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吵吵嚷嚷的人声从墙内传出,一众人拥簇着新郎直奔婚房,虽听不真切但其中喜悦的情感足以拨动每个人的心神,片刻钟后喜娘欣喜洪亮的声音响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胡剀阴翳着脸,阿来别跪在他身后求他下令即刻返程,他一拳砸在墙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任由鲜血横流,低头不甘心的说:“走。”
这一别或许再无机会踏足锦京,胡剀跃上房檐深深凝视一眼院中,最终一狠心转身消失在错落的屋檐中。
见这场争端化解,黄婉奷重新将注意力转入府中,那厢下人悉数退下只剩摇曳的烛火勉强映出模糊的身影。
“下去。”凌壹雄半蹲在墙瓦上,望着那厢朦胧可见合卺酒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
“正所谓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黄婉奷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后像断了线的风筝倒栽下去。
黄婉奷一惊,手里的瓜子尽数掉落,“我的瓜子……”
她看了看已经熄灯的厢房,再看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凌壹雄,一个轻跃落地直奔前院,“来人呐——”
昼夜交替,露洒晨曦,三朝回门日,黄婉娉的青发已然高高盘起,众人寒暄几句还未落座,黄诚宗的亲兵疾步而来将他拉到一旁,附耳轻言:“将军,陛下薨了。”
黄诚宗眉头一跳,朝他使了个眼色,亲兵心中了然,点头告退。
这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得柳翠春心神震动,他望向黄诚宗,后者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薛太傅立于龙床前,骇然的看着杨启,目光扫到赵全,最后落在凌壹雄身上,花白的胡须止不住的颤抖,“这……这……”
赵全见状越过一众阁老,伸手拍了拍薛太傅的下袍,“太傅也到颐养天年的年纪了,不若改日递交折子告老还乡逗弄孙儿罢。”
薛太傅听闻一时僵在原地。
凌壹雄看着他的动作明夸暗贬道:“你倒是机灵。”
“为王爷分忧是奴才的本分。”赵全顺势跪下额头抵地。
“太傅,国不可一日无君,您可明白?”
薛太傅顿感身心疲倦,元泽帝子嗣单薄,承萱长公主智多近妖妄图染指朝政被一旨下嫁至临阳,祁王因仁厚深得民心却因个可笑的预言落得个满门抄斩,先帝如今唯一的子嗣也已离世,纵观整个皇族血脉近乎凋零。
他仰天长叹一声,“也罢……全凭王爷做主。”
丧钟响彻锦京城的每个角落,宫里陆续挂起白帆,太监宫女全部换上孝服,头系孝带面容哀悼不敢露出一丝喜悦之情。
平静而沉重的日子过了两天,中元的夜晚月黑风高,高彻等人借机逼宫,意图搜寻玉玺立旨高皇后腹中子为新皇。
黄诚宗即刻领兵护援皇宫,短兵相接,血流成河,皇宫的火光燃至天光大亮。
阴暗的地牢里虫鼠横行,咚咚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地牢中,惊得那些虫鼠四处逃窜。
高彻靠坐在地牢里半瞌着眼皮,回想起这些时日里天翻地覆的变化,陛下蹊跷受伤昏迷,若说其中没有凌壹雄的手笔他是不信的,借此他便可顺理监国,而后下令禁止任何人探望陛下,就连皇后靠近也会被禁军阻拦,直到陛下死讯传出。
步步紧逼得他们不得不做好动兵的准备,只是高武手里的守城军哪是常年在战场杀敌的济州军的对手,不到两个时辰就被黄诚宗带领的两千士兵打得丢盔卸甲,高皇后因此受惊小产,高旻也在混战中没了踪迹。
“高相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看着他油尽灯枯的模样,凌壹雄的声音毫无波澜。
“元泽皇上……祁王……先帝……陛下……再好的执棋者,也难逃棋子的命运,王爷……老夫等着你……”高彻沙哑的喉咙里蹦出一个又一个名字,死死盯着凌壹雄的双眼逐渐瞪大,癫狂大笑三声后头一歪断了气。
玩弄权术纵横官场数十载,一代右相高彻的下场犹如尘埃落定,再无波澜。
凌壹雄揉着眉头难掩面上的疲惫。
“怎么了?该杀的都杀了,该拔除的你也拔掉了,还在想高彻的话?”刘佳仪给他倒上一杯茶,不明白已死之人的话有什么值得烦心。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他望向窗外,乌云散去太阳高升几只飞鸟落在树上,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他心里的不安感也没来由的越来越强烈,“我只是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刘佳仪端起茶盏轻吹一口,面色笼罩在升起的雾气中,她犹豫了片刻后语气复杂的开口:“拥护祁王世子为新皇,你想明白了?”
摄政王党派的人不闹才怪,这话她随着茶水一同咽下肚。
凌壹雄略微转动视线,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母妃在来京路上,她手中有当年祁王被污蔑谋逆的证据。”
祁王乃先皇胞弟,太皇太后先后诞下一位公主和两位皇子,是后宫中唯一没有夭折皇嗣的女人,长公主的的手段心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丝毫不逊色太皇太后。
先皇从小被立为储君,所有规格礼仪都符合一名帝王该有的样子。
唯独祁王,作为年幼的孩子难免娇宠了一些,因此成年后的祁王虽有一身才华但对朝政没有丝毫的兴趣,一心只想做个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
承泽三年,前大理寺卿告发祁王怀有谋逆之心,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先皇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胞弟毫不犹豫的下旨满门抄斩。
祁王在任期间谦恭仁厚爱民如子,得知祁王将被杀头的百姓跪满了朱雀大道为他求情,万人血书请求彻查此事,哪知先帝得知勃然大怒,帝王一怒伏尸百万,那一年的朱雀大道被鲜血侵染成了红色一年后都未消退。
祁王案,也成了大锦的禁忌,无人敢提。
“祁王府已经满门抄斩,那位祁王世子真的是祁王世子吗?”刘佳仪半瞌着眼在心里默问,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