邱南。
他没有回答。
“司来吉兰作为选择性单胺氧化酶B抑制剂药物，通常都是觉醒类反应，失眠、兴奋……”许榭滔滔不绝，仿佛他自己就是这类药物的开发设计人，“而在长期服用司来吉兰的情况下突然停止用药，三天内会发生撒药反应，普遍症状就是萎靡不振、嗜睡！”
邱南的眼神变了，嘴唇微微颤抖。
“你说吴萧一直在逼迫你吸毒，但甲基苯|丙胺怎么可能与司来吉兰同时服用？你只需要尝试一次，不管多大的量，暴毙而亡是理所当然！”陆霄略加总结，将昨天葛烨的推论再次提出，“你是让我相信你根本没服用司来吉兰，还是说没吸毒？”
审讯室里一片沉静。
“我给你时间考虑，你的最终检验报告明天出，如果能在一切定局之前如实交代你的所作所为，我们会向检察院申请从宽处理。”陆队起身，不太愿意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因为我们都不相信你是杀害吴萧的凶手。”
张井迅躺在躺椅上不停摇晃着身子：“奇了怪了，百毒不侵的烨子今天居然请假了！”
陆霄这才发现办公区竟然少了日常犯贱活泼好动的葛烨的身影。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江兰就在一旁说起风凉话：“今早六点周局一接到电话，肺都快气炸了——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技术科就靠你们几个给市局结案，想请假就请假？！”江兰陈述完就开始模仿周正鹰骂人的样子，极其传神。
三十度高温天气在大清早就以暴晒的阳光向世间展现，橘黄色的光照透过窗户玻璃洒进办公厅，不偏不倚将窗边的许榭笼罩进去。
“陆队陆队！”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很粗鲁地从门口径直传到室内，陆霄根本不用转头就猜到这人是谁——这是多年工作形成的只听一次就可以精准辨别的特殊技能，“陆队！”
“别叫了，我……”刚想一顿呵斥的陆队在光芒加持的许榭的眼神中竟缩了缩脖子，立刻改了腔调，“听着呢。说，什么事。”
背对着自己的许榭给陈欣抛去狡黠的目光。
陈欣下意识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立刻浮现出十年后陆霄在家被许榭压制的场景——甚至已经联想到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陆哥，九阳区分局的消息，他们说今年的……呃，叫什么‘粉红绞杀’行动过程中，在九阳一家涉事舞厅踩点时打听到疑似您想找的吴萧的女朋友的相关信息。”
“线人在哪儿？”
“正在舞厅等着，准备收网。”
陆霄皱起眉头，正当他还在考虑是亲自去还是分局先行处理时，陈欣偷偷摸摸用食指碰了碰陆队的手臂：“陆队，什么叫‘粉红绞杀’？是什么高机密特殊行动吗？”
庄涛险些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小孩子别打听这些，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了！”陆霄打发她走，但许榭也不知不觉凑近他身后。
“什么行动？”许榭纯属明知故问，“我可不是小孩，虽说是省厅下放的，也要多向前辈学习。”
陆霄回想起多年前自己还是前二支队小刑警时，负责踹门突击检查的过往，那时意气风发，听元局一顿忽悠说“粉红绞杀”是黎河市一年一度超大型行动，想都没想就主动担任最“高危”的任务点——第一个踹门，第一个进门。
能否有幸看到超级动作大片全靠运气决定，从此“粉红绞杀”在陆霄心中成为几近噩梦的存在。
自从成为二支队副支队长后，他发现以前的自己还是太年轻，啥事都想冲第一个——无事一身轻，这种“低俗”行动，还是交给愣头青们处理比较合适，年轻人嘛，干劲十足。人老不中用，还是得放手退居二线，把机会留给日思夜想出警办案的警员们，后生可畏！
“顾名思义。”陆霄的表情控制非常不到位，以至于说出这几个字时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更何况是面对许榭这种看似高雅纯洁、实则闷骚腐化的高材生，“在色彩的渲染下，给犯罪活动来个精准打击！”
“扫黄。”庄涛看不下去陆队遮遮掩掩的性格，“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在我们二支队工作，就没有什么犯罪活动不能说出口！”
陆霄示意他闭嘴，随意点了几名干警：“九阳。让分局发定位，暂时别行动，随时待命抓捕。”
“我去吗？”许榭开口询问。
“……随便。看你心情。”
陈欣心中的小算盘打的比账房先生还响。
左右摆动的落地钟摆，每一次“咔嗒”都牵动着年轻人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
直到一直紧闭的房门打开，他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直起身子：“做掉了，非常完美！”
董事长领着小女孩一步一步来到办公桌前。
“你的目的也达成了。”他翘起腿，仿佛对谁死谁生根本不在乎，“你很聪明，豺子也向我说过了，你什么都懂。我只有一个问题。”
面对董事长的询问，他心情很好，也有心思试着回答他心中的疑惑。
“你，为什么，就一直想杀掉姓徐的，还要这么大费周章，从两个无名小卒开始？”
他只是不住地笑。小女孩眼中看见的只是愤怒与兴奋交集的男人。
“我问过你，为什么你一直想找到许榭杀掉他？你的原因便是我的答案。”他反倒将问题抛回给提问者。
密不透风的办公室里，回荡着两人癫狂的对话。
“我不想杀他。”董事长摊开双手，俯下身子摸着小女孩的头，“珊珊，爸爸为什么要找到他呢？”
“因为舅舅不想和爸爸一起生活，舅舅不好！”珊珊抱住爸爸的身子。
“我不想杀他。”他再次强调，“他是警察，我爸的产业他继承不了，甚至会联合那些警察打破我们的计划。这是必然。他是我哥哥，我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但触碰到我利益，哪怕是亲爸，我也会处理干净。”
“你完全可以马上派顶级杀手杀掉他。”
“我会亲手解决。”
九阳区，街角不显眼的地下通道。
二支队六名刑警身着
“现在这地方设计的真隐蔽！”庄涛开启执法记录仪，被开在垃圾桶旁边的通道好似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迎接着所有想前去犯罪的人，又让人望而却步。
许榭挥舞着手驱赶四处乱撞的苍蝇，一脸嫌弃地看着这脏乱差的环境。
“小刘小杜，门口待命，其他人，走。”陆霄掀开被二手烟熏得发黄的半透明塑胶门帘，一股寒气瞬间侵袭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喂喂喂，小妹啊，说好昨晚陪我睡……”肩膀纹龙的小混混抱住一位长相甚是好看、但外表一看便知是长期搞买卖的女孩，嘴里不停冒着污言秽语，听得庄涛牙痒痒——要不是陆队提前声明严禁动手，他早就给那人几拳满地找牙。
昏暗的地下室，五彩斑斓的舞厅动感灯将所有人眼前映染成一片混乱。
迎面走来的人不是精疲力尽，就是过度兴奋，光凭外表就可以看出谁刚刚吸毒，谁又鏖战一整晚险些精尽而亡，在烟雾缭绕与震耳欲聋的音乐中，谁也不知道这四名警察已经潜入舞厅，九阳区藏污纳垢之地。
一声声“小哥哥”“小妹妹”中，许榭长吸了一口气，但空气中弥漫的尼古丁和酸臭味让他差点吐出来。
“长这么帅，陪我睡一晚，多少钱你开。”快要迷失方向的陆霄终于捕捉到吧台附附近手的九阳兄弟，但自己的手刚刚抬起来，就被身后一个体格结实、力量强大的男人抓住。
说好不动手，在这时要是动手，别说找吴萧他女朋友，哪怕是抓吸毒嫖|娼都很有可能空手而归。
忍了！
“大哥，我男的。”陆霄尴尬一笑，刚想挣脱他的控制，没想到听见说这句话，男人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那不更好吗？合我胃口。”他顺势抓住陆霄两只手，拼了命要往他身上蹭，“还挺有劲，很久没见你这种……”
陆霄虽是刑警，但面对这种暴徒般的男人赤手空拳也很难制服，他张望着身后人海，竟发现刚才还在的三人关键时刻居然不见了踪影——九阳兄弟见状起身朝这边小步跑来。
“你放开！我喊了啊！我……操！”陆队被男人死死压在隔壁沙发上，呼吸瞬间被严重抑制，脸冲得通红。
“叫啊！在这儿谁他妈管你？”男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现场掏枪鏖战，突然捂住后脑勺大叫，把握不住方向般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操！谁？哪个瞎了眼的？”
陆队慌忙爬起，发现许榭正拿着碎了半截的啤酒瓶站在男人身后。
“别什么男人都睡。”许榭随手扔掉瓶嘴，扯出卫生纸擦拭满是啤酒泡沫的手心。
悍匪一把抓住许榭衣领，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和我抢男人？老子一拳打死你！”
线人见情况不对，为了不打草惊蛇，给九阳区局留点机会免得事后局上怪罪，挡在许榭和悍匪之间：“曹哥，实在对不住！这俩我兄弟，第一次来，啥也不懂，您千万别计较！您今天的消费我给买了，您坐！”
“兄弟？”曹悍匪半信半疑地看着长得白白净净的陆霄和许榭，“……那好说。这一瓶子我可是真挨了，你说这怎么解决？”
“您看……”线人希望他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样，你让他——”曹悍匪再次挽住没有吱声的陆霄，“陪我睡一晚，价格想要多少要多少，不差钱，我也不亏待，都是兄弟。”
陆霄打小哪受过这种委屈？被一个男的挽在胸前，自己还是堂堂二支队支队长，这要是让庄二他们看见，岂不得笑死全局？
“曹哥！给咱点面子，我兄弟……”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曹悍匪似乎咬定了陆霄不肯松口。
紧急情况，陆霄也不太敢轻举妄动，这时再还手，这姓曹的必会摇人群殴，咱一共四个人，等区局派人来早被打死了——只是这个姿势……太耻辱了吧！
“对不起，他是我的，我俩有约。”许榭平静地说出这句让陆霄哪怕在别人手里也足以震惊一百年的话。陆霄望着一脸严肃的许榭，搭配上刚刚说的话，总感觉他在调戏自己，“刚才那一瓶子算我的，医药费我赔，你也可以还回来。”
姓曹的看了看身边的陆霄，又看了眼许榭：“有眼光啊，和我看中同一个……看你也是个爽快人，这样，先来后到，你今天，我明天，留个电话，外面宾馆、这儿都成，价格随意。”
说罢，曹悍匪往陆霄包里塞了张名片，临走时飞个吻，离开找其他猎物——陆霄鼻头和嘴角不停抽搐，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可以让他聚力赤拳打死这孙子。
“哎呀！陆队，你咋就惹上他了？”线人慌忙拉着陆霄走回吧台卡座，“那姓曹的男女通吃！幸好我发现得快，不然……”
“刚才你说的话，是假的吧？”陆霄并不关心线人的话，反倒看着许榭发呆。
“随便。你觉得是假的，那就是假的。”许榭的回答很敷衍。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