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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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吓得方之晗险些跌落了手里的酒杯，他战战兢兢地就抬起了头，和客人对上了视线。
头顶水晶灯的光细碎地融进方之晗的一双眸子里，恍如万千星子落进一汪秋水，莹莹动人心魄。
从方之晗的角度看去，对方是逆着光的，他的面孔被一片阴翳笼罩，所以方之晗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方之晗就这么不知所措地，被凝视了片刻，直到对方再次开口：“没事了，忙你的。”
方之晗这才如蒙大赦，低下头，继续慌慌张张地做他该做的事。
他在做店里的招牌鸡尾酒，客人则继续与店长的谈话。
中间他们有提到什么地皮、租金、分红的东西，方之晗听不太懂，依稀能猜出来，这位客人应该是酒吧的股东，因为店长的态度算得上相当恭敬。
在那十分难熬的几分钟里，方之晗提心吊胆地确保每一个步骤都没有出错，最后终于给客人端上了一杯调制好的鸡尾酒。
“您请慢用。”方之晗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客人与店长的谈话再度终止，他深深地凝望了方之晗一眼，这次是店长发了话：“没你的事了，回你岗上去吧。”
方之晗抱着托盘就逃出了店长办公室。
明明对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过分的事，但方之晗就是隐隐地感到不安，同事们过来找他搭话，他也只是嗯嗯啊啊地胡乱应着，转头接了杯水大口灌下给自己压惊。
能有什么事呢？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方之晗自我安慰着，调整好状态继续投入工作。
半个小时后，店长和客人一齐走了出来，途径吧台，客人远远驻足，店长亲自走到方之晗面前：“你今天可以不用上班了。”
方之晗怔怔地睁大了眼睛：“啊？”
店长示意：“算你带薪休假一天，你收拾下东西，裴先生想跟你聊聊。”
裴先生……方之晗囫囵吞枣地消化着信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店长口中的裴先生就是那位客人。
方之晗脑子里乱糟糟地，很快去更衣室换下了身上的制服，拿上手机背包，马不停蹄地去见了那位裴先生。
裴先生就站在酒吧门外候着他，高大身形包裹在一身黑衣中淹没在夜色里，唯有嘴里叼着的一支烟，红色火光忽明忽暗。
听见有脚步走近，裴先生转头看见是方之晗，下意识地将烟摘下，扔在地上用皮鞋碾灭。
裴先生：“来了。”
方之晗懵懵地点头：“嗯。”
裴先生看起来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少说也得有一米九的个头，可怜方之晗才不到一米八，当他被裴先生俯视的时候，压迫感十足。
这个男人在全方位地碾压他，所以方之晗面对着裴先生的注视格外紧张。
方之晗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您……找我有事吗？”
裴先生稍稍回神：“你叫方之晗？”
方之晗：“嗯。”
裴先生：“你是麓京大学的学生？”
方之晗：“是。”
裴先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上班？”
方之晗嗫嚅着，低下了头：“我……”
好莫名其妙的一个人，方之晗确信自己是不认识他的，怎么一上来就查他户口。
裴先生见他不说话，就给他递了个台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确实有困难，但是有困难也不可能对着这么一个才第一次见面的人讲啊。
方之晗正腹诽着，他的肚子忽然就开始抗议，空落落的肠胃咕噜噜地就响了起来。
听见自己肚子叫，方之晗险些就要抱着肚子，羞愧地扭头就跑。
他没吃晚饭就来上班，肚子早就饿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个时候叫，还那么大声。
他们的店长人挺好的，会给上夜班的员工提供宵夜，所以方之晗通常不吃晚饭，就等着晚上那顿宵夜，正好能省下一顿饭钱。
但是今天好端端地，店长通知他不用上班了，这才九点多，他还没吃上今天那顿宵夜呢！
方之晗又委屈又难受，就在心里暗暗地骂这个姓裴的是个畜生没有人性。
孰料，这个姓裴的突然开口：“这样不打招呼把你叫过来，耽误你工作真是不好意思，我请你吃顿饭算作是赔罪吧。”
好吧，方之晗收回刚才骂裴先生是个畜生这句话。
裴先生果然很有钱，开的车档次不比汪澜的低，方之晗稀里糊涂地就坐上了裴先生的副驾驶，像做梦一样被带到了一家豪华自助餐厅里。
各类名贵食材琳琅满目，方之晗暗暗吞了吞口水，却端着架子，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矜持地向服务生点餐，只点了几样摆盘好量很少但是一看就死贵的菜。
他很饿，但也要向别人证明，他是个有品味见过世面的人，不会像饿死鬼一样，因为是别人请客进了餐厅就胡吃海塞。
可是裴先生好像并不在意，他见方之晗就点了几样，便拿过菜单来，又让服务生多上了几道菜。
裴先生：“自助餐厅，多吃点才划算，不要客气。”
方之晗没跟他客气，两个小时的用餐时间，一点没浪费，和牛澳龙鹅肝咣咣炫了一肚子。
方之晗一边吃一边琢磨，没准这就是他这辈子最后一顿豪华大餐了，既然对面都让他多吃点了，那他也犯不上一直装矜持，先吃饱了再说。
管他一会是人头落地还是屁股开花。
方之晗这边吃饭吃得斗志昂扬，另一边的裴先生却跟他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盘子里就只有几块寿司，全程没怎么动过，显然不饿，这趟就是专程过来陪方之晗吃饭的。
待到方之晗的胃袋终于再装不下一丁点的食物，他恋恋不舍地放下餐具，裴先生也停止了进食。
方之晗：“我吃好了。”
现在可以听凭发落了。
裴先生抬腕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吧？现在还来得及吗？”
方之晗：“来，来不及了，门禁是十一点。”
裴先生：“那我在学校附近给你找家酒店，你住一晚。”
方之晗听见“酒店”就瑟缩了一下，尽管已经大吃了一顿，但还是有点害怕。
流程都是这样的，汪澜之前在外面约就是这样，先带人去吃顿饭，找个地方玩一玩，然后就去酒店开房，开完房会给钱给礼物什么的。
方之晗自我安慰着：他看起来挺有钱的，应该不会亏待我吧？
可是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可他万一有什么病传染给我怎么办？会不会特别痛啊？我不会肠穿肚烂吧？
最终方之晗决定：奢侈品有可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卖二手也会折价，完事之后，我不能要礼物，我一定要多跟他要点钱！
方之晗惴惴不安地再次爬上裴先生的副驾驶，万分忐忑地跟着裴先生进了酒店，焦虑地一句话都讲不出，简直快要把刚吃进去的东西当场全吐出来了。
岂料，裴先生在前台为方之晗办理好住宿手续后，转头就将房卡交到了方之晗的手上：“明天中午才退房，你可以好好地多休息半天，不用担心，去吧，我走了。”
拿到了房卡的方之晗目送着裴先生高大的身影离开，傻在了原地：“欸？”
这个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突然出现，把自己带走，请自己吃饭，还开房间让自己休息，然后他就这么走了。走了？
这是在做慈善吗？
天底下竟还有这种好事？！
方之晗迷迷糊糊同时又欢欢喜喜地抱着包，跟着服务生上了楼，进了房。
方之晗把自己啪叽一下扔在大床上，左滚右滚，最后断定，那个裴大头，他如果不是脑子有病，那八成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方之晗高兴坏了，他真不愧是命运的宠儿，陷入绝境立刻就有这种好事降临在自己头上！
既然如此，那他可真得好好地规划一下，虽然他不是女的，生不出孩子嫁不了豪门，但是他听说被有钱人包养，好好表现就会被送房送车。
就拿麓京来说，好地段的一套房，起码千万起，一辆豪车，少说也有百万。
牺牲一下，陪他个一年半载，就能捞套房捞辆车，方之晗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裴先生离开酒店大厅，回到自己车上，没急着开走，而是降下车窗，再次点燃了一支烟。
烟气缭绕中，他掏出了自己的钱夹，钱夹的夹层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笑容如春日暖阳，永远定格在了他最美好的年华。
裴先生全名叫裴又棠，裴家之前是地产大亨，从裴又棠接手企业后逐步转型开始做能源，颓势渐渐有所挽回。
裴又棠年幼时，双亲从福利院领养了个男孩，叫方之诺，即是照片上的这个男孩子，他有着一张几乎和方之晗一模一样的面容。
方之诺是先天性的主动脉瓣发育不全，也就是心脏病，裴家领养他后一直小心调养，但最终他也还是只活到了十七岁。
裴又棠失去了这个天使般纯真可爱的弟弟，一度难以从心痛中走出，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冲刷，伤痕才逐渐变浅了些。
直到今日，他猝不及防地再次见到了那张生动鲜活的面孔。
裴又棠在之诺离开后，也曾尝试着去寻找过他在福利院的哥哥，听说是双胞胎，当年看照片还不觉得有什么，今天见了真人才发现，居然这么像。
裴又棠不声不响地把烟递到唇边，用力吸了一口，徐徐吐出。
这或许是天意。
是之诺在冥冥之中预感到自己的亲哥哥有难，所以指引着自己和他相遇吗？
裴又棠的指尖摩挲过照片上少年的脸，向他保证：“哥哥会帮你照顾好他的。”
第二天，方之晗准时到酒吧去上班。
刚到工位上，他的同事们就全都凑了上来，围着他眼神几多艳羡。
“你昨天跟裴先生出去干嘛了？”
方之晗膨胀的虚荣心就等着他们来问，但回答时却偏要忸怩着显出矜持害羞的神态：“没干嘛，就是吃了顿饭。”
几个同事哇了出来：“他是不是看上你了？你有福了你知道吗？裴先生的身家，我听说上百亿呢，咱们脚下这一整条商业街都是他们家的。”
方之晗拿酒瓶的手抖了一下，呼吸都不稳了，他早知裴先生有钱，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钱！
发达了发达了，他必须得多要一套房！
方之晗装模作样地说：“是吗？我不知道哎，我只觉得裴先生是个很温柔随和的人，我觉得我跟他在一起主要还是被他的人格魅力给打动了，”
同事们比较有礼貌地没当场翻白眼，讪讪地笑了一阵，就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而事实上，方之晗今天已经无心上班了。
他的心已经完全飞到了裴又棠的身上，他翘首以盼等着裴又棠再次出现在店里。
然而他一直没有等到，午夜时分有个黄毛摸他的手，方之晗觉得有了底气，就直接把杯子里的酒泼到了黄毛的脸上。
场面立时大乱，黄毛不依不饶地闹了起来，最后店长亲自出来调解，扣了方之晗一天的薪水，方之晗还得低头跟黄毛赔礼道歉。
方之晗巴望着这会裴又棠突然出现帮他解围，但最后发现那只是幻想。
方之晗眼中噙泪地道了歉，事后周围同事都笑话他，说他自以为攀了高枝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对他冷嘲热讽。
方之晗忍气吞声地上完了班，心里把裴大头颠来倒去骂了上百遍，然后猛然意识到，他好像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方之晗愣愣地站在晨光熹微的街头，感到有些难堪，就掏出手机开始查询：“麓京南环路商业街老板……姓裴……”
正查着，身后倏然有车鸣笛，方之晗刚要回头骂对方没长眼睛啊，乱按什么喇叭！结果声音直接哽在了喉咙里。
是裴大头的车！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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