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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南极婚纱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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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谢芸不能留齐颂徽在他们的小家,因他不像她是孑然一人闯荡尘世,有需要尽孝陪伴的父母双亲。
她提前准备了回送柳厢致的异形珍珠手链,上回柳厢致送了她礼物,她应该回礼,只可惜今天无法当面送出,便交给齐颂徽代她送。
送礼是表,她想与他父母友好相处的心是里。
齐颂徽默默收下她的礼物盒,答应明早回这个家,陪她吃新年的第一顿早餐。
“那我等你,想吃什么?”
“只要你做的,都可以。”
谢芸被他逗笑,把他往车后排推,忽然手机震动,有微信语音通话邀请。
齐颂徽从车里探头看她,“是不是要出门?”
谢芸挪开眼睛,想了想该怎么解释,“哦,白昼想带爸妈出国玩,发现把护照落在公寓里了,让我拿到给她寄过去。”
说完,急慌慌回卧室换了外出的衣服。
刚才切微信号处理公寓楼的房租,忘了切回来,这会儿有访客直接拨了她的微信电话。过年期间,保安值班不能随时在,估计房客遇上问题,又找不到保安,只能找她。
她在家里,不方便和房客语音沟通,文字聊了几句,是留深的房客被断了电。她联系保安,还是无人接听,正站在门前,准备开自己的车过去,听见刚才齐颂徽上车的地方有喊声。
“我回家也不着急,先送你吧。”
谢芸把刚拿出的车钥匙塞回包里。
她表现得抗拒,要被齐颂徽看出什么,不如照他的意思做,搭他的便车去公寓。
“听秦和戈说,你买那辆车贷款了。”
“对,分期压力小一点,零利息的贷款,非常人性化。”
齐颂徽听到这里,欲言又止。
谢芸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怎么讲,她都是他领过证的太太,可她买车靠自己出钱,靠自己还贷款,名义上是不想麻烦他,但究其根本,是因为她没拿他当枕边人。
这是两人心里的共识,离婚是约定好了的。
宁勿面临繁复的财产分割,现在就分清楚一点。
“钱方面,你没必要苛待自己。好歹夫妻一场,现在你不要,离婚时我也会给你。”
齐颂徽口吻淡然,视线落在车窗外的青芒树。
谢芸看不到他的表情,缓缓放下手机。
长这么大,除了过世的奶奶,齐颂徽是第二个关心她缺不缺钱的人。
“干嘛呀?我已经是拿工资的打工人了,车贷肯定还得起啊!等下次需要用钱,我再找你拿,行不行?”
齐颂徽还看着车外,胸口起伏一下,但没说话。
公寓楼在市区,地段非常好,交通便利,周边配备齐全,地铁商场公园都在步行范围内。
天落了小雨,司机撑伞送谢芸进楼,随口打听这里的房租贵不贵?
“不算贵,不少长租客,我都考虑打折……”
谢芸漏了嘴,她当真玩不起秘密那一套。
不过司机似乎没听见,捂着肚子问洗手间在哪儿,立刻转身跑开。
保安室没人,玻璃门锁了,反面贴有一张便条,告知房客,临时有事外出,有任何问题打电话。
电话错了一位。
谢芸收回视线,用锁开门,帮忙改正了才重新锁门,上楼赶往遇上困难的四楼房客家。
过年停电,说小也大,一家三口等着吃饭洗衣,女主人见了谢芸忍不住语气急,谢芸没计较什么,用手机登陆缴费系统,补交了这个月公寓楼的所有电费,又多预留了2万。
等来了电,男主人送谢芸下楼,塞给谢芸一只红包,“新年好,谢小姐,今天的事麻烦你了。”
“刚才保安写错了电话,也给你们造成麻烦,大过年的,可不能被影响了心情!”
谢芸扬了扬手中的红包,让对方留步。
回一楼大厅,保安已经赶回来,见谢芸出电梯就迎了上来。
“实在不好意思,害谢小姐自己跑一趟。您发我工资,请我管理这栋楼,是我没做好!”
谢芸摆手,“新年好,大哥,明年也需要你帮我呢!”
她把刚收的红包递给保安,“这是四楼那一户的感谢,收下吧。”
保安拿上红包,在她身后道一声‘谢小姐慢走’。
大门外的路边,车子还没离开。
齐颂徽接到司机电话,说请他稍等两分钟。母亲柳厢致也在微信问他还有多久到家,最好别错过开席。
今天这顿饭不止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家族里的叔伯弟弟妹妹们,让大家等他一个,不太合适。
他答复司机说自己开车先走,正启动车,司机回电,立刻就出来。
等在车里,齐颂徽点开朋友圈看,原本只有三个联系人,都不爱发朋友圈,现在多了母亲柳厢致,忽然就变得热闹,每逢节日假期,柳厢致会拍照发布,还得配上古诗词烘托氛围。
齐颂徽不擅长这些,一点也没得到柳厢致的遗传,但他看见会给柳厢致点赞,偶尔评论。
今天这样隆重的除夕节,柳厢致发了一组九宫格,最中间的一张是她本人和齐厌卿的大头合照。这老夫妻俩,秀了一辈子恩爱,齐颂徽很奇怪自己居然还没看厌。
那照片里,母亲柳厢致的笑比牡丹更粉,但父亲齐厌卿皱着眉,不知在愁苦什么。
齐颂徽继续往下划,看见秦和戈早晨发的一条朋友圈,定位在新加坡,配图是一张两人合照,男的自然是秦和戈,但一时没认出女孩子是谁。
底下有苏维轻的评论,“女朋友吗?”秦和戈回复一个大笑表情,“快了。”
其实那照片的背景里还有一对中老年夫妻,远远看着秦和戈与他的准女朋友。
齐颂徽放大照片,终于看清了准女朋友的脸。
是白昼。
他疑惑一瞬,转头看车外的公寓楼,四楼有一扇窗口亮了灯,但是六楼没有。
谢芸刚说白昼没拿护照,可白昼这会儿已经在新加坡了……
“谢小姐慢走。”
公寓一楼门开了,谢芸走出来,似乎没料到他还没离开,脸上一怔。
齐颂徽开车门下去,“拿到她的护照了?那让司机送你回家,我坐另外的车过去。”
后面另一辆黑车缓缓停在齐颂徽身边。
齐颂徽坐进后排,通知司机送谢芸回他们的别墅。至于白昼的护照,他以为谢芸是有苦衷的,可能上楼取了很重要的东西,类似于旧日记本。
手机一震,司机发了短信,【齐先生,这栋公寓楼是太太名下的。】
看来,她没骗他,是不缺钱的。
齐颂徽捏着手机,他把谢芸拟作云,一天天更了解她,才逐渐建立清晰的认知。
四年前初见,他只以为谢芸是谢奶奶的看护,后来到谢芸大学,他又以为谢芸是生活清苦的穷人家孩子,但是现在,谢芸变成了市区公寓楼的收租婆。
她身上秘密太多了。
霎那间,他的脑海里快速闪过‘si’这个音节,不觉低笑了声。
手机又有新短信进来,是谢长青在问他:【考虑得怎样?今天过了就是新年了,谢司书被关在里面,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你到底拿不拿钱救他出来?】
去年的案子拖到如今,里面一定少不了谢长青的周璇,齐颂徽对其中的灰色交易不予置评,但他绝不做谢司书的帮凶,绝不助谢司书重获自由,祸害更多未成年高中生。
齐颂徽打字:【我不可能救他。】
谢长青:【我只要25亿!你连25亿都不肯拿,将来必须和谢芸分手的时候,别怪我狠!本来事关我亡母,我不想打扰泉下的她,但你们一个两个都要逼我,我没得选了!】
一张照片发送过来,躺在中央的是一只录音笔,底下是一页写了字的纸,字迹看不清,像从日记本撕下的。
齐颂徽想到了谢芸手里的旧日记本,她说过,那是奶奶的旧物。
录音笔倒是很新,齐颂徽猜不到里面会是谁的录音。
谢长青替他揭开答案:【陈静是谁,不用我多介绍。她送走我母亲,是我母亲生前最亲的人。她最了解我母亲交代过谢芸什么,又为什么留给谢芸几十亿的遗产。】
谢长青:【今晚收不到25亿,我就把这两样东西寄给你父亲。等着吧!】
到底关乎谢芸的什么秘密。
齐颂徽想起几个月前,母亲柳厢致层告诉他,谢长青找他父亲要25亿,说有证据能证明谢芸喜欢的人不是他。那次最后不了了之,因为谢长青拿出的偷拍照,毫无威胁。
而这一次,谢长青拿的新证据,看似更真。
齐颂徽看看车外,已经进入父母的别墅大门。
进门先与父亲齐厌卿问好,他拉上母亲到房间说悄悄话。
柳厢致接住谢芸准备的回礼,蝴蝶造型的绿宝石胸针,如同活过来,在她掌心停歇。
它的用材考究,柳厢致一看便知谢芸花了不少心思,“我越来越喜欢小芸了。”
齐颂徽绷着脸,压低声线,“妈,这几天可能又有寄到家里的快递。”
柳厢致微怔,“又是谢长青?他儿子的案子怎么还不判?”
其中缘由,齐颂徽没去了解,也不想了解。
他从门缝看向客厅沙发上的父亲齐厌卿,话是对柳厢致讲的。
“您无论收到什么,先不要看,直接拿给我。尤其要防我爸。”
柳厢致点点头。
齐颂徽转过眼睛,看她,“今晚我要回家,明天和谢芸前往南极,这是早就定的行程。”
柳厢致知道这件事,“婚纱在楼上你的卧室,一会离开你带上走。”
齐颂徽说声谢谢妈。
柳厢致却抿着唇,小声愤慨,“你放心吧!谢长青想从你爸那儿套走25亿,替他儿子谢司书打点未成年的案子。只要这个家有我在,这种烂事绝不可能发生。”
父子二人在饭桌上相安无事。
新年零点的时候,室外零零星星响起礼花,夜空乍亮,如白昼一般。
柳厢致拉他俩一起喝一杯,齐颂徽先妥协,给齐厌卿满了酒,齐厌卿脸色严肃,但也给他情面,安静喝完一整杯。
去南极要穿的婚纱都装在盒子里,占位大,副驾驶位放不下,齐颂徽自己抱了一盒。
他比预订的时间早回到自己家,林姨不在一楼,大概被谢芸放了假。
二楼卧室没开灯,他轻手轻脚进门,弯腰在谢芸额头吻了下。
酒香扑鼻,谢芸睁开眼,勾住他的脖子,他便撑在上方,与她四目相融。
“新年快乐,老公。”她没睡醒,嗓音呢哝。
齐颂徽吻她的唇,在她耳边悄语,“我要洗澡,背你去浴室?”
谢芸伸手被他拉到背上,“一会要赶早航班,不能太久。”
他答应得好好的,实际又做不到。
等坐上车赶去机场时,她连眼皮都抬不动了,再醒来,发现人不在她订的民航上,俨然在齐颂徽的私人飞机里。
后续在南极搭乘的船,也不是她预订的十天十晚的价值十万的那一种。
她忘了,齐颂徽认识许多船舶业的巨头,就算在南极,也一样能安排妥当。
跟拍的摄影师还是谢芸订的那一位,事先并不知道,谢芸结婚的对象是航运大亨齐家的独子。
第二天正式开拍,摄影师明显紧张过度,每次把镜头对准齐颂徽,被惊艳一次,再对准谢芸,又被惊艳一次。更别提镜头同时出现两个人。
“齐先生保持这个姿势,太太也保持好,画面太棒了!这一张可以作为婚礼的主图。”
摄影师边按快门,边与助理交流。
助理被眼前完美的人和景震慑,说不出话,连连点头。这时,后面一群企鹅从水下游上岸,齐颂徽不知和谢芸说什么,低头看着她。助理赶紧提醒摄影师,“快快快!这个比刚才还棒!”
直到正月十五,几人搭乘齐颂徽的飞机,飞回深城。
与摄影师分开时,摄影师留下一只存了所有照片的u盘,供挑选心仪的。
谢芸给手机连上电源,一开机,消息震个不停。在南极半个月,她的手机被齐颂徽保管,美其名曰“专心拍照”,也不知项目有没有出问题。
她看完工作群错过的内容,补发了八个开工红包。
秦和戈私聊她,【拍完了?发上来看看!】
谢芸看那只存照片的u盘在齐颂徽手里,推了推他的胳膊,“秦工想看我们的婚纱照,给不给?”
齐颂徽把u盘放入裤兜里,“不给,让他找白昼去拍。”
谢芸笑回秦和戈:【他说让你找白昼拍。】
秦和戈:【……他怎么知道她答应我了。】
谢芸赶紧坐直,【领证了?!】
秦和戈:【(图片)】
谢芸看到红本子,手有点抖。
她点开白昼的头像,【小白,新婚快乐。】
这才发现白昼换了秦和戈的照片做头像。
白昼:【一直联系不上你,原本还想问问你,该不该这么快答应的,现在一切都晚了,我就这么嫁出去了。】
谢芸:【叔叔阿姨知道吗?婚礼什么时候?】
白昼:【我是想和你一起办的,人多热闹。】
恐怕真放在一起办,到时肯定热闹不起来。
甚至谢芸都无法保证,七月里的婚礼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明天开工去公司,她转到网上查了些有关‘拟云’的新闻,页面却推送了一则社会新闻。
去年满城风雨的未成年侵害案,这几天有了反转。当时第一个站出来状告谢司书罪行的女高中生,推翻了口供。
“谢司书是不是快得救了?”
谢芸把手机递给齐颂徽,目光对上他的瑞凤眼,“别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
齐颂徽眸光一凝,深如墨的阴云更化不开。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