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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底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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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芸最近通勤的衣服都是自己准备,多为黑白灰的衬衫长裤。早起,她在衣柜看见一整片裙装,还以为出现幻觉。
“虽说深城入秋,气温还蛮热的,”齐颂徽帮她挑了香槟色,“你试试,不喜欢也不勉强。”
谢芸提着他给的裙子,看他说完就走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穿不穿,忍不住叫他,“我穿还不行嘛!以前我是不习惯,没有不喜欢。”
不得不说他眼光好,谢芸对着镜子看,决定下回陪白昼逛街多买几件香槟色。
下楼,林姨招呼她吃早饭,夸她漂亮,给她保温杯。
这回不必林姨介绍,她猜到杯里是加了蜜的玫瑰花茶,“谢谢姨。”
说着她转向等在客厅的齐颂徽,走过去挽住他胳膊,“也谢谢老公。”
齐颂徽“嗯”了声,拿出手机为她展示一封请柬邮件,“周西玥和苏维轻的婚礼在10月6日,咱们去江城的时间定在9月30晚上,你尽快准备好送周西玥的结婚礼物。”
他这话一下勾起谢芸的回忆。
昨夜,他对她说,周西玥和苏维轻从高中开始互生好感,但因为周家看不上苏维轻,周西玥才故意冷漠这段感情,以免苏维轻被周家记恨、算计。
想来,苏维轻现在能成为行业顶尖,不乏周西玥的牺牲和布局。但周和苏走到一起,经历了太久等待,十多年,终于盼到云开雾散的天晴。
谢芸想不得这些情路坎坷,她自己的路也相当不顺,至今还在云雾里,她看不清和齐颂徽的结尾是好是坏,担心这段幸福时光逝去永无回。
瞬间,她鼻酸叹起气,“忽然有点羡慕周西玥,她有你这么好的知己,还有苏维轻那样坚定的爱人。”
齐颂徽看她一眼,似乎没料到她因此而来的情绪波动。
他拍拍她的手背,两人走到车边。
司机上来帮开车门,被齐颂徽挥手屏退。
齐颂徽:“今天我来开。”
他送谢芸坐副驾驶,递给她纸巾,这才绕到驾驶位。
车驶出别墅大门,汇入主干道。
东面晨光灿烂夺目,为他的侧颜镀上金粉,更显温柔。
谢芸收回目光,慢慢靠在车窗上,隔着膝盖上的布包,摩挲里面的白瓷云朵,和旧日记本。
人不该不知满足。
如果她没被谢奶奶收养,没有拿到奶奶的旧日记本,她和齐颂徽一辈子不会有交集,更不可能以他太太的身份,坐在他的驾驶位,与他生活在一起,一年。
“可是周西玥有的,你也有。”
静谧中,齐颂徽的话音打破沉寂。
他趁着等红绿灯,看向她,“知己,爱人,你都有。”
“好像也对。”
谢芸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追视,用纸巾擦掉眼角湿润。
她对敏感的自己无语,本不是易感动的性格,尤其很少被人感动,但最近,齐颂徽总有办法,三两句就拨动她的心弦。
再这样下去,她难保会不会更舍不得离开齐颂徽。
周四,在没有安排项目例会的日子,大家却收到了公司第三股东刘义林的群发邮件,要求所有人九点赶到会议室。
时间到,谢芸和刚回工位的秦和戈一起上楼。
秦和戈嗓子有点哑,估计是上火,和高强度的讨论所致。
谢芸递给他一颗润喉糖,“一会还需要秦工多多帮忙。”
秦和戈含起糖块,笑夸她,“今天这身打扮,挺像个妇人。”
谢芸:“……”
秦和戈看她不自在,咬碎了糖,又问:“昨天中午你给刘义林甩脸,今天就想通,不生刘义林气了?”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啊。既然刘总想操心项目,我多一个帮手,也许是好事?”
谢芸走前面,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先到的工程师不少,逐次喊了几声‘秦总’、‘谢经理’。
谢芸继续往会议桌边看,见刘义林坐在长条桌的最前。
这时,刘义林抬头,对他俩招手,“快进来。”
谢芸点头走近,尽量保持该有的礼貌。
“谢经理,刘总坐了你的位置,你暂时坐他旁边,可以吗?”
一个项目管理拿水给谢芸,顺便商量道。
秦和戈一听就冷笑,“不是暂时吧?”
他坐下来看刘义林,脸色严肃,“开会目的在于讨论问题,场所、座次,这些虚头,没必要在意。”
谢芸也坐下来,翻开桌上的文档看,悄悄拍了拍秦和戈的胳膊,“秦工,你看过这份报告吗?”
秦和戈也看几页,皱起眉,“这是向明设计的孙勉写的,我没看过。”
谢芸正惊讶,听刘义林说,“人到齐,开始会议。”
他一声令下,靠门的同事要关门,被一只有力的手肘撑住。
咚的一声,不算特别响。
谢芸以为苏维轻处理完江城的事提前回归,正要喊‘苏工’,听其他人纷纷出声喊‘齐总’。
门口,齐颂徽单手插兜,让大家坐下。
他不是一个人来,身边还有向明设计的负责人,孙勉。
“齐总。”
刘义林起身,躬身为齐颂徽做个请,要把会议的主位让给现场最尊贵的齐颂徽。
“不用,我是外行,今天参会,本着学习的态度,旁听,就是旁听。”
齐颂徽走到谢芸身后,边说边拍拍谢芸的肩,“谢经理才是项目经理,这位置该她坐。”
谢芸仰头看,对上齐颂徽温煦的眸光。
他的手还搭在她肩上,轻微拿捏,如此隐秘的小动作,令谢芸心生紧张。她怕被外人看出什么,只好借着站起来,躲开了他的掌控。
“位置什么的不重要,但我愿意听从齐总的安排。”
谢芸面含笑意,看刘义林的脸郁结,故意提高音量,“请刘总让一让?”
刘义林不得不让开,换到谢芸的位置坐。
秦和戈看完了这场戏,重重后靠在椅背上,越过中间的刘义林,和站着的齐颂徽投了个赞许眼神。
“不好意思,麻烦给我加把椅子,就在谢经理身后。”
齐颂徽又开了口。
话音刚落,刘义林如坐针毡,又一次起身让位。
“齐总坐这儿吧,我去后面。”
齐颂徽摆手,“那不行,刘总是会议主持,比我这个旁听的重要!”
继续吩咐旁边的项目管理,“去搬椅子。”
十分钟后,会议终于进入正题。
刘义林首先发言,针对桌上那份进度报告,大篇幅批斗向明设计,包括但不限于指标过低、结论笼统、进度过慢……
孙勉坐在齐颂徽身边,好几次忍不住和刘义林争辩,但都被刘义林打断,不给说话的机会。
孙勉插不上嘴,和齐颂徽嘀咕道,“齐总,您看这事闹的?整理项目进度本不是我的专长,更不是我的职责。我连夜做好,提交给他,还要挨他骂,赚你们公司的钱,真不容易!”
齐颂徽听了也摇头,“看谢经理怎么应对吧,她肯定想好了才来参加今天的会议。”
孙勉这会儿整个人都沮丧,抬头看了看主位的谢芸。
“谢经理还是大度的,被越权这种事,要换了我,不可能给刘义林面子!”
外人不知内部实情,齐颂徽不多讲,拿出手机发微信。
【你别和刘义林正面争执,等会议结束,我找他谈。】
谢芸看完,回过头。
齐颂徽指指手机,提醒她在微信上说。
隔了会,她的消息发过来,【这事我没法躲,他今天开这个会,就为了宣示他对项目的主权。我再惯着他,今天就得离开项目,让位给他。】
齐颂徽安抚,【你是我认命的项目经理,他没权利赶你走。听我的,我来处理他。】
谢芸又回头看看他,【还记得和向明设计面谈那次吗?你在我身后,是我的‘王炸’。现在是小场面,不用你出马,我能应对。】
说到这里,齐颂徽先让了步,【记好自己的话,我在你身后,一直。】
他把手机收起来,环住手臂,专心做他的旁听者。
“具体一些,比如车身用材,碳纤维占比这么大,你们到底算没算过成本?”
刘义林讲到了材料相关,视线落在了谢芸脸上。
孙勉站起身,“刘总,选择碳纤维是因为——”
刘义林打断他,“让你说话了?现在是我们内部的讨论,你安静听着就行。”
孙勉被噎,看向桌边的秦和戈。
秦和戈见此,笑道,“行,刘总直说这问题要我回答嘛!”
“不。”
刘义林眼睛转向孙勉,“孙工说说,以秦总的亿万身价,你觉得他合不合适回答成本质疑?”
孙勉咬着嘴角,不敢说。
刘义林喊了声‘谢助理’,转身,把矛头指向谢芸。
“你是项目经理,必须给个说法嘛!哦,我记得上次引入设计公司时,你不选方舟,选向明,理由就是方舟要价太贵。像你这么追求节省的,不能放任车身造价过高的吧?”
谢芸看过孙勉的报告,里面提到的碳纤维确实很贵,但以她了解的市场来看,价格有很大的下降空间。
不过在她拿出核算结果前,不能冲动吵架。
“请刘总稍安勿躁,针对质疑,我会后用正式邮件答复。但有一点我想指出来。你今天下发的报告并非出自我之手,秦和戈秦总也没审核过,其实不能拿到会议上讨论。它没经过内部商议,存在很多错漏。而且你今天的行为给向明设计的孙工造成困扰,我希望别再发生类似的临时事件。”
谢芸冷静应答,安排参会的工程师回去忙,“别耽误正常工作。”
工程师陆续离开会议室,空出大半的座位。
谢芸再看向秦和戈,“秦工也很忙,您也先回去。”
“我确实要走,”秦和戈感激拱手,疾步出了会议室的门。
其他留下的也不是很有空闲,一一向谢芸告辞。
眨眼间,屋子里只剩下谢芸、刘义林和齐颂徽三个人。
谢芸推上自己的椅子,“刘总,会议已经结束,你可以先忙自己的,我来收拾会议室。”
刘义林回过神,“那麻烦谢助理。”
“在项目组,你该叫我谢经理。”
谢芸低头整理投影仪,淡声回应刘义林。
刘义林站在原地,面色僵住。
“车身碳纤维的成本核算……”
“给我几天时间整理,下周一开会,我拿出解决方案。”
谢芸拔插头,缠线圈,“哦,还有咱们车型的名字,我家阿姨嫌太土,你没意见的话,齐总想改新名。”
“齐总想改?”
刘义林面色更白,“改成什么?”
“让谢经理一并发邮件通知吧,告诉你只是告知,不是征询意见。”
齐颂徽帮谢芸拿上笔记本,对刘义林同样冷淡。
脚步消失在会议室门外,刘义林下了楼。
谢芸停下手上的动作,重新坐在椅子上,“现在一想,那个旧名字和刘义林一模一样,顽固不化。碳纤维也不是新材料了,多少车型都在用,偏他接受不了!”
齐颂徽的手搭在她肩头,把她歪掉的裙领扶正,“谢经理辛苦。”
谢芸笑,脑袋仰靠椅背,齐颂徽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下来。
“能不能别在公司搞我……”她猛地跳起,红着脸退避三米。
齐颂徽微怔,递给她笔记本,“行,我等你晚上回家狠狠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